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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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的李府雄壮宏伟,衬在淡淡的天光下,恍若隔世。李子鱼在外出征,李府空空荡荡,几个翠裙钗环的丫鬟在大门外洒水,颇有几分寂寥。

迟慕翻墙入室,先到的是自己和小四一起住的偏房。小四睡得正香,迟慕蹑手蹑脚走进去,看到四壁堆着杂物,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不知道是刻意保存还是原本未变。对着小四皱了皱眉头,睡这么死被人背出去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做影卫啊?

抬头,忽然看到自己床头斑驳的墙面上多了一幅字。大副宣纸上提着一首词,上阕墨浓态逸,悠游闲适,下阕挥洒霸气,深藏不露。可能是挂得久了,纸张有些退色,雪白的纸面上印上时光浅黄色斑驳的痕迹。

细看,正是当初与李子鱼戏笔的生查子。那夜他以余紫理的身份与自己忘情相欢,在暴风骤雨前偷得半日春情。

生查子

远山天水寒,

鸢飞光阴乱。

暮里忆相思,

尺寸白笺短。

鸦寒灯万点,

艾香熏风暖。

可笑世人庸,

好好春景晚。

迟慕抚抚心暗叹,下阕填得还真不怎么样啊,狗尾续貂,好好的挂这里丢人现眼做甚?推开窗户正要出去,回头再看一眼字画,身子忽然僵住。

从最后一行的第一个字往上读,一字一字:

好可艾鸦尺暮

眉毛一皱:

好可爱啊迟慕!

可爱和迟慕中还加了个感叹词“啊”。

迟慕哼了一声,真是恶趣味。想走,身体却不停使唤,走到画前,一字一字摩挲过字迹,仿佛摩挲过自己和小理那段自由自在的时光。那时李子鱼取了余紫理这个没有创意的名字,没事赖在自己身边,一边处理繁杂的公文一边陪自己喝酒。不管自己走到哪里,他都能跟随而至,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处理公文,偶尔抬头望着自己笑,一脸满足。

心中一动,扶着墙,一口血吐出,落在宣纸空白的地方,红艳艳的烙得人心痛。小四在梦中哼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迟慕轻手轻脚的取了笔,磨墨,就着血迹添上几笔。左右端详,摇摇头,满足而失意的离开。

迟慕接着去了李子鱼常住的怡红院,细细抚摩平日见过,留有感情的物品。见到搭在椅背上的鹅黄色长袍时,想起文会上他穿的就是这一件,心中又是不舍。

天色将近大明时去了厨房,左闻闻又嗅嗅,偷了一块前夜的冷菜,叼着筷子把每样剩菜暗自品评一翻。自顾自的笑笑,又走了。

迟慕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足下轻飘飘的想踩了棉花,出门前绊了一个瓦罐,哐当一声惊天动地。

有人在后面轻唤:“迟、迟慕…公子?”

画屏抱着早上新洗的蔬菜站在身后,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回来了?”

伸手拉住迟慕的衣袖,扑了个空。迟慕已经如朝雾,消失无踪。

画屏,自己曾今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看来,这种喜欢应当称之为“怜惜”和“爱护”。

画屏手一送,水灵灵的蔬菜落在地上,冲到门外:“迟慕,我看到你了。”

“你出来。你之前到哪里去了?”

“迟慕,你不是喜欢过我么。你现在出来的话,我跟你走。”

空空的庭院逐渐吵杂起来,画屏望着来往的人,方才那一幕恍若幻觉。

恍惚间,似乎看到迟慕清秀眉头上那缕悲伤。画屏知道,能抹平这缕悲伤的人,必定不是自己。

第四十五章

花影小筑,夏风熏暖。廊下的男子银色长发冰凉如水,阻隔了窥探者的视线。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轮廓精致的一张侧脸,细瘦的手指拈起西域琉璃杯,嘴角笑得玩味。

“不能让赵秋墨死,不然迟慕表弟也活不成了。不知道心爱的人是生是死,真想看看白王殿下现在的表情,呵呵。”

忽然声线低转,喝道:“花间藏着的是何人,拿出来!”

便于凭空多出三个黑衣侍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男子侧面的紫藤花架中扯出大脸厚唇,敦厚老实的花匠。男子唇间浮起一丝薄笑,亲自拿刀抵在那人胸前慢慢划动:“哪有大中午给花浇水的,定是奸细无疑了。”忽然刀刃突转,划开那人衣襟,露出一个烙上去的“昆”字。

男子若有所思:“哦,原来是鲲鹏堂的人…那找到这里也不奇怪。”

刀锋游走到来人心口上,男子眉间霜色忽聚,白入红出,血色如花。

掷下短刀,拂袖入屋,带起一片白梅萧瑟如雪。

两株白梅在初夏诡异的绽放,玲珑婉约,隐隐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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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雅附在李子鱼耳边道:“他现在多半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做最后的诀别。”

李子鱼赶回京城时天色将暮,弃了马慌忙入府,问见着迟慕没有。得到回答后眼神又忽的暗淡下来,脸色雪白,抛了一大片恭候王爷回复的管家丫鬟又去了以余紫理身份第一次见迟慕的东湖边。夏柳如烟,湖水泛碧,围着湖焦灼的转了半天,空无一人。忽然湖边一处买冰糖藕粉的凉棚里走出满脸麻子的店主,想起迟慕最爱吃藕粉,便问店主。

店主脸上长着麻子:“哦,客官说李府那个长得好看得不像话的杂役迟慕啊。两三天前还见过,人瘦得不像话,走路偏偏倒倒的像得了大病。抱着半坛子酒过来,把以前欠我的藕粉钱都还了,像是要出远门似的…”

“我问他身子差成这个样子,要去哪里?他光摇头笑笑,也不说话。”

“瘦得酒坛子都抱不住了,要不是我扶着,几乎连人带坛摔地上…以前倒是活蹦乱跳的…啊,客官?”

一袭白衣已经急急掠走。

湖畔的竹林中隐着六角双层凉亭,木柱冰凉。石阶上散落一地酒坛碎片,微卷的红纸上写着个“杏”字。迟慕最终还是抱不起那一坛杏花村,洒了一地。李子鱼站在亭中,青白的指节攥得紧紧的。

就在这亭子里,斜风细雨,迟慕曾调戏过湿了一半身子的李子鱼:“湿身是小事,淋病可就大事了。快进亭子。”

往事历历在目。

眼角忽然瞟到亭梁上一根细细的白色细纸带子荡啊荡。纵身取下,竟是一只款式简单的菱形纸鸢,想是被不知道哪里的风刮到了梁上。时间隔得久了,微微有些泛黄。

目光落到纸鸢上一行墨迹暗淡的字上,李子鱼身子忽然一颤: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下面写着两个生辰八字,一个是迟慕的,一个是李子鱼的。

这只竟是那日迟慕在雪净院外同画屏一起放的纸鸢。迟慕手一送,便飘飘摇摇随风而去,最后落在这亭子里面,逃过了风雨,躲避了时光,一直等待要等待的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转身冲回白王府,推开迟慕的房门,妄图看到那个纤瘦清丽的人影。迎来的确是小四一脸讶然:“公子回府了?可有寻得迟慕?”

环顾四壁,家具器物都简陋之极,唯独床前那副《生查子》格调雅致,夺人眼目。

翩然的字迹下多了几点刺目鲜红,细看竟然是一幅红莲出水图。一支纤弱残莲挑破水面,莲瓣凋零,剩下中心小小莲蓬。莲旁被人寥寥添上墨色莲叶。

李子鱼只须看一眼,便知道出自迟慕的手笔。他的一书一画早在年幼时,便烂熟于胸。

小四凑过来仔细打量,只觉得怪异,却说不出来。眼落在一处地方,忽然醒悟:“公子,这花心的莲蓬,没有莲子!”

李子鱼心中一涩。

空莲。

空怜。

正在此时,风崖进屋,单膝跪下,却并不说话。见李子鱼只是愣在画前,半响才低声道:

“回公子,属下变查京城名医,都说蛊虫之毒无药可医。若是种了雄虫那人死了,种了雌虫的人活不过七天。如今距赵秋墨死已经八天了,公子再找也找不到活人,不如给迟公子备口棺材,立个衣冠冢…”

李子鱼只往风崖处冰凉的瞪一眼,并不言语,风崖便如千斤压顶,不得言语。半响,李子鱼才缓缓说道:“再给我寻医生。以后谁再说衣冠冢的事,一律杀无赦。”

风崖又报:“前些日子鲲鹏堂的小七潜入离京城十里的一处老宅子后便再无联系,今日被发现死在城门外,心上插着把短刀。”

李子鱼却只望着空莲发呆,眼神空洞,身子微微颤抖:“那…再往那宅子里派人。”

风崖等李子鱼再详细下令,却没了后话,不忍,起身挡在画前,扬声道:“公子!公子这么多年隐忍朝中,不正为有朝一日继承皇位,恩泽天下百姓吗?迟慕公子只身前往塞外,得此蛊毒,岂非也是为免江南百姓遭受战火荼毒?为如今大事当前,公子却为私情一蹶不振,不知迟公子在天之灵做何感想?!事已至此,那宅子早空了,里面人都搬走了。”

李子鱼终于转头看风崖,目光一触,风崖便连连后退,耳边风声急过,案上一只笔擦过他的脸钉在身后的墙上,入墙两寸深。风崖只觉得冷汗忽起。跟随主子多年,头一次觉得李子鱼眼神凶恶,犹如修罗。膝上一酥,顺势跪下。

李子鱼冷冷道:“你若再说‘在天之灵’这四个字,这笔就钉在你脸上了。”

“属下知错。”

衣袍拂过,勉强道:“我们且去那空宅子看看,赵秋墨谋反背后定有其他主使。”

不然赵秋墨二十万大军,刨去日常用度,如何能积攒下支撑半年之久的粮草?单凭他一人,又如何瞒过朝中众人连同李子鱼的眼睛,筹备出这样大的事情?赵秋墨来京都找迟慕的时候人不在塞外,事情却丝毫不泄露,谁替他看管军中事物的?

还有一点。李子鱼想起了高高宫墙后面的乱坟岗。去年曾去过一次。

正是星光清澈的夜晚,坟地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两块无字的木牌,已在风吹雨淋下暗淡。

掌印太监提着灯引路,指着这块坟地说:“这就是前护国大将军赵乾赵将军之墓。圣上曾囚禁护国大将军赵乾于西冷宫,逼赵秋墨将军为国效力。宫内深寒不可测,这便是赵乾将军和赵夫人之墓。此事只有奴才和圣上知道,并未外泄。圣上有令,泄露者死。”

护国大将军的归宿,不过无字木牌,乱坟野草。

第二日,权倾深宫掌印太监喝茶的时候忽然噎住,全身痉挛而死。

阴云笼上李子鱼的额头:赵秋墨起兵时必定得知了其父的死讯。既然掌印的公公已经死了,知道此事的便只有李琛,又是谁把赵乾的死讯告诉赵秋墨的?

风崖所说的宅子在京都外十里的僻静之处,人迹罕至。时至初夏,天气微热,李子鱼推开门却看到左右两株白梅压雪,熏风吹过,白色花瓣纷纷扬扬,场景诡异。

门窗雕皆是白漆,雕了雪莲花样。屋宇重檐飞角,回廊暗转,室内成设高雅华贵,非普通人用得起。白窗白墙,并院里两株诡异的白梅,整个宅院恍如琼林仙境,容不得凡人窥探。

李子鱼推门入室,目光落在书案上三根缠绕的银色长发上,眉毛一挑,拈起来沉吟不语。

目光一转,忽然像被火灼了一样。

书案下的地板上,落着一只玉筒。筒内填充的火药已经燃完,空空剩一个筒身。握手里冰凉透亮。

李子鱼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在聊城,他送给迟慕的玉筒,现在被人不知原委的人随意抛弃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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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装饰清雅的马车在皇陵前停下。守灵的士兵只看了看车夫的脸,便放任马车一路进去。

檀香木的车身仔细的漆了清漆,里外都是帘帐都是雪白。门窗皆雕着雪莲的图样,车内薰香用的是天山的寒香方子,任外面暖风微熏里面都是空透的寒意。

马车绕着先皇寝陵行了一周,在僻静之处停下。一个白齿红唇的丫鬟打起帘子,车内人便懒懒的说:“那个给自己找墓地刻墓碑的傻子,就在这里么?”

丫头跳下了车,绕到一块卧地大石之后,直直指着石后的单薄的人。人瘦得像冬日覆雪的竹竿,双眼紧闭,抱着一块方形的泡沙石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石上有斑斑血迹。

身边有一个挖得不深的坑,一口香樟木做的棺材。

男子移步下车,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睡着的人:“这眉目长得倒像姑妈,就是太瘦了,竿儿似的。名字,是叫迟慕吧?”

丫鬟点头道:“他给了守陵人一百两银子,说一会儿他死了就把他埋在旁边的坑里,不使旁人知道。”

男子俯下身仔细看,冰凉的银发落了迟慕一脸,又摇头:“这泡沙石做墓碑禁不起风,一吹就坏。罢了,想他中了蛊毒也没力气刻其他材质的碑。”

想了想,便抱了迟慕起身。丫鬟忙叫:“何必亲自——”被男子一瞪,住了口。

男子正要上车,忽然看到迟慕的墓碑,冰雪般的冷脸抽搐,抽搐,最后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墓碑上面没有生辰卒日,只有一行字:

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谢绝敲门。

丫鬟重新打起车帘,道:“这点倒像公主。当初被逼远嫁江南的时候,公主只在闺房的门上留了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看得迎娶的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说起来,咱们公主还真了不得,方嫁过去就封了蕙妃。”

男子把迟慕往车里一丢,哼了一声不言语,只顾用手拨开迟慕的墨色发丝端详憔悴消瘦的面容。脸色渐渐有阴翳之色。

“不知道白王殿下收到我留给他的风筝和玉筒,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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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个内容提要一定要加这句话吗JJ你让我的标题通过吧通过把不然偶疯鸟~)

第四十六章

迟慕悠悠转醒时,只觉得脸上冰凉凉的,抬手一摸竟然是一缕垂下的冰凉银发,顿时吓得跳起来。一跃,正撞上低头俯身仔细打量他那人的脸,咚的一声两额头相撞,迟慕又倒下了——撞晕了。

男子摇头:“不是雪见姑母的儿子么,怎么这么没用?”

迟慕再次醒来,只觉得暮光耀眼,雕花的檀香木窗格子外斜支出半树垂丝海棠,柔枝长蒂,花色浅红,暮色残光中十分耀眼。最耀眼的却不是窗外的海棠,而是打开的殿堂外廊下背对着迟慕坐的人。那人白色衣衫,银色长发如水银泻地,微泛着夕阳空濛的橙红色,几分冷漠,几分贵气,看的迟慕呆了。

感到身后的动静,那人起身过来,银色眼眸如冰如水,手往迟慕下颌下一托:“呆什么呆,把嘴合上。你若不把头发染成这劳模子黑色,便也是这般好看的银色。”

咔嚓一声,迟慕o形的嘴就合上了。

直起身子,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迟慕,笑道:“迟慕弟弟,我来接你了。”

“阿勒,这就死了?”迟慕拥着薄被半坐在凉床上,呆滞道:“你怎么有长舌头?黑白无常不是都有长舌头的吗…”

“大胆,竟敢对王上无礼!”殿外伺弄熏香的丫鬟忽然扬声怒喝,躯体娇小声如如金石,可见内力不凡。

男子嘴角抽搐,联想到前日“小事招魂,大事挖坟”的墓碑:这真的是十四岁便名贯江南的青衣么?赵秋墨真的败在他面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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