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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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羿耘点头道:“那也好。我还不想去呢,看到那太子得意的嘴脸,我可一点也吃不下。”

“太子得意?”凌书南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怎么会得意?难道此刻,他不该是被五花大绑关起来才对么?”

“怎么会?他现在是座上宾才是。”唐羿耘苦笑一声,不禁回想起午后的情形。当时他正欲发难,另有大汉十分兴奋地进来回报,说是又俘获一队官兵,说时满脸通红,喜不自禁。

原来这一次,俘获的并非真正的官兵,而是三十名姿色上等的女子。与此同时,另一队官兵也得到了几口大箱子,箱子里尽是绫罗绸缎和绢花。

那三十名女子原来都是郦天霄别院中的歌姬,貌美如花不说,声音比黄鹂还要好听,被那些大汉俘获后,一路上引吭高歌,早将这谷中上上下下都吸引了去,以至于被押至孙聚堂面前时,外边早已经聚了不少人,都引颈看向里边。

那时候,郦天霄才说道,这三十名女子是献给孙聚堂座下尚未娶亲的勇士。那几箱绫罗绸缎则是给山谷中勇士妻子的。他还说,他座下亲兵年过二十五者都已娶亲,倘若家中困苦,聘礼不够,还可按照士官等级,给予补贴。

“男儿大丈夫,自然是要建功立业,才不枉在人世间走一遭。可这修身齐家平天下,家事却是排在天下事之前的。只有家事先了了,无后顾之忧了,方能安心为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对来此意图只字不提,只一味地说些与这谷中不一样的军中事情。

避世于山谷的红袖军,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丁,只有极少数人携了家眷同来,这十几年间,偶有男丁娶了附近山民村妇入谷,可到底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从血气方刚的青年蹉跎成了中年大叔,那些十来岁的小伙子也等成了阳气正盛的壮年大汉。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没有老婆,忍忍也就罢了。可是陡然间看到三十多个妖娆多姿的女人,那醉人的歌声早把这些干渴多久的大汉们撩得心火旺盛,再一听外头那些军人过得如此爽,心态如何平衡得了?

而那些随着自己男人进山谷的女人们,瞧见那在余晖下熠熠发光的上等绸缎,想到自己曾经也是穿金戴银,若没有进谷,说不定也是将军夫人之类的,又怎么会在此地做些农妇粗活,蓬头垢面,穿着麻布衣服,连胭脂水粉都许久未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论是男是女,都被郦天霄“赔罪”的礼物而勾起了埋藏在心中的欲望,一时间,原本祥和安宁的山谷再不能平静了。

第十七章 流连温柔乡(3)

不是郦天霄的“礼物”太好,而是人这一生想要的东西太多。孙聚堂见惯了白骨皑皑,血流成河,才会率部避世。于他而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切来得太容易,这生活太无趣,反倒不如外边的花花世界,更有吸引力。

郦天霄便是把握住了这一点,使出了杀伤力比钢刀长枪更大的“糖衣炮弹”。

“那后来呢?”

“曾太子力邀义父携部与他联手,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起誓,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义父自然没有答应,可其他人却是心思浮动,谖草谷里十个管事的,竟有六个都主张出山。义父见群情激动,不好太过强硬,只好打了个圆场,先将此事拖上一拖。可那太子是没法再扣押了,反倒成了座上宾,义父甚至要设宴款待。”

孙聚堂是吴国旧王,那些兵士可不是。孙聚堂不愿与曾国为伍,下面当兵的在谷中隐居多年,只怕早已淡忘了吴国。更何况,如今曾国势大,孙氏则是一盘散沙,跟着郦天霄混显然是前途无量。这人一旦起了欲望之心,便被那利蒙了心,再无法安然地留在山谷中享用粗茶淡饭了。

凌书南深深地吁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郦天霄虽然是个人渣,却深知人性的弱点。

“唐大哥的想法呢?唐大哥也想出山吗?”

“我当然想出山。”唐羿耘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身为男子,当然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只不过,我可不想跟着那个姓郦的。”

“那你想跟谁?”

“我……”唐羿耘斜了凌书南一眼,笑道,“我想跟着你呀!”

“去——”凌书南捶了他一拳,心里头却是无比郁闷,整个山谷都被郦天霄闹得鸡犬不宁,她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两人正闹着,外边传来一声咳嗽,凌书南循声看出去,顿时脸色垮了一半,只见郦天霄在一大汉的陪同下朝自己走来。

他的目光如冷光灯般射在她的脸上,令人十分不舒服。“本王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吧?”

“你怎么来了?”唐羿耘对郦天霄并无好感,语气上自然也客气不起来。

郦天霄浑然不觉,“孙将军特许我在山谷中随意走走。”

说着,郦天霄径自坐了,唐羿耘见凌书南脸色铁青,便挺身道:“太子殿下,就算我义父许你四处闲逛,却也不许你擅自闯入书南的闺房。”

“本王来见见本王的护卫,又有何不可?对吧,凌护卫。”

“你的护卫?笑话,书南几时成了太子殿下的东宫护卫?”唐羿耘斜瞟了凌书南一眼,她明明是孙玉钦的丫鬟,怎么会成了郦天霄的护卫?

哪知他话音刚落,凌书南就扯了扯唐羿耘的衣袖,“唐大哥,你先出去吧。殿下想必有话交代我。”倒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真的不需要我在旁边?要不我走远些,你若有事,可大声唤我?” 唐羿耘还有些不放心,可凌书南却摇头拒绝了。

眼见唐羿耘悻悻地离开,郦天霄说不出为何心中有些许淡淡的得意,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凌书南一眼,笑道:“没想到,你倒是命挺大的。看起来,那黑鸩蛇的毒,都解得七七八八了。”

“太子爷找我有什么事?”凌书南冷冷地打断道。郦天霄破天荒地没有一开始就直入主题,而是友好地“问候”了一下凌书南,谁知道对方是这样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态度,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冷了下来,“明知故问。”

他摊开手,手心里搁着一棕色药丸,“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这个吗?”

“这是大喜大悲丸的解药?”凌书南的心跳顿时加速起来。像她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这几日都是掰着指头数日子,就等着郦天霄给她发解药,陡然看到,都有些怀疑自己身处梦中。

郦天霄对凌书南这份表情很满意,见她恨不能朝自己扑来,他却将手收紧,轻轻地捶了两下桌子,“我要的东西呢?”

“东西?”凌书南一怔,险些忘记了。她要拿解药,就只能用赤龙珠一物换一物才行。见郦天霄殷殷地看着自己,她脑袋一热就准备把怀里的瓷瓶交出来,可是眼睛不可避免地瞥到桌上静静躺着的寒山竹笛,白衣人翩翩身影与郦天霄狞笑的模样交叠在她眼前出现,几番挣扎,她居然脱口说道:“没在我这儿。”

“没在你这儿?那你昨天夜里又做什么去了?又为什么给我这个?”他把那面粉做的早已经被捏得不成形的瓷瓶往地上一扔。

凌书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她却一点也不后悔,甚至有种解脱的快感,“是,我的确把那东西偷出来了,可我怕他们怀疑,又把它还回去了。”

“是吗?你确定?”郦天霄冷眼看她,恨不能看进她心里去,哪知道凌书南只是点头,他只好再度提醒道,“别忘了,还剩两天不到。”

“太子爷放心,我怎么会不要自己的性命。只是我怕操之过急,万一他们发现宝物被掉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除非拿了东西,立马走人,否则被发现了,我还不是死?”凌书南赔笑道,“太子爷还有别的事么?”

竟是在下逐客令。郦天霄审度了凌书南片刻,发现再无别的话可说,只好起身离开。当身后的房门关上时,郦天霄捏着解药,心里却起了一丝异样。

他原本以为这女人定是喜逐颜开地找他领解药,却没料到他居然空手而回。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女人的话不尽不实,为何一晚不见,这女人就有些变了?好似不如之前那般贪生怕死。倒令他生出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难以掌控?郦天霄看了看手心里的解药,都要被他捂化了,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心中已有了一个主意,这样一个女人,他难道还真的掌控不了么?怎么可能?!

第十八章 与君共流萤(1)

夜宴已经开始,唐羿耘果然命人把食物送到她房中,都是拣她最爱的大鱼大肉。然而,凌书南却无心品尝。

该怎么处理赤龙珠,是还回去,还是拿在手里,凌书南的大脑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挣扎。她不想那么快把东西交给郦天霄,是因为她尚有两日时间,她希望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头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盗取赤龙珠,又能保住自己性命。可思来想去,她的脑袋里头只是一团浆糊。

她正对着满桌的鱼肉唉声叹气,外边忽然传来一声,“凌姑娘,寨主有请。”

凌书南虽然好奇,却也不得不跟过去。

厅中酒席已经撤去,只有郦天霄和山谷中主事的都坐在当中吃茶。郦天霄和孙聚堂并肩而坐,唐羿耘却不在。眼见其余各人对郦天霄都是毕恭毕敬的,她便知道这一餐饭吃下来,那些人投靠郦天霄的心又多了几分。

她心里头虽然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当她靠近时方才发现,孙聚堂的腿上正搁着那“万古长青”的骨灰盒。凌书南的心怦怦直跳,可瞧孙聚堂的模样,暂时又不像有事,她连忙拾掇好心思,上前福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孙伯伯唤我来何事?”

孙聚堂道:“老朽想请太子殿下参详一下这赤龙珠,太子殿下说,你与龙珠颇有缘,叫你一同前来。”

凌书南脑袋嗡地一声响,下意识地就瞟向郦天霄,好容易挤出一丝笑道:“孙伯伯,我又不是没瞧过,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脸上的肌肉也都那么僵硬。郦天霄冷笑着,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赤龙珠还在她身上,这女人竟然想欺瞒他?好啊,是该给她点教训,他要让她知道,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求助于他。

“凌护卫何必自谦?连皇叔都对你青眼有加,何况这本是桩好事。你看出些什么,可得对孙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郦天霄一说话顿时让她咬牙切齿。

难道真的等着孙聚堂从骨灰盒里把面粉瓶子拎出来么?凌书南已经做好遁逃的准备,“孙伯伯,我真的对龙珠一无所知,……哎呀,我的胸口好像有点疼……”

没等她说完,郦天霄就走过来携了她的手,扯着她往他身后走去,“就算一无所知也无妨,本王与孙将军不会怪罪你的。”他感觉到她的手冰凉的,更是颤抖着,他心里无限得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怎么,还不开口求我?这样一个女人,岂会是他掌控不了的?

他的脑海里早已浮现出凌书南像只小狗一样伏在他脚边对他摇尾乞怜的画面,胸臆中被这种满足感充斥着。他死死地扯着她的手,一面向孙聚堂道:“孙将军,就让我等一睹为快吧!”

凌书南挣脱不开,当瞧见孙聚堂把骨灰盒的盖子揭开时,她便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双眼。那一刻她的心都乱了,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就在她觉得末日即将来临时,却迟迟未听见孙聚堂暴跳如雷的声音,难不成他直接气得岔过气了?再过了一会儿,她却听见在座其他人都发出惊呼声,这声音带着叹服,明明是瞧见了什么叹为观止的事物,连带着郦天霄的手也松了开去。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见孙聚堂的面前,那赤龙珠犹如凤凰涅槃般在火烛上辗转重生!

“好一个烈火赤龙珠!”郦天霄本一直在等着那女人受不住惊吓苦求于他,却没有想到那女人始终没开声,结果倒是等到了真的赤龙珠。然而,见到他一直想要的赤龙珠,却并没有多少快感。心里头倒是有些悻悻地想,原来她真的把这赤龙珠还回去了。

第十八章 与君共流萤(2)

凌书南有些怀疑自己身处梦中,倘若说眼前在火烛上狂舞的是真的赤龙珠,那么她怀里那个小瓶子装得又是什么?

她无法淡定,寻了个借口便匆匆跑出来,掏出怀中瓶子一瞧究竟。怀里还是一青花瓷瓶,纹样却是不同,只是若非仔细看,并不易发觉。她打开瓶子往手心一倒,一颗浑圆的小石子裹着一碎绢一同滚了出来。上面却是用圆润小楷写了一句话,“山月朗朗枫树长。”

枫树林?难道是他?

凌书南再不愿停留,飞快地就朝枫树林奔去,她恨不能拿出平时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迎面碰到唐羿耘,想要同她说句话,她却也只是冲他摆摆手,没空理会他。

她气喘吁吁地又走进枫树林,手中紧紧地捏着那绢子。换走赤龙珠的,是那个白衣人吗?她四下里张望,可除了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其他人。

她的心里头没来由地忐忑起来,刚才一瞧见绢上的诗句,她脑袋一热就奔这儿来了。或许那“山月朗朗枫树长”并非指此地,那个白衣神医也并不会来此吧。

她的心空空的,下意识地想要再看一遍绢上所写得字,可是黑漆漆的夜里,她根本就看不清。

她费力地把白绢凑到眼前,眼前的字忽然间清晰起来,她不是很懂书法,却也能从这飞鸿戏海的笔法中感受到超凡脱俗。

她品了好一会儿,猛的才觉察到明明刚才还伸手不见五指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般亮堂了。

她仰起头,赫然发现面前萤光点点,犹如悬挂在圣诞树上的小彩灯,一闪一亮,更像是悬浮在夜空中的璀璨星星,幽幽的黄光,竟让她有种置身于仙境的错觉。

“本来这个季节是没有萤火虫的,只是昨夜大火,气候陡然变暖,反倒让这些虫子以为到了盛夏时节,一夜之间,倒像是冬去春来了。”身后传来那天籁般的声音,凌书南缓缓地转过身来,生怕一转身那说话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真的是他!

白衣人与她比肩而立,“涧草疏疏萤火光,山月朗朗枫树长。此时瞧来,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虽然蒙着面,但凌书南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柔和如萤光,可她却还是被那目光灼得脸都红了,那黄黄绿绿的星光在他们之间徐徐穿梭,就像是他正携了她遨游于浩瀚星空。

她好容易才将思绪收回来,朝他福了一下,说道:“多谢公子再度相救。”虽然事情败露,孙聚堂也不一定会杀她,但她只怕再做什么,孙聚堂和唐羿耘也不会相信她了,而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她,想要再拿回解药,只怕也是痴人说梦。

“我该向姑娘道歉才是,未经姑娘同意,就擅自做主替姑娘原璧归赵。”他谦谦有礼地道歉,却是让凌书南更加无地自容。

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于是笑道:“姑娘可愿陪我共赏此景?”他说着,便往地上一躺,枕着手肘道:“相逢秋月满, 更值夜萤飞。秋夜赏流萤,还是躺着好。”

凌书南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他邀她一起赏夜景?眼瞧他躺得自在随意,她连忙点了点头,安心在他身旁坐下,扭捏了两下,最终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平躺下来。

只见微明的萤火缓缓地升向夜空,偶有一两片枫叶旋转而下,正好与那萤火擦肩而过,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独舞的芭蕾舞者,旋转着进入舞台灯照射的范围,强光打在她鲜红的纱裙上,又迅速地消失于黑暗中……

凌书南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偏过头问道:“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第十八章 与君共流萤(3)

“说来听听。”

“你蒙着黑纱,在晚上的时候看得清吗?”凌书南问完后,那白衣人半天都没有说话,凌书南不禁有些忐忑,自己该不会是犯了他的忌讳吧,正准备解释,白衣人却“扑哧”一声笑了,“不知有多少人问过我千奇百怪的问题,独独没有人问起这个。”他顿了顿,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老实说,晚上,真看不太清。”

“……”这下子轮到凌书南傻眼了,“那你还……”

“有时候,雾中看花比直面相对要好。看不见,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凌书南品味着他的话,却是有那么点不认同,她抬起手轻而易举就将一只萤火虫抓住了,那熠耀之光在她手中一明一灭,甚是好看,“我却觉得,美好的事物,还是看得越清楚越好。”

白衣人不置可否,只是话题一转,“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姑娘为何要盗取赤龙珠?可是为了解你体内的毒?”

凌书南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她不过是个女子,当然不可能想要争夺天下。那么偷龙珠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冲着它的“起死回生”去的。偏巧他又诊出她体内的毒轻易不能解,自然会往这方面想。

她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集齐九龙珠,真的能治百病,解百毒,令人起死回生吗?”

“我不知道。传言非空穴来风,却也不能尽信。”

“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对吗?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尝试一下呢?”凌书南急急地坐了起来。

“一块和氏璧,曾使得齐楚离心,楚赵亡国;之后几百年,因这一传国玉玺,纷争也从未断过。九龙珠的威力只怕丝毫不逊于和氏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人打起九龙珠的念头,这天下便再难太平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却要令生灵涂炭,百姓流离,你又如何能忍心呢?”

见凌书南默然不语,白衣人便又安慰道:“你放心,我定能为你找到解毒之法。说起来,这或许比集齐九颗龙珠要容易。”

凌书南抱着腿枯坐在那里。事实上,她只要有一枚龙珠就能换来解药,又何须集齐。她问九龙珠是否能“起死回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他啊。她想告诉他,哪怕这传闻只有十分之一的几率是真的,也该试试。可她明白她劝也没用,他这样心系天下的人物是注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他人,否则也不会对唐羿耘等人避而不见了。

“多谢公子。”凌书南没有告诉他,她身上的剧毒还有两日就要毒发了,但她却不愿告诉他,让他忧心。

也就在那一刻,原本思前想后,纠结了一个下午的凌书南忽然间下了决定。她一定要尽她所能找到九枚龙珠,集齐九枚龙珠。一面是丝毫不顾她性命,只知利用她、羞辱她,直到一刻钟前都还在刁难她的郦天霄,一面却是一再救她,甘愿用有限的生命为她奔走的白衣神医。孰轻孰重,她该站在哪一边,又该为谁去寻龙珠,为谁卖命,还用说吗?

跟孙聚堂、唐羿耘他们一样,她不舍得他死,所以,哪怕这个传闻只有十分之一的几率是真的,她也要去试试。

“那我该如何找公子?”她打着为自己解毒的幌子,殷切问道。

他说,“若是有缘,处处可相见。如若不然,每月十五,武昌西的樊山涵息泉边,姑娘定能找到我。”

凌书南连忙用心记下了。

屋内众人正喝着茶。借着还未醒的几分醉意,山谷中几个管事的不禁开始憧憬着出去以后的日子。只有孙聚堂闭目不语。

第十八章 与君共流萤(4)

屋外传来砰砰的声音,连带着墙壁也微微有些颤动,这砰砰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地突兀,孙聚堂也不禁睁开眼,示意唐羿耘出去瞧瞧。

唐羿耘冲出来一看,只见凌书南正拿着锄头蹲在地上挖墙角,他吃惊道:“书南,你这是干什么?”

凌书南扭转头,眼见孙聚堂和其他管事的也都跟出来了,这才说道:“我在挖何首乌呢。”

“挖何首乌?你刚才急冲冲地跑出去,就为了挖这个?你要何首乌做什么?”唐羿耘更加不解了。

“我听说如果能找到人形的何首乌,人吃了就能成仙。我想,这何首乌又叫地精,若是靠着墙角生的,必定会沾多点人气,也许找到人形的几率就大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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