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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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的声音随之传来,能听出惊慌。

小乔睁开了眼睛。

春娘也愣了一下,随即安抚般地拍了拍她肩,自己急忙起身,正要去迎,一阵脚步声近,屏风后人影一晃,那道低垂着的帐幔就被人一把给扯开,魏劭径直闯入了浴房。

立于四角的青铜铜人跪烛台上的烛火微微晃了下。弥漫着香软雾气的这个空间里,随着他的突然闯入,空气仿佛也迅速地凉却了下去。

他站那里,神色非常的冷漠,目光却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怒意,扫了眼对面还坐在浴桶里的小乔。

“出去。”他说道。

春娘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压住心里的不安,微微颤声道:“君侯是来寻女君的?女君尚在沐浴,请君侯容婢先服侍她着衣……”

“滚!”

魏劭蓦地提高了音量。

春娘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却依然倔强地半躬身地挡在小乔的面前,不肯出去。

“春娘,你去吧。我无事的。”小乔慢慢地道。

春娘回头看了眼小乔,终于低头,默默地从魏劭身旁走了出去。

第18章 美人泪

浴房里剩下了二人。

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着,放出暖黄的光,有薄薄凝着水滴的白色雾气氤氲在两人中间。隔着这层慢慢飘荡的雾气,他就这么阴沉地盯着浴桶里的小乔,气氛压抑而诡异。

浴桶里的水依然热着,小乔浸泡其中,忽然却感到冷了。她的脖颈被湿润的长发紧贴着,空气里的凉意仿佛经由头发渗透到了皮肤里,裸露在水面之外的肩膀和胸口肌肤便跟着冒起了一颗一颗的细小鸡皮疙瘩,甚至,连水面下的乳,尖儿都似乎感应到了这种正慢慢蔓延往下的凉意,悄悄挺立。

她便不动声色地往下缩了些,让水面没过了自己的两边肩膀,只是,身体刚动了一下,那个男人就过来了,几步跨到了浴桶之前,双手“蓬”的一声,砸也似的分撑在了浴桶边缘,水面受他力道波及,忽的起了颤纹。他俯下身体,逼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似乎极力才隐忍下了怒意的声调,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为了将你解出,石邑城头之下,我的将士折损了多少,你可知道?魏梁纵横无敌,也差点殒了性命!你安敢水性至此,瞒我与琅琊刘琰暗通款曲!”

小乔肩膀微微一抖,心脏立刻狂跳了起来。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这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这样俯身逼迫而下,二人中间的距离骤然被压的极近,她甚至清楚地感觉到了随他下压时朝自己迎面扑来的又一阵冰凉空气。

她的面上还沾着湿润的一层雾气,有水珠正沿眉毛下滚,落到了眼睫毛上,也顾不得擦,慌忙往后靠去,直到后背抵在了身后的桶壁上,这才停了下来,仰脸望着他道:“能容我出来,先穿了衣裳,我再解释给你听吗?”

魏劭盯了她眼睛片刻,接着,视线沿她那张泛着蒙蒙水雾的粉红面颊往下,极其轻慢地扫向她被微微起伏水面所勾勒出来的舒缓起伏的胸口曲线。

小乔顺他视线低头看了一眼,飞快地再次缩到水下,只露出一段脖颈。

魏劭见状,唇角微微地扭了扭,露出一个带了明显恶意的讥讽般的表情。不再看她了。直起身体,转身拂袖就去了。

“给她穿衣裳去!”

外头他的声音响了起来,近乎咆哮。

小乔两手扶住桶壁,“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水珠沿她凝脂般的肌肤纷纷溅落。温暖皮肤骤然裸在空气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哆嗦,腿也仿佛有些发软,颤颤巍巍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出浴桶时,春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扶了她出来。

小乔胡乱匆匆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春娘帮她擦身,穿衣裳。

她的手指碰触着小乔,能感觉到冰凉如水。

“女君……男君怒重……还是让婢留在你边上吧……”

春娘低头为她系着衣带,手是微微颤抖的,系了几次才弄好。

小乔摇了摇头,凑到她耳畔:“别为我担心。我能应付的。你去吧。”

春娘迟疑了下,终于贴她耳畔:“如此婢便留在门外,也会留意房内动静。若有不妥,婢会进来。”

小乔低头检查了遍衣襟,见没异状了,闭目定了定神,长长吐出一口气,走了出去。

春娘随她而出。不安地看了眼对面脸色阴沉的魏劭,躬了躬身,一步三挪地走了出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魏劭的肩膀微微动了动。

“夫君,你应能容我叫你夫君吧?我知你怒气所在,盼你听我解释。”

小乔抢在他说话前开了口,朝他走去了几步,最后停在距他几步之外的一盏烛台之侧,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语调柔软,倘若留意听,甚至还能听出些许央求似的意味。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恰好,数臂之远。既不会过远,流于生疏,也不至于近到令彼此不适的地步。

魏劭起先仿佛微微一怔,眉头随即皱了皱,但最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脸色依旧铁青。

“我想你应已经知道了,那日在丘集驿庭里,最初掳走了我的人,确实不是陈瑞,而是琅琊世子刘琰。”小乔继续说道。

魏劭眼睛微微眯了眯,冷冷道:“他一路尾随,郎有情妾有意,你二人倒情比金坚。”

“你方才进来质问我,我便猜想你误会了。我与刘世子,从前确实有过婚约,但已数年未见面了,更不曾私下有过交通。年初我伯父过寿,他不远千里来到我家中,当时我二人也未碰面,此事千真万确,你可去查证。这回他忽然现身劫走我,我也是始料未及,绝非事先与他有所约定。我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只言片语的违心,天公惩我!”

她的语调不疾也不缓,说完便望着对面的魏劭。魏劭也盯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他的目光依然有些阴鸷,她却十分坦然,没有丝毫的躲闪。

渐渐地,他原本硬的近乎发僵的面庞线条终于有所缓和。

小乔心里刚松弛了些,却听他又冷冷道:“我却听闻,那位琅琊世子少年起就因避难,长居于东郡乔家。你二人既朝夕相处,两情相悦,又早有了婚约,何必做成了今日的难看局面?我魏劭何患无妻,至于娶一个心有旁骛的女子入我魏家之门?乔家竟敢如此羞辱于我,视我为何?”

“夫君你又误会了。”小乔注视着他,说道。

“我不否认,我与刘世子相识确实由来已久。人非草木,处的久了,焉能无动于衷?只我与刘世子,已是过去了。方才我也告诉过你,这两年我年岁渐长,反而与他日益疏远。至于乔魏两家,如今孰强孰弱,你我都很清楚,在我这里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乔家是想借你之力,这才以婚姻求好,何来,又何敢有所谓的羞辱?我既听从了家长之言,决意嫁你了,又岂能一心二意?我诚是以清白之身、专一之心入的你魏家之门,心若日月,昭昭可见。”

“倒是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全是我的不是了。”魏劭脸色依旧绷着,“既然问心无愧,我从石邑将你救回来,至今也多日了,你为何一直隐瞒不告诉我实情?”

“你攻下了石邑的晚上,曾来看我,当时我心里就想,只要你问及我路上被掳之事,我便立刻告诉你实情。只你当时没有提及半句,开口便叫我好生养伤,暂时不必急于北上,说完你就匆匆走了,我何来的机会开口?当时情景,你应留有印象。”

魏劭哼了声,“回来信都呢?至今你为何也半句不提?”

“夫君,我随你回到信都的这些天里,终日就在这射阳居内,半步也不曾出去。你却忙忙碌碌,回来后我与你一直未曾碰面过。就是此刻,我才第一回得以见到你的面。我也知道你不待见我,纵然我有心,又何来的机会和胆气去找你主动提这种事?”

魏劭神色微微一滞。

小乔也沉默了。垂下了眼睛。片刻后,眼睫毛微微颤了下,悄悄地抬起眼睛,飞快看了他一眼,正撞到了他的目光。

他正皱眉看着自己。

“其实就在片刻之前……”

她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声音也微微地提高了些。

“我正与春娘提及这事。我诚有心让你知道,又怕你不信,若我自己说了,却惹你起疑,我便百口莫辩了。不想这么巧,正好夫君你就气势汹汹进来质问我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渐至悄隐,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委屈,轻轻咬了咬红唇,慢慢地垂下眼睛,束手立在他面前,犹如一只温顺羔鹿。

半晌,魏劭神色再缓,只是目光依旧沉沉。

“你说的,当真?”

小乔复慢慢抬起眼睛,和他对望。

“我知你心里恶我,娶我更非出自你的本意,大约你也从没想过真以妻子来待我。但我却不同。出了母家,踏入夫家之门,便没想过还有回头之路。成为你的妻,我自当克己奉礼。只是有些事,实在非我一弱女子能以己力一手扭转的。此次路上意外,诚非我愿,我却又能如何?刘世子之举,虽也不该,却应出于不忘旧事,对我也依旧以礼相待,待我辗转落入陈瑞那厮手中,便如豺狼在侧,为免遭玷辱,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战战兢兢勉强自保,拖延一时算一时罢了……”

她停了一下,语调转为低沉哀婉。

“当时我之绝望恐惧,又有谁能施以半分同情?所幸最后你来的及时,我总算免遭厄运。但叫你如此损折了将士,倒确实是我的错了……”

……

这魏劭也不知如何,应是知道了自己起初先是被刘琰所劫的事,这才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发难。小乔起先种种,原也不过是在虚与委蛇,想打消他的疑虑,免得自己以后日子更加难过罢了。只是诉到最后,想起当时陷身绝境时的那种恐惧无助、自救时皮肉被烛火燎烧的痛楚,眼前又浮现出当日出嫁离家,父兄对自己的百般不舍,鼻头一酸,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你本就是勉强才娶了我的,若实在不信,如今又嫌我连累了你的将士,你索性将我休回兖州便是了!”

她最后又提了音量,颤声说完了话,看得出来,虽在强忍了,死命咬着唇,原本花瓣似的下唇都被咬的发白了,但最后,一颗豆大的晶莹泪珠子还是不听话地夺眶而出,沿着一侧香腮倏地滚落了下来。

第19章 北归

魏劭对石邑虽图谋已久,但此次攻打,事出突然,事先并无周全的预备,人数也不占优势。城头这一场鏖战,全凭部曲将士多年经由大小阵仗历练出来的战斗力加上自己在军中的领袖之力才取胜,甫定,手边亟待处置的事务又千头万绪,故虽对那日小乔被劫的细节有所疑虑,但忙忙碌碌终日不得空闲,也就压了下来,并没十分的上心。

事情起在了今日。石邑那边押解来了一批俘员,中有一人,正是当日侥幸从陈滂刀下漏网了的一名陈瑞亲信,为求自保,言不无尽,说出了当日自己等人随陈瑞是在半道从琅琊刘琰手中将魏劭之妻劫走的经过,魏劭得报,着人稍打听,立时便知道了小乔与琅琊世子刘琰从前曾立有婚约的事情。

与乔家的联姻,于他不过顺水推舟,从未上心过,更不曾有过与乔女生同衾死同穴的念,是故议婚时,他半句也没过问,更没着人探听过,乔女是美是丑,德工如何,他丝毫不在意,只要过来的是乔家女便可,所以并不知道小乔从前与刘琰还有这样的一番隐情。突然知晓,本就感到不快了,更没想到,竟然还有琅琊刘琰劫人在先,随后才落入了陈瑞之手的这一段插曲。

新婚之妻被人这样公然劫入了石邑,就算他魏劭并不在意妻子死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无动于衷,迫的在未做好周全准备的情况之下便仓促兴兵攻伐石邑,最后虽夺回了人,一并也占了城池,但自己损失也超出了原本预计,实在不算轻,再想到小乔还与刘琰藕断丝连,乔家竟如此羞辱于自己,以他平日的目高于顶,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当场便勃然大怒,丢下了别事,径直闯过来就发难。

乔女自辩,这原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想到的是,自己偏竟就听进了她的自辩,随她言语,心头原本冒出来的那股怒火,不知不觉慢慢地消退了下去,目光也不觉落到了她身上。

小乔因方才匆忙出浴,身上只着了件白色中衣,长发也未来得及打理整理,垂覆在肩上,发梢还在不住地滴水,水痕渐渐蔓延开来,浸湿了肩膀和她胸前的一片衣衫,紧黏在她身上,若削双肩和一段微微起伏的曲线轮廓便有些若隐若现。

魏劭视线定了一定,眼前忽然便浮出了片刻前在浴房里,自己俯身下去质问她时瞥见的一幕,当时她虽立刻就缩到了水下,他却已经瞥到。见她此刻模样私密,和平日人前的情态大不相同,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淡淡的怪异之感,立刻将印在脑海里的那一幕给驱了出去,抬起视线,又见她面颊沾泪,梨花带雨,且多少也听出了,她最后那句话里似有负气,想自己一时没克制住,刚才闯进来时应该确实吓到了她,心里不禁微感后悔。皱眉瓮声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胡思乱想?我说过休你回去了吗!”

小乔侧过脸,抬手飞快抹去脸上泪珠,没有说话。

房里沉默了下来。

魏劭见她不再转脸朝自己了,眼睛只盯着斜旁桌上的那盏烛台,仿佛那是一朵花儿似的有的看头,忽然感到有些没趣儿,迟疑了下,道声“你且把头发擦擦,早些睡了吧。”转身快步便走了。

他一走,小乔一直绷着的肩膀慢慢地松垮了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有些乏力地靠在了侧旁的桌边儿。

……

这晚的风波过去,一切和原来并没什么两样。只在两天后,钟媪给小乔送来了金、帛各若干,除此,还有两盘平日不大见得到的羌桃和安石,国进贡才有的水晶石榴。钟媪说,是君侯吩咐送来的。

小乔略感意外。猜测应该是魏劭就那晚事的一点弥补的意思,便应景地笑了笑,说,请转告君侯,她很是感激。

春娘忙让侍女接过赐物,再三地表谢。

“女君,老夫人年迈,身旁需婢伺候。婢明日先行启程回去,不能再服侍女君。女君在此再安心留居些时日,待与君侯一道北归,到时便可拜谒老夫人了。”

她临走前,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说话的态度也和从前差不多,还是一样的端持冷淡。但却是这些时日以来,小乔听到的她对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并且留意到,钟媪的话里,并没有提及在渔阳魏家的另一个女人,魏劭的母亲朱氏朱夫人。

她说了几句路上祝安之辞。

钟媪朝她略拜了拜,转身离去。

……

春娘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对着魏劭送来的这堆东西,却露出微微喜色。说过两天用这锦帛给她裁套新衣。

“我衣服已经够多,本就来不及穿,不必再做了。”

小乔有点漫不经心,说道,随手抓起两个羌桃放在手心,滚着玩了两下。

“也好,那等过些时日。”春娘命侍女收起金、帛,“婢帮你剥食桃榴。魏侯倒是有心了。从前在东郡,冬日里也难得见到这么喜人的桃榴……”

“我不爱吃这些!”

小乔将手里的羌桃丢回到盘里。

一只羌桃跳滚出盘子,在桌上滴溜溜地打起了旋。

“你们分食了罢。”

她拍了拍手心,朝惊讶望着自己的春娘和侍女说道。

……

虽然同住一个地方,但那晚过后,魏劭就没来过射阳居了。有时小乔在庭院散步,与他偶遇,见他总是行色匆匆,态度自然也是冷淡的。她若实在躲不开了,和他招呼,他也不过随意“唔”上一声而已,绝无多话。

魏劭倒没限制小乔外出。但小乔一次也没出去过。她的生活依旧很单调,唯一的乐趣,大约就是每天黄昏的时候,登上檀台俯看夕阳下的城池或者城墙外的远方了。

有时,小乔站在檀台的顶,偶会看到疑似魏劭的一行人马进出城池的身影。

他似乎真的很忙,忙的就像一条狗。小乔在心里想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从指缝里流过,天气渐渐变的暖和了。虽然早晚还脱不去身上的厚重冬装,但风吹过来,不再像刀割似的逼人。冰河开始解冻,射阳居原本灰扑扑的枯燥庭院里,也开始泛出浅浅的几点嫩绿。

小乔发现窗前那株海棠的枝干开始冒出新芽的那天,魏劭派人给她递来了个消息,让收拾行装,说这两天就预备动身北上。

徐夫人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

他需要回去,为祖母庆贺贵诞。

……

三天后,小乔坐的那辆马车晃晃悠悠地碾过青石路面,出信都取道北上,朝着渔阳而去。

这一路很顺利,没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半个月后,一行人抵达了渔阳郡。

渔阳城池西北有山,曰渔山,城在山南,故名渔阳。古又名无终邑。因东北方向去百里,有一座名为无终的古城,城池虽小,三面环山,冬日不像别的地方那样风干酷寒,住在其间,如处江南。魏家在无终城里修有一座别苑,徐夫人去年冬天就住在那里,如今还没回到渔阳。

渔阳自古又是兵戍之地。几百年前,燕筑长城抵御匈奴,城墙便从渔阳之侧而过。

魏家从魏劭的祖父时代开始,为坚固北防,震慑匈奴,将州治从范阳迁到了更靠北的渔阳,几代下来,城防不断加固,到了魏劭这一代,势力正当强盛的伊邪莫单于王也轻易不敢再与魏劭军队起正面冲突。从前曾屡遭匈奴骑兵荼毒的白檀、上谷一带,如今也已多年没有大的战事,百姓重新聚居,人口也渐渐得以繁衍。

小乔抵达的那一天,春阳明媚。马车接近城门口时,她好奇地探头到车窗外看了一眼。看到远处的前方,若洗的碧空之下,城墙高耸摧云,犹如两条磅礴的巨大黑龙,伏地沿着东西蜿蜒而去,一眼看不到尽头。渐渐近了,看清城墙整体全部是用青黑色将近三尺来高的巨大石块整块堆筑而成,坚固若长城之态。城门之上的城楼,也不是她寻常见惯的牌楼样式,而是犹如碉堡的一个巨大方正塔楼。沿着城墙,这种塔楼每隔数十丈就有一个,只比城门上的略小些而已。塔楼四角旌旗飘展,上有甲衣士兵执戈瞭望,长戈上的刀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动着刺目的金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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