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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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自上古时便繁衍昌盛的凤凰一族,如此大的手笔,除了当年善敛财的月弥,即便是在上古界里,也难找出第二家来。

上古哼了哼,幻了个模样,跟着来访的宾客朝入岛处走去,梧桐岛的请帖寻常神仙做不了假,是以守岛的仙童也只是扫了扫,打了个哈欠便将上古放行了,碰巧后面的仙君是个火爆脾气,一个不留神便将仙童手中一叠请帖撞了个满怀,请帖落在地上,仙童忙不迭拾起,扫到请帖内迎请之人的名讳,顿时瞪大眼,鼓足了劲拨开众人朝走远的人群看去,嘴里哆嗦着“上…上…上…”一字落不下音。

他身旁的灰衣仙童见一众仙君等得不耐烦了,编戳他一下,“文松,到底是哪位上君来了,有何事等会儿再说,先顾着这边要紧!”

文松被灰衣仙童一撞,也回过了神,回转身模样有些可怜,巴巴道:“敦觅,不是上君,是上古真神来了!”

他将请帖打开,上面流光四溢的“上古”两字着实打眼。

此话一出,周遭俱静,众人睁大眼循着仙童的目光,望着远处熙攘的人群,却再也难见那持帖之人的身影。

梧桐岛内茂林参天,凤皇寝宫位于岛内深处,因今年来凤皇宫久居天宫,这处寝殿平时极为安静,这次难得的盛宴,才迎回了主人。

寝殿之后百米便是临海处,百米之间有一山谷,景色秀丽,当年景涧亡故后,凤染重回梧桐岛,便在山谷内起了一座石屋用来居住,三日前她风尘仆仆自天宫赶回,便歇在了此处。

此时,她斜靠在石屋外的一棵古树旁,正闭目养神。

两个凤娥将一套暗红镶金长裙轻放在院中石桌上,见凤染老神在在,笑道:“殿下,大长老有言,请您好好拾掇拾掇,晚宴只有一个时辰了。”

自风然皇者血脉觉醒后,云泽便自动降为凤族长老。

“知道了,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嫌累得慌,你们一个两个的,也不劝着点!”凤染懒洋洋摆手,见身后半晌无语,轻咦了一声,“你们如今真是娇贵了,说都说不得…”

回转的身形顿住,凤染看着不远处石桌旁含笑而立的女子,眼一眯,带出几分薄怒来,“你倒还舍得出来,怎么不一辈子躲在瞭望山算了,我的天宫可经不起阿启洒着眼泪闹腾!”

话到后面,也带了几分哽咽,上古眨眨眼,有些欣慰,“凤染,你这天帝也做得越发有派头了,何必跟我置气,我这不是一听到你们凤族填了血脉,就巴巴的赶来了么?呐,这是上古界元神池里化出的火凰玉,当年本来是为你准备的,如今借花献佛,算是我对小辈的一点薄礼。”

凤染哼了一声,终是在瞥见上古眼底的寂寥时微微一顿,摆手道:“算了,你能来就好了,还整这些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凤染也知道上古备下的定是上品,况且尚在壳中的火凤脉息微弱,日后降世,有火凰玉护体,倒也万全些,遂点点头接下了。

“你们凤族火凤一脉自来便是单传,这次有新凤降世,倒也稀奇,但我观它逆天而降,将来修神之途必定坎坷,你要多加照拂才是。”

凤染点头,“这个自然,我想着它还有百年出壳,待那时我将天帝之位传于金耀,便回梧桐岛安心照顾于它。”

说这话时,凤染素年来清冷淡漠的眸子带了几分暖意和柔软,让坐于一旁的上古怔了怔,不由道:“凤染,你还记挂着景涧?”

说出口便已后悔,凤染一顿,见上古面上略带几分尴尬,绕起落在肩上的红发,嘴角带了苦涩调侃之意,托着下巴杵在桌上瞧着上古,“上古,凡间百姓若生离死别,多求我们神仙庇佑,你说,我们若是遇到了这般事,又该去求谁?我觉着吧…我们两个大概流年不利,三界神君千千万,我们怎么就瞧上了那么两个混蛋?过几日我请普华神君下界走一遭,替我们寻个好姻缘,你说可否?”

凤染眼巴巴望着她,脑袋垂着一点一点的,插于发上的火红凤羽明晃晃地落入哭笑不得的上古眼里,她兀地一怔,半晌后才幽幽道:“凤染,你这话可真,若想求份好姻缘,我明日便让普华来梧桐岛,上古界诸君,任你挑选,只要是你瞧上的,我便替你保个大媒,保准办得风风光光,三界难及,但若你放不下心底的那个…”

似是觉得上古此话着实挑衅,凤染眉毛一挑,怒道:“怎么不敢,这都什么年头了,我一个水葱葱的黄花闺女,还兴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上古似是没听到凤染的咆哮,只是轻飘飘道:“凤染,你当真如此想?”她看着因为凤染的话愈加泛红的凤羽,突然落下了眼,声色悠远,“你说错了,他们两个虽然都混蛋,但景涧比白玦好,至少…他从来都舍不下你。”

凤染眉眼一怔,托在下巴上的手猛地握紧扬声道:“上古,你说什么?当年在罗刹地你不是说景涧他…”

“我从未见过用兵解之法后还能留一息魂魄的仙君,想来当初景涧已踏入半神,或是…他执念太深,哪怕是附魂于凤羽上,再难重见世间天日,也要留在你身边。”上古俯身,自凤染发间拿过那只别着的凤羽,略带叹然,“凤染,你当真幸运。”

凤染巴巴地瞧着上古,刚才的倨傲张扬消之不见,眼底带了几分忐忑脆弱,只一个劲地说着胡话:“上古你在说什么,景涧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你别骗我,我可不信,我才不信…”

“当年我以为他魂飞魄散才会如此说,却不想他竟寄了一缕魂魄在这支凤羽上。”上古看着泛出微微仙力的凤羽,笑道,“你知道混沌本源拥有造世之力,等孕育个几十年,我替他重塑躯体,等魂魄引进便好了,你且等段时间,我定会还你一个身体康泰,四肢健全的新郎。”

凤染望着她,顿了顿才听明白上古话中之意,眼睛湿了又润,润了又湿,好半晌才瞪着个大眼看着上古,沉默无言地催促她尽快履行诺言。

上古摸摸鼻子。受不得凤染的可怜样,虚空凝出一方玉盒,将银色的神力注入其中,然后将凤羽放在里面,银光一闪,凤羽便被裹了起来,丝丝生机自玉盒中逸出。

上古将玉盒封印,递给凤染,嘱咐道:“里面的神力可保他魂魄百年无虞,景涧毕竟是凤凰一族,混沌之力只能孕养,要聚齐魂魄还得靠他自己,你可将他置放于凤族梧桐古树下,于他必会大好。”

上古顿了顿,见凤染眉开眼笑的模样,忍不住泼了句凉水,“也不懂刚才是谁说要请下普华牵段好姻缘,等景涧醒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凤染此时一心系着玉盒,哪管上古的挖苦,摆手准备随便拾掇她几句,却瞧见上古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漠悲恸,挠了挠头,小声问:“上古,那之后…你有没有去过渊岭沼泽,或许当时白玦也…”

上古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道:“晚宴的时辰快到了,你这个当家的迟到了可不成,我身无长物,刚才的火凰玉算是对小凤凰的薄礼,至于这个新郎,算是我送你出嫁的礼物好了,还有不少仙府等着我大驾光临,我就不凑热闹了。”

上古摆手,起身朝外行去,片刻后却是缓缓停了脚步,晕染的满月在她身后升起,大地光辉无垠,却偏生寂寥清冷。

凤染抬首,见月下素衣古袍的女子停在古树旁,回转头,眉眼低沉,眸中明明含笑,却让人陡然忆起南海深处,因不能哭泣而早已被世人遗忘的鲛人一族。

只是,鲛人花了上万年时间才能抑制与生俱来哭泣流珠的本性,而面前的人却只过了三年光景,就好像在她眼中世界唯剩下灰白的色彩。

“凤染,百年之后,好好待他,千万…别辜负了这份情深。”

有些人或是注定一世都难有这份幸运。

话音落定,上古消失在古树旁,满院静谧,满月清冷。

凤染良久未言,唯轻叹一声,此后经年,她都未再见过上古,匆匆一别,再见已物是人非。

空中一朵云漫无目的地飘着,摇摇晃晃除了东海。几个时辰后,颤颤巍巍落在了一处,上古睁开眼,闷不作声地自云上走下,身形单薄立于渊岭沼泽外,眼垂下。

沼泽内荒芜一片,草木皆焚,大地是惊心怵目的焦黑色,三年光景,当初混沌之劫烙下的毁灭痕迹还来不及消失干净,白玦当年花了大力气建起来的苍穹之境早已烟消云散——如同那个纵声飞入岩浆的赤红身影。

若是六万年前,有人能这么对她说一句,她必不舍得辜负了那份深情。

世间万物若留片缕魂魄,皆能以混沌本源塑体重生,可偏偏与天地同寿的四大真神不能,更何况,足足三年,九州八荒中,她连白玦的一丝气息也不曾感受到。

上古靠着一块岩石,失了力气,缓缓倒下,手捂在脸上,微不可见地颤抖。

无论告诉自己多少遍,她都知道其实骗不了自己,白玦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在她眼前,死在渊岭沼泽,死在混沌之劫里。

上古静坐在三年前毅然转身的地方,仿佛与天地化成了一体。

时间于她而言与静止无异,她只觉得月落了又升,升了又落,一晃一月过去,上古一身素衣古袍经风尘毫不留情地打磨,活生生堪比凡间灶上的抹布。头上肩上沾满枯叶,十足的惨不忍睹,别说仙气缭绕的仙君,她此时的模样,怕是就连凡间乞讨之人都不如。

直到一道唤声传入她耳里,粗狂沉厚却又小心翼翼。

上古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火燎燎的浑然大物,她怔了半晌,才瞧出是红日盯着原身站在她面前,铜铃大小的眼睛瘆得人心底不实成,上古此时着实不想见到和白玦有关的任何物种,遂搭了搭眼皮子,不耐烦道:“红日,何事?”

白玦亡后三火回了妖界做一方霸主,至于红日这几年去了哪里,她还真没闲心去知晓。

“神君,我给您送东西来了。”红日化成人身,一副憨憨厚厚的粗犷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递到上古面前。

上古瞥了瞥,微怔,“镇魂塔?”碧绿的小塔内焰火焚烧,里面的东西瞧不真切,当年白玦在苍穹之巅毁了一座,想必这是他之后重新炼化的。

上古提起了点精神,杵了杵面前的镇妖塔,“这里面是什么?”

“主人三年前把镇魂塔交给我,赶我去了西海龙族老巢,让我讲塔中人的原体孕育好了再交与您。”红日粗着嗓子哼哼道,“我想着里面好歹是个故人,当年在瞭望山上也算是结了几面善缘,再加上他还对神君您有抚养之义,我便在那深海里守了几年,你知道咱麒麟最不喜欢冰冷冷的水,这些日子可算是苦死我了。”

抚养之义?时间能但此言的不过区区两人,父神擎天早已化为虚无,第二个…

上古抬首,声音干涩暗哑,“这里面…是古君?”

红日点头,见上古一幅悲怆的模样,粗神经地挠挠后脑勺,“神君,主人已经不在了,您节哀。”

上古垂眼,接过镇魂塔,嘴角一撇,觉得红日说的话着实难听得紧。

当年苍穹之境,古君将混沌本源归还,灰飞烟灭时想必被已拥有混沌之力的白玦给保下了,怕她探出究竟来,才会让红日带去西海深处。

破开镇魂塔外的火焰,里面墨绿碧盒中小龙蜷着身子睡得正酣,源源不断的仙力自外界涌进,灌入它的身躯里。

以龙身孕养魂魄,古君觉醒时虽会忘记前尘往事,但却能免掉以妖修神的坎坷之途,日后前程想必是极好的。

端着镇魂塔,上古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闭眼半晌后突然抬头,盯着红日,眼底有些凶狠的意味,“红日,你们够了没有,那个混账东西做的事能不能一次说完,这么软刀子磨着,还不如把我投到转世轮里清净。”

“等我十三万年,好,我受着,他白玦不过是真神之一,本君贵为上古界之主,受得起他这份情!”

“化身柏玄护我几万年,也行,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了!”

“一个人担着三界和混沌之劫毁灭,无甚大错,这种混事我当年也不是没做过!”

话语落地,上古如爆发的火山,到最后几近嘶喊,“闷不作声救了古君也没什么,也是他这个真神应做的,红日,你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次说出来,好歹我们认识十几万年,给个痛快!”

红日被逼得倒退几步,呐呐地看着处于爆发边缘的上古,实成道:“没有了。”

安安静静三个字,上古却陡然静默下来。

是啊,他已经不再了,在守护了她所有放在心底的人,为她做完所有事后,还能留下什么呢?

千年、万年之后,当她的记忆也开始慢慢褪色之时,白玦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怀里抱着和暖湿润的镇魂塔,上古骨子里却沁出冰冷的寒意来,直到…一串墨黑的石链陡然出现在上古的视线里。

“主人送我走的时候说…将来若有机会便将此物交于神君,给神君留个念想…”

话未完,石链就被上古抢了过去,蹲下的女神君风尘仆仆,死死拽着石链,耷拉着脑袋着实有些可怜。红日暗想任务也完成了,实在没必要守在这看上古伤春悲秋的怂样,遂道了声晚安,准备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却冷不丁听到上古有些委屈喑哑的声音。

“红日,你跟随白玦十几万年,炙阳和他情义深厚,怎么如今一个两个的连滴便宜眼泪都不留,这算什么义气?”

听听,这话说的,十足无理取闹。想着上古终究比自己年幼个万岁把,红日眼珠子转了转,决定不和她计较,只是慢悠悠转过身,长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有些悠远憋屈,不是红日平日里的调调,上古眼眨了眨,总算消停下来。

“神君,你这状态不稀奇,六万年前您以身殉世,上古界尘封,主人和天启真神大战,我被迫压在瞭望山下时,差不多就是您这个模样。”红日指着上古比划了两下,见上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时来了精神,猛地拔高声音口水横飞,“可是后来您猜怎么着?”

上古愣愣摇头。

“哟呵,红日我一觉睡醒,您这个死了六万年的真神就披着后池的皮大喇喇地出现在瞭望山,旁边还有主人的分身陪着,当时我就想…”红日难为情地揉揉鼻子,憨笑道,“若是您这个连灰渣子都不剩的人也可以回来,那这世上就没什么事值得再挂心了,我们神族的寿命亘古悠长,只要信念不变,总会有心想事成的一日。”

“神君,您的奇迹是主人换来的,既然如此,为了他,您怎么就不去试一试呢?”

红日施施然说完最后一句,拍拍屁股腾云而去,只留下上古孤零零地蹲在岩石旁。

试试,怎么试?当年她只是魂魄散于三界,白玦如今才真是连渣子都不剩!上古狠狠嘟囔了一句,垂下了肩。

红日说的一点没有错,她不敢试,她怕就算试过了,白玦也不会回来,到那时,就连等待也会变成奢望和折磨。

不知道如何抉择,上古靠在岩石上,抱着镇魂塔缩成一团,眼一点点沉寂湮没下去。

渊岭沼泽外冷风飒飒,四肢有冻僵的势头,上古想着她怎么也是个真神,如此落魄着实丢脸,不甘不愿地挪了挪胳膊,却不想手中握着的石链一不留神掉进了怀里的镇魂塔。

清脆声响,镇魂塔内火焰骤起,上古感觉到刚才还剩个囫囵尚能跳着的心脏顿时听了下来,甚至还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倒流的轰塌感,她哆嗦着嘴,手忙脚乱地伸手朝镇魂塔里探去。

镇魂塔是混沌之力所铸,能融化世间任何神器,何况一方石链?

白玦已经不再了,难道连他的念想都留不下来?

从小蛟龙的碧盒旁摸到石链,上古舒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些红润,忐忐忑忑地拿出手,正准备看着这九死一生的石链是否健全时,目光却凝在了当下。

石链上墨色的外衣已经渐渐褪色,露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字来。

“上古…”

短短两个字,熟悉的字迹,却仿佛带着千般纠缠的余韵和未了的无奈。

上古揉揉眼,不知想到什么,急忙将自己手腕处的手链摘下来,银色的炙火自掌心燃起,将石链包裹其中,墨黑的外色逐渐脱落。

上古屏住呼吸,眼一点点睁大,到最后,瞳孔深处竟出现了血红的色泽来。

一字一句,上古嘴唇动了动,音落耳中,心底茫然一片。

“我是…白玦。”

全身上下一寸寸止不住颤抖,眼泪无声无息悄然落下,落在掌心处交缠的一对石链上,灼热刺痛。

上古抬首,透过朦胧的眼,望向渊岭沼泽深处白玦烟消云散的地方,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四肢骨骸里是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和茫然无措。

上古,我是白玦

你最后留给我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六万年前的清池宫,你对着懵懂的后池,最想说的,最想教的,是不是终究只是这一句?

我是上古,你是白玦。

不是柏玄,不是清穆,不是这世间任何一人,只是那个在桃渊林默默守望十三万载、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白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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