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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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媪道:“还有什么。想必就是从前苏女给男君的信物呗!说起来,男君也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还保管的好好的。”

一听到苏女两个字,朱氏便皱眉:“当真是她的东西?”

姜媪道:“否则还会是何物,能让男君多年细心收藏?”

朱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出神了片刻,问道:“你事情做的可稳妥?”

姜媪道:“东屋那边院里的粗使下人里头,有个姓孙的,平日暗中得我不少好处,说那匣子如今搁在了男君书房里。从前男君书房除了洒扫之人,不许擅入,最近乔女却频繁自行进出。今日东屋里人空,我便让孙媪趁人不备悄悄进书房,故意在那匣子的锁上留下动过手脚的痕迹。男君一旦发现,必定迁怒乔女。乔女就算不认,男君也不会相信。男君堂堂诸侯,这十年非但不娶,身边连个姬妾也无,不是念着苏女是为了何?如今虽娶了乔女,就算暂时被她美色所惑,心中必定也没拿她和苏女相提并论。乔女又企图破锁偷窥,以男君脾性,岂会轻饶了她?叫那个乔女在老夫人面前诋毁夫人!”

朱氏迟疑地道:“万一二郎被那乔女所迷,听信了她辩解,该当如何?”

姜媪道:“夫人放心。据那孙媪所言,数日前她曾与门外窥到乔女搬过那只匣子,随后放了回去。乔女嫁来魏家半年多了,可见想必知道了苏女从前与男君的情分,也猜到匣子里是何物,这才内心不安,偷窥男君私物,则企图开锁也是顺理成章,有何说不通的?”

朱氏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天助我也!原来那乔女自己先动过的,那就怨不得我们了!那个孙媪,可万无一失?”

姜媪道:“孙媪从前曾窃东屋财物,如今把柄还在我手上。此事问起来,她自会出面指证乔女曾独自进了书房,动过那个匣子。有人证,男君的心头病又被触动,焉能不信?”

朱氏道:“甚好。辛苦你了。楚玉走了后,我边上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知心人肯为我打算了。前次为了我的事,还叫你吃了大苦头,躺了许久腿脚才算能立。”

姜媪十分感激,诚惶诚恐:“婢从前蒙难之时,若非得过夫人恩情将我收留于身边,如今早成了一孤坟野鬼,何来存活于世?只要夫人顺心,婢甘愿以死相报!”

朱氏听了颇是感动,命她不必再替自己捶腰,早些下去歇息了。这时侍女来报,君侯来了。

姜媪立刻面露惶色。朱氏知她吃了前次的苦头,如今心有余悸,远远看到自己儿子就避,也怕她此刻在跟前再触怒儿子,忙让她下去。

姜媪匆忙爬了起来,才到门口,抬头就见魏劭身影大步而来,橐橐步伐声里,一个错眼间,他人已经到了门外,躲也躲不开了,慌忙接连后退了几步,朝魏劭躬了躬身,随后急忙要走,听到魏侯喝了一声“你留下”,打了个哆嗦,不得已停了下来,慢慢地挨着墙边站了过去。

魏劭走到朱氏面前,望着已经起身坐于榻上的自己的母亲,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朱氏见他神色仿佛不善,被看的有些心虚,勉强笑道:“我儿忽然来此,可是有事?天也不早,我正想歇下去了。”

魏劭缓缓跪于朱氏面前,道:“儿子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母亲。”

“何事?”

“我书房里有一匣子,下人都知不得擅动。今日发现锁上留有划痕,可见有人试图开锁。我想问母亲,可知道此事?”

朱氏装出讶色,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胆!若叫我知道,定不轻饶!”她顿了一下,“你可去问那乔女。你那屋里,下人定是不敢动的,何况还留划痕?她是西屋主母,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应最清楚了。”

魏劭凝视朱氏:“母亲言下之意,是她强行破锁?”

朱氏干咳了一声,道:“并非我不信她。只这实在难讲。她仗着你先前给了她几分颜色,难免心生骄纵,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更是企图刺探你的私密之事。世上女子浅薄,大多如此。”

魏劭笑了笑:“母亲有所不知,那只匣子原本装了些我的旧物,后来我将里头东西移出,便空了出来。前些时候,她见匣子的九宫格锁有趣,管我讨要。母亲也知我颇宠她,她要,我自然送她,顺道也告知了她解锁之法。她玩了几天解锁之法,没了起头新鲜,随手往匣里放了些首饰金银便留于我书房了。今日发现锁被人强行撬过。”

魏劭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声音也变冷了:“我想来想去,若非有谁别有用心,便是我西屋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便是匣内并无财物,只空匣一只,也绝容不下下人如此犯上,胆敢窥伺主人隐秘。母亲当家多年,当知道出这种事的应对之法吧?儿子过来,便是想请教此事处置之法!”

魏劭方才说自己曾将匣子送给小乔,并告知她解锁之法时,朱氏脸色便变了一变,频频看向站在墙边的姜媪,姜媪也是变了面色。等魏劭说完话,朱氏已经如坐针毡,勉强定下神,搪塞着应:“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先回去,我明日就处置……”

魏劭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含了些失望的复杂之色,缓缓道:“如此儿子就把事情交给母亲了,望母亲尽快给出一个交代。若母亲无计,我便转到钟媪面前,叫她帮一帮母亲。”

钟媪的手段,阖府下人无人不知,也无人不带敬畏。

魏劭两道刀一样的目光扫向一旁听到钟媪之名便脸色大变的姜媪,从地上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

魏劭离去后,小乔在房里托腮对着烛火独坐,陷入了沉思。半晌春娘入内,说是盘问过白天留下的几个平日向心于女君的仆妇,连那林媪在内,都说没见到有外人进来过。

“女君,应是西屋里出了内奸。定有下人受人指使行离间之计,意欲挑拨女君与君侯的关系。西屋里共有仆妇侍女三十二名,嫌疑最大便是能出入男君书房的洒扫仆妇。只我又听林媪言,今天白天,她恍惚看到有人在男君书房门前的走廊上晃了一晃。当时也未多留意,如今仔细回想,说那背影看着仿似院中轮值的孙媪。方才我问孙媪,她却矢口否认。我已叫人将她看了起来。女君,此事可大可小。以我之见,不如明日去禀了老夫人,请老夫人明断。”

小乔微微蹙眉,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是,此事可大可小。老夫人那边先不用惊动。你去书房,帮我把那个匣子拿来。”

春娘一愣:“女君这是何意?”

小乔道:“你拿来给我就是。”

春娘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出去,片刻后,将匣子抱了过来,轻轻放到小乔面前。

小乔盯着匣子,让她出去。

春娘犹豫道:“女君,男君不是不让动这匣子吗?你这是……”

小乔仿佛没有听到,目光落到那道九宫格锁上,一动不动。

春娘见她仿佛入神了。

这两年多来,春娘渐渐也知道,女君平日遇到小事虽爱在自己面前撒娇求抚慰,但真有了大事,却一向极有主张。看她此刻样子,也不像是伤心所致的贸然举动,似乎另有所想,便站在一旁陪着,见女君抬起手,轻轻拨了一格九宫格锁上以天干代表的一个数字格子。

……

夜渐渐深了。

魏劭终于回到了西屋的门前。远远看到卧房的那扇窗户里,依旧亮着灯火。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春娘和另几个仆妇还守在一旁那间耳旁的门厅里,看到他终于现身,纷纷迎了上来。

“女君可在里头?”

虽然问的有点困难,但魏劭最后还是问道。

春娘轻声道:“女君在内。”

魏劭不语,径直跨上台阶推开了门,进去后,抬头第一眼,便愣了一愣。

小乔跪坐于对面榻上,身前那张案几,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匣子。

正是他那个不准让她碰触的匣子。

魏劭的目光在那只匣子上停了一停,随即转回到她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神情微微凝固,目光里带了疑惑。

虽然已经极力保持着平和的心情,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忍不住又新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新的不满。

他实在是不明白。

他已经一而再地向她表达了自己不希望她碰触这匣子的意思。虽然他也有点后悔起今晚刚开始时冲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并且刚才就在进来时,他还在想着,自己起先应当确实吓到了她,进去后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让她尽快消除今晚那段不愉快经历给她造成的惊吓。

但此刻进来后,入目的一幕,实在令他忍不住又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不听他的话。难道真的是如他的母亲朱氏说的那样,女子一旦得宠多了,难免就会恃宠生骄,不把夫君放在眼里?

“你这是何意?”

顿了一顿,他问道,朝她走了过去。

小乔抬手,手指熟练地移动着九宫格锁上的九宫位置,很快,匣子里传来“啪”的轻微响动,那是弹锁机关被正确触发发出声音。

魏劭露出惊诧之色,仿佛有点不敢相信。

小乔的手却离开了匣子,交放于自己的膝上,维持成一个标准的坐姿,抬起眼睛望着魏劭道:“夫君,九宫锁上的天干代表数字,排列数阵,无论纵向、横向、斜项,三个方向的数字相加,其和数皆等于十五,其中以五居中,又可以变换出八种不同的幻方。这并不难,只要学过筹算便能解开。我当着你的面解锁,只是想叫你知道,我确实没有动过锁。倘若我真控制不住自己想看匣子里的东西,我早就已经背着你偷偷打开,又何须留下刮痕让你猜疑到我头上来?”

魏劭立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神色慢慢地难看了起来。

小乔神色却显得很淡定:“我既然能解锁,夫君一定疑心我曾开过、并看过内里之物。我可以对天发誓,方才在你面前,是我第一回开锁。诚然,我不否认我之前确实好奇匣里装的东西。尤其在我随祖母去往中山国遇到了玉楼夫人之后,我更加好奇。这才有了前日机缘巧合正好看到,于是忍不住拿了出来的举动。不瞒你说,当时我还晃过几下,感觉内里是书信纸张类的东西。随后我就放了回去。”

魏劭听到“玉楼夫人”从她口中很是自然地说了出来,眼皮子跳了一跳,神色更加难看了。

“方才我的话,你信或不信,全在于你。我并不强求,也不在意。而我之所以向你澄清我没试图撬锁,也并不是想推脱掉我在这件事上犯下的错。方才你愤怒而去之后,我确实反省了我自己。我的所作所为和撬这个匣,也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无视你之前警告,未经你的许可动了属于你的私有之物。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再次认错,并且起誓,往后我绝不会再犯相同的错,更不会再有半点兴趣,去想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了。”

魏劭一直望着她,神色从刚进来时的缓和变成惊诧,惊诧转为难看,直到现在,才终于又慢慢地有点恢复了过来。

“那么你当着我的面解锁,到底意欲何为?”

“我的错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被人栽赃冤枉。这就是我方才当着夫君之面开锁的原因。”

小乔回答道,语气平静。

第53章 29

魏劭沉默了。他站立,她端坐,他俯视着小乔,小乔却微敛双目并未看他。二人中间不过隔了一张案几,却都仿佛陷入了各自的某种思绪里。室内只剩下了死寂。魏劭甚至仿佛听到了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冲刷过自己的胸膛、心脏随之搏动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一阵夜风见隙从角落的一道窗缝里钻了进来,烛火摇曳,魏劭投到对面墙上的那道人影也跟着晃了几下。屋里这才终于仿佛现出了一丝活气。魏劭肩膀也终于跟着影子动了一动,抬脚正要朝她走去,小乔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抬眼温声道:“实在不早了。歇息了吧。”

她下榻,在魏劭注视的目光里从他身旁走过,来到门口打开门,低声吩咐仆妇进来服侍魏劭入浴。

……

魏劭行军在外冬日也以冷水沐浴,何况如今是夏季。

汲自后园那口幽深水井里的水,湃的已经很是清凉了。魏劭闭着眼睛举起整只水桶从头浇灌而下,水流沿着他的头顶、脸庞、肩膀,冲刷而下,哗啦的四溅水声中,他浑身的皮肤感觉到了一阵清凉,但皮肤下血液流动带给他的那种仿佛不断刺着他的灼热感却半点也没有消下去。并且他觉得胸口很闷,被一块破布给堵住了似的。

他的感觉糟糕,很是糟糕。

他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沿着他的发肤不断往下滴落。

魏劭有点想叫她进来帮自己擦拭。最近每晚他沐浴时,她都会进来在旁服侍他,帮他擦拭头发,身体,有时还会在浴房里和他亲热一下。

他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叫,自己扯过静静悬于一旁架子上的一块浴巾,胡乱擦拭了下,套了件衣裳便出去了,看到她没在床上等他了,而是像她刚来这里时那样,站在一旁,应该是要等他先上去。

魏劭迟疑了下,朝她走了过去道:“睡吧,不早了。”

小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过去闩了门,放下悬于床前的两道帐幔。

床前的光线便黯了下来。

魏劭仰躺在床上。她吹灭了灯。

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魏劭转脸,看着她在昏暗里背对着自己一件一件地脱去衣裳,留了中衣,最后爬上了床。

她睡了下去,就仿佛一下睡着了,没再翻过一个身,呼吸均匀。

……

这一天魏劭经历了许多的事。白天从涿郡快马赶回渔阳,傍晚在城外遇到了魏俨乔慈,为乔慈设宴接风,等到她回家,他和她亲热,又冲她发了怒,再去了东屋,最后转了一大圈,他终于再次回来和她一道躺回在了这张床上。

魏劭感到不宁,却不是因为来自身体上的乏。他正当年轻,精力旺盛的如同一只春深季节的公豹。他能够三天三夜不睡觉地行路,次日也依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他的部曲将士的面前。

让他感到不宁的是她给他带来的那种不确定感。

她不过是个女子,他单臂就能将她举起,她的脖颈更经不住他的盛怒一折,倘若她真的完全触怒他。当时他来到书房,突然无意间发现那个匣子有被人动过并且留下刺目划痕的时候,他确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并且无法控制地起了怒意。因为他曾那么清楚地命她不要碰这匣子。并且从心底里,也确实不愿让她碰触。他定了下规矩,她却不去遵守。他感觉到被她无视的冒犯。

如果这是军中,她是他的部下,那么她理当当场就被砍了脑袋。但魏劭不明白的是,原本她分明有错的。因为她确实无视他的吩咐动过他不愿让她碰的东西。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为什么到了此刻,他竟然感觉仿佛完全是自己做错了事。

尤其,他好像不该冲她发那么大的火。

他此刻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她当时被自己叫过来质问时的模样。她片刻前还带着盈盈笑意的花容立刻就失了血色,望着他的一双眼睛里,所流露出的那种惊惶、羞愧和带着恳求般的悔意,他也不是没有看到。

魏劭被自己纠结的情绪折磨的有些难受,并且,从心里也慢慢地生出了一种类似于挫折的感觉。

他盛怒之下出门,随后冷静下来去东屋,从自己母亲的反应里,他不难判断她的自辩是真的:她确实碰了那个匣子,但没有做出过彻底激怒了他的企图用撬锁这样的方式来开匣的愚蠢行为。

坦白说,当时他其实是有点松了口气的。回往西屋的路上,他猜想自己怒而出门后,她应该很是惶恐。他也想好了,进去后,他当然不会立刻和她重修于好。因为她确实犯了错,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过。他会让她主动再次反省错误,并保证再没下次之后,再告诉她,他已经帮她查清了原委,要还她一个清白。

她会感激涕零于自己对她的宽大以及主动去为她洗脱嫌疑的举动。并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必要的教训,想必她从此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更不敢再做类似于这次的阳奉阴违的事。事后想想,虽然他也有点心疼于她当时受了惊吓时露出的惶恐样子,但他不想给她造成一种误解,以为自己会对她的任何行为都无限地容忍下去。

这就类似于他在军中处置一个违反了军令,但还要留用的部将。先威后恩,恩威并济,这样的治下手段,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他进来后,却看到她端坐于榻,神色平静,三两下地当着他的面就开了锁,用不着他,就给她自己洗去了撬锁的嫌疑。

……

这个时代里,除了占少数人口的上等阶层,剩余阶层能受到的教育程度极其有限。稍微高深的数算距离绝大多数的人更是遥远。魏劭从小就对算数极感兴趣,他的父亲魏经知道后,特意给他打了一套共两百七十二枚的玉筹,装于袋中,七岁的魏劭就挂在身上随身携带,随时随地可以取出来摆弄。这个木匣用的九宫锁,也是他十岁的时候,根据河图洛书所载的曾引发他极大兴趣的“宇宙魔方”,让锁匠以黄铜精心打造出来的。

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开锁。至少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松就当着他的面开了锁。

世家贵族出身的女子,出嫁前在家中,从小多少也会接受过一些文化方面的教育,包括简单的数算,以日后去了夫家管家苏勇,但绝不可能学到河图洛书这种的程度,至少他没听说过。

魏劭当时,说震惊也不为过,接着,就是隐隐的失望。他感觉自己虽然跨进了这扇门,却仿佛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来自她的闭门羹。

……

魏劭睡不着觉。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虽然她再三向自己赔不是,也依旧对自己笑脸相对,温声细语。但她一下好像有变回了之前那个刚来自己家里时的乔女。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的到。他觉得胸口有点闷涨。

他不喜欢她对着自己时这种样子。

他闭着眼睛,侧耳听着枕畔传来的她的呼吸之声。终于忍不住,朝她伸过去手,试探地轻轻搭在了她的腰肢上。

她仿佛睡了过去,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

魏劭手臂再伸过去一点,直到慢慢地将她腰肢完全地环在了自己臂膀里,接着,身体朝她靠了过去。

小乔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朝里睡去,仿佛只是睡梦里的一个无意翻身。

魏劭迟疑了下,又继续朝她后背贴了过去,最后将她完全地收到了自己的胸膛里,唇贴到她的耳畔,低语道:“我信你了。锁确实不是你动的。”

他停了一停,没见她反应。便收紧了手臂,手掌开始沿着她的腰肢缓缓移动,最后探进了她衣襟里,用温柔的力道轻轻抚摩着她,唇也跟着落到了她后颈上,顺着她的后颈一路亲吻到了肩膀,下巴磨蹭她时,将她衣衫从肩上带落了。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灼热,鼻息一阵阵地扑到她裸在外的肌肤上。接着他试图要将她翻身过来面朝自己时,小乔忽然抬起手,抓住了他那只掌心渐渐变得滚烫的手,将它从自己的衣襟里拿了出来。

“夫君,今夜我实在是乏了,容我睡一觉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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