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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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白慕鸢苦笑,抬手抹了抹嘴角已经半凝固的血丝。

白慕鸢是被下人抬着回到白家别院的。

白老爷不去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儿子,忙打起笑脸送走了主子家的奴仆,长叹一声,这才命人去请大夫。

被请进来的大夫看了白慕鸢身上的伤,整个背部血肉翻飞几乎没有半点儿好的皮肉,腿上、胳膊上、身上,除了脸上和脖子上,处处布满狰狞的鞭痕。大夫不禁咬牙,瞪着白老爷道:“这位老爷,教训儿子也该有个度,照您这样会搞出人命的!”

老大夫看着白慕鸢一张细皮嫩肉的俊脸疼得五官扭曲,额上、脸上大滴大滴的冒着汗忍不住絮絮叨叨,白老爷心里苦笑,在一旁唯唯诺诺连声陪不是。

儿子伤成这样,他的心里比谁都痛,可他又哪儿敢有半句不满?

大夫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姚老爷亲眼看着白年替白慕鸢上好了药,交代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揉揉脑子,为收拾这一摊子烂摊子想办法。

涂了药膏,火烧火燎的感觉仍然充满身心,痛得厉害,白慕鸢咬着牙,闭着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额上、脸上满满是汗。

突然感觉到床头有异动,白慕鸢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艰难抬头,随后一惊,低低叫了声“蓉儿!”忙要挣扎着起来,牵动伤口,脸颊肌肉一紧,忍不住咬牙闷哼。

“你别动!”吕蓉眼眶微微有些红肿,连忙按住了他,手中绢帕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脸上额上的汗,咬了咬娇润的唇:“二哥他……下手太狠了!”

“是我做错了事,该罚,与二少爷无关!”白慕鸢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急忙道:“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吧,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你看,我好好的,歇两天就没事了!”

“还说没事!”吕蓉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起转来,撅着嘴道:“我从没见过你伤成这样!是哪个狗奴才下的手,我饶不了他们!”

“蓉儿,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白慕鸢轻叹,温柔脉脉的凝着吕蓉。

吕蓉沉默片刻,忍不住轻叹道:“到底你做错了什么,二哥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罢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

吕蓉苦笑,又柔声道:“我带了些补身子的血燕窝和两支灵芝,别忘了让白年吩咐厨房炖给你补身子!”

“难为你了,快回去吧!秋日风寒,太阳一落山气温就降下来了,小心着凉!”

在心上人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吕蓉俏丽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他几眼,终于点点头,起身离去。

盯着那一抹绯红的身影消失在墨绿弹花的门帘后,白慕鸢眼底的脉脉温情瞬间消荡得无影无踪,唇角的笑意也无声无息的消没,眸底回复了一片清冷。

他微微蹙眉,缓缓闭上了眸子。

白慕鸢听着父亲娓娓道来的打算,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忍不住阵阵心酸。

父亲说的很对,这件事是自己急功近利了,是自己太急迫于改变目前的处境!所以,才会兵行险着!

本以为经过一年的精心部署,本以为上天会再一次的眷顾自己,没想到却失败了!在这决定他人生最关键的一步,他失败了!也许父亲说得对,他再浮躁、太急功近利了,可是,他又如何甘心十年八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里背着奴才的身份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

“你安心休息养好身体吧,这事我来办!只要咱们尽力了、让主子看到咱们真的尽力了,咱们也就问心无愧了!”白老爷长长叹了口气。

一个月之内将这些积压在手中的粮食统统转变成银子,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且别说那十几个大户手中的粮食,就是前些日子从姚家米行买回来的两千石,处理起来就够呛!

至于随后订的两千石,自然不会再去提货了,订金权当打水漂了吧!

粮食不像别的,捂在手中不处理很快会发霉、会变质!

“爹,”白慕鸢的鞭伤已经浅浅的结了痂,穿上月白的宁绸柔滑的宁绸长袍,青玉簪高高的束着发,他依然是那个丰神俊朗、气质脱俗的体面公子。

“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来吧。”白慕鸢温和的笑着说道。按照父亲求人散卖的法子,短时间内能处理掉十分之一都不可能,这种成果是不可能拿到主子跟前去的!

就算有一千两百分的诚意都不行!

就算主子不要他们的命,最轻也会将他父子二人狠罚一顿打回原形。对他来说,这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必须要完美的完成这个任务,这是最后的机会。

“可是你——”

“放心,我有办法。”

白老爷嘴唇动了动,默默的凝着儿子半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叹道:“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你想的做吧!想想咱们在岭南的家人和族人,不要太冒险。”

白老爷知道,儿子语气虽然温和,但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会的。”白慕鸢的眼神蓦地变得温柔起来,微仰着头望向屋外一角的天空,嘴角轻轻勾出淡淡的笑容。母亲,妹妹,还有各位叔叔伯伯和堂兄弟堂姐妹,他们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他必须要赢!

白家父子在商量的时候,姚家也在商量着。

姚二老爷羞愧难当,见了姚老爷满脸懊悔痛苦的叫了声“大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短短数日不见,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憔悴得不像样子。颧骨高高的突起,双颊深深的凹了下去,鬓角也丝丝缕缕的染了白霜。

姚老爷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拂袖道:“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你且将养着身体,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大哥,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姚老爷的态度令姚二老爷感觉上更羞愧一些。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毛氏得了这句话却是放下心来,不安的瞟了姚老爷一眼,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拿不出银子了……”

“银子从我账上出。”姚老爷冷笑道:“我这个做大哥的,这点事还担得起!这一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我给你锻炼的机会太少了!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大哥慢走!”姚二老爷和毛氏没想到这些日子来最困扰自己夫妻两人、就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那样沉重的大事,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有些不敢相信。

“要是大哥能够帮咱们把宅子和那些古董首饰赎回来就好了!”毛氏轻轻叹息。

“你就知足吧!”姚二老爷脸色一沉,瞪着毛氏冷冷道:“以后,生意上的事情,你少给我插嘴!再敢多嘴,我饶不了你!”

第171章 善后(二)

如果不是她天天在自己耳朵边念叨、抱怨,煽风点火,自己也不会鬼迷心窍的走到这一步!不想她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反而还想得寸进尺!

毛氏张了张嘴,闷闷的闭上。

姚老爷随即招来姚存慧、郝掌柜、林账房等处理此事。

有他坐镇,众人脊梁骨似乎都挺直了些,神色也很踏实宁静,齐齐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吩咐。

“这是个圈套,既然被套住了,就要认,但也不能全认。”姚老爷淡淡道:“那些种粮农户的粮款咱们要给,毕竟,人家种粮也不容易嘛!可也不能按欠条上的给,那就真成了冤大头了!”

姚老爷一番话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东家,按照二东家手中接收的那些文书合同来看,农户手中的欠条并无不妥,不按照欠条上的粮款付费,他们不干呀!上次,属下和二东家也试图同他们商量过此事,可是,唉!”郝掌柜苦笑着摇摇头。

“哼!”姚老爷淡淡道:“高出市价五倍价钱购粮,这根本就是荒唐至极的事。如果农户们不同意按照市价接受粮款,那咱们就报官,请官府将闵老板缉拿归案,要他给个合理的解释!他拿得出解释,多少钱咱们照付不误,若是拿不出,哼!”

“在闵老板归案之前,这粮款咱们自然是不付的。”郝掌柜眼睛一亮。

林账房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东家这一着妙啊!只要农户们愿意等水落石出,咱们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不错。”姚老爷沉沉望了他一眼。

姚存慧心中亦是暗服暗叹:爹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将一个“拖”字发挥到了极致!

以高出市场价五倍的价钱购买粮食打下欠条,随后将铺子连同债务一并甩给姚二老爷,闵老板这种行为明晃晃就是欺诈,如果农户们不肯私了,姚家以此告上公堂理所当然!

正如林账房所言,姚家等得起,农户们却等不起——只要姚家稍微使点儿小手段,天知道闵老板什么时候才被官府缉拿归案?

如果他们够聪明,最好是接受市价,将此事尽快了结!

不出姚老爷所料,农户们商议之后,果然情愿私了。姚老爷于是又宣布,姚家愿意按高出市场价两成的价格付费!众农户们欢天喜地,感恩戴德不已,对姚家再无半点儿怨言!

要知道,当初大部分的人贪图闵家给出的高价钱,只收取了两成的订金就把家中绝大部分粮食都卖了,想着拿到银子以后再用市价重新购粮。甚至个别滑头的,将家中尽数积蓄以市价购了粮食再来卖给闵家!却没想到闵家玩了这么一招,众人无不恐慌,围困姚家米行的时候情绪格外的高涨愤怒原因也在于此。试想,粮食没有了,银子也没到手,日子该怎么过?

姚老爷如今情愿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付费,足够他们重新从市场上购粮,且还小有结余,这便是意外之喜了,众人岂有不乐?

大家众口一词称赞姚老爷是大好人,因而买粮的时候大部分都从姚家米行购粮,换言之,这银子最终仍旧是流入了姚家的腰包!

此是后话。

姚存慧接到白慕鸢邀她见面的信,想了想,决定赴约。

幽静的茶馆雅舍中,白慕鸢穿着月白团纹的圆领箭袖长袍,青玉簪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面如满月,眼似秋水,见了姚存慧起身含笑拱手,仍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派头。

“姚小姐,咱们又见面了!”笑容恬淡温文。

“白公子的定力在下甚是佩服!”姚存慧意味深长。

白慕鸢大笑,优雅的抬抬手请姚存慧落座,“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并不放在心上,姚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好大的口气!

“白公子真是家财万贯,在下佩服。”姚存慧笑笑,心里却是不肯相信他的。就算是吕家,手中一下子积压了那么多粮食,也是一件难以消耗的头疼事。姚存慧不信他们情愿看着代表银子的粮食发霉腐烂了。

“姚小姐说笑了,”白慕鸢执壶替她斟了茶,然后落座在她的对面,嘴角轻扯,苦笑道:“姚小姐您就别打趣在下了,你们姚家真够狠的,我这一次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姚存慧微怔。她没有想到白慕鸢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失笑道:“是吗?可我从你身上看不出半点一败涂地的迹象。”

“也许,是我伪装的太好?”

“大概是的!”

二人相视大笑。

“我想跟姚小姐做一笔生意。”白慕鸢神色正了正,深深浅浅的眸光望向姚存慧。

“白公子似乎找错人了。”姚存慧含笑道:“姚家的生意,是我爹在做主。”

“可这笔生意,还得请姚小姐帮忙。”白慕鸢笑得云淡风轻。

姚存慧脸色正了起来,美眸中波光涌动,她突然一凛,低呼出口道:“你是想,把手中积压的粮食卖给我们姚家米行?”

“姚小姐果然聪慧!”白慕鸢赞赏笑道。

姚存慧大怒,眸光一沉:“白公子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忙?你应该知道,姚家米行如今并不缺粮食!”

他似乎将姚家米行看得太轻了吧?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抢占不行,还想姚家米行替他收尾?

“可是南洋到底路途遥远,不是吗?”白慕鸢笑笑。

“恕我无能为力。”姚存慧俏脸微沉。

“姚小姐,你会有办法的,”白慕鸢深深的凝了她一眼,用无比诚恳真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令姚存慧恨不得狠狠扇他一个耳光:“看在那夜滂沱大雨在下帮了姚小姐的份上,还请姚小姐帮在下这次!”

姚存慧身子大震,心头蓦地变得冰冷如坠冰窖,死死的瞪着白慕鸢。

他跟她提那天晚上!姚存慧很清楚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他是在威胁她!

那天晚上,他们孤男寡女在山洞中过了一夜,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姚存慧很清楚会带来何种后果!

她似乎,已经没的选!

“卑鄙!”姚存慧怒火中烧。

“就算是吧!”白慕鸢轻叹道:“只要姚小姐肯帮在下这个忙,在下发誓,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小姐想骂可以骂个痛快,想动手也可以扇在下几个耳光。出此下策,在下也是迫于无奈!”

姚存慧愈气,讥诮道:“您可真是好心!”

“我本就不是坏人!”白慕鸢轻叹。

姚存慧心头怒火一拱一拱,令她脑门有些发晕,她从来没有见过像白慕鸢这样的人!这样恬不知耻的人!

“姚小姐,如何?”

姚存慧盯着他冷冷道:“我还有的选吗!”

白慕鸢顿时放心,拱手笑道:“多谢姚小姐成全!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怎么听怎么讽刺!姚存慧都没有同他理论的脾气了,断然道:“空口白牙,我不信你的发誓,我要白纸黑字的保证!你听着,我帮你这个忙之后,那件事所有的人都不许再提,更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哼,我姚存慧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休想拿这事再来威胁我第二次!”

“姚小姐未免太小看在下了!”

“随你怎么说。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你不给白纸黑字,我不会帮你这个忙!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无所谓的!”

白慕鸢也没有想到会碰上像她这种人,同样怔了一下,沉吟半响,轻叹笑道:“看来,我也是没得选,对吗?”

“还有,”姚存慧继续道:“我有条件。姚家不能白白吃这个亏,白公子总要有点儿让步才行。”

白慕鸢略一沉吟,忙道:“这我没话说,为表诚意,所有粮食可按成本价九折卖给姚家米行。”

“八折!”

“姚小姐……”白慕鸢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这次设计他既然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他和他的主子都很清楚,这趟生意不可能再赚钱,能够稍微赔点儿本将事情处理干净总好过血本无归。可是,亏本亏多少才算合理、才能在主子面前交代的过去,白慕鸢心里也没底。

姚存慧咬定不松口,白慕鸢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唯一的条件是要快,越快越好!

既然在银钱上已经造成损失了,那么他只有在效率上体现自己的能耐。

姚存慧哼了一声。

姚存慧回家之后,细细的考量了一晚上,次日便列出各项理由缓缓向姚老爷进言,劝他将白慕鸢手中积压的粮食买下来。

姚老爷听毕眼睛大亮,不由得抚掌大笑称妙!

“慧儿啊慧儿,这招好啊!”姚老爷兴奋得脸上放光,姚家有极大的仓库,有无数的店铺分销,可以兼做零售和批发,趁此机会还可以将分号开到江南,这是一个扩展势力的大好机会!而且,借助此事也表现了姚家的气度和大家风范,至少在五年之内,姚家在米行的地位无人能动!

姚存慧没有想到父亲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但姚老爷对她的主意大加赞赏,郝掌柜、林账房等人亦无不心惊叹服!

二小姐小小年纪如此心胸和计谋,比那几十年的老江湖还要老辣得多,狠狠的在人脸上打了一耳光,人家还得陪着笑脸道一声“谢谢!”

第172章 上山

原本,姚存慧虽然阻止了姚二老爷以姚家米行的名义同闵老板签订契约为米行避免了损失,但所采用的方法绝对是“以下犯上”,郝掌柜等虽然明着暗着替姚存慧说话,可姚老爷依旧头疼,不知此事一奖一罚的力度该怎样把握,正好姚存慧出了这个主意,算是再一次将功折罪,姚老爷在修订姚家米行规矩的同时,半推半就的免了姚存慧的惩罚,教育一通了事,同时也正式确立了她在总店的地位。

令姚存慧没有想到的是,姚老爷、郝掌柜等人的手段要比她厉害多了,交易照做,但价格上压到了七八折,付款上分三次付清,一年内付完。白慕鸢也只有接受的份。

毕竟,除了姚家,这批粮食没有人吃得下。

白慕鸢的主子、吕家长房二少爷吕宪崇见白慕鸢半个月之内就把事情解决得妥妥当当,虽然有一定损失,但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吕宪崇也很高兴,觉得白慕鸢仍是个人才,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鸢真有你的!竟想得出这样的法子,仍旧令姚家买了你的粮食,哈哈!哈哈哈!”

白慕鸢只有苦笑,拱手躬身道:“全赖主子洪福,奴才才能将功折罪!说到底,麻烦是奴才招惹回来的,连累主子损失了这么多银子,是奴才的错!这笔银子,奴才一定为主子再赚回来!”

“做生意嘛,有赔有赚,些许小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吕宪崇拍拍他肩膀亲切笑笑,沉吟道:“既然已经见光了,往后你也不必躲在幕后了,吕家京城及周边城镇的酒楼就交给你来打理吧!小鸢,莫要再叫我失望!”

“是,主子。”白慕鸢精神一振,忙垂首答应。至于主子在粮食生意上亏掉的银子,他仍是打定主意要设法还上的。

至此,此事完整的告一段落。

那十二户种粮大户,顾不得面子,先后派人进京主动与姚老爷修好。姚老爷以姚家自己买了地为由,将他们压了一压,减少了每年购粮的数量,重新签订了严谨的赔偿合同,要求通过官府备案。那十二户人家见姚老爷没有一脚将他们踢开,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还得另寻至少两三家买家,也只能认了!虽姚家提出的各项条件,全盘的接受了下来。

时至深秋,金灿鲜黄、透着精神的菊花也渐渐凋零,一场透透的秋雨过后,空气中更添上了丝丝冷意,花园里树木的叶子开始变黄、变红,凋零,阳光依旧灿烂明亮,却已经没有了温度。

经此一事后,姚存慧在姚家的地位无形中又提高了一个层级,姚二老爷、毛氏对她也客气多了,马氏更不敢随随便便摆出架势教训她。

忽然想起鸣鹤山上的老人家、老婆婆和谦谦,姚存慧嘴角情不自禁扯出几许微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姚存慧买了许多松子、榛子、糖炒栗子、杏仁、核桃、冬瓜糖、桂花糖等各种干果糕点,与小杏、小梨一起又登上鸣鹤山。

走在弯弯曲曲的石头山径上,苍翠的青松在深秋的天气中更显出几分凝重,放眼望去,远远近近的山体山坳中,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夹杂着簇簇的绯红橘黄与金黄,色彩斑斓,绚丽多姿。

虽然是上午,头顶的天空高远而湛蓝,在山体巨大的阴影之下,走在山径上仍然感到阵阵的阴凉。对于登山的人来说,却是恰好的温度。

三人说说笑笑的上山,说起这对慈祥的老夫妇和可爱的小谦谦,心里无不流淌着暖暖的温情,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在那古朴简单的山上小木屋中,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宁静平和的幸福和满足。

不料,这一次上山,小木屋的气氛却低凝了许多。

听到动静,谦谦和花嫂从小木屋出来,见是她们脸上均露出了笑容,谦谦也是笑着叫“慧姐姐!”朝姚存慧奔过来,只是,小小的眉宇间显然染着两分轻愁。

“谦谦,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姚存慧俯身扶着谦谦的肩膀问道。

谦谦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眨,说道:“爷爷的病又犯了。”

“爷爷的病又犯了?要不要紧,有没有请大夫?”姚存慧忙问。这样一位闲云野鹤般的老人竟是身患顽疾,姚存慧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

谦谦还没说话,只见老婆婆也从屋子里头出来了,站在廊下笑道:“是小慧来了吗?快进屋来说话!”

“婆婆!”姚存慧一笑,牵着谦谦回屋。

老妇人招呼姚存慧等坐下,瞧着她带来的零食笑道:“你来就来了,带这些东西做什么,山路难走,也不嫌累得慌。”

“一点儿小东西给谦谦解闷而已,”姚存慧忙问道:“婆婆,老爷爷的病怎么样?请了大夫吗?”

“呵呵,他是老毛病了,歇两天就好,无妨的!”老妇人轻描淡写道。

姚存慧稍稍放心,笑问道:“对了,还不知老爷爷和婆婆贵姓呢,晚辈失礼了!”

老妇人略一沉吟,笑道:“我们姓李,呵呵,你叫李爷爷、李婆婆就好!难得你还记挂着我们一对老货!”

“您两位精神好着呢,身体也保养得好,一点儿都不显老!”

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小丫头是个有良心的,还记着上山走走,呵呵!”说话间,李老爷子在那位老实憨厚的中年仆人大山的搀扶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爷爷!”姚存慧忙起身笑着见礼。她抬眼打量过去,李老爷子除了脸色有点儿蜡黄、眼睛有些浮肿之外,精神还算好。

只不过,他的呼吸有些重而吃力,如同半旧的风箱呼啦呼啦的。

“李爷爷是患了哮喘吗?”姚存慧问道。

“呵呵,很多年前落下的老毛病了,虽不致命,却也讨厌得紧!”李老爷子笑笑,偏头扫了她一眼,笑道:“气色好了许多,家里的麻烦事解决了?”

姚存慧微微有些发窘,点了点头,又说道:“山里的空气好,对缓解哮喘是极有用的,再配合食疗,您的症状一定会有所好转,没准过两年便可根治了!”

“你还懂医术?”李老爷子微微有些诧异的笑问。

“略通皮毛,您若是不嫌弃,一会儿我给您留两张食疗的方子。”

“呵呵,那敢情好!”李老爷子笑着,向老伴打趣道:“我这运气可见越来越好了,随随便便钓个鱼都能碰上个女大夫!”

“那还不好?”李婆婆白他一眼说道:“小慧一看就是老实孩子,比那些个光想着保命不肯拿主意的庸医要强许多!没准这病,调理调理还真就好了!小慧啊,要不,你给老头子把把脉?”

“李爷爷和李奶奶信得过我,自是无妨!”姚存慧笑笑,果真替李老爷子把起了脉。李老爷子除了哮喘之外,身体十分健康,并无不妥,姚存慧宽慰了几句,又说了些主意保养,放宽心休息的话。

姚存慧心里暗暗的有些纳闷,李老爷子的脉象略显沉缓凝滞,肺脉尤显涩结,因是心中郁结不散的原因,她想不通,李老爷子这般洒脱逍遥、分明一派世外山居之人的悠闲做派,怎么可能心有郁结?

李老爷子听她说了“放宽心休息”之类的话,便知她医术上果然是有两下子的,顿时呵呵一笑,收住了此话题,说了些闲话。

李婆婆要留她们用午饭,小杏、小梨便笑着帮忙做饭。谦谦又带着姚存慧去看她的小狐狸、小松鼠,姚存慧抓了一大把松子,同她一起喂小松鼠,瞧着小松鼠食髓知味的模样,砸吧着小巧的嘴眼巴巴的盯着手中的松子,两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大山叔叔说,等来年开春,小松鼠养熟了放出来也不会跑掉了!”谦谦兴致勃勃说道,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期盼。

“那你要每天都来喂它啊,小松鼠认识你了,把你当成了朋友,自然就不会离开你了!”姚存慧摊开手掌,将剥好的松子仁轻轻的放在小松鼠的面前。小松鼠小小的爪子一伸,便将松子仁抓了过去,蹲坐在笼子里捧着津津有味的细嚼起来。

“朋友?”谦谦似乎从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呆了呆,顿时容光焕发欢喜道:“小松鼠真的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当然了!”姚存慧诧异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谦谦拍着手咯咯的笑起来,拉着姚存慧的手仰头眼巴巴的说道:“慧姐姐是我的朋友,我要小松鼠也做我的朋友!”

姚存慧含笑轻轻拍了拍谦谦的头,忍不住有点儿怜惜她。看得出来李老爷子夫妇极疼爱这个小孙女,可是山中虽然清净适合过远离红尘纷扰的世外生活,可谦谦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没有朋友,她会寂寞。

“谦谦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山上吗?爹娘呢?有没有哥哥姐姐啊?”姚存慧忍不住随口笑问道。

第173章 碰灰

谦谦一怔,偏着头想了想,说道:“谦谦以前住在好大的宅子里头,好像有好多哥哥姐姐,可是谦谦不记得了!谦谦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爹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姚存慧一呆,没想到李家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大宅门中是非多,姚存慧也没有往深里想去,更没有再问什么,笑着同谦谦喂了一会儿小动物,一起回屋吃饭。

用过午饭,又坐了一会儿,姚存慧主仆三人便起身告辞,谦谦照例将她送到下山的路口,拉着她的手眼巴巴的让她再来,姚存慧笑着答应了。

没过几日,姚存慧没有亲自上山,却是让小杏、小梨又来了一趟,给李老爷子送了两个香茅草和薄荷叶、菖蒲根、枇杷叶制成的香包,一罐纯正的野蜂蜜、一包白果、一包杏仁、两斤冰糖等物并姚存慧开的两张方子。

姚府中,马氏眼见姚存慧地位越来越稳,风头越来越盛,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深,将她嫁给自己侄子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

因为,这是控制姚存慧最好的法子!

当马氏无意中看到姚存慧在翆幽居看望姚诗赞同赵纪远有说有笑的时候,马氏就再也无法等下去了。

马氏没有想到,自己试探着在姚老爷面前说起这事,刚刚提了个开头,姚老爷勃然变色,毫不客气的将她训骂了一顿,明明白白的警告她:此事绝无可能,从此之后提都不要提!

马氏大惊失色,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之后越想越觉不对劲,便将马槐安悄悄唤了过来。

“姑姑,是不是姑父同意了?”马槐安兴致勃勃。姚老爷如今生意上可谓是节节攀升,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了,当然乐得再来一桩锦上添花的喜事。

“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做了些什么?”马氏眉间微微一蹙,眸光平平的望向马槐安。

马槐安下意识的避开马氏这看上去平静实则探究味十足的目光,咳了一声干笑道:“姑姑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说,说实话!”马氏的语气微微转冷,细长的柳眉也挑了挑。姚老爷的态度太奇怪,若是平日,哪怕他不同意也绝不会有那般毫不客气的反应,马氏断定,必定发生什么事了,这事必定跟马槐安有关。

“没有……呀。”马槐安搜肠刮肚,不知马氏究竟问的是什么。

“你要是不说,这事你也别问了,我不管了!”马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见他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心中暗恨不争气,忿忿道:“老爷对你看法很不好,对那个姓赵的反而赞不绝口,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深恶痛绝?”

马槐安这才变了颜色,思索了半响,吞吞吐吐道:“前几日,我,我陪芙蓉阁的娇娇姑娘上绸缎庄买料子,回的路上出了点儿事,似乎,似乎我看到姑父的马车恰好从旁经过……”

“你——你简直胡闹!”马氏一拍桌子,咬牙恨声道:“不用说了,他肯定是看见了!出了点儿事,出了点儿什么事?”

在马氏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马槐安只得全盘招供,他和娇娇的马车被几个泼皮拦了下来,那几个泼皮找娇娇的茬,他么,只好出银子出力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

马氏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一阵一阵的憋闷的慌,指着他痛骂道:“你一个读书人,官宦人家的公子,竟然在大街上为一个妓女出头!你,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爷最痛恨就是这种眠花卧柳的行径,你还想娶他的女儿?做梦!”

马槐安不服的抬眼动了动唇,最后又垂下了头去,抠着手心不做声。当时马车被人拦下,那几个泼皮气势汹汹,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啊!更何况娇娇那样一个弱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紧紧的抱着他躲在他的怀中,哭叫着“安郎救命!”,他能将她推开吗!

“姑姑,姑父不会这么古板吧?不过是逢场作戏——”马槐安这时才反应过来马氏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不由一惊。

“你真是死不悔改!”马氏冷冷道:“你可知他最厌恶的就是‘逢场作戏’!”

“那,那怎么办?要不我向姑父解释解释、赔礼道歉去?”马槐安也急了。娶了姚存慧,不但能够一雪被她暗整的前耻,能够得到的好处太多,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越说越不像话!”马氏没好气白他一眼,沉吟片刻冷笑一声,抬眸瞅他道:“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吧!好好在家读书,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姑姑……”

“还不走?”马氏忍着耐心冷冷道:“其他的事交给我!”

“是,侄儿拜谢姑姑!”马槐安得了这句话才放了心,起身向马氏拱手弯腰深深的作了个揖,笑嘻嘻道:“将来,侄儿一定会好好孝敬姑姑您的!”

“哼!油嘴滑舌!”马氏白他一眼,嘴角却是浅浅一勾,语气也缓和了三分。

手中端着豆青色兰花盖碗茶,手中茶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拨弄着浮在面上的茶叶,清淡的茶香扑面而来,袅袅茶香水汽让眼中也沾染了浅浅的湿意,变得朦胧。

马氏从来就不信什么巧合,马槐安肯定是被姚存慧暗算了!什么娇娇姑娘、什么闹事泼皮,跟姚存慧准定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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