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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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意如此,罗刹地乃是两军交战最为凶险之处,这些年也亏得他守在那里,森鸿才难以惹出大的纷争来,当年我进攻妖界,本想让三界安稳,却不想森简宁愿以身战死,也不愿让妖界归于我统驭之下,哎,如今想来,倒是我当初一意孤行之错。”天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惆怅,他和森简斗了几万年,却不想竟是这般结局收场,如今仙妖仇怨结下,再也难解。

天后摆了摆手,道:“随他吧,他呆在罗刹地,总比一天到晚记挂着那个凤染要好。”

天帝顿了顿,眉一挑,转移了话题:“明日我再去一次清池宫。”说完便消失在了蟠桃园。

天后沉默片刻,起身正准备将仙娥召进,抬眼看到不远处蟠桃树下的紫衣人影,神情骤然僵住,眼底现出微不可见的惊惧来。

紫袍飘曳,神迹飘渺,一如当年,可她心底却再也没了崇敬恭顺之心,唯留下惊惧惶恐。

“见过神君。”天后顿了顿,走上前对着那背影行了一礼,到底统驭了三界几万载,心气早已非当年可比,纵使惊慌,可也没有失了礼数。

蟠桃园中仙气缭绕,越发衬得那人不可亲近,天启久久没有搭腔,天后只得弯着腰,不敢有半分放肆。

“芜浣,这六万年来,最让我意外的,是你。”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天后微微垂头,瞳色数变,最终沉下。

“我当初还以为你真的对古君情有独钟,改了你那自私的性子,却不想他死后,你依然在天后之位上甘之如饮,毫无悲痛。”

感觉到那股压迫缓缓逼近,天后瑟了瑟,没有出声。

“我们四人死的死,伤的伤,十不存一,可你却毫无思悔之心,不知这六万年天地至尊,你坐得可安好?”天启回转头,看着低下头的芜浣,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我可是万年来都不敢忘记你当初拜赐给我们四人的大恩大德!”

冰冷刺骨的煞气迎面而来,嘲讽似穿透了骨血一般,无形的大手勒住芜浣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芜浣整个人呈现青白的死气来,她睁大双眼,不敢反抗,面上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倨傲,满是惊恐。

似是过了亿万年那么久,天启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将她放了下来。

天后落在地上,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芜浣自知身犯大过,还望神君看在往日情分上…恕罪。”

天启看着跪倒在地的芜浣,神情中满是嫌弃。当年他们四人身边皆有灵兽陪伴,千万载下来,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至亲之人一般,可不想他如此相信于芜浣,最终却因她之故害了上古,更致使四大真神相继陨落,上古界尘封。

可是,当年的事他必须瞒下去,对如今的上古而言,芜浣还是那个陪了她千万载的人。

“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做暮光的妻子,天界之后,当年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上古和白玦。”

天后顿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到的却是天启眼底彻骨的寒意。

“但是…芜浣,你记住,若是你日后敢再提起半句关于后池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堕入九幽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幽幽的声音在园中回荡,天后握紧颤抖的手,兀然朝天启的地方望去,却看到蟠桃树下空空如也,唯留一支冰冷的紫色灵箭插入地上,泛着凶冷的光泽,随即那灵箭缓缓消失,化为灵气散在了园中。

九幽之地,乃真神天启锻造的炼狱,专押天地间至邪之物,入者永世不得超生,这支九幽令箭已有数十万年不曾出现过了。

天后倒吸一口凉气,握紧的双手隐隐泛白,倒在地上,良久之后,她兀然抬头,神情复杂愤恨,手一挥,蟠桃园中大半仙树全部化为灰烬。

上古,六万年了,你还是阴魂不散!或者我是不是该认为天启千辛万苦瞒住属于后池的一切,也是因为你!

回到清池宫的天启,没有停歇便朝上古的房间走去,临近时,看到一群仙娥轻手轻脚慢行,便也轻轻靠近。

推开房门,上古斜靠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本书,换了一身清爽小白袍的阿启趴在她膝头睡得正酣,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上古的衣角,他神情微微和缓,刚才见到芜浣的戾气也消了不少。

“怎么,还有人敢惹你生气?”上古合上书,见天启一脸煞气,笑了笑,抬手拿起一旁搁置的布巾擦了擦阿启嘴角的口水,随即对天启道:“这孩子是白玦的?”

天启早知道上古闹了个误会,但如今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倒也不戳破,点点头:“阿启自出生来便在清池宫,她娘亲…已经过世百年了,白玦如今顾不到他,我就把他留在了这里。”

“我倒是没想到以他的性子也会有这种事发生,那凡间女子模样生得可算周正?”

天启极快的扫了上古一眼,道:“模样周正,气质上佳,就是有些小脾性。”

“真是可惜,她如今不在了。”上古叹了口气,抱着阿启起身,朝内室走去:“今晚就把他放在这里吧,明日再让凤染把他领走。”

天启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消失在外室,笑了笑走了出去。

凤染站在门外,看着天启走出,皱着眉道:“天启,这是怎么回事,碧波说…”

“凤染,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可是阿启知道他娘亲是…”

“那孩子比你聪明,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在上古身边。”天启回头,见凤染抿着唇神情愤然,突然苦笑起来。

“我一直以为,这百年,我是最迫切的等着她醒来的人,如今才发现,或许这份执念我还不如阿启。”

想着那孩子在沉睡中还紧紧抓着上古衣角的样子,天启转身朝院外走去,低沉的声音却悄然传来。

“也许上古会有恢复记忆的一日,但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最不能面对的,不是白玦,反而是阿启。”

那孩子,成熟懂事得让人心疼,百年前的纠葛放在他身上,太沉重了。

但是,想起阿启身上血缘的另一半,天启的脸立马便沉了下去,落脚的声音都有些凶狠起来。

苍穹之巅,桃林中。

坐在石椅上的白玦端着块木头,手中握着雕刀慢慢雕刻,木头上小孩的模样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察觉到天际的气息,白玦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放入袖袍,朝来人看去。

天启落在他不远处,连看都懒得看他,懒洋洋的丢了句‘上古醒了,但是她只记得六万年前了,你好自为之’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世间再也没了清池宫的小神君后池,唯有重新觉醒的真神上古。

桃林中一片静默,坐在石椅上的人低着头,握着雕刀的手泛出青白的痕迹来,他重新拿出挽袖中的木头,垂着眼,良久之后,那只拿着木头的手却突然毫无预警的颤抖起来。

清风拂过,他身后挽着长发的锦带落在地上,长发扬展,恍惚之间,似是看到…

那一头墨黑长发,渐渐化为雪白。

火凤

大泽山的东华上君历经上古,在仙界威望极高,但这小老儿活了几万年,也有不少怪癖,不喜热闹便是其中一件,自从两百年前的寿宴后,他就鲜少出现在人前,这一次还是他座下首徒闲善仙君重历大劫,晋为上君,他一高兴,便应承了一众徒儿举办这次寿宴的事,但只要一想到两百年前那次不甚平坦的宴会,这个几万岁高龄的小老儿总会唏嘘几声。

当年的座上客紫垣仙君早已在凡间历经几世,受尽轮回之苦,二皇子景涧驻守罗刹地百年,堪为一方将神,景昭公主掌管苍穹之境,贵不可言…而当初一步也不曾踏入过大泽仙邸的后池上神更是觉醒为上古真神。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说的便是如此,他这个糟老头子几万年的日子,还不如三界几百年的变化来的精彩纷呈。近一月来,寿宴越发临近,东华上君的感慨便越是多。

“师尊,昨日景昭公主的侍女来了一趟,说明日天后会和景昭公主一起前来拜寿,让您老人家做好迎驾准备。”

东华上君在后山空冢边上叼着根野草打坐,二弟子闲竹在仙邸里半响寻不到人,想到此地,这才匆匆赶来。

“哎,夭寿哦!老头子过个寿宴,还得迎驾!我就跟你们说了别弄什么寿宴,这不,麻烦来了吧!”东华上君叹了口气,拍拍膝上的尘土,本就皱巴巴的脸看起来越发愁大苦深。

“师尊,此话何意?天后亲自前来为您祝寿,仙界哪个仙君会有您这份荣光?更何况景昭公主如今身份更是不同寻常…”

东华上君摆摆手,见徒弟一脸疑惑,苦笑道:“天家素来排场就大,更何况还是天后出行,你明日且等着看吧,十鸾凤驾总是少不了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白玦真神庇佑着妖界,我仙族和妖族开战百年,仇怨积深,景昭公主虽身份尊贵,可到底还是会引得一些仙友不满。”

闲竹听得此话,也颇为赞同,但见东华上君隐带愁容,便安慰道:“师尊无需多虑,天后身份尊贵,停之定然不久,至于景昭公主,代表苍穹之境前来,诸位仙友想必能够谅解,您只管做好明日的寿星公就是。”

见东华上君神色怏怏,闲竹懂眼色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师尊,今年上山的阶梯,是否还如往年一般用仙力打点打点?”

自两百年前的寿宴后,东华上君每年都会下令在他寿辰的前一日将大泽山的石梯休憩一番,数百年来,从未间断。

这么一说,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老头子立马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当然要,这可是老头子我当年应允了后池上神的,你只管按往年一样就是。”

闲竹低应了一声,暗道师尊‘老顽童’,领命而去。

“哎,也不知道这百年来为何大泽山的灵气降了不少。”东华上君重新拔了根野草,朝一旁的空冢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继续打坐。

清池宫这边,上古抱着拽着她衣角不撒手的阿启正在后山里打转。

“姑姑,不对不对,碧波不吃这种虫子。”

上古拿着跟木棍,上面几只小虫子可劲着折腾,阿启嫌弃的看了一眼,立马摆手不屑一顾。

“阿启,碧波是水凝神兽,只需要以灵药喂养就可,不需要吃什么虫子。”上古掰过阿启昂在后面的小脑袋,不遗余力的耐心教育。

碧波飞在二人不远处,不停地点着头,看着木棍上的虫子一脸惨白。

“碧波不是鸟吗?鸟不就是要吃虫吗?我以前找的那些白白嫩嫩的虫子,它都吃了。”阿启挠了挠头,朝上古看去,眼底满满的写着‘快夸我吧’‘快夸我吧’的小骄傲。

听见这话,上古狐疑的朝碧波看去,举了举手上的木棍,神情里就有了丝不可思议:“碧波,你喜欢这玩意?”

“阿启,你还说,明明是你逼我吃的!”在上古匪夷所思的目光下,一旁憋屈得说不出话的碧波终于爆发,扭着肥胖的身子在空中胡乱的转圈,尖利的嗓音穿透后山,一下子惊走了不少鸟儿。

阿启扁扁嘴,一把抱住上古的脖子,扭了扭小身子,嚷道:“姑姑,你别听它说,明明是它喜欢吃的。”

上古被这两个家伙折腾得啼笑皆非,拍了拍阿启的脑袋,笑道:“好了,阿启,你是个小男子汉,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

阿启抱着她‘哼哼’了两声,把头伏在她肩上,没隔一会,便睡着了。

上古唤了碧波一声,朝前殿走去,路上正好遇到处理完琐事的凤染,便邀了她一起回清风苑。

凤染跟在她身后,神情倒是比前几日刚见上古时轻松了不少,她性子本就大大咧咧,位别之分一向看得不重,更何况和阿启相处了几日,上古刚苏醒时的那股子冷清和漠然淡了很多。

只是,她终究是上古真神,凤染可以敬重,但却再也无法像对待后池那般亲近随意。

“神君,不知您有何事要问?”凤染侯在室外,等上古把阿启安排妥当出来后,才恭声问道。

听见凤染的称呼,上古靠在软榻上,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如上次那般特意纠正,道:“天启没在清池宫?”

“天启神君有事外出了。”

“问你也一样,当初我觉醒之时古帝剑是否是银白之色?”

凤染心底打了个突,骤然抬头朝上古看去,道:“神君可是记起了百年前之事?”

上古惊讶于她的失态,摇摇头:“古帝剑乃我用混沌之力锻造万年才成,经银白方化墨黑,百年前我觉醒时神力不稳,定然无法将它完全唤醒,自然只会是银白之色。”

凤染想起刚才的失态,眼底的惊喜慢慢退却,尴尬道:“下君不知此事,还请神君…”

“无事,这不重要,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你可知当年古帝剑是从下界何处而来?”

听天启说古帝剑是在她觉醒之日突然出现的,那这几万年来自然有存世之处,古帝剑中蕴含的混沌之力浑厚无比,也许那地方遗留的神力可以让她的早日恢复全盛之势,开启上古界。

凤染这才明白上古提及古帝剑的原因,答道:“我听天启神君提过,古帝剑以前埋在大泽山下的空冢之中。”

“大泽山?”上古挑了挑眉,表示疑惑。

“是东华上君的洞府之处,在东海之滨,两百年前我和你…”凤染顿了顿,才道:“和神君曾一同为东华上君祝过寿。”

上古也知道凤染说的是后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凤染知道她已经问完,行了个礼正准备退出去,淡淡的声音却自身后传来。

“凤染,你张扬霸道本是天性,若是在我面前服服帖帖,诚惶诚恐,反倒失了本心,我看着也累,以后还是不要拘谨了。”

凤染顿了顿,她实在不知为何上古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执拗,遂转身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可奈何,道:“神君,不是我放不开,只不过你是上古真神,我只是一只后古的小凤凰而已,咱俩的距离恐怕用擎天柱也量不出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后古的小凤凰?”上古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凤染,突然道:“凤染,你可知为何当初凤凰一族会将你驱逐?”

凤染见上古盘着腿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样子十足像是盯着珍馐美味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道:“我自有记忆起便在渊岭沼泽中由妖树抚养,并不知道原因,不过后来我曾悄悄回过凤凰一族的栖息地,问过一些族人,他们说我降世时火云满天,被族长视为不祥之兆,乃邪恶之身,所以才会…”

“凤凰一族的族长?云泽那个老家伙是这么说的?”上古挑了挑眉,神情颇为诧异,眉角皱起。

“云泽老族长在混沌之劫到来时就陨落了,现在的族长是天后芜浣。”凤染摇了摇头,道。

“是芜浣?”上古朝凤染看去,有些明了,半响后才道:“凤染,上古诸神司职天命,与天地同生的神兽一般也各有异能,白玦的火麒麟红日和天启的上古蟒龙紫涵皆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兽,至于炙阳,他司职大地,故座下神兽是一只万年玄龟,乃玄武一族的王者…”

见上古开始讲解四大真神座下神兽,凤染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明白了上古话中对那四只神兽毫不掩饰的赞扬之意。

想起天后的德性,她突然道:“我凤凰一族的老族长不是尚在,神君你怎么选了天后为坐下神兽,难道是早就看出她将来有一日会成为我凤凰一族的王者?”

上古打量了凤染一眼,慢悠悠道:“十万年前,凤凰一族的皇者承我父神之令为我坐下神兽倒是不假,不过当初凤凰一族的皇者并未降生,还只是一颗蛋,云泽便让我先随便择一人在身边,我见芜浣听话懂事,便带她回了朝圣殿。”

凤染神情愕然,见上古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心里有些发虚,道:“你是说…天后芜浣并非我凤凰一族的皇者?”

“那是当然,五彩凤凰虽少见,但在修炼神力上却并非拔尖之资,若以她的神力也能为皇者,那你凤凰一族又怎可占上古神兽鳌头千万载?”

“那真倒霉,自老族长死后,天后是族人中修炼最高者,我族皇者既然未出世,她当族长也是理所当然。”凤染耸耸肩,道。

“谁说凤凰一族的皇者没出世?”上古慢悠悠的把凤染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半响后,颇为意犹未尽的眯着眼道:“凤染,火凤凰拥有涅槃永生之力,乃凤凰一族的皇者,每一代的火凤凰自愿放弃永生后,新一代皇者要十万年才会降生。不过,此事只有我和云泽知道,你们族人并不知晓此事,所以当初你降生后他们才会把你遗弃在渊岭沼泽。”

上古抬眼,眉角焕然,见凤染睁大眼,脸上色彩纷呈,心情一时变得极好,她站起身,走到凤染面前,伸手挽过她长及腰间的血红长发,行了个古礼,看着凤染,扬眉轻笑。

“你好,十万年不见,我的神兽。”

拜寿

人世间有些缘分说来巧妙,就算是上古也辨不清其中因果,但不得不说,当她沉睡万年,在华净池旁看到这只张扬霸道的火凤凰时,心底绝对是欢喜的。

她等待了十万年的神兽,如今已然长大,英姿飒爽,俊俏大气,是她心底期待的那个模样。

可凤染却偏偏对她装作一副唯唯诺诺、高高供着的态度,她是真神,不是泥塑的菩萨,对着这样的凤染着实有些无奈。

此时,她看着对面那双往日有些呆板的狭长凤眸在她的古礼下慢慢眯起,勾勒出危险的弧度,上古嘴角的笑容愈加焕然起来。

这才对嘛,上古倨傲霸道的火凤凰,就该是这般的模样!

一身青袍的女神君似模似样微弯腰,指尖摩挲着她的红发,唇角似笑非笑,甚是渗人,以至于让凤染背后沁出了些许凉意来。

凤染突然觉得,她以前怎么就相信了这个自远古时就亘古长存的神君是真的端庄淡仪,温雅清高呢?既然天启可以狡诈如狐,白玦可以决绝淡漠,那面前的上古自然也有着常人不知的一面。

譬如…此时将她看做砧上鱼肉、瓮中鳖鲤的鬼祟眼神。

凤染微微后仰,将发尾自上古手中抽出,声音微微上扬了一个调,莫名的有些危险:“神君,这话可有些不好笑,远古凤凰偌大一个族,怎会只有云泽老族长一人知道火凤凰乃皇者之体?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凤凰一族岂不是永无皇者!”

上古退后了几步,重新坐在软榻上,手撑着下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凰一族虽是神兽,但和你们为敌的远古妖兽也不少,在你正式成我座骑之前,我不太方面介入种族之争,上一任火凤凰涅槃后,凤凰一族一直过得有些低调。你尚在蛋壳时自保之力不足,云泽自然要对你的存在秘而不宣,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给你们族人就陨落了…”

可依云泽的脾性,分明不会做出这样安排。上古蹙了蹙眉,将此事按下,继续道:“更何况凤凰一族的皇者对族人有着天生的威慑之力,就算云泽没留下话,他们也会感觉得到你的皇者血脉。”

凤染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撇了撇嘴:“我倒是没看出来我有这么大的来头,况且若真如你所说,天后对着我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可没看她对我手下留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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