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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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喧闹的行馆又变回寂静无声,好像了无人气,又觉得,还不如方才喧闹的好。

张惟宜示意莫允之也坐下,端起酒盏道:“杯酒压殊途,长剑走天涯。莫兄,我敬你。”

莫允之喝下几杯酒,道:“王爷似乎有心事。”

张惟宜捏着空酒杯,轻声道:“莫兄,你跟随我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在民间同我一个年纪的,若是成婚得早的,怕已是膝下有儿女环绕了。”

“王爷心系家国,是好事。其实当年皇上指婚了华妍郡主给王爷的。”

只不过那位郡主死活瞧不上张惟宜,仗着皇上喜爱,闹死闹活要赖掉婚约。万贵妃隆宠正荣,见着了,便在边上笑着说了一句:“既然华妍这么不乐意,皇上就勉为其难废了这婚约罢,免得私底下有人说道。只是要委屈你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张惟宜说的。万妃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他同沐家联为姻亲。张惟宜是太子一派,实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此,张惟宜便未曾纳妃。他醉心权术,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又转开话头:“今日同那位许姑娘交手,她的功夫全然不输于当年来君山试剑的阮青玄,可是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一直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很深的心思。”

莫允之回想一下,当年在师门中,最有天赋的师弟总是受到同门的排挤,越是锋芒毕露,便越是受师父喜爱,而这排挤也越厉害,受挫之后一蹶不振,时至今日不过了了。年纪甚轻,却懂得韬光养晦,实在了不起。

他不由笑道:“其实,这点跟王爷很像。”

张惟宜愣了一下:“你说跟我像?我可不像她,这么笨。”

春日里的急雨突然当头浇下,还在郊外小径玩赏的少年们立刻手挽手嬉笑着跑开,寻找避雨的地方。

许敛宁撑开油纸伞,回想着附近有什么就近可以挡雨的地方,却见阮青玄连撑伞的意思都没有,一身白衣飘然出尘,在大雨中仍然不急不缓。

她举着伞,想为她遮一遮,却被轻轻推了回来。

“这里是雨,前后亦是雨,这油纸伞只能挡得一时,挡不了太久。”

“那又怎样?挡得一时算一时。”

耳边是疾驰而下的雨幕,几乎要听不清说话的声音。她们不由放高声音说话。

阮青玄转过身,白衣曳地,颊边贴着几缕湿透了的发丝,她突然伸出手去,拨落了对方手里的伞:“那就不挡了,就这样走吧。”

许敛宁呆了一下,随即被她牵住手腕向前跑。前方是迷茫无边的雨幕,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真切。两人在雨中跑着,地面细小的沟壑填满了雨水,踩过草丛,也踏过水坑,一直向着前方。她们像那些躲雨的少年,好似所有的烦忧都被抛开,何处有遮蔽的地方,其实已不是要紧的事。

忽闻身后有马蹄声接近,阮青玄转头看了一眼,那马上的骑手急忙勒紧缰绳,坐骑在雨中喷出一团白气。

那是一位年轻公子,眉眼端正清秀,从衣着到神情无不透出一股世家子弟的气质。

许敛宁感觉到阮青玄停了下来,便也跟着停下,回过身去。这大约是她这辈子最为狼狈却也最为开心的时刻,她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嘴角还带着笑意,在同那公子对视的一刹那,对方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睛。

年轻公子下了马,拱手道:“两位姑娘,这雨如此大,不嫌弃的话请一同至寒舍避雨。”

阮青玄看了他一看,应道:“如果公子不嫌叨扰的话。”

“哪里哪里,怎么会。”他一抖缰绳,牵着马跟她们一起慢慢走,“寒舍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许敛宁依旧同阮青玄牵着手,可是她的手却不若之前温暖,似乎所有的烦恼又回来了。

这年轻公子的家的确就不远,他上前叩开朱漆大门的时候,门楣上挂司空二字的墨色牌匾。老管家打着伞来开门,见到他不由手一抖,伞面上的雨水又浇了他一身。他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引得身后的两个女子都不禁莞尔。

“在下司空羽,敢问两位姑娘芳名?”换过衣衫,那年轻公子亲自送来两碗姜茶。

“司空公子,其实你只是想问一位姑娘的芳名吧?”阮青玄逗趣地开口。

司空羽顿时尴尬地咳嗽一声:“不不,姑娘想多了,我——”

“我姓许,双名敛宁。”她忙截住阮青玄下面的话头,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姐要是打趣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原来是凌轩宫的许阁主。”司空羽道,“这位想必是阮阁主?”

阮青玄含着笑:“正是,我二人籍籍无名,难为你居然知道。”

司空羽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说:“阮阁主言重。”

阮青玄长身站起,轻盈地行了一礼:“我看雨也小了很多,我们就此告辞。多谢司空公子盛情款待。”

司空羽想挽留,却见对方甚是坚决,想是挽留不了,便送出门口。

适才的急雨下过这一阵,渐渐歇了。空气里尽是草木的香气。

许敛宁问:“青玄师姐,你明明是想到司空世家里,怎么一下子就要走了?”

“我只是来这里看看,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样,可是很奇怪……”她顿了顿,看出许敛宁眼里的疑惑之色,便摆摆手将她的话头拦下,“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多问,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危险。”

两人赶了这半天路,尚在金陵的地界范围内,又错过了宿头,只好找了个简陋的驿站打算将就一晚,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许敛宁觉得每回路经金陵,阮青玄的情绪就特别奇怪,简直是反复无常。她支着颐,瞧着她变得凝重的神情,眼前的烛火微微跳跃,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正当她要合上眼之时,忽然嘭得一声,驿站的门被撞开。在驿站里休息的旅人不禁都责怪地看着打扰了他们休息的那个人,却无人敢出言斥骂。那个人衣衫湿透,手提三尺青锋,脸色铁青,大步朝她们走来,每走一步都有大片大片的水渍落下。

许敛宁揉了揉眼睛,还没认出对方来。倒是阮青玄站起,面如严霜:“司空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司空羽举起长剑,指着阮青玄:“我本见你们淋雨,方才好心将你们带入家中,没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

阮青玄道:“你把话说清楚。”

“不必多说,就算技不如人,我也要同你同归于尽!”他手起剑落,阮青玄却不避不闪,站着没动。

许敛宁抽出短剑,后发制人,将剑尖点在他的咽喉:“若我们图谋不轨,也不会容你活到现在。”

司空羽朝她看了一眼,原本清明的一双眸子居然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样子十分骇人。阮青玄推开了许敛宁的剑刃,平淡地开口:“我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你回去,若真是我做的,我就自刎谢罪。”

第五章

许敛宁还待说话,被阮青玄以眼神制止。

三人施展轻功往回去,很快便到了之前躲雨的司空山庄。只见那朱漆大门依旧紧闭,门外堆积着大片被雨打下的落叶,微有萧条之感。

司空羽上前推开大门,恨恨道:“你可以自刎谢罪了!”他话音刚落,只见先前来开门的老管家提着灯笼迎上来:“少爷,你跑出去半天都不回来,老爷夫人一直等你久等不来,正着急着。”

司空羽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猛地退后一步,颤声说:“不不,这不可能,陈伯,不,你到底是谁?!”

“我是陈伯啊,不然还能是谁?你这孩子,唉……”老管家边走边摇头,“快进来,老爷和夫人等很久了。”

“不……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我爹娘都死在我面前,只有我逃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老管家睁大眼,怒道:“少爷你真是糊涂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竟说得出口!”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司空羽身形摇摇欲坠,已在失控边缘。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羽儿,这么晚了,你在那里嚷嚷什么?”

只见一位老者走了出来,身边跟着的妇人像是他的妻子。司空羽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后退。

老者看见了静立在旁的两位女子,便问:“两位姑娘是犬子的朋友吗?之前都没听犬子提起会带朋友过来,失礼之处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司空羽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喉音,突然转身狂奔而去,只一下子就没了身影。阮青玄沉下脸:“站住!”言毕也跟着他转身离去。

只剩下许敛宁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司空先生盛情,我等心领足矣。”正要告辞去追阮青玄,忽听司空夫人问道:“姑娘,你是羽儿的朋友,可否告诉我,羽儿这是怎么了?这孩子平日都不是这样的。”

许敛宁想了想,谨慎道:“我也不太清楚,何况我同司空公子相识不过半日,实在说不上了解。”

司空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

“我还待去追师姐,失礼之处望两位前辈海涵,总之是我们太过失礼了。”许敛宁刚说完,便朝着阮青玄离开的方向追去。她的轻功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鲜有对手,只是刚才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也许还能够追得上。

许敛宁赶了整整一晚的夜路,却还没有找到阮青玄和司空羽的踪迹,不由焦心起来。她回想起司空羽来找她们的神态,还有他们到了司空山庄他看见父母安在的惊恐样子,全是再直接不过的情感流露。

她想不明白其中关键,打算先找间客栈休息,待休息好了再去找人。

可还未进城,忽然听见身后马蹄急响,一支马队经过她身边,却又急急停住。马上的人戴着斗笠,纷纷朝她看去。

许敛宁顿觉不对,抬手按住剑鞘。

只见当先的那人朝她一指,笑嘻嘻地开口:“这女人长得还看得过去,云副教主定喜欢得紧,直接绑回去!”

“你们是天殇教?”许敛宁心中一凛,不待他们回答,便旋身而起,先拔剑将马上一人刺落了马下,夺了马匹便走。

她赶了一夜的路,又累又疲,对方人又多,将是一场苦战,更何况谁知是不是还有后续队伍赶来。若真动了手,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她沿着官道拍马而过,尘土飞扬,商贩走卒纷纷避让,紧跟着,后面的马队也疾驰而来,又是一阵混乱。她原本想甩掉对方就行,谁知对方就认定了她,一路紧追不舍,一边还大声叫嚷着只要她现在停下来跟他们走,云副教主便会既往不咎。

天殇教的副教主云谦独好女色,年轻还是天殇教护法的时候便自诩风流不下流,红颜遍布天下。可是此等下作勾当,原是他所不齿的。

遥遥望去,城门已近在眼前,许敛宁突然调转马头,一鞭子抽在马肚子上,坐骑受惊地向后面紧追不舍的马队里冲去。她抬手在马鞍上一按,腾空而起,转身踏在城门之上,转眼间又拔高了好几尺,很快便攀到了城门之上,随即消失在城头之上。

马队为首的那人吐出一口唾沫:“今天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许敛宁刚进客栈安顿下来,只听见底下乱哄哄的动静不断。那些人居然还找到这里来,这简直匪夷所思。凌轩宫远在贺兰古径,对江湖中正邪之争的态度向来不偏不倚,同天殇教可以说是近日无仇往日无怨。若是只因那些人要把自己送给云副教主,那更是说不过去。此番大动干戈,已是太不同寻常了。

许敛宁知道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自己这间客房,就从天窗里溜到东厢房。东厢僻静,便是闲杂人也几乎看不见。她摸到走廊尽头的厢房,便推门闪了进去,抽剑虚刺在房中之人的后背:“你照我说得做,就能保住性命。”

话音刚落,那人回过身来,抬手在她剑尖一弹。许敛宁顿觉手臂酸麻,手中的焰息直飞出去,插入横梁。

那人里衣松散,像是刚刚沐浴过后,屏风后还有热气升腾而起,想是浴桶还尚未撤走,皱眉道:“许姑娘,令尊令堂难道从未教过你,不要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里么?”

许敛宁这才看清他的容貌,长眉入鬓,鼻梁挺直,竟是张惟宜。她一见他就来气:“张公子忘性真大,我自幼失怙,这些规矩爹娘都没来得及教。”

她话音刚落,西厢那边传来声音:“房里没人,定还没逃远,再去搜!”

张惟宜慢条斯理地问:“你这是求人姿态?”

许敛宁本想反驳,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她犹豫一阵,还是打算向他求助,毕竟赌了这口气,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她正要说话,便见张惟宜几步逼近到她面前,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她甚至都来不及反抗。

门口正好响起推推搡搡的声音,他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

门外拦人的护卫只好放行。果然,那些先前自称是天殇教的人推门进来,看见张惟宜先是一怔,随即堆笑道:“原来是御剑公子。”

张惟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望着许敛宁白了又青了的脸色,心情大好。

那人见他不说话,心下忐忑:“大伙儿适才再找云副教主的一个妾室,不知张公子可曾得见?”

张惟宜道:“不曾得见。”

那人满脸狐疑地看着房中,他自然看见了床沿边那铺散下来的秀发和搭在床沿的纤纤手指,似乎十分香艳。张惟宜会有侍妾,也是件寻常事,若没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想轻易得罪人。

“若是不信,便把你们师父请来,我自会跟他解释。”

那人眼皮一跳,拱了拱手后退几步:“打扰了。”

外面的人顿时退了干净。

张惟宜转身在桌边坐下,朝她微微一笑:“你还未谢我。”他这一笑,如春日里两岸琼花缭乱,扰乱人心。

许敛宁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牙道:“多谢。”

“既然心不甘情不愿,那也不必道谢了。”

许敛宁权衡利弊,决定再忍下这口气不发:“你刚才这么说,倒像是知道他们不是天殇教的人一般。”

张惟宜慢条斯理地开口:“自然知道。云谦何等品味,又有这么多红颜知己,我辈都是十分艳羡的,他怎会为了你大肆败坏自己的名声?”

许敛宁站起身来,撑着桌边,微微倾下身去,居高临下地看他:“我是不知云谦是何品味,不过你很快就要同他一个名声了。”

张惟宜看了她一会儿,恍然:“莫非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那些人肯定还在外面等我出去。既然先前已经劳烦过张公子一回了,干脆劳烦到底,我想张公子你该不会在意吧?”

张惟宜思索片刻,用折扇抵着下巴:“自然不会。许姑娘你这样的,我自然不太会看得上,何况旁人也不至于就此误会了你我的清白。”

许敛宁气极反笑,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来,两人的距离近到连吐息都清晰的地步:“我想……如我这样,张公子都没有半分动心,是不是有点……”

张惟宜微微失神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常态,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人面桃花,可惜太毒,在下向来警言慎行、杜修其身惯了,不敢造次。”许敛宁还未说话,他已一扬折扇将烛火熄灭,转身在外间的长椅上盘膝静坐,进入冥思。

武当修的是道家功夫,更注重冥思静气,便是休息之时都能修行,比别的门派要多不少练气的时间。

许敛宁坐在里间的床边,隔着珠帘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十年于她来说,实在是一段很长的岁月。这十年里她每每于凌轩宫里醒来,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在武当山那间古朴的道观。

因为之前太过疲倦,她几乎是沾着床铺就入睡了。她梦见了阮青玄站在那里,周遭景色萧条,她却全身是血,覆面的面纱落地,露出一张被划了横七竖八剑痕的脸,朝她疲倦地微笑。她惊骇至极,虽然意识到这只是梦境,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拼命想去触碰她,却总是差了一点,总有这样那样的面孔在阻止。明明只是这样一点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许敛宁冷汗涔涔地睁开眼,只见手中抓着一幅淡青色的衣袖。张惟宜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做噩梦了?”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点点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窝很深,细细密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阴影,有股让人心安的沉稳:“你是在找阮姑娘?”

许敛宁撑起身,又点点头。

“没事的,也许她只是暂时同你走散,过几日便能碰见。”他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几声叩门声,莫允之推门道:“王爷,可否启程赶路了?”

他刚走进来,瞧见房中这阵势,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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