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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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思想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孟觉故作神秘,转身对罗宋宋咬耳朵,“终于把她绕昏了,快吃,快吃。”

过了一会儿,苏玛丽又开始念叨,孟觉起身去拿食物,罗宋宋想了想,对苏玛丽建议。

“苏玛丽,宋宋姐姐给你介绍个笔友好不好?”

格陵市对小学生上网有限禁,提倡以传统方式结识朋友,苏玛丽是市优秀小学生,当然身先士卒。

“好啊!”

罗宋宋便继续说下去。

“她呢,和你差不多年纪。也是爸爸妈妈不喜欢她。不过她爸爸妈妈不喜欢她的方式和你的爸爸妈妈不一样。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爸爸听说生的是个女儿,一脚就把医院走廊上的垃圾桶给踢飞了。她妈妈气得直哭,她被丢在一个坏掉的育儿箱里没人来理。后来她外婆看不下去,坚持把她抱回家。”

“然后呢?”

“然后啊,她就一直被爸爸打,被妈妈骂,写作业的时候划出格子要打,吃饭的时候掉了饭粒要打,翻书的声音大一点要打,如果爸爸妈妈无聊了,就打她取乐。打也就算了,朋友过生日,她拿蛋糕回去,她爸爸把蛋糕全涂在她脑袋上,然后再把她的头发全部都剃光。”

苏玛丽听得目瞪瞪。

“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妈妈?”

“是呀,怎么会呢?”罗宋宋摸着她的头发,“如果和你一样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可活不成了。我想,也许你们两个可以做朋友。你想不想和她做朋友?”

“嗯!”苏玛丽拼命点头,“她好可怜。比我可怜多了。”

“她叫莫清芬。”罗宋宋把名字和地址记在苏玛丽的笔记本上,“以后呢,你就把信寄到这个信箱去。”

“嗯。可是,宋宋姐姐,你怎么会认识她?”

“怎么认识你就怎么认识她。吃东西吧。”

就这样,两个同样在家庭里得不到温暖的小孩子通了几百封信,苏玛丽成长到今天,没有变成罗宋宋这种脆弱胆懦的废物,不能不说莫清芬的鼓励和安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们的通信维持了四年,一直到苏玛丽的性格已经变得很开朗,她有了很多新朋友,可以诉说烦恼的朋友,都在她身边,一通短信,一个电话,什么都可以解决。而且,她也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了。

莫清芬是特别的,但不是那么重要了。

罗宋宋,孟觉,苏玛丽开开心心地吃着饭,苏玛丽嘴不停地讲着学校里头的琐事,她刚刚升上孟觉和罗宋宋的母校,格陵大学第一附属中学,校友之间尤其有许多共同语言。

“新食堂难吃极了,你们推荐的蛋白烧麻花也很难吃!围墙上的洞已经堵住了,大家都不能溜出去吃饭了;不许上天台看月亮了;不许在走廊里滑冰了;不许在化学实验室做饭吃了;不许……”

“这些都要怪你小叔叔,如果不是他在学校里做尽了坏事,老师怎么会制定这么多新规矩。”

“喂,罗宋宋,别说的好像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围墙上的那个洞不是你越挖越大的?你挖那个洞压根儿就是为了方便你去音乐附中……”

“玛丽,老师对你好不好?”

“老师们倒挺好的。对了,宋宋姐姐,莫清芬,莫清芬最近好不好?”

孟觉看了一眼罗宋宋。后者正在专心地剥虾子,长长的眉毛皱着,小眼睛里发出很严肃的光芒。

“谁?”

“莫清芬。”

“莫清芬?哦,她很好。”罗宋宋笑了笑,“她很好。”

第四章

饭后去买鞋子,苏玛丽天生一双大脚,四十一码,脚背高,前掌宽,逛遍商业街上所有专卖店也买不到合适的女鞋,大为沮丧;孟觉见她一双接一双地试,也痛苦的要命。

“走,去订做一双。”

苏玛丽大摇其头:“要四个星期呢,来不及。”

女店员立刻认定孟觉所说的订做乃是指前面不远那家迪亚多纳概念店,光脚在传送垫上走二十分钟测试受力情况,将鞋样送去意大利制作,的确需要一个月。

现在隐形富豪横行,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绝代风华的两位正主穿着普通,貌不惊人的小保姆居然穿了件老气横秋的巴宝利——明显是中年女主人的赏赐——当真是深不可测。

于是继续努力,希望这个眼睛大大酒窝深深的多金帅哥可以多留一会儿。

“小妹妹,其实订做运动鞋多有款式限制,例如迪亚多纳概念店现在只有高尔夫球鞋,网球鞋和篮球鞋三种式样,并不适合你。要不试试这一款?咖啡色很中性化……”

“这是男款!”苏玛丽一眼看穿,“我不穿男款。”

她顺着这只拿着运动鞋的手望上去——那女店员明显心不在焉,手伸在苏玛丽面前,脸却对着孟觉甜蜜地笑。

“我小叔叔是不是很帅?”苏玛丽乐了,伸一根指头去戳孟觉的脸颊,“我也想要一对酒窝儿,笑起来真好看。”

小孩子毫无心机,一语中的,引得众店员掩口胡卢;孟觉坐她旁边,正帮忙将鞋子装回盒子里,随口道。

“我们家酒窝传男不传女,美人尖传女不传男,一人一样,很公平。”

女店员便想看小美女的头发;苏玛丽是童花头,笑着把刘海撩起,发际线上真有一个标准的美人尖折出来。

莫清芬曾说这是美女必备条件之一,苏玛丽因此极得意,又去戳孟觉的酒窝。

“小叔叔,你去别的地方玩啦,不要打扰我试鞋。这是最后一家,再买不到,我宁可光脚去跑三千米。”

苏玛丽的指甲好久没剪,孟觉脸上微微刺痛,朝后躲去,以为会一如往常地碰上罗宋宋的背,岂料扑了个空,转头去望,她已经溜到总台去督促店员打电话查库存,背对这边,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敲击着台面——指法娴熟,是恰空旋律。

“智晓亮,我们来弹琴吧!”

八岁生日当天发生的乌龙事件,拉近了三个小孩子的距离。

罗宋宋所担心的告状事件也并没有发生——总有三姑六婆会大义凛然地责备罗清平“我看见你家宋宋一边走路一边哭,怎么啦?你们别不是打她了吧?女孩子家家,少打,面子薄呀!你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

这些正义之言会被罗清平当作极其尴尬的事情而变本加厉地虐待罗宋宋——既然不能保护她免受家暴,就别来多嘴干涉,这只会让她更难过。

智晓亮和孟觉自发缄默,让罗宋宋十分感激。见过她的泪水而愿意保密的,这是头一次。因为分享了这个秘密,三个小孩子才真正地成为了比同学更亲密的朋友关系。她再也不是只支棱着两根肩胛骨弹琴的圈圈头了,休息之余,会去看看孟觉在玩什么游戏,又或者站在智晓亮的身后,揣摩他的指法。

“喂,罗圈圈,你真的很像背后灵。”

她笑。无声地笑。极力地想要贴紧生命中这一点点的温暖。哭过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哭了。一进琴房她就开始笑,一直到下课,嘴角都是上扬的。

没有多久之后,白放把恰空的曲子教给罗宋宋。为了表示亲昵,还揪了揪她的小脸蛋——是真的喜欢才逗她,而不是罗清平那种嫌恶的方式,罗宋宋分得出来。

“宋宋,你很有天赋。我向你妈妈建议了,给你买一架钢琴。你应该多练练,不然可惜了。”

“白老师。”罗宋宋嗫嚅,“我们家没有买钢琴的钱。”

白放知道罗宋宋的外婆曾是陈景润科研小组的优化算法专家,退休后在某大型厂矿做顾问,所以安慰罗宋宋道。

“你外婆会给你买的。你需要一架钢琴。”

罗宋宋不这样认为。那时候罗清平还只是个小讲师,昂贵的学费是罗宋宋外婆出的,因为这个,罗清平已经很不高兴,如果还提出买钢琴,那么他的自信心就只能在殴打罗宋宋的时候找回来。

“送给你。”智晓亮撞撞罗宋宋的胳膊,拿出一个崭新的铅笔盒,“生日礼物。”

“谢谢!”从来没有人送她礼物。更何况还是智晓亮。对罗宋宋而言,智晓亮是天上的太阳神,太阳神突然下凡送她礼物,岂有不受宠若惊的道理。

她长久地捧着笔盒,把自己旧笔盒里面的铅笔橡皮卷笔刀一样样放进去,又不好意思看智晓亮的眼睛,就对着他洁白的衣领傻笑,傻笑一阵又低下头去摆弄她的新笔盒,关上,打开,摩挲,孟觉扯她的头发问她怎么突然把头发都剪短了,她也乐呵呵地不回答。

虽然罗清平因为她拿蛋糕回家而折磨她,但这和礼物带来的快乐相比,太渺小。

“真好看。”

其实笔盒是智晓亮的妈妈买来,交待儿子送给孟觉。一起学琴两年多,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她并不知道罗宋宋也生日,也不在乎这个瘦巴巴的小女孩是否生日。她希望智晓亮的朋友少而精。孟觉已经拆了包装纸,突然又还给智晓亮。

“谢谢你。不过还是送给罗圈圈啦。我又不缺铅笔盒。”

这事罗宋宋不知道。孟觉在旁边看着罗宋宋那么开心地摆弄着新笔盒,又盯着智晓亮的衣领笑,有种难以言语的快乐。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缺。但他缺少的东西,就算开口,也是要不到的。现在才发现给予原来也会有收获的感觉。

这个叫罗圈圈的小姑娘,真是很奇妙。

“智晓亮,我们来弹琴吧!”

罗宋宋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休息的时候总是这样说着。此处的弹琴专指她最擅长的巴赫舞曲,被白放老师称赞过很多次的恰空。

上帝作证,那时候的小孩哪里知道什么叫挑逗。她只是挑战,挑战智晓亮是难度极高的任务,但是罗宋宋乐此不疲。她对巴赫的作品领悟力极高,加上左右手协调性强于一般人,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智晓亮往往正在喝水,他有一个并不太适合他小学生身份的钢精保温杯,上面印着“全国十佳杰出法官”等字样,他把杯子移到左手,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右手做好准备的姿态。

“一、二、三!”

罗宋宋出左手,智晓亮出右手,同时按下去。他们不过是一对小孩子,不觉得这样算暧昧。旋律进行中,罗宋宋渐渐冒出冷汗来,盯着智晓亮的手,如此灵活地在中音区如鱼得水,几乎和琴键融为一体,他们的手,一会离得很近,一会儿又离得很远。因为弹奏的关系,他们得稍微侧着点身子,才能更灵活地舒展手臂。

智晓亮不看她,也不说话,还在喝水。他很爱喝水,他喝水的时候,杯子就贴在罗宋宋的耳朵上,温温热热的,让罗宋宋心里直打鼓。

一个人能协调自己的左右脑就已经很了不起,更何况是想要一个人的左脑和另一个人的右脑同时运作,最后往往会变成斗快,旋律诡异,十根手指头在琴键上翻飞,甚至会戳到对方;罗宋宋手忙脚乱地追赶着智晓亮的节奏,孟觉在一旁哈哈笑。

“罗宋宋,你慌什么慌?”

罗宋宋一时心悸,想要去拍智晓亮的手——那完全不像是长在高级灵长类身上的手,一定是某种外星生物附体后的自觉生命——但是智晓亮已经很潇洒地起身,走掉了。

他连“你输了”都懒得说。他从小就是个淡漠的人。罗宋宋说要斗琴,他就奉陪,反正次次都是她自取其辱。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赢你。

可惜下一次照样不行。每一次都不行。她总是会被智晓亮的节奏给带跑了,心慌意乱。后来在白放老师的师弟面前,他们两个应邀献奏《野蜂飞舞》,才弹了个开头,白放老师就制止了。

“行了。晓亮,你去休息。孟觉,罗宋宋,你们弹一段d小调波尔卡来听听。”

“呵呵,白放师兄,得意弟子就是比较矜贵。生怕累着了?”

“他和罗宋宋配合的不行。这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心理负担特别重。孟觉,你带着点她,要稳。别急。”

她想,她的确不适合四手连弹,她总是心慌意乱,无法和对方配合。和孟觉一起表演也一定会出丑的。但居然很顺利地弹下去了。

孟觉居是会弹琴的!她以为他只是找个地方打游戏而已!还弹得有模有样,不逊于她这个一天练七八个小时的好学生。来不及惊讶,孟觉已经带着她渐渐进入那个欢快而热烈的波尔卡世界,室内跳动的旋律和窗外跳动的月光,渲染着她的心情,几个中年人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随着旋律打起节拍来,白放对老婆做了个手势。

“老婆子,赏脸跳个舞吧。”

罗宋宋摇头晃脑,砰地和孟觉的脑袋撞一块了。她哎呦喊痛,孟觉啊了一声,白放哈哈大笑。

“这一对小家伙,真是金童玉女。偏偏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孟觉对她做鬼脸。

为什么不是她和送她笔盒的智晓亮是金童玉女呢?后来她想,大概因为智晓亮是神。她和孟觉是分站两边的小喽啰。

这种定位,她很知足。能够仰望着智晓亮,已经是她生命里所发生过最好的事情。

可她还是很喜欢和智晓亮斗琴。

智晓亮,我们来弹琴吧。

她看见智晓亮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从八岁一直到十八岁,从懵懵懂懂的小学生到情窦初开的高中生,孟觉越来越帅,越来越灵,有漂亮姑娘在琴房外面等他,次次都不一样,罗宋宋看着他和那些漂亮姑娘肩并着肩远去,想着越来越胖的智晓亮,心底有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智晓亮,我们来弹琴吧。

她仍然赢不了。智晓亮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的全副精神都在钢琴上,情感方面,停滞不前;而罗宋宋的弹琴还未变作谈情,智晓亮突然不再露面。

白放老师轻描淡写。

“晓亮这段时间不能来练琴。也不能参加国内的比赛。如果有人问起他的下落,你们最好表示和他不熟。”

罗宋宋惊呆了。

那时智大法官审案作风强硬,舆论甚至不避讳以“智姓酷吏”来讽刺其手段僵化;智晓亮是舆论公认的音乐神童,如果说他的卡门变奏纯属炫耀技巧,那么同格陵爱乐合作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则令所有人心悦诚服——这个和罗宋宋孟觉系属同门的小孩子走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一条路,他是一定会成为音乐大师的。

因为青春期肥胖,又常常弹琴缺少锻炼,十八岁的智晓亮和白放老师一样身材走样,大腹便便,下巴层层叠叠,手掌肥厚,一脸青春痘,但外貌上的缺陷一点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光芒万丈;正因为父子两个都太嚣张,坊间盛传智晓亮的一双手价值不菲,罗宋宋和孟觉都是规矩人家的孩子,“暗花”两个字听都未听过,更没想到会实践在亲密琴友身上。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警方为了智晓亮的人身安全,严禁他在公众场合露面。

罗宋宋很萎顿。

智晓亮,我真的很想和你弹琴。

就连他的大肚子,双下巴和青春痘,罗宋宋也很想念,想念的要命。明明知道他在音乐附中有个校花女朋友,但还是幻想着,也许哪一天,智晓亮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揉揉鼻子说。

“喂,手下败将,我们来弹琴吧。”

过年了。琴房里要贴年画,她和孟觉一人拿一张年画娃娃,往玻璃上贴。远远地好像看见一个大胖子站在路灯下。

“智晓亮!”她赶紧追出去,“智晓亮!是不是你?”

没有人在那里。

“喂,罗圈圈,你跑的真快,我差点追不上。”孟觉追出来,“不会是智晓亮。我听说他要去莫斯科了。今年的老柴大赛,他势在必得。”

那的确是智晓亮的风格。早在一年前,白放老师就已经希望他为肖邦大赛练习曲目,老柴奖有许多政治成分在里面,华人得奖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我喜欢霍洛维茨大师。肖邦奖已有珠玉在前,我不想参加。如果想要拿到老柴奖的第一名,除非你比第二名强很多很多,让暗箱操作无法进行。白老师,这才是我参加比赛的意义所在。”

这是智晓亮和白放老师通话的内容。最终他还是一意孤行去了莫斯科。这是智晓亮海外进修的起点,至少五年时间里,他会在世界各地辗转比赛,学习,提高,进步,最终天下无敌。

她蹲在路灯下面,手在雪上划圈圈。

“那他女朋友要等好久了。”

“什么?”

“……没什么。”

孟觉一愣。这事儿他倒没关心过。但是,但是为什么明明和他青梅竹马的罗圈圈会在意起智晓亮的风流韵事?

跑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现在才觉着冷;他跺着脚取暖,暧昧地拉长了声音。

“嘿,罗圈圈,没看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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