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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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住在山下的客栈,之后就下山去了。”张惟宜放下玉佩,看着她,“你像是心绪不大好。”

“我去青玄师姊的墓前站了一会儿,才回来得晚了。”

张惟宜长眉微皱,站起身道:“敛宁,你可是见着什么不快的事?”许敛宁见他伸手过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就是师父嘱托我的一些事,很是难办。”她心境不好,也懒得同他继续做这暧昧不清的戏码。

张惟宜看着她,淡淡道:“大家也别绕圈子,你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这样掖着藏着,我还陪着你猜谜不成?”他虽然自小在武当习武,不带贵族子弟的习气,可终归是皇子,只有别的女子加意迁就他,决没有低声下气哄人的。

许敛宁一想到他同沐瑞衍说的那番话,只想嘲讽几句,却还是忍住了:“王爷也毋须陪着我猜这猜那,我心绪不好也不是这两天的事,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武当时时刻刻都心绪不佳么?”

张惟宜怔了一怔,却没有开口。

许敛宁走过他身边,语气轻缓:“你也知道沐王爷对我颇有微词,你便是顾着我些,还是向着他些?”然后走进房间,随手把门关了。

张惟宜长眉微皱,突然衣袖一拂,将石桌上的玉佩扫了下去,成色极好的玉顿时碎成了两半。他看也不看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只一会儿,许敛宁气头过去,微微后悔同他争执,不过也庆幸没有完全破脸。她走到天井中,俯身拾起那块碎成两断的玉。玉佩是成色极佳的汉白玉,没有一丝瑕疵,边角之处磨得很滑,像是贴身带了许久。她将两半玉合在一起,只见正面是一个篆体的祐字,翻到反面却是璟宣二字。

她将玉放在石桌上,心中微微惋惜。如此好玉,就算找工匠镶回去,毕竟还是有补过的痕迹。

许敛宁从房间的书架上取了书册出来,坐在石桌便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她一向耐心甚好,便静静坐着等张惟宜回来。哪知一等便是几个时辰,连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许敛宁合上书册,进屋随便吃了些点心便打发了。过不多时,终于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可惜来的不是她要等的人。

许敛宁站在门前,微微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道:“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李清陨低下眼,没正眼看她:“我是来找师兄的,今晚轮到他夜巡。”

“他出去了,也没说去了哪里。”许敛宁看着她的眼,清澈澄透,一眼就看得到底,就像和曾经的自己一般。

李清陨咬着唇,迟疑了片刻,低声道了一句:“如果师兄回来了,你就转告他一声。”

许敛宁也不知是怎么了,开口叫住她:“李姑娘,有些事并不是一条路通到底的,走得越深,错得也越多,不若及早抽身的好。”话音刚落,也觉得失言了。姑且不论张惟宜待她也未必如待自己一般,更何况他们毕竟有十多年的情谊。而她不过是半途杀出来横刀夺爱,这般用心不堪,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李清陨看了她一眼,削瘦的肩微微颤抖了一下,转头道:“我先回去了。”

许敛宁心中微有纠结,闲着无事,便早早梳洗睡了。半夜热醒来,正是月上中天,复真观本没其他人住着,更是万籁俱静。她起身到去井边打了水,方才看到隔壁的客房依然毫无人声,张惟宜竟然没有回来过一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许敛宁用微凉的井水洗了脸,又回去睡了。人生苦短,她没这么多功夫浪费在臆测别人的心意上。

这一觉便直接到了天明,她是被外边的水声惊醒的,坐起身稍作梳洗一番,便推门出去了。只见张惟宜换了一身衣衫,发间微微濡湿,见着她神情也自然:“吵醒你了么?”许敛宁摇摇头,道了句:“没有,也差不多该醒了。”这一问一答,倒是像什么都未发生过。

许敛宁看着他收拾了几件衣物,不由问:“你要回京城?”

张惟宜笑了一笑:“我听师父说,不久就要去天殇教总坛,又想起在川中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一步。”

她想了想,问道:“是要紧事么?不知我可否同你们一起?”

张惟宜看着她,似笑又没笑:“其实是闲差,没什么要紧,你喜欢的话就一起也好。”

许敛宁轻轻地嗯了一声:“是什么时候动身?我去向师父说一声。”

“一会儿在山下见罢。”张惟宜看到石桌上的玉,拿起来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许敛宁径自去纯阳宫。此时还早,守在天井的是老宫人余婆。她跟了两代宫主,头发灰白,却不显老态。她走上前,低声道:“师父还睡着么?”

余婆点了点头:“许阁主,你有什么话,老身帮你转告便是。”

许敛宁沉吟一下,微微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您等师父醒了,就说敛宁先行一步,去川中探个究竟。各中关节,敛宁自会注意,绝不会做出让凌轩宫为难之事。”

余婆拍了她一下,也笑着说:“余婆还不瞎,看着你这么多年,自然放心。宫主也是知道你的。”

许敛宁清浅一笑:“我去整理下东西就走了。”她走到自己原先住的客房,发觉自己的一些事物都已经被人整理好了。她静静在桌边坐下,将行囊打开看,无非是一些伤药、银两、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衣囊,仿佛指尖还可以触到另一人熟悉的温热。她打开衣囊,里面装的全是非银非玉的细针,却是凌轩宫的独门暗器玄冰魄痕。这种独门暗器炼制不易,她也一直懒得随身带。

她坐在那里,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恨不得伏在桌上痛哭一场。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个人有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她待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掩上门出去了。

待到武当山下,许敛宁方才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看着等在那里的另外两人,语气轻缓:“沐大哥,李姑娘。”看着两人表情变换,当真精彩。张惟宜嘴角带笑,轻描淡写:“敛宁也想同我们一道。”

李清陨换了男子的衣衫、束起头发,勉强一笑:“多个人自然热闹些。”

许敛宁清浅笑着:“我也是久慕川中风光独特,想到处看看。”

沐瑞衍像是难以启口:“可惜我事先不知道,只备了三匹马,这可如何是好?”

许敛宁看着他,悠然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我到镇里雇马车就是了,你们不若先行,不必等我。”

“这……只怕不好罢?听说最近路上很不安定。”沐瑞衍沉吟一下,脸有为难之色。

许敛宁心中冷笑,脸上却不露半分:“就算路上遇到强人,也不难打发。”她是借着同他们一起的因头离开武当,待出了武当境内,分道扬镳便是,也不愿受这气。

张惟宜似想说什么,长眉微皱,却道了一句:“我们也不急着赶路,等下在休宁县会合可好?”

许敛宁微一点头,礼数周全:“如此我便先走一步,待晚些再见。”步履轻捷,疏忽去得远了。

沐瑞衍看着她的背影,赞道:“好轻功。”

张惟宜微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有些心不在焉:“我们也走罢。”

沐瑞衍一指西北角:“我早叫人把马栓到那边。贤弟你的夜照脾气甚烈,把人都踢伤了。”

三人催马前行了一阵子,日头渐渐升高,在马背上也晒得慌。所幸休宁县也不算远,只半日便到了。

李清陨从马背下来,脚步有些踉跄,还是一旁的沐瑞衍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还是赶得太急了?”她赧然道:“只是不习惯骑马,没关系的。”

早有店小二在一边候着,伸手去牵马。张惟宜摸了摸马鬃,淡淡道:“我的马认人,还是自己来好了。”

店小二见他牵的马浑身乌黑、只有蹄子和臀部的花斑是雪白的,知道是匹好马,殷勤笑道:“公子跟着我来,马房在后面。”他一边走一边说:“三位来的也真巧,客栈刚好剩下三间上房。”

张惟宜长眉微皱:“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这么多人?”

“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八月半了,回家的赶路的自然多了,何况休宁也只有我们一家客栈。”

“可我们还有一人,不知可否通融一下?”张惟宜淡淡道。

店小二笑道:“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我们也不好赶人啊。等下我帮你留个心便是,若有人退房,就帮你们留着。”

李清陨低声道:“其实也不用为难的,我同许姑娘挤一间就好啦。”

沐瑞衍笑道:“清陨你就是心好。现下没有,也不是说等下没有,还是等许姑娘到了再看。”

许敛宁待到傍晚时分方才赶到休宁,她一路赶得半分也不急,时不时叫车夫停下打尖休息,是以走进客栈亦是一身清爽。她才走了两步,只见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经过她身边时,身上的钱袋刚好落在她面前。

许敛宁低下身拾起钱袋,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有东西掉了。”

那个书生一身旧衣,长相还算斯文,躬身道:“多谢小姐。”

许敛宁听这声音却有些熟捻,不由怔了一怔,趁着还钱袋的时候仔细看了对方几眼,又惊又喜:“你……”

那人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她也没作停留,径自往里走,果然看见张惟宜他们在桌边坐着了。许敛宁见他们的神情多少有些古怪,不由问了句:“有什么不对么?”

沐瑞衍轻咳了一声:“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客房都已经满了。”

许敛宁一怔,随即清淡一笑:“原来如此。”今日不知是招了什么,饶是她涵养不差,心中也微微动气。

“许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挤一挤。”李清陨斯斯文文地开口。

“怎么会嫌弃,只是我不惯同人一间房而已。”她衣袂一拂,淡淡笑道,“我自会想别的办法,三位不必担心。”

张惟宜站起身,走近她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当真像是担忧一般。许敛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这一路过来不也是好好的?”他欲言又止,终于偏过头道:“随你罢。”

沐瑞衍也觉得气氛不对,连忙道:“许姑娘,你也累了一天,先坐下用了晚饭再说。”

许敛宁心中厌烦,正想着如何推脱,忽听身后有人道:“原来姑娘你在这里。在下心存感激,不知可否相请同席一顾?”却是刚才掉了钱袋的那个书生。她微微笑道:“适才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客气?”

那书生摇摇头:“受人一恩,自当相报,姑娘也不要为难我了。”

沐瑞衍他们也看到适才一幕,只道这书生甚是迂腐古板。

谁知许敛宁想了一想,说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走到角落的桌边坐了。许敛宁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没想到你易容还真有一手,我差点认不出。”

书生眨了眨眼,甚是得意:“你不如我的地方本来就不少。”

许敛宁执了竹筷,重重在他手边一顿,在桌上磕出一个印子来:“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你有了私情。”

书生连忙收回手,有点无辜:“你我同住了三年,难道就没一点情分?”

“我跟着师伯学医,也没有常见着你,莫说一分情分,就是半分也没。”许敛宁看着他,“虞绍文,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师父让她找人,这下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也知道碰上他绝没有好事。

虞绍文看了周围一下,压低声音道:“我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躲过去。”

“你不是让司空公子送了信给我,要我南避么,原来大祸临头的是你。”

“不知你听过画影楼没有?”虞绍文见她摇头,便接着说,“有人付得价,我便替他杀人,可是画影楼却不一样。我也没见过楼主,不过能练出手下那些影卫的人应该也不简单。”

许敛宁了然:“追杀你的是画影楼的人?”

虞绍文懊恼之极:“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他们了,一群人纠缠不放,真是打也打不走。”

许敛宁也没半分头绪,只得道:“绍文,我其实也在找你。”她措词了一下,又道:“武当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宫主之位,看来要由你接手了,我之前也有一些势力,就算殷师妹不服,我也能牵制住她。”

虞绍文忍不住将酒水喷在眼前的一盘菜中:“凌轩宫全是女人。”

“等你当上宫主,这些自然什么都可以更改。”许敛宁见他不情愿,便道,“师父也只是先这样说,说不定过几日便反悔了。”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其实当宫主也不是没有好处……”

许敛宁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虞绍文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如果师叔以后还是这样想,便再说不迟。只是你当真不想当宫主?”

“现在当着流韶阁主就很好。”许敛宁知道眼下已经说服了对方一半,心绪也好了一些。

“你看今晚月白风清,如此良辰美景,白白浪费了实在有些可惜。”一顿饭快吃完了,虞绍文忽然感叹一句。许敛宁嗤的一笑,看着窗外:“天色雾蒙蒙的,哪里看得到月色?”

虞绍文压低声音:“我知道画影楼在关中一带,今晚我打算去闯一闯,你要不要一起?”

“你带路,我就去。只是到时候出了事,我可顾不上你。”许敛宁想着今晚也没处可歇息,应允得爽快。

虞绍文刷得打开了折扇:“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许敛宁放下竹筷,站起身道:“我去买两匹马来,在外边等你。”

她走到客栈外间,给了店小二五两重的银子:“我要两匹马,立刻便要启程。”店小二见对方出手大方,异常殷勤,马上就去张罗。许敛宁才在客栈外边站定,只见李清陨跟了出来,斯斯文文地开口:“许姑娘,我有事想同你说。”

追星逐月画影残

许敛宁微微笑道:“请讲。”

李清陨一怔,只是看着她,却没有说话。许敛宁也耐心地等着。李清陨突然低下头,声音极细小地开口:“我知道不论是家世还是武功,我没有比得上你的。我也知道,跟着师兄,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许敛宁看着她,淡淡道:“昨日我对你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误会了。”

李清陨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其实我很羡慕许姑娘你,有这样的爹娘,而我却连他们的长相都不记得了。许师叔还在时,也时常提到你,我每次都好羡慕。”

许敛宁的语气微带笑意,却没有半分愉色:“你是不是觉得有个父亲是武当的顶尖人物,娘亲是秋水门的门主,这样的家世很叫人艳羡?他们这样一对恩爱眷侣,携手江湖,听起来确实不错。”

李清陨脸上愕然,只听对方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他们会在一起,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半分感情;有了我之后,也时常分隔两地,不常聚首,这些你都不知道罢?你也见过,我会的武当剑法不但粗浅,还错误百出,那是因为你们许师叔从来没有教过我武功。”

李清陨不由地问了句:“那是为什么?”

“嗯,为什么……?这点我也想知道。”她偏过头,微微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许师叔武功虽然高明,可是也不见得没人胜得过他,为何他却能在十三年前的天殇教之战立下首功?”

李清陨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现下经她一说,不禁问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自然是有的。”许敛宁讽笑道,“因为他同天殇教主岳陵君是知交,亲近之人下手自然容易些。你可知道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被信任的、在意的人背弃了。”

“你胡说!”李清陨心下震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许敛宁悠然道:“那便算我胡说好了。”

李清陨突然想到什么,连说话都声音发抖:“原来、原来你接近师兄,说什么在意他……都不是真心的……”许敛宁微微诧异地看着对方。“最痛苦的事情是被在意的人背叛……你只是想让他伤心而已,是不是?”一旦说出口,这个念头也越加清晰,回想许敛宁之前的举止,便越加肯定。

许敛宁瞧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没想到你看出来了。”

李清陨不想她会那么快承认,一时无言以对。而对方却满不在乎:“我本来正觉得索然无味,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么我也有这个兴致继续下去。我也不妨直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真想和你对调一下,这样的家世武功我根本不稀罕。你要恨我厌恶我,我也半分不在意。”

“如果我把你的用心告诉师兄,你也不在意?”李清陨脸色难看。

“我本来就是想看他不痛快,你去说便是了。”许敛宁笑吟吟地回答。

李清陨瞪了她一眼,转身往客栈里走去。店小二也正好牵着两匹马过来,殷勤备至:“小地方荒凉,赶夜路怕有危险。不如明早再走,也不差这会儿时候。”许敛宁摇摇头,恶劣之心顿起,冲着李清陨的背影道:“李姑娘,若是你不说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知道,左右都是一般,你可要仔细想一想。”

李清陨只气得说不出话来,跺了跺就径自往里走,一路撞了人也没注意。若是告诉师兄,他也许不信,却免不了伤心;若是不说,终有一日他也会知道,到时候也未必好过。可是他素来精明,也许有一日能自己觉察,也好过自己现在去说吧?

正想着,又撞上一人,只是那人武功不弱,反而是她身子一晃,随即被对方扶住。李清陨抬头,见是沐瑞衍,忙道:“我一直在想事情,都没看人。”

沐瑞衍微微一笑:“想什么这样入神?”

李清陨迟疑一下,低声道:“没什么。”

沐瑞衍走了两步,突然道:“贤弟心思细密,你不用替他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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