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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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学生端着杯咖啡,喝了一口,退到他身边,问:“你是周天皓?”

“我叫苏蓝,”他把咖啡一口气喝完,纸杯揉皱扔进旁边垃圾桶里,“上次巴黎香水比赛,你拿的第一名?我拿的第三名哎!”

苏蓝问他:“听说你收到了‘上帝之鼻’的邀请函?怎么搞到的?这个社团还收人吗,能带我一个?”

“上帝之鼻”虽然是一个学生社团,但是因为历届毕业学长们的人脉积淀与自身名气,对于绝大部分学生们来说依然显得高不可攀。它只对最优秀的调香师发出邀请函,有固定人数限制,旧人退出以后新人才会加入。之前在这个社团只有一位中国人,就是东方的肖。对于周天皓,这样的组织他从来没有想过,更别说邀请函了。

他一个人回家,觉得下午遇见的这个误会很可笑。

自己是不可能和学长处于同一个平台的。

租住的公寓有信报箱,他顺手开了,拿当天的报纸,发现下面压着一封信。

精致的压纹纸张,抽出来时整个人都愣了一秒钟。信的内容是法语,翻译成中文也只有短短一小段话。

致周天皓,

诚邀你加入“上帝之鼻”社团。

我们社团致力于建立最有天赋的调香师联盟,让世界的气息变得丰富多彩。

我们社团每退出一位旧社员,就会吸纳一位新社员。“东方的肖”于昨日正式退出社团,他推荐你成为我们中的宝贵一员。

上帝之鼻

周天皓拿着邀请函,愣在法国的晚风中时,肖重云正在用最后一丝理智,看邮箱。这是以前相熟的女佣偷偷给他的,藏在房间里的老式手机,基本上只能接听固定来源的电话和短信,偶尔网速好时可以查看邮箱。

房间很黑,没有一丝光亮,他在看自己给“上帝之鼻”社团发的退出申请。

休学是张文山出面办的,退出这个社团却是肖重云自己的意志。毕竟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东方的肖了。那个眉如春山,眼有新志的青年,以及他的才华,都已经被彻底毁坏了。

肖重云发着高烧,浑身一个骨头都痛得要命,混沌的意识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觉得这件事必须做,一定要做,再不做就晚了。退出邮件是两天前发的,邮件中他指明了Nicolas接替他,推荐这个人入社。

如果才华不能在他身上展现,那么至少让它在别的更合适的人身上大放异彩。

Nicolas到底叫什么名字,肖重云想不起来,但是他想社团一定能查到的,也一定会认可那位小学弟的名字。

其实从刚才起,想起小学弟这个人已经有点费劲了,正是因为刚才那个念头,才让这个名字一直挂在他的意识里。

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

“To 亲爱的肖,我们非常遗憾你退出的决定,同时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决定选用你推荐的人,接替你现在的位置。上帝之鼻社团。”

肖重云看见这封邮件时,意识突然放松了。他烧得实在太严重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心理放松的那一刹那,身体就缴械投降,黑暗的甜蜜伸手拥抱住他,将他拉住无意识的深渊。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收起那部手机。

肖重云昏睡过去时,站在门后面的男人才踏入房内。他弯腰吻了吻睡在床上的人,拿起那部还握在手里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电子邮件。

随后张文山删除了那封邮件,将这部廉价的手机折成两半,从窗口扔了出去。

第48章 报复

肖重云至今还记得,他拼命地冲向燃烧的房屋时,心里的绝望。两个保镖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抠入泥土里,拨出来时指甲浸着血迹。他手肘拼尽全力往后,正好打在其中一位保镖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地挣脱了,又冲向燃烧的小楼。

火焰是炽热的,烤得人皮肤滚烫发热。身体本能地往后退,心中却无限向往,仿佛火里有一个解脱的天堂。那一瞬对生的犹豫,让肖重云脚下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然后他又爬起来,不顾身后的呼喊声,重新冲入烈火当中。

地板上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小簇小簇的火焰遍布都是。起火点在二楼,浓烟从楼梯上滚滚而下,马上就要填满这个不是很大的客厅。焦糊的气息充斥着嗅觉,沙发已经燃起来了,四处是木料遇火的噼啪声。一切消逝与自我毁灭之中,只有母亲最喜欢的那盆兰草依旧岿然不动,安静地立在窗前的矮几上。木几已经开始冒烟,而兰草修长纤细的叶片依旧新碧如初。

门外有人在喊,二少,二少。

二少,别冲动。

但是这些于肖重云来说,已经是没有意义的诱惑了,这些人也只是隔着大火喊一喊而已,从他踏入火海的瞬间起,就再也没有人再跟上来。肖重云踉跄着走向浓烟的楼梯,手触碰到栏杆上的铁饰,发出滋的一声,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痛了。

求生的欲望再一次拉住他,是在踏上楼梯的那一刹那。

佛说,十念为一瞬,十二瞬为一弹指,刹那为无限。就在那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过往的美好如同走马灯一样从他脑海中转过,一张一张,一幕一幕。

小时候,坐在在这个房子的沙发上,抱着一杯冰镇酸梅汤,母亲在一旁取消他,因为保姆买来的冰激凌上没有喜欢的香气,就哭鼻子。哭了半天张文山从外面走进来,提着一只保温杯。少年满身是汗,把保温杯打开,递过来,里面有一只重新买的,带着花香味的冰激凌。那时他们彼此都还不知道身上的仇恨,这只冰激凌甜过了他整个童年。然后是法国的香水学校里,站在绿色草坪边上看书。他参加了一个叫上帝之鼻的社团,正是周五集会的日子,成员在梧桐树下讨论配方,他拿着本中文诗集站在里面,心不在焉地听。再往后是本.卡斯特抄他选修课作业被发现,两个人一起被教授训的画面。

这些画面的尽头,脸色苍白眼神明亮的小学弟从远方走来,问他:“肖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肖学长,我很想你。”

那一刻他闻到了白玫瑰的香气。这种幽香的,安静的,沁人心脾的气息,从虚无中升起来,然后甘霖一般洒落在他焦渴龟裂的心田上。

这是什么香味?

肖重云突然想起来了,那是他学弟的作品,叫做“救赎”。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刻,他为什么会闻到这款香水——或许是因为学弟残留在他衬衫领口的香气没有清洗干净,在高温的环境下重新散发出来,或许是他大脑产生的幻想,像是溺水的人奋力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怎么样,闻到那缕幽香时,他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像生死界限上,有人把他向着“生”的方向,推了一把。

肖重云迟疑了一秒。

然后他再次抬脚,往烈焰与浓烟中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喊他:“重云。”

在肖重云走进小楼时,男人跟在他后面,穿过呆若木鸡的保镖和打手们,踏进了正在燃烧的房子。因为腹部有伤,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一直走到肖重云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喊他的名字。

环住他腰的手里,有一把枪。

肖重云回头看的一瞬间,张文山扣了扳机!

那是练习用的空包弹,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几乎贴近皮肤,剧痛丝毫不能减轻。子弹就这么穿过衣料与柔软的组织,留在他的体内。肖重云只皱着眉头痛叫了一声,就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剧痛与失血很快让他失去知觉。

张文山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小心地接住怀中的青年,艰难地,几乎半拖半抱的,将他带离了火海。呛人的浓烟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肢体的动作与咳嗽让他未愈的伤口浸出血来,脸色苍白得可怕,如同地狱里的修罗王。

他低头看着剧痛中昏迷的青年,低声道:“爱过你的张文山已经死了,亲爱的弟弟,是你亲手杀了我。而我爱的那个人也将不复存在,我会亲手杀了他。”

黑暗实在太深了,肖重云几乎无法醒来。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可是换药的疼痛惊醒了他。练习用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被重新缝合。大概是因为手术用了麻醉,这种疼痛并不是特别惊人,但是当麻药效果消退时,焦灼与炙热就包裹了他。

身体无法动弹,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着,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分不清让眼角湿润的是泪水还是别的。他看不见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自己在发烧。

烧得天昏地暗。

肖重云问医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没有人回答他。

除了金属器械碰撞托盘的声音,上药与打针时器具的摩擦声,四周几乎寂然。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这种黑暗很快他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黑暗里肖重云开始做噩梦。

梦里他再次站在燃烧的小楼面前,父亲扔下他,决然地走进那片吞噬了母亲的火海里。他哭着,喊着,挣扎着要追上去,然而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见一切熊熊燃烧起来,化为虚无。

他的天堂在火海里,大火吞没了他的天堂。

肖重云在发烧,辗转反侧,痛苦异常。他想从这场噩梦中挣脱出来,却被越缠越紧,几近窒息。梦境太过于真实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大火的温度,闻到火里不同物体被烧得焦糊的味道,听到身后人们绝望惊恐地尖叫。梦的尽头是他走上二楼楼梯,站在熟悉的小餐厅里。火焰包裹他的知觉,吞噬他的身体,而在不远的地方,躺着父亲的尸体。

父亲手握着枪,黑漆的枪管对着自己的头,脑浆与血他在身下已然干涸。

顺着父亲脸朝向的地方,肖重云看到了,一件被小心翼翼放置在地上的黑色外衣。外衣下面覆盖着什么,他看不到,只是在旁边,倒着一只仿佛主人惊慌失措时落下的银色高跟鞋。

肖重云认识那只高跟鞋。

他浑身发抖,头痛欲裂,想往前走,身体却雕像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然而火势骤起,烈焰席卷了一切,把倒在地上的男人,和那只孤零零地,尚未燃烧的水晶鞋,化为灰烬。

有人在身后喊他:“重云。”

他转身,一颗子弹穿入他的身体,剧痛袭来,理智支离破碎。

这个梦境一遍一遍反复,在他虚无的意识中无限循环。每当他崩溃昏迷之后,又回到一切的起点,那座燃烧的小楼面前,将无尽的折磨重复一遍。

“重云,”烈火里有人对他说,宛如呢喃,近在耳边,“死亡不是你的天堂,它是你的地狱。”

后来这些片段的每一个元素,在梦境中抽离出来,成为一种炙热的香气。热烈的,燃烧的,绝望的气息,吞噬他意识的每一个细节。肖重云拼命地,拼命地逃离,可是炙热的香气一次又一次地,一次又一次地俘获他,强迫他一遍一遍观看内心的地狱。

靠着残存的,仅有一线的理智,肖重云意识到,这是一场设计好,旨在折磨他的游戏。那时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黑暗中有人喂他吃流质食物,为他清洗身体。焦糊的味道依然残留在感官里,他突然明白,这是不是梦境,这是现实。

幼时,肖重云听父亲说过,某些天才调香师的仿香能力,能到怎样登峰造极的地步。曾经有人在抽象与具象之间,用香气模拟了一个花园,并且模拟了花园的门锁逐渐生锈脱落的过程,终于把一位将自己封闭在意识花园深处的女孩,带回现实世界里。

那位天才的调香师,就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张文山调制了一种香水,模拟了那场他亲身经历的火灾,轮回一般,一遍一遍地把他困在这个地狱里,直到理智崩溃,屈服求饶。自幼所有的赞誉都落在自己身上,肖重云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哥哥,也是一位执掌一家香水公司的,优秀的调香师。

他甚至请了顶尖的心理医生,用了一些手段,以便让这场刑罚真正的,切切实实地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杀死张文山,于是张文山活了下来,并且选择了报复。

张文山并不想杀死他的肉体,他要杀死的,是他的灵魂。

不管如何哀求,哭泣,没有人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也没有人松开铐住他双手的手铐。为了躲避这样无休无止的折磨,肖重云开始绞尽脑汁,掏空自己的记忆。他在黑暗深处,燥热的高烧里,不清醒的神智中,努力回想从小到大闻过的,每一种花的香气,每一缕海风的咸腥,每一只水果的清甜与每一位擦肩而过的女孩,发间带过的柔香。

肖重云跪在深渊底部,将记忆一点一点撕成碎片,捧在心口,如同大雪天冻僵的人,烧柴取暖。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长了,他渐渐地,烧尽了自己珍藏的每一片碎片。

第49章 幻嗅

最焦灼难捱的时候,张文山来了。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那几近于无的脚步声,对于被束缚在深渊里的肖重云来说,无异于一声天籁。他艰难地向着脚步声的方向转过头,感觉一双手放在自己冷汗淋漓地额头上。

“不。”肖重云喃喃道,“不。”

张文山弯腰,附在耳边:“什么?”

肖重云辗转反侧:“不要那个香气。”

冰凉的手指抚摸着青年脸颊,张文山问:“为什么?”

“不要那个香气,难过。”

“我也很难过,”温柔的唇落在肖重云眼睛上,隔着布条吻了吻他湿润的眸子,“但是怎么办?我已经把真心给过你了,而你杀了它。我们都在地狱深处,彼此就不要再想着逃离了。”

“哥哥。”

“求我。”

“哥哥。”

张文山的唇略微迟疑了一下。

他低下头,将鼻子埋进身下青年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要咬在裸露的肩膀上。鲜红的血从唇间蜿蜒流下,张文山低声道:“我在。”

床头有一只银色的金属罩子,罩子旁边是个银色托盘,巴掌大,上面放着一只敞开的香水瓶。托盘底部有加热装置,保证炙热的香气能够稳定的,快速的,充满这个房间。张文山伸手,拿起金属罩子,盖在托盘上,阻断了来自地狱的梦魇。

香气稍微散去,肖重云呻吟了一声。然后这声呻吟被随之而来的疼痛代替,他全身几乎痛得蜷缩起来。

肖重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这样对待他的身体。即使在法国那间小公寓里,面对张文山充满欲望的眼神,他也只是模糊地设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然而立刻将思维转到即将来到的计划上。肖重云原本以为,死亡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现在他才知道,比起甜美的黑梦,这样的折辱和酷刑才让人真正让人难以忍受。

张文山在吻他,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就如同亲吻一位觊觎已久的女人,打磨一块举世稀罕的美玉。他强行掰开他的腿,而那瞬间,肖重云甚至没有意识到张文山即将做什么。

直到贯穿身体的疼痛,让他痛叫出来。

这样的疼痛几乎将他撕成两半,让他从灵魂到肉体都战栗起来。

张文山的亲吻并不能带来安慰,他原本也不是出于安抚才去吻身下的人。那样的吻是压抑已久的欲望,是单方面的渴求,是强制性爱中的摧毁。他小心地避开了肖重云的伤口,却在他最毫无防备的地方,肆意践踏,全面采摘。

最初肖重云在挣扎,后来他嗓子嘶哑了,喊不出声音,只能假装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他搜刮记忆,寻找安全的逃避场所,最终在贫瘠的密林里,找到了一片白玫瑰的香气。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走到香气的最深处。

当身体在性事最激烈的浪潮中的,灵魂却站在那片缥缈的香气里,看着安宁的校园,来来往往充满希望的同窗,以及远处环绕着格拉斯小镇的薰衣草花田。

小学弟拿着一只笔记本,从香气深处向他走来,问:“学长,你喜欢‘救赎’吗?”

肖重云点头。

他就笑了,将毛线帽和围巾都取下来,弯起眼睛:“你喜欢就好。”

肖重云才意识到,春天已经到了,夏天已经到了,世界原本是多么宁静和美好啊。他在黑暗里关闭得太久,已经忘记了季节与时间。香气没有内容,但是有情绪,这样宁静的,舒服的,安慰的气息,真的如同救赎。

那样的救赎,甚至让肖重云在煎熬中好过一点。

张文山低头舔舐身下青年的喉结,轻柔地拭去他额间的汗水,问:“你在想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我没有从你脑子里挤出去?”

手臂越过床头,拉开了那个封闭的银色盖子,炙热的香气重新弥漫开来。

一直在黑暗中追逐他的,逼迫他的,缠绕他的地狱,又回来了。

“抱住我,”张文山道,“喊我名字。”

肖重云的伤,原本不应该卧床这么久,然而如果你摧毁了一个人的精神,就摧毁了他的肉体。在那么深沉的黑暗中,只有张文山会来到他身边,向深渊中伸出手。那是一架扎满钢钉的,每一步都浸着血与泪的悬梯,而肖重云选择了爬上去。只因为张文山来的时候,这样的香气才会变得浅淡,他才能从让人窒息的噩梦中,稍稍喘口气来。

为了喘那口气,他甚至自觉地,不由自主地,向那个人伸出手双手,寻找伴随他出现的安慰。

拥抱他的人问:“你最爱的人是谁?”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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