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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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落梅院,姚存慧大手一挥,慷之慨之。

众人自是欢喜,道谢之后各各去了,就连红蓼也被小杏、小梨拉了出去串门子玩。

姚存慧和容妈将相对坐在炕桌两旁,将门帘撩起、隔窗推开,这样一有人从外室进来便能够看见。坐下火炕烧得旺旺,一室温暖如春。

“二小姐,别光顾着喝酒,也要填点东西才行,来,这糟鹅掌不错,尝尝!”容妈见姚存慧三杯下肚,双颊酡红生晕,便笑着相劝。

“谢谢容妈!”姚存慧依言夹了送入口中,一边啃着糟鹅掌一边含糊不清道:“容妈你对我最好了!”

容妈呵呵的笑着,轻叹道:“可惜容妈没本事,除了这些小事上,别的什么也帮不了小姐,更不能护小姐周全!”容妈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她的小姐是真的长大了!从呱呱坠地那么小、那么软的一个粉嫩嫩的小人,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长,终于磕磕碰碰的长大了!没有谁如她一般的知道,小姐长到今天、获得今天的一切有多么的不易!

第250章 迎接

“有容妈你陪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姚存慧眉开眼笑,忽而唇角一勾,垂了眼眸放轻声音道:“有好多事,我只能跟你说,也只有你才能够听!容妈,”

姚存慧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容妈,凝神正色道:“容妈心里会不会轻视我、看不起我?”

她和沈佺算是私定终身了,这个社会即便风气再开放,对于这种事也是不堪相容的,尤其是在高门大户中,更是不许。

“怎么会!”容妈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似的神色一凛,挑眉圆睁着双眼道:“我的二小姐是最好的!”

姚存慧心中一暖,微微的笑了笑,仰脖又饮了一杯。温暖的热流火辣辣的流过喉咙,溶入血液中,四肢百骸霎时都暖和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真话,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的二小姐更好的人了!”容妈又道。

“容妈,谢谢你!”姚存慧灿然一笑,执壶一边替容妈斟酒一边轻轻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容妈你、大姐、赞儿,你们说我好,我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沈家的门,”容妈眼神一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

连沈佺在内,沈家已有五代人皆守护西域,世袭镇西王,是大周王朝唯一的异姓王爷。沈佺这回打了大胜仗,回朝之后,以世子之名自当理所当然的袭爵,沈家再一次用自身的实力向世人宣告王爵之位实至名归。而沈佺作为沈家新一代的领袖,势必成为朝堂里耀眼的新星,成为无数人拉拢、追捧的对象。

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欲与之结亲,姚存慧,真的可以吗?

沈佺纵再有情有义,身后站着的除了沈府,还有沈氏家族,他们会容许他将正妻之位给姚存慧吗?

姚家有的是银子,但却不是官宦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背景为零!

“容妈,我相信他,所以,你也要信他!”姚存慧握住容妈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他说过,要迎娶她做他的新娘!他今生唯一的新娘!她信他可以做到,她信他们可以在一起。

容妈一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好,好,二小姐的话从来不会错的,小姐说相信容妈便信!小姐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二人说着相视一笑,暂时将那些烦恼之事统统抛到脑后。

从次日起,整个京城沸腾了,街头巷尾、茶楼馆肆,百姓们眼睛发亮,满脸是笑,都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西征军大胜之事。

这份捷报来的简直太对时候了,给大周的子民们送上了一份大大的新年礼物!

据说,昨晚捷报传入宫中,太后、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就传口谕大大嘉奖了沈府一番,赏赐无数。太后还亲自执笔题写了“精忠报国”四个字赐给沈佺的母亲萧氏。

据说,这一仗沈大将军深入敌腹,千里突袭,击毙了胡人的左右贤王,击溃了胡人的核心力量,西域边境至少可保三十年无恙。

据说,吕相国对沈大将军赞赏有加,有意要在家族中挑一贤良淑德的女子许配给沈大将军为妻,而太后对此也颇为认同。

据说,奉太后口谕,镇西王府已经开始抢着修葺,内务府兼礼部也在紧张的准备着各项事务、仪式,等沈大将军一回朝,便正式封王袭爵。

据确切消息,沈大将军将于二月底回到京城。

自除夕那晚放肆的疯过一回之后,姚存慧便收敛稳住了心神,将喜悦欢欣之情埋藏在心底独自品味,依旧如往常那般的过着日子。

她和沈佺再怎么情投意合,该走的三媒六聘的程序也是要走的。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成亲之前她和沈佺之间的关系。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容妈和千山是见证人。

姚家米行也闻讯动了起来,围绕着粮款一事开始清算、准备账单、材料、收据,对结算过程中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预测并且事先做出反应预案,开始试探着主动接触兵部和户部衙门的相关官吏,以便能够在第一时间将粮款结算清楚。这件事同姚存慧有甚多牵连——更主要的是有姚存慧和礼亲王爷之间那种特殊的关系,让她参与到此事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此,又要偷空过问露华堂的生意,又要开始准备棉花种植,姚存慧大感吃不消,便委婉的试探着同姚老爷提,让四姨娘帮着管府中事务,她好腾出手来专心料理米行的事——顺便细细的教会姚诗赞。

姚老爷想想便答应了,这个女儿素来好强,若不是真的忙不过来她肯定不会提出来,她既然提了,他哪还忍心不同意?而且,教导姚诗赞,这是重中之重。

姚老爷便发话,府中事务依旧以姚存慧为主,日常繁琐之事便让四姨娘打理,定期向她禀报。

四姨娘原本不肯,姚存慧也不藏着掖着,索性光明正大的把话说开了,姚老爷也好生安慰劝说一番,四姨娘终于别别扭扭的答应了。姚存慧便点了容妈帮她。

几日过后,四姨娘渐渐上了手,府中一切井井有条,兼她待人温和,循规蹈矩,并未有半点儿得志猖狂、趾高气扬之神情,姚老爷更放了心,与姚存慧将精力投入了米行各种事务中——除了西征军粮款结算,还有湖乡春耕、新一年供粮合同签订、南洋粮食进口摸底等种种事情。

经了一冬的河面上的冰块早已消融,春风吹拂着湖水泛着清粼粼的波纹,柳梢枝头开始冒出深深浅浅的绿色,园子里的花也冒出了嫩芽,明朗的阳光下,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进入了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来,人的心情也随之一天比一天的好。京城中的百姓们心情更是格外的好。

大周朝的英雄,击溃了胡人核心力量的沈大将军,很快就要回到京城了!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传说讨论,随着沈大将军归期将近,大家的热情不降反升,变得更加的狂热起来。

宫门至北城门那一条横贯南北的主干道,两旁的商铺们早早的将各自店面打磨修整、油漆一新,以崭新的面貌欢迎沈大将军回朝!而两旁茶楼酒肆临街的座位包房早已被人预定一空,以瞻仰沈大将军赫赫威容仪仗。

进入二月里,姚存慧的心情也被欢欣之意涨得鼓鼓满满的,每过去一天,似乎就离沈佺更近一点。那种近了,近了!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二月二十三,春风拂面,缕缕阳光穿过洁白的云层,投射在大地上,照耀着满人间的勃勃生机。

从京城北城区的安定门出去,离城二十里外,高高的落雁山上,姚存慧站在山顶一角,远远的朝向北而来的官道眺望着。

山风掠过,她的鹅黄衫子贴着身子向后猎猎飞扬,三千青丝在风中起舞,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痴痴的望着如龙般蜿蜒而来的官道。

“慧儿!慧儿!”

身后惊喜交加的呼喊声随风鼓荡入耳,那熟悉的声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姚存慧心头大震,下意识转过头去,一张英俊硬朗的面容猛的映入眼帘,深邃似海的眸子精光灼灼,惊喜交加的凝着她。银色软甲贴身而穿,在阳光下阳刚英朗如神邸。

“沈大哥!你……”姚存慧唇角漾出的笑容越来越深,眸子闪闪发亮,容光焕发。

两人相对傻笑着,突然又不约而同上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熟悉的充满男子气息的味道包裹在身周围,姚存慧的心一下子被涨得满满的,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真好!”姚存慧与他稍稍分开,笑颜如花,自他怀中抬起头来,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那干净明朗的笑容如一缕最明亮的阳光照射进他的心中。

“是!真好!想我了吗?”沈佺浓眉飞扬,嘴角轻扯,轮廓分明的五官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为何,一点儿也不告诉我?”姚存慧脸上一热,有些心慌意乱的轻轻说道。她指的是她在轮台的时候,想来那时他早有了周详的计划和周密的部属,却是守口如瓶,半点儿风声也不曾向她透露过,让她依旧没着没落的等着,直到除夕那天传来大捷。

“呵呵!”沈佺勾唇轻笑,长臂一伸将她紧紧的重新扣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轻轻道:“害羞了!”

他知她是羞了,军中大事,国之机密,守口如瓶方能出其不意,她岂有不知?她不是真怨他不曾透露给她,而是一时羞了没话找话。

“你胡说什么!”姚存慧更加讪讪,红着脸轻轻啐了他一口。

这人,短短几个月不见,似乎胆子也大了整整一大圈了,上次就没见他向她说这些话。难道是打了胜仗胆壮了的缘故吗?

“慧儿,我回来了,我真高兴在这儿看到你,看到你在等我!”沈佺忽然声音一凝。

姚存慧怔了怔,轻轻说道:“我怎会不来?你出征之前我们说好的,我在这儿迎你,迎你凯旋归来……我怕消息不准,前儿起便过来守着,望着那长长的官道,心里只盼着你出现——”

姚存慧“唔”的娇吟一声,下一秒已被男人抱住重重的吻住了唇,冰凉的触感,滚热的气息,姚存慧一时有些头晕目眩,下意识的便去推他。

男人身形伟岸,健壮有力,她哪里能推得开?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死死的扣着不许她逃离,软舌有力的撬开她的唇,探入檀口,攫住她的小舌,辗转吮吸,抵死缠绵。姚存慧避无可避,推搡捶打的小手渐渐无力,转而紧紧的揪住他腰间的衣袍,闭上眼睛,任由他索取强夺。

第251章 拦路

良久,这场热烈缠绵的亲吻才宣告结束,分开的两人都急促了呼吸,姚存慧双颊晕红,娇唇更红,瞧着眼前笑意盈眸的男子,恼羞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前,扭身恨道:“你这都哪里学来的!”

沈佺伸手去牵她的手,理所当然笑道:“我喜欢你,自然就会了,哪里还需要学!”

姚存慧窘。好么,她和他之间有什么好窘的?她咬咬牙,偏头问他道:“那,在轮台那时候,你怎么的又不,又不这样——吻我!”

沈佺一怔说道:“那时当然不行,听说这事会食髓知味,有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到时候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哪儿知道,他当时甚至都不太敢碰她,苦苦的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

姚存慧顿时无语,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沈佺却凑上来笑道:“我觉得他们说的蛮有道理的!”

他们?他们是谁?定是军营里那些个狼!

“你——”姚存慧臊得脸又红了。沈佺却揽住她,强行又是一顿亲吻,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

“慧儿,我该走了,等会儿就该加速进城。接下来好些天里,我可能都会很忙,也许最近都没有空去看你。”沈佺有些愧疚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我明白,”姚存慧嫣然一笑,柔声道:“你如今已经凯旋归来,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尽管去忙你的,什么时候方便再什么时候找我,我,我不着急,更不会生气,真的。”

他刚刚回城,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军中的,朝中的,家中的,公事、私事、人情往来、各种交接、各种善后,恐怕接下来至少半个月里要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她帮不上忙就算了,哪儿还能捣乱?

“真是我的贤妻!”沈佺松了口气的笑道。

这近三年来她为他提心吊胆,整日担忧,所付出的一切一切他都知道,包括姚家米行的军粮供应,这里头都有她的一份用心和谋划。他很怕她听到他不能陪着她而露出难过失望的表情,好在没有。

姚存慧闻言白了他一眼轻啐了一口。

沈佺愉悦包容的笑了起来,几句话后,二人依依不舍别过。

姚存慧没有立刻就下山,依然站在高高的山顶上,直到那旌旗飘扬、甲胄闪亮的仪仗队伍过去了,才慢慢的一步步下山,抄小路赶回京去了。

沈佺悄然回到在一片树林中暂作休息的队伍之后,即命加速前进,赶回京城。

不想,刚刚行了有四五里的光景,前方的官道突然堵住了,许多赶路的行人摇头叹息议论纷纷的改道绕行。

“去问问怎么回事?”沈佺勒住缰绳,皱眉问道。

身旁的众参将、亲兵们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低语起来,沈大将军今日率亲兵和众将回朝,这可是太后、皇上下的旨意,离京五十里内的官道明显看得出来经过了一番仔细的休整,竟然会有人此刻在官道上闹事?不要脑袋了!

“大将军,”前去打探的是沈佺的一名亲兵,也曾在军中担任斥候,名叫金烨,不多时便回转了来,飞身下马向沈佺抱拳禀报:“前方有吕府豪奴封路,说是,平津翁主一会儿要从此经过,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什么!岂有此理!”

“平津翁主是谁?”

“什么狗屁!合着我们奉旨回京还要给她让道!”

“又是吕家!”

“老子们在边关流血流汗保大周江山,合着到了皇城脚下不说没点待遇还要吃瘪?”

“……”

“大将军,怎么办?”

不知谁大声问了一声,众人一下子都停止了愤愤不平的议论,齐刷刷的望向沈佺。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里是京城,进了京城就要守京城的规矩,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莫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到时候惹出了麻烦,别找我保你们!”沈佺沉着脸听他们义愤填膺了半响,眼风凌厉扫过,冷冰冰说道。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做声,这位二十出头的将军手段如何,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谁也不敢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都听见了吗!”沈佺大喝。

“是,大将军!”众人心头一凛,无不挺直了身体敛容大声应答。

“大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太子殿下和众位皇子、礼部、鸿胪寺、兵部一众官员还在城门外等着呢,若是误了时辰——”

“当然不能误了时辰!”沈佺一仰头,傲然冷笑道:“区区一个奴才就敢挡西征军的路,反了他了!走!”

说着,沈佺策马扬鞭,一马当前冲在队伍的最前头,领头向京城方向奔去。

众人精神大震,应声如雷,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杀气腾腾的策马跟在沈佺身后。

军方的人,哪个不是惹是生非好手?哪个怕过麻烦?

平津翁主前些日子出城在玉山中的别院赏梅,恰好打算今日回城。她一向来讲究排场,所到之处清道赶人,手下众奴才们也早习以为常了。

手下一众刁奴存心讨好翁主,在她的车驾未到之前,便巴巴的先行赶人清道,他们哪里关心什么西征军奉旨回城的国家大事,对他们来说,讨好了翁主欢心,才是最大的大事!

十来个刁奴看到前方扬起灰尘,三五百甲胄鲜亮、旌旗林立的一支队伍气势汹汹而来,领头的两人吕三、吕四当即啐骂两句,掏出帕子捂着脸大模大样的上来问话。

“你们是哪个营的?在哪位将军手下办事呐?都停下!停下!”吕三双手叉腰熟稔的问道。

沈佺健壮伟岸的身躯岿然挺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吕三不语。身后的一众将军、亲兵们向来唯沈佺马首是瞻,此时也不例外,无不绷着脸色,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吕三。全场寂静无声。

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官兵们岂是京郊附近那些军营里的官兵们可比,浑身上下各各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意,这种气势由内自外透发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个个眼神比刀子还厉!

“你们……”吕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心底没来由的生出几许恐慌,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毛骨悚然。

沈佺不说话,众人依旧不说话,周围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冷冰下去,寒浸浸的,吕家豪奴们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好像是觉得退缩的举动有损自家的威名,吕三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家门,挺了挺身,强撑着上前两步,昂着头向沈佺喝道:“问你话呐,哑巴了?”

沈佺坐下的骏马突然“噗”的一下甩头打了个响鼻,喷出的气息朝着吕三扑面而去,呛得吕三惊叫一声搂身弯腰在一旁干呕不已。

吕三个子不高,站在沈佺马前,还没有他的马高,也没有他的马强壮,他身上擦拭了不知什么劣质香粉,活该被马儿喷了一下。众人看着这情形,活脱脱一个跳梁小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如雷滚过。

“岂有此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同我们吕家作对!给我滚下来,你给我下来!”吕四见吕三吃瘪,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胆子一下子涨得老大,带着弟兄几个冲上前朝沈佺大喝。

沈佺明显是领头之人,吕家的得用奴才们向来很有眼力界,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拿下了沈佺,还愁他的手下不听话?

沈佺冷笑道:“我管你是哪家的,本将军奉旨进京,赶紧给我滚开,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沈佺这话说的清楚又不清楚,外地小官员进京述职也是“奉旨进京”,进京待罪也是“奉旨进京”,虽然是一样的话,和钦差大人“奉旨进京”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内涵。

吕三、吕四都是人精,一听这话相视一眼,底气立马又足了三成。小人之心总是龌蹉,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如果沈佺当真底气足,就不会含含糊糊的用一句“奉旨进京”来搪塞他们,而是早就将底牌亮出来了!既然他不亮,那就表示根本没有底牌,没有底牌,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钦差、皇子皇孙,吕家的人也未必怕,何况区区一个将军?

吕三吃了瘪,正憋了一肚子火,闻言立刻瞪着沈佺恶声恶气道:“我管你奉旨不奉旨,别挡了我们平津翁主的道!知道平津翁主是谁吗?是太后她老人家最疼爱的侄女儿!惊了翁主诛你九族都不够!给老子滚下来,一边跪着去,听见没有!”

沈佺怒极反笑,仰天哈哈。离京三年,没想到吕家养的一条狗,也比从前更加张牙舞爪了。

“对翁主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对太后不敬,你好大的胆子!把他给我拖下来!”吕三手一挥,顿了顿指着沈佺坐下骏马又喝道:“将这畜生给爷宰了!”

众豪奴们齐声答应着扑上来,沈佺大喝一声,手中马鞭舞得虎虎生威,转眼将他们揍得哭爹喊娘,他跳下马,一脚踹翻了吕三,踩在他的胸口冷沉沉道:“在老子面前称爷,你一个奴才秧子配吗!别说什么翁主,今天就算吕相爷在这儿,小爷我也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第252章 拦路(二)

“哦?呵呵,好大的口气啊,你不妨试试看!”一个娇媚清脆的女音从一旁传来,众人齐刷刷循声望去。

只见一众仆婢簇拥中,一辆装饰华丽的朱漆马车上,前方的车帘高高挑起,一名头戴五股孔雀开屏嵌宝金钗、身穿桃红洒金刺绣宫装的俏丽女子端坐在中间软榻上,笑吟吟的朝这边望着。一双细细描摹过的狭长凤眸中精光四射,嘴里笑着,脸上却绷得冷沉沉的,眸子里更是寒冷如冰。

“这位想必就是平津翁主了!”沈佺一脚踢开吕三,翻身上马,朝吕樱拱了拱手,扬眉肃容道:“在下沈佺,奉旨回京复命,翁主的奴才堵着官道不让过,不知若是误了进城的时辰,是不是报上翁主的大名就可以了?”

沈佺率领西征军在西域大获全胜,震惊朝野,名声正如日中天,京城里便是三尺黄口小儿也知道“沈将军”,他此言一出,包括吕樱在内、吕家一众奴才护卫们都吃了一惊,低低的发出一阵抽气声。

吕三、吕四等拦路的人更是煞白了脸色,身子筛糠似的发起抖来。

吕樱挑了挑眉,抬头朝那高高的旌旗上望去,果然当中数面有大大的“沈”字。

“他们、他们没有自报家门,奴才,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吕三发着抖,手脚并用爬到吕樱的车驾前颤声道。

沈佺冷笑道:“自报家门?你一个奴才你配吗!本将不是说了‘奉旨回京’吗?你是怎么答的,要不要本将给你重复一遍?不知,嘿嘿,不知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吗!”

“将军,时间不多了!”沈佺身旁副将见机拱手提醒,面露忧色。

吕樱脸色极其难看,恨恨的瞪了吕三一眼。她再蛮横也知军国大事非同寻常,沈佺如今风头正盛,可是朝野上下一片倒夸赞的后起之秀,太后这些日子更是频频提起他,满口称赞。自己的亲爹——吕相爷、吕家家主对沈佺也极为看重起着笼络之心。

吕樱可以不屑一顾朝中大臣和天下所有百姓的看法,却不能不顾太后和亲爹的意思,若太后和亲爹知晓了今日自己的奴才如此扫沈佺的脸,定然不会轻饶了自己!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忍让退让,着实比杀了她还要难以接受!

“就算如此,本翁主的人也轮不到旁人来教训!沈大将军做的未免有些过了!给本翁主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本翁主也不追究了!”吕樱狭长的丹凤眼一扫,柔声说道。

“翁主莫非在说笑?”沈佺冷笑道:“抗旨不遵,本将没杀了他已经够容忍了,翁主还要本将为此道歉?”

吕樱一滞,不由得恼将上来,心中暗骂。这人是听不懂她的意思怎的?她也不是非要他道歉不可,只是要一个台阶下,两句含含糊糊的软话揭过就算了,他竟然反而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究竟想怎样!

对上那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吕樱气不打一处来。

“沈大将军非要为难我一个小小女子?”

“不敢!翁主身份尊贵,怎是寻常小女子!”

“你——”

“哼!”

“翁主,来日方长!今日若是误了沈大将军进城的时辰,恐怕——”吕樱身边的阿柔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劝道。

“这事你来办!”吕樱恨恨拉下车帘,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突然又冷声道:“吕三那个狗杂碎,尽给本主惹麻烦,这种狗奴才留着还有什么用!”

“是,奴婢明白!”

阿柔施礼领命,掀起帘子一角低头矮身出去,手一挥命己方人员一旁退让,朝沈佺福了福身笑道:“沈大将军请吧!不敢耽搁大将军行程,来日方长,再做计较也不迟!”

“好,在下恭候!”沈佺扬声应答,手一招,率领众人继续前进。

刚刚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众人一呆,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阿柔趾高气扬站在车上,吕三心窝上深深扎着一把雪亮的尖刀,殷红的血液淌了一地。

“赶路要紧!翁主教训自个的奴才,有什么好看?你们还没有看够吗!”唯独沈佺头也不回,喝骂众人。

众人齐齐回转头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连个眼神也没向吕樱一行望去,阿柔气得一怔,大感无趣。

马车里的吕樱听到这话也怒得面目狰狞,紧紧握着拳砸在身旁的锦垫上,“这是个侮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件事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京郊不远的官道之上,很快就传得满城人都知晓了,吕家为这事还专门派了吕樱的兄长设宴请沈佺,向他赔不是,沈佺也大方,酒宴上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揭过,并无记恨的意思。

姚存慧闻知了忍不住有点儿担心,特意找了千山细细问了一遍,让千山转告沈佺,吕樱心胸狭窄,让沈佺小心。

千山听了这话口内陪笑答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吕樱再厉害也是个闺阁女子,有何本事同自家爷相比?自家爷千军万马中都杀了出来,还惧怕一个刁蛮没脑的贵族女子?

此时的千山哪里知道?就因为这个刁蛮没闹的女子,给他的主子和姚存慧将惹来无穷的麻烦!

姚存慧见千山这种态度当即就怒了,板着脸将他好好的训了一顿。最毒妇人心,女人的手段没有最狠只有更狠,而且吕樱本性那般,也完全有条件、有资本狠。她若真怀恨在心要做什么,最是难缠不过,千山哪儿懂得其中的厉害?

千山从未见过姚存慧如此生气的模样,吓得心头一凛,不敢以平常态度对之,恭恭敬敬的答应了,回去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沈佺。沈佺当晚就潜入落梅院见了姚存慧一面,好言安慰了一番,少不得又诉一番相思之情,姚存慧亦又叮嘱了他一遍,这才放了心。

姚存慧所料不错,吕樱果然对沈佺怀恨在心,屡次明里暗里设局找他的麻烦,沈佺得了姚存慧提醒,加之本身的本事,一次次破了吕樱的局,后来更是反设计了一把,将吕樱整治得极惨!

本以为吕樱就此罢手,不料,一次次的交锋之后,吕樱竟然对沈佺倾心起来,一颗芳心牢牢的系在沈佺身上,一反常态的对他温柔相待起来。

沈佺毛骨悚然,反倒宁愿她如原先一样手段毒辣些!她一温柔起来,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唯有躲闪逃避四字,一时京中传为笑谈,吕家几位家长更是笑称他们是“欢喜冤家!”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姚存慧埋头在姚家的生意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晓。

直到这一天在街市上经过,听到身边有人嬉笑着谈论此事,姚存慧的脸色立刻就大变了,“嗡”的一下,心头凉了半截!

是了,吕樱那样美艳又凶残的女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般的凡夫俗子?只有压得住她、比她更强悍厉害的男人才可能令她折服、入得了她的眼。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沈佺,还有谁?

两人郎才女貌,门户相当,地位同等,正是天作之合!他们两人的结合,但凡听到的人恐怕都会赞一声“好!”太后想必更是乐见其成!

原先听到吕家家主相国大人有意将吕族女子许配给沈佺为妻的消息,姚存慧还一笑置之,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却是——

姚存慧心中浑浑噩噩的,下意识跟着那两人往附近的酒楼走去,不动声色的找了个周围人多的座位坐下,侧耳倾听众人的议论,听这她还蒙在骨里的、京城中最大的八卦!

听着一声声眉飞色舞仿佛亲见的八卦,姚存慧越听心越乱,终于听不下去奔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气,在街市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好像,除了那天晚上,他一直没有再来找过她,算起来,有十二天的光景了!

这满大街乱飞的谣言她不信他不知道,可他仍然没有去找她,没有去向她说一句!他就这么笃定她不会相信?还是他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信!

在巨大的名利诱惑面前,她不知道他的心会不会动摇。毕竟,他是个男人,建功立业、追权逐势才是人生第一奋斗目标,不是吗!

姚存慧的心骤然大痛,胸口一闷,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沈佺!”背后传来一声娇斥,姚存慧身子僵了僵,当即怔怔的站着不动。

“陪我去后海走走好不好!你今晚不是要去兵部尚书赵伯伯家赴宴吗?我陪你去挑选礼物,我知道赵伯伯喜欢什么!保管挑的合他的意!”

女子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悦耳,温柔如春风般动听,可以想象说着这话时,女子面上的神情有多么甜蜜而温柔。

姚存慧只听得嘴里一阵一阵的泛着苦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以骄横、蛮横、霸道出名的吕樱,竟会有如此柔婉的时刻。

“不敢劳烦翁主,翁主请回吧!”

“哎,什么劳烦不劳烦,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么说呢!走嘛!我不怕劳烦!”吕樱又娇笑起来。

“翁主放手!”

正说间,只听得吕樱一声惊呼,随后响起清脆的“啪!”的一声,一盆花从临街楼上掉下来,砸得粉碎,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第253章 逃离

姚存慧听到那一声惊呼时便下意识微微偏头,只见沈佺飞快将吕樱往旁边一拉,“小心!”

吕樱柳眉倒竖,面沉如霜,扬头向上望着,正要提气骂人,突然又止住了,冷厉的眸光朝众人一扫,“看什么看,还不快都给我滚!”

众人忙无趣散去。

“你,你救了我,沈佺,刚刚若不是你眼疾手快,我就要——,沈佺我真高兴,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对不对!”吕樱突然娇羞起来,俏丽的瓜子脸娇若三春桃花,满是惊喜甜蜜,狭长的凤眸中盛满浓浓的情意。

姚存慧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死死的咬着唇,抠着手心,只觉如坠冰窖。

“我——”沈佺心中怒极,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厚着脸皮往人身上倒贴,也不管人愿意不愿意,他沈佺多看一眼都嫌烦,娶这种女人,他宁愿一辈子不娶!他忍不住有点儿懊悔刚才那条件反射的行为。

“哎,你看什么看,怎么还不走啊!哟,姚小姐,是你啊,真是巧!”吕樱突然不悦的低喝起来,看清正睁大眼睛愣愣的朝自己和沈佺瞅的人是姚存慧,不由挑了挑眉。

沈佺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下意识朝吕樱远离了两步。

他这一举动,落在姚存慧的眼睛里就像被抓了个现行而心虚,姚存慧死死咬着唇,眼眶中的湿意越来越重,猛的掉头就跑。

“慧儿!慧儿!”沈佺大急,连忙去追。

“沈佺,你叫她什么?你叫她什么!”吕樱一下子懵住了,凤目大大的睁着,死死揪着沈佺的衣摆厉声喝问。

“放手!”

“你叫她什么!你们怎么会认识!”

“放手!”沈佺大怒,猛力一甩,“刺啦”一声衣摆撕裂,他忙忙朝姚存慧离去的方向追去。

“沈佺!”吕樱手中握着撕下来的半片衣襟,冷冰冰的盯着沈佺离去的背影,半响,冷冷的笑了一声。

姚存慧拼命的朝前方奔跑着,闹事中喧嚣的嘈杂声如海水般将她淹没,她拼命的跑,带起的风迎面吹来,吹得眼睛又酸又涩。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的想逃,再也不要看见那个人,看见那刺目此心的一幕!

她没有去找她,她以为他一直忙着,结果果然他很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慧儿!慧儿!”沈佺望着前方那抹娇小奔跑的身影,心中直叹直悔。是他疏忽了!虽然这些天来谣言满天飞,他以为她绝不会信的!直到刚刚那一刻,她眼底的那抹震惊、绝望和气苦告诉他,她有多么的在意!

是啊,她心里有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换做是她跟另一个男人如此拉扯,他心里又怎么会好过?

沈佺懊恼得恨不能扇自己两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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