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空灯流远作品浮生香水店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坚硬的石砌桥面,法拉利就算开得再慢,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就这么跳下去,也得摔断一两根肋骨。肖重云在地上滚了两圈,当场就脸色卡白全身蜷起来,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司机推开车门冲出来,大声喊着二少别动,肖重云却又抓住旁边的栏杆,硬撑着爬起来。

那栏杆很低,就到人的腰部,肖重云靠在看上,向着冲来的保镖们笑了笑。

然后他仿佛站不住似地,身体往后一仰,直直地就掉了下去。

水面当时就发出一声闷响。

肖重云隐约听见有会水的保安跟着跳下来,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那时意识都被求生欲望占满了,也不知道是跳车时身体与坚硬地面接触时更疼痛,还是整个人拍在水面上更疼痛。所幸的是意识还清醒,并没有昏迷。

他喜欢这条河的景致,很久以前曾经约了同学来这里钓鱼,后来发现水流太急不适合垂钓。那时他们在桥的后面隐秘的地方找到一座水獭用枯枝搭的旧水坝,还拍照留念过。水獭早已经不见踪影,但是水坝还留着,在急流当中圈出一小片静水。

这是他选这条河的理由。

水流太急了,一转眼就把人重得没影。肖重云抓住一跟浮木,凭借着微渺的记忆,奋力往水坝的方向游去。他撞了几处暗礁和岩石,终于被卡在动物搭建的枯枝之间。

远处人声鼎沸。

警车似乎来了,好像还请了潜水员。刚才跟着他跳下来的保镖应该没有找到人,于是报了警,可能还给张文山打了电话。肖重云不知道张文山听说他跳车之后会是什么表情,竟然有些期待。这个男人总以为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他很想看现实打他脸的样子。

当然肖重云是看不到了。

只要他想活下去,就最好别再见到那张脸,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钓鱼时走过的小路依然还在。肖重云拖着沉重地身体往前走,绕过了警车呼啸而来的道路,用学弟给的钱在杂货店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他在一处站牌生锈了的公交车站旁站了十分钟,上了一辆乡村长途汽车,一路到了尼斯。

肖重云手上一直戴了一块欧洲老店私人定制的好表,张文山送的,一定要他戴着。他找到一家上了年生的钟表店,把那只表取下来,换成现金。表确实是不错的,换的现金够他买当天最近的一班机票,直接飞往国内。

肖重云虽然年幼时随母亲去了吉隆坡,却从来没有更换过国籍,护照上一直是中国公民,每年定期回大陆采风。

他先到了广州,隐姓埋名找了家小酒吧,做了一段时间招待。因为有一次客人打火机失火,点燃了地毯,他直愣愣地站在店里,看着跑来跑去的人群,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店长推搡着他喊:“这么呛人的烟味,你闻不到吗?!”

肖重云半响才说:“我闻得到。”

这种气味一直都在,从未消失。

第二天他辞职了,用攒了一点的钱去了C市。那是他母亲少女时代生活的地方,小时候常常听母亲谈起过。这座城市深处内陆,群山当中一片平地,气候温润,水土肥沃,让他很喜欢。肖重云原本想找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再卑微的工作都干,有一天忽然路过了一家正准备拆迁的香水店。

据说是家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老店,原本是位老人开的,早已过世,又转手给他人,现在接手的人也不愿意做了,房东正要拆了改旅游特产店。这家香水店在一条风情街上,名字就叫“香水店”三个字。原来是红砖瓦房带院子,后来院子已经拆了,新老板把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有了玻璃门和成列架,看上去还不错。

倒还不错,肖重云想。

他就顺便,去问了问租金,意外还挺高。

“风情街嘛,”房东阿姨道,“寸土寸金,没钱就不要考虑了。”

房东阿姨其实心挺好:“这条街拐个弯租金就要少一半。年轻人你真要做生意,去那边开个面馆也不错。”

肖重云真心喜欢这家老店,而且他真心不会煮面。

他去找了地方,把之前在法国时身上配搭西装的领带夹卖了。那只领带夹肖重云一直随身带,用了很多年,款式虽然不出彩,上面镶的确实一枚实打实帝王绿翡翠。他原本想留在身上做一个念想,后来他觉得,这样的带着噩梦回忆的念想,不如现实中一处温暖的住所,于是就匿名拍卖了。

因为卖得匆忙,价格略微低了一点,也算一笔存款。他租了那间老店,里屋外屋都翻新了一遍,将里面留下来的,生锈过时的设备仪器修理修理,凑合着用,然后去隔壁大学找了书法社学毛笔的学生写了块牌子。

勤工俭学的小同学问:“你这招牌叫什么名字?”

肖重云想,自己是死过一遍,又活过来的人,以后就飘萍逐水,也不想要求什么,于是说:“浮生。”

小同学说:“我们社团在搞活动,写两个字送三个字。老板你写两个字和五个字价格是一样的。”

肖重云心算了一下,觉得不能浪费:“那你就再多加三个字,浮生香水店。”

他拿着那张写了字的宣纸往回走,找木匠做了块牌子,挂在门上,就这么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在这几年间,肖重云听到了很多传言。最开始是张文山高价请蛙人下水,又雇人沿河上下游搜寻,后来便是他带着人硬要把那条河前后堵起来,把水抽干。当然不可能,差点还和法国当地警察干起来。再后来是请了高僧做法事,看上去是要安灵,请的却是一位给名流主持过婚礼的和尚。

再往后流言就平息了,大概是张文山打听到了他买衣服的杂货店,或者是办事效率低下的法国警方调转方向,查到了他的出境记录。肖重云是一位自由的,在法国留学的中国公民,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自然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而张文山只要沿着这条线稍作调查,就应当明白,他的入境记录在广州。广州是一座经济发达,人口众多,交通特别便捷的城市。从那里,肖重云有机会去中国广袤土地上,任何一处他愿意停留的角落。

张文山彻底地失去了对他的掌控。

不过据说张文山还是派人帮他拿了毕业证书,对外宣称二少爷身体不好,在家休养。肖重云很满意这个结果,他愿意在张文山的回忆中,休养一辈子。

肖重云守着这家每个月收入仅够房租的香水店,卖一点自己调的作品,看一看外面路过的C城女孩,几乎感觉不到时光的降落。冬天他抱着一只不怎么灵的取暖器,夏天时开一架嗡嗡叫的老空调,生活安逸而舒适,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少不入蜀。

没有人在意这家店的主人是谁,也没有人听过东方的肖。那位格拉斯的天才青年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位胸无大志的老板。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肖重云想,或许应该再雇一个店员。

这样他在里屋看电影时,有人能够在柜台上帮他收钱。

肖重云又去了隔壁大学,贴了几张招聘钟点工的启事。启事刚贴出去,当天下午就来了个男生。男生个子很高,剪了个平头,穿了件普通的夹克衫,拿着他的宣传单进来,问什么都只答一两个字,好,不是,嗯。

肖重云第二天重新去贴启事,第三天又去,再也没有别人来了。

第四天时,他贴完走到校门口,想买杯水,又调头走回去,正好看见之前那个平头男生在站在他贴启事的地方,一张一张把纸往下撕。他认真仔细地撕掉了肖重云贴的每一份传单,擦干净墙上留下的胶水痕迹,确定自己已经排除了最后一位潜在的竞争对手,才转身离开。

肖重云走回店里时,平头小男生已经等在门口了,拿着最新的一张单子:“肖老板,你是不是还没招到人?”

肖重云奇了:“你怎么知道我姓肖?”

“书法社说的,”小男生说,“我同学,给你写过招牌。”

男生又说:“我喜欢你的香水。”

“我不招喜欢香水的,”肖重云低头看他的简历,“我招缺钱的。”

“我缺钱。”

“包吃不包住,要住打地铺。”

“可以。”

“会修取暖器吗?”

“会。”

“会打LOL吗?”

“会打。”

“我不要会打这个游戏的,宽带慢,和我抢网速。”

“不会打。”

“那你打什么游戏?”

“小蜜蜂,单机版。”

这个答案尚可。

不知道为什么,肖重云觉得,站在面前的这个孩子,眉眼明亮,低调隐忍,和记忆中某个影子重叠了起来。他仔细搜索,却找不到那个影子的脸,只剩一阵风,从空空荡荡的胸口穿堂而过。

他最终打电话过去,让这位叫张松的学生过来了。

怎么说呢,他毫无缘由地觉得,应该有这么一位青年后辈,值得他温柔相待。有那么一个约定,在还没有来得及实践时就忘记了;有那么一个未来,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消散了;有那么一首关于青春年华的诗,在还没有人诵读的时候,就被烧毁了。

肖重云靠在竹椅上,问那个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进门报道的男生,面含笑意:“你知道真正含蓄的,深刻的,穿越时光而温柔不减的香气是什么吗?”

“如果你足够认真努力,天资又不是十分差,我可以陪你看一看‘中国香’的风景。”

类似的话他好像也对别人也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第三卷】

第53章 登门拜访

张松回国的时候,周天皓亲自去机场接人。

小鬼在马来西亚养了足足三个月的伤,完全错过了香水新人秀比赛,在土豪父亲远程结清住院费后又逗留了一个月,才背着帆布包独自回来。

张松要回学校,住宿舍,周天皓本来想拿学校食堂打发算了,又觉得小鬼已经瘦了这么多,再饿瘦一点,肖学长回来不好交代,就一车带去了平常吃饭的餐厅。

他随便点了几个菜,加了个乳鸽汤,道:“早知道你家那么有钱,就不要总上我这里蹭免费的洗衣券了。”

“…”

“我还知道你混进Lotus在C市的分部免费领员工餐巾纸,拿回去向我学长邀功。”

“我老师说了,只招缺钱来勤工俭学的。”小鬼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开吃,“如果他知道我有钱,就不要我了。”

周天皓呲之以鼻,义正言辞地教育他:“装穷是没有用的,装可怜也是没有用的,反正学长也不会要你。我学长指导过的后辈,不说千儿也有八百,不要觉得自己多特殊,你就是其中渺小的一粒尘土,过两天就会被忘掉。肖学长只是看起来温柔善良,其实最冷酷无情,狼心狗肺,一旦分别后再回来,根本就不记得你的脸。真的,不骗你。”

几个月不见,张松比之前瘦了很多,整个人晒黑了。他还是贴头皮的寸头,穿了件短袖T恤,要不是在吉隆坡当地电视台找血源,也看不出其实家世深厚。周天皓后来打听了一下,听说小鬼家不知道是挖煤矿的还是搞金属的,总之就是坐守金山。

这段时间周天皓其实很忙,一直在全国满地跑。“蜀锦”事件以后紧接着大量弥补性的宣传与造势,逼得他四处出差。香气这种东西,说半天是虚无缥缈的,如何完美解读有一半靠调香师,另一半靠广告宣传,因此他用那款香气接近的旧配方替代“蜀锦”的策略,事实上是成功的。然而因为谁也不知道作品与广告究竟谁占的哪一半,所以整个宣发团队必须十分卖力。这次他来接小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那一丝丝时间,第二天还要出国。

周天皓看小鬼吃得差不多了,就单刀直入地问道:“学长失踪之前,在做什么?”

小鬼的筷子蓦然顿住。

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去拍节目,他在酒店等我。那几天他一直在酒店,几乎没有出门,”张松道,“我回来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了。听节目组的人说他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你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回来,单独一个人走的?”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花。”

“你买花干什么?”

“送我老师。”

“你送我学长花干什么?”

小鬼不吭声了,又埋头吃东西,吃了好一会儿,才跳过刚才的问题,继续往下说:“我出院以后在吉隆坡找了个地方住下来,找我老师。我拿着他的照片问了很多人,没有人说见过他。”

“有人说那天看到一辆救护车从酒店后门开过,但是那条路又破又旧,查不到监控摄像头的录像资料。”

“我实在找不到,就回来了。”

周天皓听得很认真:“你是熊猫血,这个肖学长知道吗?”

“没跟他说,”小鬼垂下眼睛,“怕他不收我。”

“后来怎么调到血源的?”

“本来医院有一点库存,家里找人在电视台放求助信息,又来了几个捐献的。”

这种求助节目的效果竟然立竿见影,倒是有点奇怪。他问完了所有想问的问题,开车把小鬼送回学校,停车时仿佛突然想起一般,随口一提:“你也别太担心,学长他人挺好,给我打电话了。”

小鬼正推开门下车,差点哐当一声摔下去。

他重新站好,把自己的帆布包背端正:“他一次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周天皓拍了拍小鬼肩膀:“因为你老师不要你了。”

“看开点,”他靠着车门长长地叹了口气,特别颓废,“其实我学长也不要我了。他根本没有失踪,就是把我们合作的配方给了敌对公司,躲到了他哥哥那里,不打算回国了而已。”

第二天周老板按照既定日程表,如期出国,从C市机场直飞吉隆坡,在某大学做了个演讲,然后带着一堆人去了张氏集团在吉隆坡的总部。如果他的情报没有错,最近张文山一直坐镇吉隆坡总部,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飞回国内那家小香水公司。

雅舍在国内香妆界虽然是响当当的大牌子,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整合了两个势力的集团来说,确实只是一家小香水公司。

周天皓随身带了两个秘书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进大楼,进门直接给前台递了名片,要见张文山。

前台小姐是位华人,接过名片就拨了内线,挂断后特别遗憾:“张总不在,昨天回国了。不然我给您做个来访记录——先生,周先生,您去哪儿?!!”

周天皓压根儿没打算等前台回话,小姐一低头拿电话,他就已经抬脚往电梯的方向走了。等小姐追出来,电梯已经关门了,直升三十七楼。

他对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摇了摇头:“谁要看张文山?我找的是你们肖重云肖总。”

肖重云听见外面有喧哗声时,正坐在张文山的办公室里看书。

这一次回来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张文山不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能带在身边时就尽量带在身边。他在办公室里设了一个里间,里面只有一张沙发一把椅子一壶茶,够关押一个犯人。他出行时自己的车后面必然跟着一辆黑色路虎,里面除了一位司机一名保镖,就只有肖重云,一个人坐在三个人的后座上,无所事事,只能睡觉。

司机是副生面孔,可能是听说过他以前的跳车事迹,连车窗都不让开,搭腔也从来不理,除非必须,绝不开口。只有一次肖重云火气实在大了,才慢条斯理地说:“肖总,您偶尔也想想我们底下做事的人的处境。上次您那一跳车,张总差点没弄死当天的安保团队。我还有个三岁的女儿,就请您高抬贵手安分一点。”

司机又说:“肖总,如果现在停车上束缚带,您肯定是不舒服的。”

因为太频繁地跟在身边,张文山还给了他个头衔,名义上是张氏旗下某个公司的副总,具体哪家公司他见都没有见过。等待他的,不过是囚禁,束缚,黑暗的甜梦,以及和当年一样,来自张文山的无穷无尽的折磨罢了。

以前张文山折磨他时,总是挑他神智不清醒的时候,要么高烧,要么给他闻那种炙热的,混淆神智的香气。这样他醒来时,还可以骗自己不过是春秋大梦一场。现在张文山却要求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他甚至专门在办公室里装了一面奢丽的落地镜,说是正衣冠,其实只是为了在折磨肖重云的时候,让他到看自己在镜子中,被迫高潮的脸。

张文山剥光他的衣服,把他压在镜子上,问:“当初你跳河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现在是什么感觉,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当初你跳河时,我就是这样的感觉,”他附在肖重云的耳边,温柔得近乎呢喃,“我差点就请和尚来主持冥婚,免得我下辈子找不到你。直到后来,警方告诉我查到了你的出境记录,我才打消了那个计划。你竟然想拿那么微薄可笑的,已经委托到我名下的遗产来换取自由?”

“对于你来说微薄,”肖重云挣扎着开口,“对于我来说,是我的全部。”

“不对,”张文山摇头,“这才是你的全部。”

他掰开肖重云紧握的拳头,把什么东西套在他右手无名指上。那场性事太痛了,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出那是一枚素面戒指。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这枚戒指张文山也有,挂在脖子上,有一天换衣服时漏了出来。一般性事中,他习惯于剥光肖重云身上每一寸布料,却很少自己脱衣服,因此不容易被发现。那天也只是银光一闪,张文山就把衬衫扣上了,其实肖重云也没有看得很真切。

那天周天皓来时,张文山正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秘书处转了个电话来,他挂了。不久就听见外面哐当哐当砸东西的声音。

  如果觉得浮生香水店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空灯流远小说全集美人迟慕灰塔笔记贵族药师带着熊猫去穿越重生之幽灵棋手浮生香水店,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