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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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盯着他,“你敢不承认?”

庚敖和她四目相对了片刻,见她面罩寒霜,慢慢地坐了起来,微微扬眉:“孤有何不敢承认?孤确实是料到应当会有此种事情发生,故提早有备而去,否则千里之外,孤如何领军及时抵达大冥?只是公子产作乱之事,却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是郑受了孤的指使。你既问了,孤不妨和你说个清楚。当日之战,倘若晋胜,势力必入中原,此为郑之不愿,况且你那父王,亦掂不清分量,腊祭之时在天下诸侯面前羞辱郑伯泄愤,郑伯此人心胸狭隘,有意造乱,只是他亦清楚郑不敌晋,恐事后遭晋之报复,故当时遣使面孤,阐明意图,希冀与孤结盟。晋若乱,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孤为何不应?”

他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

他说的字字在理,阿玄知道。他既为国君,怨不得他如此行事。但是一想到当日,跃就是因为面前这人对郑人说出的一句许可,导致战事一败涂地,令跃身陷重围、险些丧命,她便觉胸腔处如有一大口气被什么堵住了,呼吸不畅,胸闷的几乎就要呕血了。

她慢慢点头:“原来如此!你亦不愿晋入中原,郑人此举正合你心意,是也不是?妫颐撤兵回晋自救,伐楚失利,跃正当危难之际,你又及时现身解难,令我周室亦欠下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是也不是?”

这一石二鸟,他用的也是顺手。

庚敖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怪我那时没有阻止郑人之举?“

阿玄道:“怎敢?”

庚敖叹了口气:“我知你在气我。”他放低了声调,一改方才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用带了讨好的语气道:“孤承认,当时出兵助周战楚,确实有出于国利之考虑,但短时内出兵十万南下,代价亦是不小,此为可战可不战之役。孤却毅然决定出兵,究其原因,还是为了你之缘故。周王好大喜功,痴想借晋国之力以正王道,不自量力,便是再遭羞辱,亦是咎由自取,但孤却知你和王子跃姐弟情深,孤实是不想你的阿弟夹在中间,有任何闪失,这才毅然决定出兵……”

他不说还好,越是如此辩白,阿玄反愈发恼怒,想起那夜泉邑城外,自己浑然被蒙在鼓里,追他到了宿营之地,对他何等的感激涕零,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郑人就是有了他的撑腰,这才肆无忌惮惹出了晋国的内乱。

晋乱否和她无干,但这却直接导致了王师联盟的破裂,令跃身陷绝境,险些丧命,纵然最后他及时前去驰援,但那种感觉,如鲠在胸,她实在没法感激。

“你不必说了!”阿玄打断了他的话。

庚敖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居然带了点委屈:“此事你真不能怪孤。妫颐当时若是信守盟约,孤难道还能出兵助楚不成?何况,亦非孤拿刀架着妫颐脖子逼他回兵。他当时绝非定要立刻归晋的。公子产虽有郑人相助得以归都作乱,然晋之精兵大多握在妫颐手中,只要手握精兵,区区公子产有何可惧?至于公族大夫,大多更是见风使舵之辈。倘孤是妫颐,定先履诺,全力助周伐楚,事后再归晋,那时不但可挟战利之威,亦有天子为其正名,何愁不能复位?他却定要背信弃义,匆忙离去先行自救,致使王子跃孤掌难鸣,陷入绝境,你不怪他,怎反倒怪起了孤?”

阿玄被他这一通似是而非的辩白给气的不轻,想要反驳,偏又想不出能驳倒他的话,胸口愈发闷涨。

庚敖朝她伸出了双手,将她抱住,低声哄道:“勿气了。说起来,你若早早就肯嫁孤,便也无后来之事了。即便有如此之事,郑人来时,孤自然为你考虑……”

阿玄道:“多谢你了,我可不敢当。”

她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撩开被衾自顾躺了下去。

庚敖望了片刻她朝向自己的背影,忽然皱眉,屈指以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头,发出咚咚两声,随即轻轻哎了一声:“玄,孤好似有些头疼。”

阿玄闭目,一动不动。片刻后,听到身后“咕咚”一声,仿佛有什么栽到了地上,睁眼转头,见庚敖已摔下了床,倒在床前铺设的那面地褥之上,双手紧紧压住太阳穴,面露痛楚之色。

他这头疼之症,当初发作的便有些突然,甚至可称之为蹊跷。阿玄生平虽医人无数,但对他身上的这个毛病,却颇有些无从下手之感,只能照经验,摸索着慢慢试药。之前她被接去洛邑,离开丘阳之前,曾给茅公留下调治的方子,茅公一直有照方给他服药,疗程已过,或许是自己开的药对症,亦或许是别的缘故,所幸之后,一直未见他再发病了。

阿玄起先没理会,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翻身,慢慢坐了起来,迟疑了下:“你真又头疼了?”

庚敖未答,只呻吟个不停。

阿玄从床上爬了下去,赤足站在地褥上,俯身仔细看他。

“如何疼?”

“很疼,很疼,针扎似的疼……孤快受不住了……你快帮我看看……”

他翻了个身,抱住阿玄的一侧脚腕,呻吟声愈发痛苦了。

阿玄低头盯了他片刻,用力抽出自己那只被他抱牢的脚,抬起便踢了他一脚,冷笑:“如何?好些了没有?”

庚敖呻吟声愈发大了。

阿玄又踢了他几脚,见他还装模作样,恨的牙痒,蹲下去伸出手,指甲掐住他腰身上的一点皮肉,狠狠旋扭了一下,终于听他发出一声痛叫,这才撇下他,转身重新爬上了床。

她刚爬了一半,双膝还跪在床沿之上,身后庚敖已睁开眼睛,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两手伸出去抱住了她的臀。

阿玄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他拖了下来,跌到他的胸膛之上。

他翻身将她压在了厚实的地褥之上。

“好狠的心!只心疼你的阿弟!孤可是你的夫君!”

庚敖神色气急败坏,一边说,一边嘶着气,呲牙咧嘴,一张脸朝她压了下来。

第73章

“头疾好了?”她讥嘲道, 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庚敖眸中掠过一道不悦的暗芒, 眯了眯眼,将她一下从地上抱到了床上,再次压住她。

两人仿佛同时哑巴了, 谁也不再说话, 只是一个要, 一个在他身下奋力挣扎不让得逞。相持了片刻, 帐中开始传出男人和女子混杂在一起的此起彼伏的喘息之声。

她的气力终究有限,终于还是被他除去了衣衫,强行欺开了双腿。

阿玄便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他停住了,将脸压在她因为剧烈喘息而起伏不停的胸脯之上, 一动不动, 半晌, 慢慢抬起头,注视着她的双眸。

阿玄松了口。许是因为片刻前的挣扎和反抗, 她的眸光比平常更加晶亮, 盯着他时, 里头仿佛正冒出四溅的点点火星。

庚敖和她四目相对了片刻, 道:“孤承认, 当初郑人见孤说晋国事时,孤之所以未加阻拦,除去国之考虑,确实亦存有私心。孤心悦于你, 数次求亲,然你却拒孤于千里之外……”

他语气一顿:“事情,孤是做下了。莫说你恼,便是咬下孤身上之肉,孤亦不会怪你。”

“孤只想知道,你要孤如何,才肯原谅孤?”

阿玄一语不发。

庚敖嘴唇慢慢移到她的耳畔,低声道:“阿玄,此次对晋之战,对我穆国至关重要,只能胜,不可败,你如今不但是孤之夫人,亦是我无数穆人之国君夫人,三日后,孤便要亲自领穆人东出,与晋人决一大战,你真狠得下心,叫孤如此出征而去?”

阿玄不动。

“玄……”

他在她耳畔低低地唤,声音温柔无比。

阿玄有些无力地抬起视线,对上了他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孤想你为孤生个孩子……孤想做父亲了……”

他喃喃地道,手指渐渐插入她的指间,和她十指交握,又慢慢低头,含着她的唇,最后深深地吻住了她。

……

三天后,大军出发。

消息早已传开。当日,不但国都中的穆人倾巢而出,附近毫邑、毕邑等地的国人亦连夜赶至东郊之野,齐齐为国君和大军送行。

祭天之后,丘阳的郊野里,雄浑的“必克”和“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人人翘首等着国君现身。

庚敖对阿玄道:“回吧。安心等孤胜仗消息。”

阿玄望着他精神奕奕的脸容,微微点头,笑了笑。

庚敖张臂,用力抱了一下她,随即松开。

早有随从开了舆门,他弯腰行至车门口,又回头,朝阿玄又笑了一下,这才跃下了车。

国君终于在一列甲卫的随护之下现身了。

他身着凛凛战甲,手执宝剑,肃穆立于战车之上。

随着他的现身,丘阳郊野里的呼声更是四面而起,声势排山倒海,直冲云霄。

阿玄坐于车中,透过望窗目送,渐渐的,他的背影被一辆接一辆的战车和入林的戈戟之阵所遮挡,彻底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对于这场对晋之战,整个穆国都投入了巨大的关注,从国君出征的次日起,街头巷尾的国人便开始谈论大军行至何处,何时能与晋人相遇,将于何地交战,何日胜仗而归。

阿玄更是牵挂。

就算她对庚敖的当日之举依旧无法彻底释怀,但生他的气和盼他胜仗早日归来,这两件事却并不矛盾。

庚敖离开之前,将国事交托给了宰夫买,除此,亦留下他信任的成足协宰夫买镇守国都。

庚敖离去后,阿玄虽未在路寝现身过,但每当有关于大军的新的消息传至,宰夫买阅后,必会在第一时间传至阿玄的面前。

一晃,将近两个月过去了,穆国进入了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严冬。

庚敖对此战势在必得,妫颐亦是如此。在用计杀了阻碍自己的那批公族大夫,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后,此次赴战,可谓倾举国之力,号称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赴曲地。

一个月前,庚敖所率的大军和晋人便相遇了,双方为争夺战略要地,已是战了数回,各有得失,但曲地最重要的关隘霸城,上一战已被穆军攻下。

穆原本隐现优势,但今日刚刚传至阿玄面前的战报,却又令局势变得无法乐观了。

楚人趁火打劫,集合了十万大军,开赴如今已被归入穆国的从前的秭地。

秭地如今有穆国三万军士镇守。以三万对十万,一旦被楚人占下,则穆国的南边防线岌岌可危。

宰夫买闻讯,立刻奔赴熊耳山拜会武伯,回来后,便命成足立刻再率两万军士驰援秭地,抗击楚军。

无论是曲地亦或秭地,于穆国而言,都是不可失之要地。但倘若两边同时开战,而对手俱为大国,穆国如今面临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曲地的战略优势,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晋人手中。

已是深夜,阿玄依然无法入眠。

庚敖出征后,玉玑原本也来了王宫,和阿玄同食同寝,但前些天,祸不单行,叔祖又染风寒,身体有些不适,阿玄与玉玑一道去了熊耳山,为叔祖精心诊治,待他病情稳了些后,阿玄回宫,玉玑留下照顾。

这些天,或许是身边少了个活泼的玉玑,亦或许是天气愈发严寒的缘故,阿玄总觉自己精力有些不济,总想睡觉,但真躺下去了,却又睡不着觉,便如今夜。

她睡在身下宽大的王榻之上,辗转许久,才终于入睡。迷迷糊糊,睡梦之中,却忽然被一阵晃动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身下那张原本牢固至极的床榻竟在不停地抖动,头顶不断落下泥尘,器物摔碎在地的声音,不知何处瓦梁裂移之时所发出的令人恐惧的咯咯之声和泥灰下落时的簌簌之声亦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地震了!

阿玄心口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里,一骨碌坐了起来,想翻身下榻,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似是晕船,竟连坐也坐不稳,一头摔回在了枕上,正要再爬起来时,来自大地深处的这阵战栗,停止了。

阿玄趴在床上,听着头顶泥灰下落的簌簌声终于渐渐停止,正要再爬下床去,内殿之门已被人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焦急的呼唤之声,女御春手执烛台,飞奔入内,扶住阿玄,连声道:“君夫人,你如何了?你如何了?”

阿玄定了定神,爬了起来,见春衣衫不整,神色焦惶,显然也是从睡梦中被地震惊醒的,道:“我无事。你快叫人高声喊话,命人全都出屋,万一再有余震……”

她话音刚落,头顶簌簌之声又起。

春一把拖了阿玄下榻,拉着她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内殿,一直跑到前庭的空旷之处,这才停了下来。此时许多侍女和寺人也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跑了出来,尖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一时乱成一团。

好在这余震很快便停下了,没片刻,茅公急匆匆而至,见阿玄无恙,方松了一口气。

阿玄已镇定了下来,立刻命他将王宫内的人全部集中到空旷地带,今夜不管再有无余震,不能再入室过夜。茅公命人发令下去。没片刻,发现西南一处殿室又起了火,想是有人逃出时火烛落地卷燃帐幔所致,茅公立刻又安排人手前去扑火,整个王宫,乱成了一团,阿玄丝毫也未觉察自己身上不过只着一件中衣,甚至还是光着脚的,直到春抱着她的衣物来到她的面前,阿玄这才感觉到了冷。

阿玄穿好衣裳,顾不得歇一口气,命赶了过来的宫正带人维持宫中秩序,安排宫人在外过夜,以躲避余震,又记挂宫外情况,这时听人报宰夫买入宫,急忙召他见面,得知他在入宫之前,第一时间便已经安排军队巡城,以防国都生乱,这才稍稍松懈下来。

天明,再无发生任何的余震,宫殿失火也被扑灭,宫人陆续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除数名宫人因昨夜慌乱逃出屋时不慎摔倒受伤或被火烧伤之外,其余人概无伤亡。

除去几处在地震中因受损而坍塌掉部分的围墙之外,王宫之中,已看不出昨夜地震的迹象,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秩序。

但是外面陆续报上的消息,却令阿玄感到忧心忡忡。

数日前深夜发生的那场地震,虽然对地基夯实的王宫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即便有局部毁损,很快也能修好。但城中的民居,却远不及王宫坚固,那夜地震发生之后,毁损坍塌了不少,计数百间,睡梦中来不及出逃的死、伤者,总计达千人,祸不单行,当夜城中数地,又同时起了大火,大火扑灭之后,过火房屋连同屋内来不及抢出的财物全部烧毁,直接导致上万城中灾民无处可居。

这并不是最严峻的。最严峻的情况是,那夜地震发生之时,震感并不仅仅只是国都,附近方圆数百里的几座城池,均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房屋毁损,灾民总计数万之众。

如此严寒的天气,这数万人的吃穿保暖和过夜之地,一下成了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果腹目前暂时并非最大困难,因地震的次日,宰夫买便立刻着手放粮赈济灾民之事。

但在春来房屋重新竖起之前,如何安置这数万人的避寒居所,这才是个难题。

不过一个晚上过去,便有受伤年老体弱者被冻死在路边的消息上报到了阿玄的面前。

地震当夜,余震过后,阿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往熊耳山,得知武伯和玉玑均安然无恙,方放下了心。宰夫买忧心忡忡前来向她回报灾民被冻死的情况后,阿玄便想到了一个法子,但她自己却不能立刻做主,当即出城,去拜望病中尚未痊愈的武伯,一回来,便命宰夫买召集群臣,宣布将宗庙和社稷前殿开放,暂时接纳灾民入内过夜,贵族大夫或各个受灾城中的富户,凡有愿意于宅中腾出空屋接纳灾民助其过冬者,一律登记造册,以人头计,过后如军功般加倍予以封赏。

这决定一出,宰夫买起先吃惊,随即大喜,当即第一个表示赞同。

君夫人此策,必定是得到过武伯的许可。连宗庙和社稷都开放容纳灾民了,其余贵族大夫,哪里还敢说不,当即纷纷附和,表示愿意襄助国家之难,贵族大夫都如此做派,城中那些富户,听闻此举能被视为军功,原本地震过后,唯恐被人强行入户,紧闭门扉,转头却是争着大开门户,只恨家宅太小,灾民不够,恨不得能多几人才好。

阿玄叮嘱宰夫买,专门设人每日巡查灾民收容后的情况,免得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冒领功劳。

如此大的一个难题,被君夫人以如此大胆又巧妙的法子给解决了,宰夫买如今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一记下。阿玄又组织宫中医士,为地震中受伤的人员进行救治,自己亦参与其中,忙忙碌碌,如此数日过后,丘阳和附近几个受灾城池里的秩序,终于渐渐地恢复了稳定。

第74章

此次地震, 以距离国都两百里外的毫邑倒塌受损房屋最多, 人员伤亡亦最为严重,全城几乎有四分之一人口在地震中受伤。得知灾情的次日,宰夫买便派人前去抚灾。随后, 一俟国都秩序趋于稳定, 阿玄又以君夫人的身份赶至毫邑。到了后, 顾不得歇一口气, 便开始巡视赈灾安抚的情况,行至收治全城伤病者的临时收容之所,见内中伤患众多,医士人手奇缺,许多得不到及时救治的伤患躺在那里徒劳呻, 吟, 边上亲人焦急万分, 立刻派人去往丘阳再调拨医士。医士到来之前,她换去衣裳, 卷起衣袖, 亲自为国人治病, 次日还帮助一个生产不顺的产妇生下了孩子。

自从发生地震, 阿玄殚精竭虑, 连日奔波,忙碌到此刻,人本早已疲倦不堪,那产妇终于生下孩子的一刻, 精神一松懈,人便感到腿脚发软,但在听到婴儿坠地发出的呱呱哭声之时,连日以来所积聚的所有疲倦,仿佛全都不翼而飞了。

她命人给那产妇多留些口粮,随后洗了手,在女御春的陪伴之下走出来时,意外地看到门外聚集了许多的毫邑民众,内中一个白发苍苍者,被人搀扶来到近前,向她下跪叩头道:“老朽原本居于城北,地震之时,与众邻房屋倒塌,存粮亦被大火一把烧光,本以为今冬难有活路,不想如今不但能够避寒度日,君夫人还亲自来此看望我等贱民,感激涕零,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方才便捉住了一个散布谣言之人,交与君夫人,请君夫人严加处置!往后再听到有人传谣,见一个,我等便送官一个!绝不容人如此诽谤我穆国国君!”

老者话音落下,身后几人推搡一个男子上来。

“君夫人!方才便是此人散布国君败仗的消息!说南边楚人也要打来!还说此次上天降灾,乃是因了……”

那汉子不敢再说下去了,停住。

周围穆人交头接耳,发出嗡嗡的议论之声,神色不安。

男子面如土色,趴在地上拼命叩头求饶:“君夫人明鉴!小人亦不过是昨日听人如此传言,方才随口说了几句,小人知罪了,往后再不敢胡言乱语,求君夫人饶命!”

阿玄双目投向地上那个不住磕头求饶的男子,沉吟了片刻。

如此谣言,从地震发生的次日开始,也不知起于何人何处,慢慢开始在国都中蔓延了,以致于人心惶惶,不但如此,更有一种说法,称是因了国君放诞无道,行事触怒上天,上天降灾,这才有了此次国都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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