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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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只见远处北燕的轻甲骑阵略略有所松动,有些骑兵抬手脱下铁盔,挂在马上。

傅徽沉声道:“凌将军,趁现在,点一队人马,开城门,迎战!”

凌镇予一抱拳:“是!”转身之际,一拍薛延和裴洛的肩:“你们两个一起来。”

林未颜一见没有自己的份,忍不住道:“凌将军,我保证不会添乱,让我也去会一会他们!”

凌镇予嘴角一挑,像是笑了笑:“一起去也成,等下不要吓破胆就好。”

林未颜一呆,看着裴洛和薛延:“……他在和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裴洛一耸肩,淡淡道:“我说林世子,你脑子被敲坏了么?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

林未颜疾步跟上凌镇予,又回头低声道:“你说这个凌将军是不是假的?他平时连句话都不屑和我们说,现在不但说话了,竟然还会开玩笑!”

虽然林世子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还是被凌镇予听了个一清二楚,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你们既然不是草包,我自然也会向不是草包的你们说话了。”

林未颜顿时神采飞扬:“你总算觉得我们不是没用的纨绔子弟了。”

凌镇予牵过坐骑,翻身上马,将长戟挂在马鞍边上:“到底是不是,”城门慢慢打开,他一指远处的北燕军队:“等打赢了他们再说。”

慕容骁看着城门打开,有南楚军队涌出来,微微笑道:“还是耐不住出来了。”他用内力传声,便是在战马嘶鸣中也清晰可闻:“今日我们就在这里,将南楚人踏在马蹄之下!”

他策马而出,银甲耀眼,手执长枪,风神俊秀不可谛视。

忽见一队藤甲步兵迎面包抄,待到近处,突然低下身滚地而来,手中镰钩向着马蹄斩落。这是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骑兵身在马上,对于脚边的状况无法掌控。藤甲兵身上包着盾牌,便是被马蹄踏到也不至于踩死了。

慕容骁不待藤甲兵靠近,便一拉马辔,战马向上腾跃,手中长枪向下刺去,立刻将人刺死在马下。他回首看去,只见前面一批轻甲骑被这一下弄得手忙脚乱,长枪将那藤甲兵的尸体挑起,抛了过去,几个藤甲兵摔成了一团。

他回马解围,又刺死了几个藤甲兵,忽见后方一支骑兵队正包围过来,扬声道:“不要自乱阵脚,大家聚在一起,合力将南楚的军队杀散!”

忽闻脑后一声风响,慕容骁提起长枪一格,身子微倾,卸了对方这一击之力:“原来是薛兄。”薛延早已杀红了眼,横枪之际风声呼啸。慕容骁居然调转马头,退开几步,说话之间还是慢条斯理:“薛兄,你是家中唯一独子,若是战死在北关,可对得起家中高堂么?”

薛延闻言,手中长枪不由自主地一顿,周身杀气也淡了下去。慕容骁嘴角带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向长枪顶部挪了几寸。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便能削弱对方的气势,气势先上输了一筹,这一战便是落了下风。

薛延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明了,长啸一声,举枪用力刺去。待明晃晃的长枪刚触及对方银甲之刻,马背上的人却突然不见了!薛延一怔,忽见马腹之下突然银光一闪,青森森的杀机已经蔓延到自己的小腹。

慕容骁倾身贴于马腹,其骑术之精,见机之快,便是突袭于十万大军,也能全身而退。

只听铮的一声,火花迸裂。裴洛策马过来,用力挡开了这刺向薛延的一击。慕容骁淡淡地哦了一声,回身坐起,回马一枪横扫,压在裴洛的兵器之上。

裴洛一面堤防对方突然出手,一面暗暗运气。两军对阵,若将对方主帅被击毙于阵前,无疑是一大重创。

慕容骁看着他,出手快如闪电,提起长枪,身子微微压低,用力疾刺出去。裴洛向边上一让,枪头扑的一声刺穿铁甲,在左肩透出。温热的、粘腻的液体顺着长枪缓缓淌下,裴洛的半边脸也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却突然坚定地抓住对方的刺入自己左肩的长枪,右臂奋力向前一送。

慕容骁神色微变,想要将兵器撤回,连运了几次力都抽不回来,便索性一刺到底,而对方的长枪已近在咫尺。他抬手握住枪杆,突然将兵器折为两断,然后贴在马鞍之上避过裴洛这一枪。

裴洛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咬牙紧握长枪奋力刺下。当的一声轻响,慕容骁头上的银盔被挥落在地,发丝散落,一直垂散到腰后。他只是将贴在脸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到后面,淡淡道:“看来,真的是我低估你们南楚人了。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加指点。”

慕容骁抬手抛落手中的一截断枪,取过挂在鞍边的长弓。这张弓,比寻常的弓要长好几分,触手的牛皮已经磨得微微泛光。他纵马疾驰,不多时就和身后围攻他的南楚骑兵拉开距离,拨马掉头,回身弯弓搭箭,瞄准城楼之上。

裴潇见他策马到城下,做出放箭的样子,不由道:“快拿盾牌来!”

傅徽站在城楼之上,淡淡道:“不用!”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正好钉在傅徽脚下城墙的缝隙之间,几乎没入半支箭身。慕容骁放下长弓,转头遥望,突然策马而去。

号角悠扬,淡紫色的北燕帅旗被收了下来。

北燕的轻甲骑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只一会儿已经消失在这片广袤大漠之中。

凌镇予汗湿铁衣,看着眼前的青色城关,喃喃道:“……总算又保住了。”

英雄无泪(1)

军帐里灯影昏黄,血腥气四处弥漫,脏兮兮的军毯上也溅满鲜血。林未颜心神未定,紧紧地攥着双手,直到指关节泛起青色。

刚才看见裴洛肩上的枪头被军医拔起,鲜血喷涌,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他差一点,又要失去一个同伴了。

他仰头靠在军帐之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同样坐着不动的薛延。他不是个会忍委屈的人,他们从南都到北关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出身金贵,眼前早有父辈铺好的一条平步青云的大路,根本不需要憋屈了自己。

他紧紧咬着牙,口中有一股铁锈味散开,明明想大叫大喊来发泄,还是硬生生憋回去。

忽听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歌声,开始时候还是隐隐约约,后面则越来越响,似乎全军营的人都开始跟着唱:

烽烟起,旌蔽日。

十年纵横,千里长歌,临风饮尽杯中血。

试问谁,劈开战殇化江山?

问千古鸿图霸业,英雄无泪。

看今朝,朝天阙。

长河月圆,洒酒祭天,埋骨他乡为雄魂。

可曾忆,谁人傲笑群雄间?

待马蹄踏遍河山,一场清秋。

那是南楚的军中殇歌,是开国皇帝打下江山之后而作。

开国的太祖皇帝虽然亲自打下百年基业,可是自己两个儿子也战死在沙场上。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埋骨他乡,洒酒祭天,还要策马踏遍河山看清秋一场,当时向往,尚觉豪情万千,现在方才明白,这其中有多苍凉。

裴洛脸上潮红,气息滚烫,耳边一阵风声一阵歌。

大漠孤月高悬。

慕容骁一身淡紫长袍,勒马伫立,遥看远处玉门关点点火光。他把玩着手中长鞭,淡淡道:“当年我便在这里追上南楚大军,将我父的尸首领走,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亲手打下南楚的江山,心里的这个念头,一直都没有淡下来过。”

颐狼驻马立于他身后:“将军的愿望,用不了太久就会实现。”

慕容骁失笑了,似乎还有些困惑:“可是这股仇恨之火果真能支持我走下去?我今日突然觉得,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远远不够。那么,我又该仰仗何种信念?为什么南楚那些将士宁可战死也不愿屈膝,为什么我们打到这里,受到的抵抗却越来越烈?”

遥遥的,一阵歌声借助风势,从玉门方向传来。

慕容骁静静听着,大漠空旷,已经分辨不出他们在唱什么。

他细细听了很久,才辨出四个字来,慢慢地,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英雄无泪……”

傅徽看着眼前的城门缓缓合上,眼中微微泻出一丝疲倦,可是回过头的时候却还是威严而不动声色:“我们也该走了,快马加鞭,等三日口粮吃完,刚好到幽云关。”

他身上铁衣暗沉,脸上久经风吹日晒,微微沧桑,可是眼眸还是清明如电。

玉门剩下的人马也撤离了,几番回头,青色城关已经离得越来越远。而那座城墙,上面还留着斑驳鲜血,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北燕人的,唯有岁月方能洗去。

傅徽往前看去,只见斜前方的裴洛依旧稳稳坐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除了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出身上还带伤。他纵马上前,同他并辔而骑,沉声道:“宣离。”

裴洛一怔,不知怎么竟有父亲在叫他表字一般的错觉,转过头去看他。

傅徽看着前方,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两军对阵,你的羽箭会被慕容骁截下?”

“……为什么?”

“慕容骁手上的那张长弓至少有一百二十斤的力,而你的弓不过八十斤,如何同他相抗?”

裴洛微一点头:“傅帅说的我大致都明白了。”

“武艺和行军打仗都是一样的,练多了手熟自然就精。等到伤好了,你就换一张弓,我再点给你一支弓骑队,以后都归到我亲军帐下听令。”说完,便策马奔到最前面。

裴洛嘴角微抿,抓紧了马缰。

属于他的局面,突然在茫然无光之时打开。

太史令记,隆庆廿八年三月末,南楚败退于北燕轻甲骑之前,弃走玉门,退守幽云关。北燕在玉门关整顿军容,不日挥兵南下。

幽云关地属中原,靠山背水,是兵家必争的冲要之地,也是北面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攻破,不出几日便可以兵临南都城下。幽云关以北,是一条十里窄道,两旁靠山。十里之后,是一个峡谷,地势略低,名为落雁。

慕容骁将行军的地图摊在桌上,手指掠过那象征着山道的线,沉吟不语。

副将哈尔穆等得心焦,急道:“将军,南楚现在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凭着我们的轻甲骑,就算直接攻城,幽云关也不是牢不可破!”

慕容骁只嗯了一声,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北燕起源于草原部落,不畏饥寒,民风骁悍。真要硬攻,就算是损兵折将,也的确是可以将幽云关打下来。他身为主帅,却要以大军为重,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思量许久,慕容骁抬手在地图上一点:“各位,我们就驻扎在落雁峡外。入峡的口子狭小,如果南楚想要突袭来犯,我们也可以堵死他们。而落雁峡到幽云这十里窄道,却是让他们占去了地利。”他语气一顿,又淡淡道:“不过也不打紧,这是最后一城,等到攻破幽云,将南都屠了犒赏三军便是。”

手下几个副将一听说屠城,连眼睛都亮了。

南都繁华,是天下尽知的事情。而北燕的王都临汾在北地,物产不丰,远不如南都富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自古如此。

慕容骁合上地图,站起身道:“传令下去,拔营驻兵到落雁峡外,准备好云梯檑木,我们要在十日之内攻下幽云。”

麾下副将都退出军帐,各自准备,唯有颐狼还站着不动。

慕容骁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银盔:“颐狼,还有什么事么?”

颐狼拿出一本黄绸封皮的文书,递过去:“将军,临汾又有文书过来,这已经是第二封了。”

慕容骁翻开文书,匆匆扫了几眼,冷笑一声:“又来了。这国舅爷也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他管他的国事,我们打我们的,何必咄咄逼人?”他随手将文书抛在一旁,取下帐子上挂着的弓:“我只受命于王上,他便是每天送信来催我退兵也没用。”

裴洛微微眯起眼看着百步之外的箭靶,弯弓搭箭,左肩的伤已经收口了,用力的时候还会有些刺痛虚软。他将手中一百斤的长弓拉到极致,只听弓身紧绷,发出吱嘎的声响,瞄准箭靶中央的一点红心。

手指轻放,箭已离弦而去。

他又拿起一支羽箭,用力拉开长弓。这次却是瞄准靶心上插的那一支。

嗖的一声风响,如虹贯日的长箭将靶心上的折为两断。

裴洛轻轻吁了一口气,忽听身后响起一阵轻轻的拍掌声。他回转头一看,只见正走过来的是副将凌镇予:“凌将军。”

凌镇予大步走过来,沉声道:“裴将军,看来你的伤已经大好了。”

裴洛微微一笑:“已经没大碍了。”

凌镇予拿起一支羽箭,却只是抓在手中:“傅帅昨日已经说了,要升你为将。这样算起来,你是我们之中最快升为副将的。”

裴洛听他这样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角不说话。

“以后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不比朝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在裴洛肩上一拍,又大步走了。

裴洛握着弓,忍不住失笑。想起一个多月前,还被别人戳着脊梁瞧不起,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有今天。

凌镇予走后,来的却是绛华。裴洛放下弓箭,笑着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绛华自然不会说她用灵识一下子就能找到人,微微一笑:“我想你的伤快好了,肯定会坐不住,所以就过来看看。”

裴洛抬手揽住她,两人并肩往城楼走去。

“其实,我那时候还以为要向你失约了。”和慕容骁对上,他本来就不报着全身而退的侥幸。

绛华转过头看他:“还好你是平安到这里了。”

裴洛将她抱到城墙边上,伸手支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微笑:“其实我也没想到你还会有开窍的一天,以前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那个反应真是要气死人。”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时常被我气到的?”绛华想了想,用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个我怎么会记得清楚。”裴洛别开头,不去看她。

绛华顿时失望:“那你记得的那次是在什么时候?我真的想知道。”

裴洛想了想,慢慢道:“这样说起来,我们第一次在慕府见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以前就见过你一样。”

绛华一怔: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就是前世时候他将还未化为人形的自己拔起来的时候?听到这个回答,当真教人高兴不起来。

裴洛看见她脸上的失望之色,忙道:“不过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不看见会记挂,看见了又会紧张,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绛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可我来历不明,这也不要紧?”

“所以我才千方百计明示暗示让你留下来,结果你呢,竟然全部都不明白。”话音刚落,便听见有脚步往这里过来。裴洛一转头,看见薛延正站在台阶下面,手上还拎着一小坛酒。林未颜正用手捂着薛延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见他看过来,连忙放下手,谄媚一笑:“宣离兄,你们继续,我和大壮绝不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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