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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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中,明白过来。登时面上泪水横流,又哭又笑。

长久以来,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动接受姬泽的情意,感动相守。本身感情却已然在多年旧事中消亡,再也不能炽热的爱着男人。在此时此刻,西域沙海之中,面对汹涌的沙暴的时候,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葬身沙暴之中,方心生遗憾之意。再也不能伴着姬泽一辈子白头到老。

在自己以为生命即将灭顶,再也无法回到长安的时候,生命过往中有着无数多牵挂的人物往事画面,却都没有被想起,唯独本能般想到的是与姬泽在一处的往事。

却原来,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一瞬间,在想明白了这个事实的时候,顾令月悲喜交集。

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性情冷清。

早年过往确实曾经受过伤害,以为自己一生将沉沦在旧事之中,再也没有重新幸福的可能。是姬泽一点一点用自己的爱意和包容,缝补了自己心口破洞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填满甜蜜和恩爱,泯灭了自己本质里性格的不安,一手握着自己的手,浇灌心底中小小的爱苗,终于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森森小树。

在二人白河之边重逢后的四年后,在远离长安的地方,沙漠之中天地之威间,顾令月为生死所逼,方终于认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凤仙源见了顾令月哭笑交集的神情,只当皇后是被天地之威惊吓,心中怦怦乱跳,握着顾令月的手安抚道,“阿顾,咱们已经没事了。”一把将顾令月抱在怀中,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您别这般吓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会吓坏我的。”

顾令月脸庞上依旧流着泪光,却止不住自己唇边的微笑,“我没事。”她回应凤仙源道,伸手回抱凤仙源片刻,方放开了师姐,转向望向阿依古,

“阿依古,我可以看看沙尘暴么?”

阿依古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今次沙暴十分浩大,他以为如顾令月这般的娇柔美丽的女子,定然会被沙暴的狂乱惊吓到,却没有想到,这位貌美娇柔的夫人,竟有这样的胆量,想要再度直面沙尘暴。他定定的望了顾令月一眼,方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摆了个手势,“自然可以。夫人请。”

顾令月态度柔和的点了点头,“多谢你。”

她立在石头城的大门后,从大门的一线缝隙中望出去,看见铺天盖地的黄沙,向着头顶奔涌而来。顾令月感觉风暴狂野的气息从缝隙之中扑面而来,漫天泥土的腥气扑打在自己脸上。

借着风沙的掩饰,任由面上泪水横流。放任自己在脑海中回想起往昔一桢桢相处画面。甜蜜的,暴怒的,感动的,哭泣的…

他们的爱情之路并非是一番顺风顺水的。少年时自己心中曾经产生过些许爱情的萌芽,却因为稍后风雨摧折而遽然断折。从北地归来,她经历过一些伤害往事,心肠清冷,以为这一生再也不可能恢复对他的爱情了。可他却强将二人拢将在一起,用耐心织补爱意之网,一点点将她心中的空隙黑洞填满,从尘埃里开出灿烂花开。

这朵爱情的花朵可能没有少年之时初生的仰慕之情纯粹,却确实生长,经受过风雨催折,更加坚强,结合些许苦涩的记忆,如同花瓣上泛着些许黑斑,非为残缺,反而更加增添一丝迷人的味道,在命运春风中微微摇摆,坚韧散发沉郁的芬芳。

生命的奇妙与美好正在于此处!

沙尘暴肆虐了一个多时辰,方渐渐止息。

阿依古听着天地之间呼号渐渐止息,松了口气,指挥众侍卫合力,将石头们从内推开。

一众壮汉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轮番施为,方重新松动了石头门。见了城外沙漠情景,黄沙堆积,足足将两扇石门淹没了两大半,不由咋舌。

若是这场沙尘暴在多维持一阵子,将整个石头城都淹了,自己这一众人,也不知道将遇到什么下场。

众人经此一劫,只觉精疲力竭,当夜便在石头城中歇息。

凤仙源见了顾令月已然平静下来,一双荔枝眸如同水洗,绽放出熠熠光辉,不由好奇问道,“今儿我见阿顾你神情激动,好像不仅仅是被沙暴吓到了,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顾令月冷静下来,心情却极为舒悦,抿唇笑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凤仙源见顾令月如此,心中称奇。

她历经世事渐渐对分寸更加懂掌,倒知道此时不该向顾令月追问,便笑着道,“我虽不知道如何,但瞧着你如今的模样,便知道应当是件好事。恭喜阿顾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石头城岩石冰冷,空气中充斥着久远尘埃的气息。顾令月半生荣宠富贵,几乎重未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歇息。这一夜躺在地上,却未觉环境艰苦难熬。反而觉得甜蜜火热,如同一夜之间梦回长安华丽温软的延嘉殿。

第二日清晨,众人歇息一夜,精神恢复了起来,收拾停当,准备从石头城出发。顾令月登上骆驼的后背,沙漠的风吹过顾令月的鬓发,整个人飘飘若仙,分外美艳。

顾令月虽然想明白了自己对姬泽的感情,却禀没有打算返转长安,而是打算继续前往敦煌,追寻自己的丹青之路。

凤仙源瞧着顾令月含笑策着骆驼行到自己面前,心情颇好,“阿顾。”微微一笑,“今日见到你真好。”

她道,“我本来以为,你今日会与我告别。”

顾令月闻言亦微微一笑,“我好容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终于促成了这次敦煌之行。如今敦煌就在眼前不远,如何能半途而废?”

凤仙源沉默半响,“这世界上太多女子为家人而活,为儿女而活。我虽然自问爱着家人,却依旧想保留一些自我。本来以为这个世上我是孤独的,没有想到,竟还有阿顾你伴我同行。”

“阿顾,”风吹着她的长发,在骆驼背上回过头来,“这一辈子我没有对你说过,现在却很想对你说,我很高兴这辈子认识你。”

顾令月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认识师姐,我也很高兴。”

沙海在天地之间绵延起伏,一直延尽到远方。这座沙海在西域人眼中是一片不毛之地,阻碍着匆匆的远足游人。在顾令月眼中却另有一丝壮阔迷人之意。在这座沙海之中机缘巧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因此寄托了一丝喜爱之情,几乎不愿意离开。

然而无论个人意愿如何,长长的瀚海终究有涯,到了尽头。

顾令月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虽未归心似箭想要回到姬泽身边,但对于姬泽的思念却是洋溢在眉梢欣赏,写给姬泽写的书信,也渐渐内容丰富,笔触之间缠绵细致了许多。

“…路途之中,遇沙尘暴,天地之威,一至于斯。我在沙暴的时候也想起了九郎,思念之心,不可断绝。偶尔想想,若是九郎陪在身边,共享这段旅程,便有多好。可惜九郎位高权重,国事繁忙不可轻离,无法与我一处同享这番美景。没关系,我会加倍的珍惜路途中的美景,就当是代九郎一道领略,记在书信之中,九郎看了这些书信,就如同看过这些美景了!”

“前日在沙洲城中,有一户商家兜售一副《夜雨行舟图》画卷,说是长安名画师闲云居士的画的。师姐瞧着那幅图,嘲笑了我很久,哼,这么丑的图我怎么可能画的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么遥远的沙洲城,居然出来仿冒我的画作,说明闲云居士的名声已经传到这里来了。闲云居士当真成名了,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好受了!

“沙洲异族集居,饺子里面洒了一种不知名的酱料,极是辣呛,我一开始不知道,吃了一口,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让人买了一些这种酱料,日后带回长安给九郎尝尝,不知道九郎喜不喜欢呀?”

寄托着顾令月绵绵情意的书信通过驿站行人司的传递,飞速送到了长安城,飞速送入宫中。

延嘉前殿之中,宫殿肃穆,烛火通明。

姬泽一身玄色帝王常服坐在御座之上,批阅御案之上堆叠如山的奏折国事。

自顾皇后离开之后,青年皇帝的神情越发冷肃,行走在宫殿之中如同一座凝固的冰山。宫中宫人心中愈发敬畏,屏声敛气不敢触圣人的霉头。心中倒是盼望顾皇后早日归来,解救大明宫于水火之中。

天空日色西垂。

待到最后一本奏折观看完毕,执着紫霜毫笔在奏折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阅”字,将奏折放到一边。姬泽方轻轻松了口气,伸出手来揉了揉紧蹙的眉心,释放疲累之意。

取过西域寄来的妻子,信笺在明亮的殿中烛光下打开,阅读其中一字一句,见着顾令月书信字里行间露出的亲昵思念之意,神情愈发柔软,唇边忍不住露出缓缓笑意。

这些日子,他自然察觉的出,顾令月传递回来的书信,里面的情意越来越多。

情感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相处在一处,日日交接欢好,却似隔膜着什么,再也没法子更加寸进。再彼此分离之后,拉隔开时空的距离,竟不知不觉之间,感情更加甜蜜。

许真如姬洛所言,退后一步,是换一种相处方式,竟更能发酵出彼此的爱情。

如果当真是这般的话,这一年的分离倒也值得。

虽然,姬泽感受了片刻紧绷的身体,心中叹了口气:顾令月离开之后,自己孤枕难眠,身体欲望已经许久没有纾解,午夜梦回至极,频频做着春梦。也不知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什么时候才愿意归来,陪自己度双人时光。

延嘉殿天光明亮,装饰华美,大皇子立在殿中摆着双手哭的声嘶力竭,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乳娘束手无策,抱着皇子柔声哄道,“殿下莫哭,殿下莫哭。”

姬泽从殿外急急进来,伸手吩咐道,“交给朕。”

抱着麟奴哄了一会儿,麟奴的哭泣声渐渐低下来,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皇,忽的咯咯笑出声,伸手抓住姬泽的手指。

姬泽瞧着儿子雪玉一样的脸蛋,过了这几个月。麟奴又长大了些,面上眉目愈发清晰,依稀可以察觉五官秀美,相似父母的地方。唇角高高翘起,哄着道,“麟奴不哭啊。朕的儿子,可不兴这种哭哭啼啼效儿女状,”握着男童的手指,感受着儿子有力的力道,欣慰一笑,“你是日后要习文练武,做大周江山的继承人的。自然该当有些出息。”

“你那个没良心的阿娘,如今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可想念咱们父子。”他摸着停下来抽抽噎噎的儿子的脸蛋,自嘲一笑,“好在,还记得寄信回来!”

千里之外西域,长长的队伍继续前行。

作为队伍中的核心,顾令月的情绪自然受到众人的关注。

这些日子,顾令月终日心情极好,脸色红扑扑的,目光中时时含着柔情,对着众人招呼也分外温和。众人或多或少都被顾皇后的情绪感染,整支队伍在邻近敦煌的时候,竟是精神状态扬高,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驿馆陈设简陋,宋鄂坐在一旁,伸手按在顾令月雪白的手腕之间诊脉,静声聆听片刻,收回诊脉的手笑道,“娘娘的身体健康,只是诊着有几分虚火上浮之相。西域秋日干燥。”

顾令月闻言脸蛋一红,瞪了宋鄂一眼,“你这大夫,连这个都看的出来?”

宋鄂闻言有趣一笑,“我是神医,自然病人的诸多症状都能看的出来!”

宋供奉医术虽好,为人却瞧着有几分轻浮。若不是此处的人人人都知道他对梅仙一片深情,绝不至于背叛梅仙对其他女子当真生出什么心思,几乎当做他胆大包天,连大周皇后都敢调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蜜蜜!

第一一五章

宋鄂诊完脉,从屋子里出来, 站在院子中淡漠的看着天空, 西域天空高远湛蓝, 一望无际。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地上,泛出白色的光芒。

医术观之体贴入微,对人体细微情绪变化亦能察显, 圣人和顾皇后的感情初见曙光, 自己的一片痴心又不知会有什么结局。

抬起头来,便见到了梅仙。

梅仙入内奉了一盏乌梅饮, 从屋子里退出,见着立在外间的宋鄂,眉间神情微微一僵。

“既已见面, 何必这般?”宋鄂截着道, 声音有一丝凉凉的气息, “夫人远道出门, 你我一同跟随侍奉,乃是缘分, 正该精诚合作, 如你这般见着我就避让, 算是什么道理?”

梅仙听闻宋鄂话语, 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方放松了神情。“…我随侍在夫人身边,觉得夫人近来的状态有些怪怪的。”眉宇间露出一丝费解之色。

宋鄂吃吃一笑,“哪有什么怪?——不过是萌动春心而已!”

“春心?”梅仙闻言高高的吊起了眉毛, “你为娘娘诊脉,还能诊出这个来?”

“这有何难?”宋鄂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傲然之色,“春情亦是一种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也会反应到脉象上来。我自幼学医,难道连这点小小的征兆也诊不出来?”

梅仙见宋鄂一番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将信将疑,仔细思量,依旧觉得匪夷所思,“你哄我的吧。!”娘娘一直是个性情清冷之人,此前与圣人一处,如今离开圣人不过大半个月,怎会萌动起春心来了?”

这一回,宋鄂沉默半响,“我做大夫,如何会轻易哄人?这等事情一般有两个来处。一是生理,一是出自心情。夫人一向性情文静贤淑,并不似是生理之上出来的,想来多半是出自心情。圣人对皇后娘娘一片深情,皇后娘娘终究不是石头打的,多半有所触动,方惹动了情思罢了!”

梅仙闻言直愣愣怔了半响,忽的冷笑,“这等事情都是你胡说八道,如不是夫人亲口承认,我才不信。”

宋鄂嗤声一笑,傲然道,“这又有何难?”

夕阳一束光辉斜斜照耀入驿馆后院,拖曳出一道金黄的色泽。

顾令月独处驿馆小室

一路路途无聊烦闷,顾令月自认识到自己心中情意,便心境辗转若失。她素来心境清冷,二十余岁已为人母,此次方真正意义上感悟到男女感情,因着身处异乡,隔着时空的距离,心境处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境况,没有逼迫的窘然感,反而有着足够的心情和空间,将这段感情在心中反复翻覆和琢磨,不得与人倾诉,反而如同闷火燃烧,烧的颇为热烈。陡然有了将心中汹涌情感化为丹青笔墨的欲望。

从前在大明宫中,姬泽与自己闲处之时,曾经玩笑性的提议,自己喜爱丹青,不若尝试着春宫图,将二人闲来燕处之时的场景以画笔绘画出来,权做为消遣。当时她性子害羞,闻听这般调笑之语,心中羞恼,转身就走,直到姬泽伏低做小哄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回转过来。

如今远在千里之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心中喜悦欢畅,情郎却并没有陪在身边,思念无聊,忆及当初姬泽与自己相处的片片场景,倒当真生出了几分心思。

遂命人备好净室丹青笔墨,又吩咐了不许人入内打扰。

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净室空旷,一支烛灯在烛台上燃烧,烛光明亮,将桌案照耀的十分明亮。在灯火下执起画笔,望着面前雪白的绢帛,深吸了口气,笔墨落在绢帛之上。

画笔在绢帛之上勾勒,绘的是当日在永兴坊郡主府树屋之中情景。

菩提大树枝叶茂盛盘结,一座树屋坐落在枝叶之间,屋中菩提榻上坐卧着一双男女。男子仰卧在榻上,拥抱着女子坐在他的身上。二人身躯皆赤裸,男子小麦色的健硕肤色与女子雪白肌肤交织在一处对比,显示出强烈的差异感和美感。

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菩提树的枝叶照耀在女子面容之上,女子仰起头,脖颈露出优美的天鹅弧线,面上浮现着似乎迷醉欢喜的神情。

待到线条勾勒完毕,画卷上画面已然成形。虽尚未经过后期的补描装裱,但一应具象初就,如在眼前栩栩如生。

顾令月望着图中的自己,骤然有些发愣。

这幅《树屋初霁图中》,因着落笔情绪汹涌,笔触有几分潦草,但却掩不住丝丝缕缕的情意从画卷之中闪现,眼角眉梢舒展,晕染着丝丝缕缕喜悦之情,愈发显得眉目生动,

原来,在自己的印象中,陷入情欲之中的自己,竟是这个模样么?

察觉到这一点,一时之间心思纷乱,不由的停笔,注视着这幅画卷草本,踟蹰沉吟,欲语还休。

世间饮食男女,依偎在一处,滋生情感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和姬泽二人一直聚在一处,距离太近,颇有些当局者茫的意味,一直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直到此次远赴敦煌,离开姬泽身边,拉开了距离,在一个心理安全的距离里,方才能重新更好的审视这段感情,

什么样叫爱情呢?

少年时山盟海誓,生离死别,情感浓烈炽热,如同能够焚烧一切,自然是爱情。可如是在一日日相处之中,滋生出来的,心意相通,耳目默契,同样也是爱情。这种爱情,也许不如前者热烈,但却亦是细水流深,如能握着手的时候唇角可以泛起羞涩的欢笑,分离的时候会想念,也是一种地久天长了。

顾令月赶到敦煌前,收到了姬泽的回信。

帝后二人传信是通过一路驿馆传递的,走的是行人司专职路线,一路专人司管,快马传阅。

顾令月坐在窗前,展开信笺阅看,便见其上姬泽一手飞白书字体,剽俊清典,唇角不自禁露出一抹浅笑之意,待到放缓心思再看内容,却见姬泽书写内容颇为放荡露骨,颇有“…荔眸水合,青丝委榻,中夜醒来,大汗不止。”之语,不由登时面颊水红,唾骂道,“没脸没皮。”

碧桐没有听清她斥骂话语,问道,“夫人说什么?”

顾令月合上信笺,羞赧道,“没甚么。”话虽如此,到底被姬泽信中词句所感,当日夜里竟也做了春梦。梦中菩提树枝叶茂盛,如同绿幕遮盖在其上,小小的屋子中充斥着菩提木清香,自己卧在柔软的被衾之中,气息急促,面色晕红,姬泽蜂腰猿臂,埋在自己身上不断的冲刺,汗水一滴滴的从男人健硕的身躯上滴落,滴在自己雪白如山峦的身躯上。

深夜之中,顾令月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皇帝陛下下次收到的妻子的来信便只写了两个字,“流氓!”字迹潦草飞舞,犹如彰显着阿顾恼羞成怒的态度。姬泽不由哈哈大笑,连续数日心情都极佳。

檐牙高啄,宋鄂诊了脉,神色之间就有几分微妙。

顾令月微微心虚,咳了一声,收回了手腕,问道,“宋供奉自幼学医,医术传承如何?”

宋鄂睇了梅仙一眼,微笑道,“小人幼年命途多舛,天幸遇得师傅,得传承方习得医术,也算是有些造诣。夫人近日内火颇盛,臣给夫人开一些清心的药汤,早晚喝一点,对您的身子有些好处。”

顾令月颔首,“如此就有劳宋供奉了!”

宋鄂收拾药箱,“小人奉命随夫人出行,便是负责夫人身子治疗事宜。此乃小人职责,不敢言劳。”清晨初起,阳光柔和的铺展在天地之间,宋鄂回想旁观姬泽顾令月二人一路情缘,“圣人守的云开见月明,得偿所愿,如如今在此地,定是十分欢喜。”

顾令月听闻宋鄂此语,怔了片刻,悠悠道,“有时候需得退一步,方能看见真心。圣人待我这般好,只我一片拳拳寸心,竟不知该当如何回馈,方能回馈他对我的一二真心?”

宋鄂笑道,“圣人如听了皇后娘娘这番话,定当十分高兴。”

顾令月微微一笑。

她初明心意,却有长长久久分别,实则有一种如同初恋的热爱之意,这个时刻对情郎的思念之意尤甚,竟是连对骨血相连的儿子麟奴的思念之情都压过去了。

宋鄂瞧着顾令月神情模样,忽的开口道,“夫人若想要回馈郎君一番情意,小人倒是有个法子。郎君富有四海,自是什么都缺的,最能讨好的莫过于一事。”

“哦?”顾令月美眸一刹,诧异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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