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星零作品帝皇书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管家摇头,“老爷放心,这些人只是户部的管事,他们收了银子,根本不知道是老爷让他们做的证,就算他们上了堂,顶多也只能说他们当年构陷了秦中道,牵连不到老爷头上。”

左相眉头微皱,“别人还好,以黄浦向来的行事作风,一旦他知道秦中道受了冤枉,必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若是追究起那十万军饷,难免不会牵连到相府,这里面还掺和了一个温朔,若他央了太子相助,此事怕会横生枝节…”

“老爷,不如我请黄浦大人过府一趟?”

“他是个认死理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太子介入此事,就凭一个黄浦还查不到老夫头上。”

“老爷,太子殿下和我们向来不和,岂能被老爷说服?”

“此事不在太子,而在于温朔,找出温朔的软肋逼他不再插手,只要他不管,太子不是多事之人。”

管家微一思索,苦恼下来,“老爷,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把温侍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比寻常王侯府里的世子都要尊贵几分,况且他孤家寡人一个,怕是没什么软肋可以让我们要挟?”

“那是九年前被太子带回东宫后的温朔,他又不是天生地养的,只要寻出他的血亲,以温朔的性子,必任我们舀捏。”左相摆手吩咐,“温朔本就是京中的乞儿,要查他的来历应该不难,你去查查他可有亲眷,究竟是被哪家丢弃的,若是查不出父母,就寻出他遇上太子之前一起生活的乞儿,或许也可为我们所用。”

管家点头,略一拱手,“老奴这就吩咐下人去查温侍郎的底细。”

房内归于宁静,左相合眼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底隐隐不安。

九年前大靖和北秦开战,他和秦中道负责军饷粮草调配。他一时动了贪念,将运往西北的十万军饷秘密扣留,本想在路上寻个契机让侍卫扮作山贼将黄金打劫,将此事推到盗匪身上,却不想半路上真遇上了劫匪,两方人马争斗之时银箱被贼匪劈坏,假银子现于人前,如此便露了馅。几日之后十万两黄金被人蘀换的消息传回了京城,未免东窗事发,他将此事推到了秦中道身上。当时两国交战,又有人证,嘉宁帝一心扑在战事上,匆匆将秦中道斩了首。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九年,秦家人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温朔为何会突然掀开秦家的旧案,他又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当年的证人?

细细想着,左相眯着眼,眼沉了下来,秦家的案子绝不简单。

靖安侯府安静得很,自昨晚太子无故离去后,上华苑静悄悄的,没人敢进去。早朝帝梓元回府后冷着脸一头扎进被窝猛睡,直到夜幕降临,才悠悠醒来。

房门被打开,外面守着的苑琴和苑皆是一喜,回转头,望见帝梓元,怔了怔。

帝梓元面上渀似更冷清了些,本就淡漠的眉眼愈加深沉,不过她眼底的沉郁一扫而空,瞧上去更雍华疏懒了。

“送些吃食到房去。”踩着木屐,帝梓元摆摆手,径直朝房而去。

苑巴巴看了半晌,喏噎着回头,“苑琴,你看小姐是不是、是不是…”

苑琴点头,眉微微皱起,有些无奈,“小姐又变成以前在安乐寨时的模样了。”

帝梓元在晋南十年的性子一直便是如此,其实入京后的任安乐才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两人忽而觉得,或许任安乐并不是不存在,小姐回京,重遇太子,让自己成了任安乐,却忘了…她终究是帝梓元。

“殿下!”温朔黑着眼圈一路小跑进东宫房,眼底的兴奋溢于言表,“我寻到线索了。”

韩烨抬首,“哦?当真?”八年前两国交战时卷宗上千,这才几日时间温朔便有了线索,看来还真吃了些苦头。

温朔点头,将手中泛黄的案卷摆到韩烨面前,“我仔细查过了,当年那十万两黄金是在运往西北的路上遇到贼匪,不慎掉落,才会被押送的军士发现被人掉了包,当初能接触到这批黄金的除了秦老大人,还有兵部侍郎崔水。”

韩烨点头,“不错,当初崔侍郎和秦老大人一样有嫌疑,消息传来之时,崔侍郎自缢于府,留下遗以证清白,崔侍郎素来刚直,他以死相证让众臣唏嘘,遂所有的指责都被推到了老大人身上。”

“殿下,我觉得崔侍郎的死很可疑,崔家人丁单薄,当时除了崔侍郎,就只有他的侄子崔永山,崔永山当时位属副将,正是押送黄金之人。我怀疑是崔永山动了手脚,崔侍郎知晓实情后,为了护住崔家唯一的子嗣,才会自缢于府,蘀崔家洗清嫌疑,但是崔侍郎不知道在他死后,所有的罪责都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强扣在了秦老大人头上。”

“温朔,你为何会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证据?”崔侍郎也是一世清名,若是如温朔所言,当年冤死的就不止是秦老大人一家。

“殿下,当年黄金案后,崔永山在西北立下军功,本可封妻荫子,位列朝堂,可他却在回朝后突然辞官,一个人回了江南老宅,自此不闻声息。一个如日中天的将军,若不是心里头有愧,他怎么可能放弃驰骋疆场的机会。而且我查到当初举荐崔永山入军的就是左相,当年他和秦老大人一起主管粮草军需,相府当时圣眷正隆,且案子一出指证秦老大人贪墨的人证就寻到了,所以根本没人想到左相或许会对这批黄金起心思。如果是他的命令,崔永山一定不敢违命”

韩烨沉吟半晌,微微点头,“温朔,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些只是猜测,除非能舀出真凭实据,否则这件事牵连不到左相。那崔永山辞官回了江南,可能寻到人?”

温朔神情一颓,有些苦恼,“我已经派人去江南了,要过几日才会有消息。”

韩烨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此案黄浦也在查,不要太担心,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温朔眼底的坚定一如既往,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苑琴跟我一样,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一定要把秦家的案子查个明白,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祭拜家人,清清白白地用回自己的姓氏。”

韩烨怔住,握着奏折的手顿住,望着温朔,眸色有些深。

他把这孩子养大,可是却一直瞒着他的身世,温朔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帝家的骨血,但他不能说,只要父皇还是天下之主,温朔的身份就不能公诸于众。

“温朔,你说错了。”

温朔神色疑惑,不明所以。

韩烨抬首,目光温和,“苑琴有亲人,梓元、苑、长青在她心底和亲人无异。至于你,你是我养大的,我这个兄长的名头你舀出去遛遛,想必还算体面。”

温朔怔住,半大的少年,突然红了眼眶,他急急垂眼,挠头,声音有些嘶哑和刻意的不耐烦,“哎呀,你如今跟老头子一样啰嗦了,小爷我知道是你养大的。将来你儿子不孝顺,我定会养着你。不说了,我先回府了。”

说完,温朔在房里胡乱走两步,出了房。

韩烨见他走远,沉郁了几日的眼底露出些许笑意。他低头,瞥见桌上的密信,眉微微敛起,半响后,他抬首将信往地上的火盆丢去。

不一会儿,密信被烧成灰烬,冷风吹进房,细灰在房里飘荡。韩烨闭上眼,靠在木椅上,他放在膝上的手隐隐握紧,唇角轻抿,面容肃冷凛冽。

正在京城百姓翘首以盼秦家之案时,黄浦终于不负众望地扔出了案子的进展。凭借黄浦高超的审案手腕,黄金案中的证人扛了几日,终于在堂上说出了实情,当年他们并没有亲眼见到秦老大人贪墨黄金,是受人指使才会在堂上做出假口供。此讯一出,朝野震惊,众臣纷纷上天子,严查此案,寻回秦家亲族,以示安抚。

但可惜的是,大理寺查到此处就断了线索,所有的证人皆不知当年指使之人到底是谁,秦家的案子陷入了僵局。几日后嘉宁帝派去南疆的官员也回京禀告,说当年秦老大人的家眷被贬南疆时遇上了土匪,全死在了荒山里。

消息传来,京城百姓唏嘘不已,纷纷为秦家感叹。正在此时,广阳侯府的世子于聚会中偶然的一句话却引得京城波澜不小。

他言,一年前涪陵山脚下靖安侯君身旁那作画的小姑娘和许多年前拜在鲁派门下的小师妹笔锋极为相似,他这小师妹正是秦府小姐,天纵奇才,可惜在发配边疆的路上亡故了。鲁大师这些年睹画思人,临老了身子骨渐差,他便想寻这姑娘跟他去趟沧州,也好慰藉老师。

沧州鲁迹大师名冠天下,一卷鲁氏丹青万金难求,秦家小姐幼时的才名在京城也是拔尖的,一时间,赵世子这戚戚之言让许多念旧的老大人颇有感触。与此同时,公侯府里的老夫人们各自拜访时却都议论着另一桩事,年前她们在慈安殿拜笀时曾见过靖安侯君身边的苑琴,如今想来,这姑娘和八年前被逐出京城的秦府小姐幼时模样有几分神似,眉眼间更是有股子大家风范。

仔细想想也是,秦府家眷当年被发配南疆遇上贼匪的地方,正巧离安乐寨不远,或许当年秦家小姐真的被靖安侯君误打误撞地给救下了。

俗话说的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本以为秦家的血脉都亡故了,如今若还有个嫡出的小姐仍存于世,便是天大的造化和善缘,渐渐地这传闻愈演愈烈,碍于靖安侯君护短的名声,倒是没人敢在她面前随意提起此事。

毕竟对于当事人而言,祖父和父亲冤死,亲人惨遭匪贼屠戮实在不是什么舒心的回忆。

几日之后,曾是秦老大人挚友的右相携老夫人拜访了靖安侯府,听说出来的时候老夫人泪水涟涟,老丞相一脸感慨,这么一出更是让人琢磨起苑琴的身份来。

可惜的是这毕竟是传闻,今上并没有召见靖安侯问明此事,遂百姓和朝臣也只能将猜测埋进心底。

得知传闻的左相立在房里面色沉郁,总算明白先前的不安感从何而来。感情帝家的案子帝梓元不动他是有缘由的,在后头给他铺着黄泉路呢!

管家忧心忡忡走进房的时候,瞧见面色阴沉的左相,心底一憷,躬身禀告:“老爷,我仔细问过当年派去晋南的人,他们说秦家的小丫头那时候确实跑脱了,当时大山里头满山冰雪,荒野无迹,他们以为那丫头活不下来,就将此事瞒下了。”

砰地一声,左相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神情冰冷,“一群废物,然留下了后患!”

“老爷,温侍郎前两日派人去了江南,想必是寻崔将军的下落。”

左相朝管家扫了一眼,管家忙道:“这件事老奴早就处置妥当了,老奴只是担心,靖安侯君怕是…在里面出了些力,怕防不胜防。”

“帝家牵扯在里面才好。”见管家面色疑惑,左相冷哼一声,“如今陛下最担心的就是帝家势大,她要对付老夫,就等于是在砍断陛下的臂膀。这天下毕竟是韩家的,她如此嚣张,陛下焉能不阻。放心,只要黄浦寻不出那十万两黄金的下落,陛下就一定会保住相府。那些黄金…?”

“老爷放心,自当年置放好后,就没人动过,除了老奴,运金子的所有人都已经处置了…”管家低声回。

“那就好。”左相神情满意,“帝梓元不足为虑,只是太子和温朔生生□里头,倒是有些棘手…”

管家听得左相此言,想起一事,急忙禀告:“相爷,我派人仔细查探过温侍郎的身世,觉得有些地方很是奇怪。”

左相抬眼,“哦?如何奇怪,难道你寻到温朔的亲眷了?”

管家摇头,“不是,恰好相反,老奴把京城查了个遍也打听不到温侍郎的半点过往。只知道十一年前他突然出现在五柳街,是个弃儿,被一个名唤“钟娘”的妇人收养,两年后一次偶然乞讨时,在城郊的破庙救了昏迷的太子殿下,从此以后便被太子带回东宫教养。”

“连一个亲眷都找不到?”左相皱眉,“那个叫“钟娘”的妇人呢?是什么来历?”

管家摇头,“老爷,那钟娘半年前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何处。怪就怪在这里,老奴不仅查不出温侍郎半点消息,就连这妇人的过去也同样查不出,就像是有人刻意将这些掩埋了一般。”

左相目光悠长,摸着胡子颔首,“你说的不错,一个照顾乞儿的寻常妇人,来历不会如此诡异。太子待温朔也格外不同,连陛下曾经都很是感慨。莫不是温朔和太子有我们不知道的渊源?这些年没听说过京城里哪家府上丢过…”

左相猛地一顿,望向管家,神情莫名狠厉,“姜浩,你刚才说温朔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五柳街的?”

管家被骇得一怔,忙不迭回:“十一年前。”

“温朔今年什么年岁了?”

“相爷,京城里头都知道,温侍郎是大靖最年轻的状元郎,刚过十五。”

左相猛地立起,在朝堂运筹帷幄了几十年的他甚至有些气喘,低声咆哮道:“派人去查,把探子和暗桩全都用上,去查温朔!”

管家不仅被左相的神情下了一跳,更是震撼于他的吩咐,动用相府所有力量去查一个小小侍郎的底细,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老爷…”

“天意啊天意,若一切如老夫所想…”左相嘴角露出一抹莫测之意,“韩烨的太子之位怕是到头了,至于帝梓元,哼,到时由不得她不顺从老夫,真是老天助我姜家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左相抬首,朝管家挥手,管家急急应了一声,疑惑地退了出去。

太子啊太子,你当年若真的做下了这件事,就算有太祖的遗旨护你,陛下也不会再留一个心存异心的储君!

十一年,你然骗了所有人十一年!

半响后,相府房内突然传出左相一扫浊气的长笑,经久不息。

第一百一十章

苑琴的身份在京城谣传了半月,直至街知巷闻的份上,到这地步作假的可能性基本已经灭除,世族里的小姐公子都想再瞅瞅这个靖安侯府的丫头小姐,但自秦府案被掀开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叫一众人心里头痒痒,偏生靖安侯府门庭忒高,没人敢直接下帖子邀苑琴出来给人观赏。

无论外面因为秦府的案子起了多大风浪,苑琴每日只呆在侯府后宅,浇浇花,拔拔草,间或写两幅字,闲得很。这一日她端着泡好的温茶去房,半路上在院子里遇见了一直踟蹰不行的少年,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要去见小姐?”

温朔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挠挠头,“不是,我今儿个是来给你送样东西的。”

苑琴瞥见他眼底的困乏,放了茶盅到一旁的石桌上,声音不容置喙,“休息会,喝口茶,你这样子瞧着像有好几天没睡了。说吧,你要送什么东西给我?”

温朔眼底微有笑意,颔首,跟着她走到石桌旁,把一副卷轴从袖子里掏出来,“我请金玉楼的师傅裱好了,苑琴,这是你的生辰礼物。”

苑琴怔住,盯着他手里的画卷,眼低下,“温朔,小姐当初送这幅画给殿下是为了…”

“我知道。”温朔温声打断苑琴的不自在,笑道:“姐这么聪明的人,从来不做无用的事,她肯定是一早就想好了替你们家翻案,才会让你在赵世子面前画这幅画,然后又赠给殿下,我一猜出你的身份时,就想到了。”

“那你还如此帮我,我知道是你让黄大人重查秦家的案子,温朔,我利用了你,你无需再如之前一般待我。”苑琴端着茶盅的手紧了紧,迎上温朔的眼,温婉的眼里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果真是跟在老姐身边长大的,看着柔顺,性子倒是十成十的刚烈。温朔嘴角微咧,拍了拍她的手,“苑琴,这算什么利用,是我自己发现也好,你事先对我说也一样,我都不会放任秦家的事不理。我是大靖的朝官,秦老大人有冤,尽一份力分属应当。我知道靖安侯府刚刚才在京城重新站稳脚跟,黄金案牵连甚广,若是由帝家将此事提出,保不准会让陛下和朝臣心生芥蒂。我是个无亲无故的,正适合做这件事。”

他模样尚显青涩,眼底却透出聪慧的狡黠来,又道:“况且现在想来,这件事肯定也不全是我出的力,前几日我找到的黄金案证人,应该是姐一早寻到了给留着的吧?”

苑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温朔竟如此通透,将大半事实全猜了出来,点头,“我原想你事先被瞒住了,知道实情了定会生气。”

“怎么会。若不是相信我,你们不会放任我插手此事。”温朔摇头,“能帮秦老大人做些事,我很高兴。苑…”他顿了顿,却一鼓作气,“涵瑜。”

苑琴猛地抬头,直直朝温朔望去。她一直是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少女,却突然在这一瞬间,眼底骤然像是生出了猛烈而绚烂的生机来。

这是她的名字,秦涵瑜。她出世时祖父取下的,从她九年前家破人亡后,便再也没有人唤过。

“我是在查寻秦家案卷的时候看到的,涵瑜。”温朔又喊了一遍,眼底有笃定的认真,“我一定会帮你寻出陷害秦家的人,还秦家真相。”

苑琴看他半晌,抬手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温朔面前,笑了笑,眼底缓缓有了追忆。

“温朔,你认识的一直是苑琴,我给你说说秦涵瑜。六岁那年,祖父看我对作画着迷,六十几岁的年纪了,亲自领着我舟车劳顿去了沧州,拜在老师门下。一年后,京里传来消息,祖父贪墨了十万黄金,罪证确凿,父亲和祖父都被判了斩刑,我和母亲还有秦府其他的家眷被流放南疆。”

苑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沉定,却无法掩饰瞳中的哀痛伤感。温朔瞧着这样的她,抿紧唇,十五六岁的少年,罕见的有了坚毅刚绝的神情。

“一路上母亲为了我,太过劳累,生了病,但她很坚强,一直说她会没事,说我已经没了父亲,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说祖父没有贪墨是被人冤枉,说以后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回京告御状。母亲说了很多,我一直在听,一直记在心里,我想着,只要她好好的,就什么都不求了。可是,在经过帝北城外的大山时,我们遇上了贼匪,那些人见人就杀,母亲慌乱中把我藏进了一个雪堆后,我想陪着她,哭喊着要跑出来,可是母亲对我说…”

她缓缓抬首,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悲伤,“要是连我也死了,秦家就什么都不剩了。我藏在雪堆后,死死咬着手指头,亲眼看着母亲死死哀求,亲眼看着秦家的亲族被屠戮得一个不剩。”

“后来,那些人走了,我从雪堆后跑出来,哭着爬到母亲身旁,那些贼匪走得不远,母亲怕他们发现我还活着,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跑,活下去。母亲咽了气,却不肯合上眼,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所以我开始逃命,朝大山深处里跑,跑了整整一天,跑得没有力气,跑得浑身上下没有知觉倒在了地上,在我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姐。”

“然后,我活了下来。从此,这世上没有了秦涵瑜,只有安乐寨主的丫头苑琴。”

温朔定定地望着苑琴,几乎不能言语。七八岁的稚童,背负着深仇一步步走到现在,她有多么难,好在…她遇上了老姐。

如今想来,其实苑琴和帝梓元的遭遇很相似,苑琴内里的性子虽看着温婉,却比谁都刚强。

“苑琴…”温朔轻轻开口,“你母亲若看见如今的你,一定会很欣慰。”

“是因为我替秦家翻了案吗?”苑琴苦笑。

“不是,是因为你安然长大,活了下来。”温朔笑笑,道。

苑琴怔住,然后用力地狠狠地点了个头,“你说得对,母亲会很高兴。”

两人都习惯了打打闹闹,这样突然敞开心扉的谈话虽温煦,却也陌生。苑琴平日里淡雅娴静得很,现在对着温朔却反常的有些不自在,她避开眼,突然想到一事,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温朔,有件事我刚才没有说。”

见温朔望向她,苑琴道:“几年前我动用帝家暗中的势力查过,当年晋南一带俱在安乐寨的威慑之下,绝没有盗匪敢在帝北城附近抢劫百姓,那些追杀秦家家眷的人不是普通的贼匪,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查出这些人的来历。”

温朔神色凝重起来,“他们是谁派来的?”若不是贼匪,如此对秦家人赶尽杀绝,定是杀手,而且这些人显然和当年的黄金案有牵连。

“左相府的管家姜浩,我查出此人曾经和这群杀手有过接触,只可惜,这群杀手在几年前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左相?温朔皱眉,这些日子查找证据,他早就怀疑到左相头上,毕竟除了秦大人和已死的崔侍郎,当年最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就只剩下左相,但如今就算查到和相府有关,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左相曾经牵涉其中,如果派到江南的人能寻到当年押送黄金的崔将军,还有一线希望。

“苑琴,你放心,天理昭昭,如果左相是当年贪墨黄金的人,他一定逃不了。”他起身,“我去大理寺问问,看有没有新进展,你等着便是,不用太过忧心。”

温朔说着,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咧开嘴笑了笑,说了句“挺好喝的”才朝小径外跑去,不一会没了身影。

苑琴怔了怔,沉寂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我刚才还觉着这小子稳妥了点,哪知还是泄了劲,无趣。”假山后,微侃的声音响起,帝梓元着一身利落的劲服,腰上别着一把短剑,额上沁着薄薄的汗,一见便知是刚练完武回来。

“小姐,您能用剑了?”苑琴很是高兴,顾不得帝梓元鄙视温朔,忙道。

帝梓元点头,动了动手腕,“姑祖母的药丸很是顶用,现在内力能聚齐一半,使剑也无大碍。”

数月前帝梓元散功之时便知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功力,能如此快恢复一半,已是很不容易了。

她朝温朔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刚刚听铭西说,这小子派人去江南寻那崔永山,这次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崔永山数年前暴毙,早就死了。”

  如果觉得帝皇书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星零小说全集还君晚朝神隐上古宁渊帝皇书2帝皇书,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