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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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蒨下意识地过来扶我,紧张地说道:“朕再去唤太医来!”

他将要起身时,外头传来一个小太监的轻声呼唤,“皇上,该回京早朝了!”这一声叫唤顿时让我急了,我伸手死死地拽住他,不让他走开,“我不要就这样回北周,我求你按照原计划颁旨出兵!”

第一百六十章 生死随

陈蒨身子一僵,掰开我的手指头,冷笑道:“按照原计划?按照原计划,朕与你应该还在**之中呢,先毁约的可是你,难道你指望朕出兵救了你的情夫,再敲锣打鼓地把你送回北周,好让你们一家团聚吗?”

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阮陌并不打算毁约。”

陈蒨顿时吓了一跳,犹疑地看了我的小腹一眼,难以置信道:“你就不怕这孩子有什么事?”

我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等这孩子出生以后……”我话还没有说完,陈蒨就嗤笑起来,“等这孩子出生之后?你把朕当三岁小孩吗?那不如朕就等着这孩子出生之后再颁旨出兵好了!”他愤然起身,眼看他就要离开,我不得不亮出我的底牌,“皇上,只要你肯颁旨,阮陌从今后就陪伴皇上左右,生死追随,再不回北周去!”

我原本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只是心里头存了一丝侥幸,可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自己的底牌交出来。

陈蒨停在那儿,显然被我这一句“生死追随”yin*得舍不得挪步,他侧过身来,回望着我,眼眸当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说从今往后,你都一直留在我身边,再不离开?”

陈蒨的脸上划过一丝喜色,看得出来,这个条件陈蒨应该会答应的。我不禁松了口气,“是。只要皇上肯围魏救赵,我便再不是元胡摩,再不是阮陌,只是你一个人的源源。”

然而,陈蒨脸上的喜悦旋即又被另一重阴沉所代替,他的声音愈发得寒冷,“你为了救他,所以甘愿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当真是情深意重啊!杨坚有你这样相待,定然要感动得满面涕流。”

他又开始挖苦起来,我只好默不作声,他的挖苦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挣回一点点微末的快感罢了,外头的太监又催促起来,“皇上,再不启程,就要迟了!”

陈蒨不由无名火起,“这天下是朕的,迟了又能如何?”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陈蒨发脾气,这和我印象中那个冷静自持的陈蒨截然不同,外头的太监显然也被唬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砰砰声连续不断地传进来。

然而,陈蒨的怒火已经被勾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床边,一把撅起我的下颌,咬牙道:“这天下都是我的,我南朝不知有多少美女佳丽,都眼巴巴等着朕挑选,而你不过是一个弃妇,朕难道就真的这么稀罕你,非要把你留在身边么?”

他越是反问,表示他内心越是肯定。我只好主动给他一个台阶下,“皇上英俊神武,自有无数门阀闺阁所倾慕向往的。阮陌出身低微,又是蒲柳之身,实在不敢求皇上垂怜。是阮陌希望皇上能给个机会,让我好好地报答一下皇上的知遇之恩。”

我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陈蒨听了,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好巧的一张嘴,说得朕都要以为是真的了。只可惜,你的眼睛却在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你在想,朕就是有这么稀罕你,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朕就是会答应你的条件,去做不该做的傻事。”

他的声音里头多了好些无奈,我怔怔地看着他,明明下巴快要被他给捏掉了,然而此时此刻却忘了喊痛,他忽而揽我入怀,或许是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伤感,我一时间竟没忍心挣脱出这个陌生的胸膛。

“源源,你究竟有什么好?朕为何就是放不下你?为何偏偏就是栽在了你的手里?明知道你心里头根本就没有朕,明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别人,可我还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他喃喃自语地说着,近乎梦呓。

我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我下意识地想要去环住他的腰,可手抬了好久,最终却还是放回了小腹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蒨忽而说道:“好,朕答应你,颁旨出兵,作为交换,你和孩子都得留在陈国,哪儿都不能去。”

“我和孩子?”我一惊,蓦地想起我是有孩子的人了,是母亲了。

我狐疑地抬起头,陈蒨正盯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是,这孩子乃是朕与你在北周时有的,朕如今既已是一国之君,难道还要让朕的骨血流落在民间吗?”

我心底一寒,倒是明白他的用意。他是一国之君,我既然留在他的身边,周围自然是有一圈人看着的,那我腹中的孩子当然只能是他的,这份颜面我的确应该给他保留。而与此同时,他也想以孩子要挟我,只要孩子留在陈国,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不舍得走。

其实细细想来,这于我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虽然腹中的胎儿来得意外突兀,可一旦得知,心里头便也涌出一种做母亲的渴望,难道我能忍心把这个孩子送走,一个人独留在陈国?即便真的忍心,我又能将这孩子送到何处去?送给杨坚?杨坚注定要和独孤伽罗携手一生,独孤伽罗生性刚烈,对我误会颇深,如何会善待我的孩子?与其让杨坚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还不如让他永远也不知道。可若是将这孩子送往他处?让他流落民间,又该受多少苦楚?既如此,还不如认陈蒨做个挂名老爹,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于是嫣然一笑,“皇上不嫌弃我与孩子,本是我天大的福气,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就好。”他的脸上终于挂起了促狭的笑容,好像终于从这件事上找到了些微的成就感,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头,“那你就安心在华林园中养胎,朕去上朝了。”

我殷殷地瞧着他,“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我等陈郎的好消息。”

陈蒨轻笑了一声,“也就这个时候,你会难得温柔。”不等我说话,人已经理了理衣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时光逝

就这样,我安心地在华林园中住了下来。

或许陈蒨也不想让我引起太多的纷争,更不想让我与他后宫的妃嫔有过多的交缠,所以并没有给我任何的册封与名号,这样我也就可以不用进宫。

我乐得如此,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我见识过。据说陈蒨的妃嫔并不少,子女也有一票,以我目前的状况,实在不想耗精力去和她们周旋。

然而,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总还是有一些闲言碎语流传开来,又因为陈蒨对我的存在遮遮掩掩,旁人知道的并不真切,有说我是陈蒨还是临川王时在民间认识的一个ji女,因为我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与陈蒨有了骨肉,陈蒨嫌弃我的出身,不愿让我入宫,但又不能让皇家血脉流落民间,所以只好让我住在华林园中;也有人说我是北周国义军韩褒的女儿,陈蒨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出兵诛杀宇文护;当然最离谱的版本是说我是男子,陈蒨知道与我的这段畸恋不能太过招摇,所以只好偷偷来往……

对于这些八卦,我也就是听听,因为我妊娠的反应太大,根本就无暇顾及。再者,这些谣言,不过是别人饭后的谈资,只要他们不知道我是元胡摩、是阮陌,造成什么大的危害,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懒得搭理。

正如御医所说,我身体虚弱,能怀孕已经非常不容易,所以这一胎怀得十分辛苦,我只怕会有什么闪失,成日里也不敢乱动,乖乖地在床上调养。

这一躺便躺了两个月。

陈蒨倒也体贴,明着虽然什么都不说,却允许婆罗时不时地过来瞧瞧我,其实便是默许了婆罗告诉我北周那边的消息。

自陈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历数宇文护的罪状,并透露出有意要助北周除奸的意图后,北周与南陈都起了轩然大*。尤其是陈蒨不顾朝臣反对,命安成王陈顼与蔡景历前往南阳一代时,收到消息的宇文护果然坐不住了,在数次强攻好畤城不下后,便以宇文邕的名义给韩褒去信,想要招降他而共同抗陈。

韩褒在短暂的“摇摆”之后,选择接受陈蒨许诺的奉天大将军一职,宣布南阳和颍川归陈,此举易发激怒了宇文护,当即再顾不得其他,除留下一小部分人继续围困好畤,他自己亲自率领大部前往南阳,好畤之围顿时解了。

就在宇文护打着宇文邕的名义率部亲往南阳时,后院再度起火,突厥阿史那主毁坏与宇文护之约,撤兵回突厥,杨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杨坚汇合,合兵东行。

尽管杨坚与杨瓒的义军损失惨重,尤其是杨坚被困好畤久矣,元气大伤,对于宇文护来说,或许算不上大患。然而宇文护前有南陈虎狼,腹背又有义军如芒,饶是他再沉稳,此刻也有些疲于应对。

偏偏此时,宇文护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本来,陈蒨出兵南阳不过是虚晃一招,时间一久,宇文护定会发现陈国根本无心逐鹿中原,而以他的实力,合全国之兵围剿义军,以多制少,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然而,宇文护太过激进,眼内容不得半分沙子,只差几日便可以将杨坚义军扼杀于好畤,哪知道义军死灰复燃,宇文护怎能不恨?于是,当宇文邕主动请缨,愿解宇文护之忧,募兵堵截杨坚义军时,宇文护一时糊涂,便答应了。

想必这一阵子,宇文邕事事以宇文护为先,与他同进同出,从不忤逆怀疑,倒是让宇文护对宇文邕的警惕降为零,好像忘了他依靠的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加上宇文护对义军过于痛恨,宇文邕对症下药,成功令宇文护对他放行。

宇文邕一旦脱离宇文护的监控,便与义军汇合,立马以天子名义颁发“讨护檄文”,至此,宇文护乱臣贼子之名已经彻底坐实,除了他的亲信部队,北周上下再不会奉其号令。

宇文护此时方知宇文邕的韬光养晦,只可惜悔之晚矣。

我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地。宇文邕已经脱离宇文护的控制,杨坚也已脱险,我所牵挂的两个人都已经安全无恙,而宇文护不过是强弩之末,此事既已成定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连着两日的胃口都是极好,陈蒨来瞧我的时候,都直夸我气色好了许多。

陈蒨并不常来华林园,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我也知道这一出“围魏救赵”的戏,他唱得确实十分辛苦,初时力排众议,在众大臣的苦劝之下一意孤行非要出兵诛护;而后又突然宣布中止计划,让一批激进的大臣也大失所望,此举算是把保守派与激进派悉数得罪了一遍。作为一个新登基的皇帝,尽管大权在握,但这段日子料来也并不好过。

如今,局势既定,我当然万分诚恳地想要向他表示感谢,可总觉得这样干巴巴地说些感谢的话实在是有些矫情,想了想,决定亲自下厨做几个菜,既不失礼又还算有心,便遣了太监去回话。

陈蒨想必很高兴,说夜里一会儿就过来。还嘱咐说小心身子。哪知道我刚刚烧好菜,还没来得及洗手,太监就报说陈蒨来了。我望了望天,这太阳都还没有落山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庆生辰

陈蒨一进景阳楼,按照惯例,第一桩事就是走过来轻轻地拍一拍我的肚子,“几日不见,咱们的孩子又大了些。”我刚开始只觉得陈蒨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久而久之,他说得顺口了,连我都会偶一恍惚,以为自己和他真的是一家三口。

就譬如现在,他亲自端着盆来给我洗手,一面说道:“朕还从来不知源源入得厅堂,下得厨房,你还有几多惊喜给朕?”

我连忙笑道:“御医不让我站得太久,只做了四样小菜。你可别嫌弃。”

陈蒨伸手捋了捋我额前散乱的头发,“这都弄得一脸油污了,朕感动得紧,如何会嫌弃?”

对于他当众的亲昵,我因为不忍驳其君威,大多都生受了,但总有些别扭,此时也只是岔开话题不让他继续,“皇上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做几样小菜聊表谢意,不足挂齿。”

陈蒨喜悦的心情便又瞬间回落了一些,他讪讪地落了座,“只做四个菜来表示感谢?这谢法的确是寒碜了点,事先声明,倘若这四个菜做得不好,朕可不接受。”

我笑了笑,拍手示意人将食盒端了上来。这些菜早已经做好,为避免放凉,都搁在蒸屉上温着,此时一道一道摆好,我这便在陈蒨身边紧挨着坐下,揭开第一个盒子,朝陈蒨笑吟吟地示意,“皇上请用。”

一个头戴斗笠的小面人盘膝坐在盘子的一角,他手中一根长长的竹竿挑起,直指着盘中绿莹莹的一片。饶是南陈饮食方面比北周要讲究得多,但陈蒨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斜睨了我一眼,“这是什么?”

我兴致勃勃地望着他,只是笑道:“皇上瞧不出来么?何不猜一猜这道菜名?”

陈蒨也来了兴致,指着那小面人道:“这是个钓鱼的渔翁?那他手中拿着的就是钓鱼竿了,只是这根鱼竿连钩子都没有,莫非这一幕就是赫赫有名的姜太公钓鱼?”

我笑着点头,“皇上英明,这道菜叫做‘愿者上钩’。”

陈蒨哑然失笑,“面人倒是捏得像那么回事,就怕菜是中看不中吃。”

“皇上尝尝,不就知道了?”我已经舀了一勺绿莹莹的“池水”送到他唇边,陈蒨一面狐疑地凑过来吸吮,一面含糊道:“难道还能吃出鱼来……”话还没有说完,眼睛都直了,瞳仁倏地放出异彩,“这……这不是豆粥么?怎地还喝出鱼的鲜味来?”

我瞧他这样子,便知道他的满意度,不禁得意道:“这是绿豆沙,只不过另外放了牛乳、鱼肉茸、冰糖,这样既有绿豆沙的爽口,又有牛乳的奶香,再加上点鱼肉茸,便不会那么腻味。”

陈蒨眼中的笑意渐渐聚拢,“你倒是有心。”

我心里头暗笑,我是成心要向你表达谢意,若不用点心,未免太不够诚意。这便打开第二个食盒,相比于“愿者上钩”的华丽和精巧,第二个菜则实在是太过朴实,一只银碗中,一片白皑皑的碎豆腐脑横陈其中。陈蒨意外道:“这道菜又有什么名堂?”

“这个嘛,叫做君子坦荡荡。”

陈蒨瞟了一眼那银碗,碗里的豆腐脑倒是随着烛火也轻微地荡漾着,他点头笑着,“这名字倒也贴切,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是坦荡荡的。”

我自是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往他嘴巴里送,陈蒨迟疑了一下,眼眸上蒙起了一层霓裳,他配合地张开嘴,反复地咀嚼回味着口中的豆腐,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当真是人间美味。”

“那是自然。别看这一盘豆腐好像什么都没有,可耗费了我不少功夫,用了蟹黄、牛肉、蘑菇等等十几样食材放在鸡汤里头熬了一个时辰,再将豆腐浸泡其中,把这汤煨干了,这才入了味。”我大谈食经,冷不丁却瞧见陈蒨炯炯的目光流连于我的双眼,我心里一咯噔,蓦地反应过来陈蒨刚才那一句“人间美味”或许是一语双关,当即有些讪讪地不再说,只是一股脑儿将后边的两样菜也介绍了一遍。

一个是拔丝香蕉,因为每一块夹起时都要牵连起根根糖丝,于是取名叫做“长相思”;另一个则是包心的汤圆,一般的汤圆都是桂花芝麻馅,我取了个巧,学着后世做汤包的法子,让人把鸡汤放在地窖里头冻成冰块,这才包在汤圆里头,待煮熟以后,一口咬下去,却是满口汤汁,饶是陈蒨吃过再多奇巧的东西,也觉得有趣,这一道菜,我给它取了个通俗却也贴切的名字,叫做“命中注定”。

陈蒨身在南朝,多喜甜食,我自是照顾着他的口味,做了这四样菜。我这次做菜,本就是全心全意地想要感谢陈蒨,再加上陈蒨养尊处优惯了,若是一般的菜肴实在难以打动他,所以相比于为婆罗的那次,花费的心思自然是要大些的。

不过,细细瞧来,陈蒨还是满意的。我给陈蒨倒了一杯水酒,又给自己的酒杯里头倒满了茶水,趁他还没有回味过来时,举杯道:“今晚除了表示感谢之外,还有一句祝福的话想要对皇上说,这句话已经在这菜里头了。”

陈蒨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在这菜里头了?”

我揶揄道:“皇上不妨把这四个菜的菜名再想一想。”陈蒨经我这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我不过是玩了一个藏头的小把戏而已。只是这藏头的把戏,运用得当,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愿君长命。再过半个月就是皇上的万寿节,皇上到时候要与后宫娘娘、前朝群臣同贺,我便在这儿提前预祝皇上寿与天齐,千秋万代。”我举杯祝贺,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而,陈蒨端着酒杯,好半天却并不喝杯中的酒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朕头一次觉得过生辰这样有意思。”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辞行

“皇上新登基,头一次过万寿节,臣民一齐祝贺,自然是有意思的。”

我话音刚落,陈蒨就过来握住我的手,“朕希望每年的生辰,你都能陪朕过。”他目光灼热,我连忙笑道:“皇上难道忘了你我的交易?我当然会遵守约定,陪在皇上身边,永不相渝。”

陈蒨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又连喝了三杯,这才愤愤地说道:“你记得约定就好!若是想动别的心思,朕必不轻饶!”

我没想到陈蒨这个家伙有时候变脸也跟翻书一样快,只得应下。陈蒨又吃了一会儿,外头有个宫女进来说,“皇上,娘娘,尉迟将军前来辞行,不知见不见?”

那宫女这一阵子都跟在我身边,知道尉迟将军是奉陈蒨的命令,常常过来见我,所以明知道陈蒨在这儿,还是为他通传。我听得她说“辞行”两个字,心中一空,紧张地瞧了陈蒨一眼,也顾不得等他点头就吩咐下去,“快去请来。”

待婆罗一进门,我便急急地问道:“婆罗你要走吗?”

婆罗瞧见我这里的情形,眼中微微有些错愕,可是转念一想,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于是向陈蒨行礼道:“纲在此地叨扰多时,只是家仇未报,纲亦无心贪欢,特来向陈帝与娘娘辞行,希望陈帝能容许纲明日一早离开建康回北周去。”

陈蒨斜睨了我一眼,淡笑道:“看来是我大陈的水土丽人不够好,留不住尉迟将军啊。也罢,既然尉迟将军身在曹营心在汉,朕也不便久留。”他说着,便命人备了通关文书,取出随身的小玺,盖了“皇帝之玺”这便递给婆罗。

我心里头更加空虚起来,依依不舍道:“婆罗,你为何这么急着走?北周形势已定,你何不多待些日子?”尽管我与婆罗罅隙仍在,但说到底他是我在建康唯一一位故人,他这一走,我就是真的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婆罗的双眉紧蹙,一张嘴嗫嚅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他最终瞧了陈蒨一眼,眼眸中的波澜已经归于平静,“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手刃宇文护,为我大哥报仇,如今宇文护就是丧家之犬,正是最好的时机,我怎么能错过这最后的时刻?”

我因为一直看着他,当他说到宇文护是丧家之犬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得不对称起来,我心里头暗暗吃惊,婆罗他说谎了,只是他说了什么谎话?

“婆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刚一问出口,旁边的陈蒨就一咳嗽,这恰到好处的咳嗽更加加重了我的狐疑,然而陈蒨马上就说道:“源源,刚才朕只顾着尝你做的菜,倒将一件事给忘了,朕带了一件东西来。”

他说到我做的菜时,婆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桌上的几道小菜吸引了,一时间我似乎也想起了和婆罗的那一段往事。火树银花、渔舟唱晚,那几道别有目的的小菜曾唬得婆罗酩酊大醉。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将我和婆罗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陈蒨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锁,那银锁不过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却运用了簪花、镂空等等手艺,做得极其精湛,正中央雕刻着福禄寿三公,寿星公公手中捧着一枚大大的寿桃,寿桃上写着一个“礼”字。

我不解地望着陈蒨,陈蒨则当着婆罗的面,亲昵地把那枚银锁放到我手中,“太医说了,你腹中怀着的多半是一位皇子,按照辈分排下来,他应该叫做陈伯礼,朕便命人给他打了这枚长寿锁。源源,咱们的孩儿可得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不能有任何闪失,对不对?”

他向我说着,还不忘瞧一眼婆罗,婆罗只得把头低下去,假作不见。我心中很是尴尬,却也不能当面驳斥陈蒨,只是悻悻地说道:“御医也只是凭经验断的,说不定是个女儿。”

“若是女儿更好啊!”陈蒨分贝不由自主地就放大,“朕的意思是,若是个女儿,朕再命人打造个银锁就是,这枚银锁嘛,也不会浪费,待源源你养好了身体,再给朕添个小皇子。”

我只觉得大窘,咬紧牙关不发一言,陈蒨却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揽我入怀,言辞恳切道:“源源,你受了那么多苦,直到今日,才苦尽甘来,朕希望能够好好疼爱你,不让你再去经受那些风霜,更何况,以你的身体状况,也实在不能够再承受半点煎熬了。尉迟将军,你说是不是?”

他忽然问起婆罗,倒是令我有些意外,婆罗愕然之下却也不得不附和他,“陈帝说得极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娘娘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安心在此养胎吧。微臣告辞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局势紧

婆罗将陈蒨亲授的通关文书收好,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诚挚地说了一声“珍重!”,这就要转身离开,然而,瞧见婆罗这副样子,我却只觉得似乎存在着一个大大的不妥,总感觉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没把握好的,我连忙喊住他,一面向陈蒨道:“皇上,尉迟将军这一走,只怕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从今往后,我便要一个人留在建康了。皇上,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我声音里头已经带了几分哀求,我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对陈蒨说话,听起来甚是楚楚可怜,陈蒨找不着拒绝的理由,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也好,那尉迟将军就好好替朕劝劝源源,安心在此养胎。朕到前边华光殿去看看奏折,你们聊着。”

他站起身,走到婆罗身边,忽然伸手按了按婆罗的肩头,“源源这一胎怀得艰难,可莫说些什么伤感的话,惹他动了胎气。”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背对着我说,我也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婆罗眼中的烛光一明一灭,他恭敬地回了一声“纲明白。”陈蒨这才满意地踏出殿外。

当听到陈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这便将宫里头的人一一打发出去,拉着婆罗往桌边一坐,这就迫不及待地轻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婆罗早有准备,面不改色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告诉娘娘了。”

“婆罗,你撒谎!”我定定地盯着他,“你别忘了,我会诛心术,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婆罗,你这么急着回北周去,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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