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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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俞家老二边叹气边劝着,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要是就这么随便两句就能劝服, 那就不是他.娘了。可身为儿子, 他除了开口劝说外, 还能咋样?横竖劝也劝了, 尽人事听天命, 他.娘要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认了。

事实上,俞母哪里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根本就是撞了南墙仍旧不回头。且不提俞承嗣这事儿, 就说早些年她同俞三婶闹了矛盾,哪怕深究起来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仍不能忘却往事, 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般执着,认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只是前方究竟是光明大道还是悬崖峭壁, 那就说不准了。

而此时, 接过了二儿子递过来的石榴, 俞母心里热乎乎的。

人往往就是这般,要是对某人抱有极大的期望, 只要对方没能完成目标,都会觉得他罪大恶极。反之若是早早的失了希望,一旦有了回报, 哪怕并不算多,仍会忍不住心生感激。

俞母早先就对俞家老二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来是他先前太能折腾,二来则是知晓他压根就没几个钱。兴许之前是有的,可这不是全抵了徭役名额吗?正因为啥期待都没有,瞅着这些石榴,俞母反而感动得眼泪汪汪。

石榴多贵啊,而且去年见到石榴那会儿,她还指着二儿子狠狠的责骂了一通。没曾想,二儿子没记仇不说,反而将她喜欢石榴这事儿给记下了,哪怕十个石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好歹也能缓上一缓。

“到底还是生儿子好,你看看你那俩妹子,白疼她们了。”俞母抹着眼泪,心有戚戚然的道。

这话俞家老二却是不爱听了,秋娘那头他无话可说,可满娘招谁惹谁了?没错,她如今过得是还算不错,可就算小日子过得再好,也无法掩盖当初是被家里人卖掉的事实。

就在他打算开口帮满娘说两句话时,俞母忽的又道:“尤其是秋娘!心肝黑透了!”

俞家老二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弯儿,遂道:“阿娘,我那头的情况你也知道,要钱是真没有,不过要是你想吃肉的话,回头捎个话来,省一省倒是能给家里送一些。”

“你有这份心就好。”俞母伸手抚着石榴,心里盘算着,今个儿已经有些晚了,等明个儿她起得早一些,给她的承嗣送去。

亏得俞家老二不知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哪怕先前就已经猜到了她死不悔改,也一样会被气得吐血的。

幸好他啥都不知道,因此在跟家里人用过一顿午饭后,他就离开了俞家。临走前,他还再度叮嘱俞母,让别再管俞承嗣了。因着有石榴在手,俞母完全不生气,只嗔怪着叫他赶紧走,这要是秋娘说的,只怕这会儿老早就要挨揍了。

偏心,俞母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一个偏心,只不过在偏心俞承嗣的同时,她也偏俞家老二。在她的心目中,三儿两女完全不是均等的,就目前看来,轻重完全可以依着序齿来。

长子最重要,承嗣嘛,哪里能不重要了?次子也不错,就算人混账了点儿,可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老三确实是蠢,可人真的不坏,让干啥就干啥,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乖巧。至于俩闺女,明显就是大闺女比小闺女好……

不对,她才没有小闺女,俞秋娘那个白眼狼,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俞秋娘会不会遭报应暂且不提,只说俞母在歇了一晚后,在鸡鸣破晓时分,就背上篓子出了家门。她得赶紧将石榴给俞承嗣送去,一方面是石榴放不了太久,另一方面她压根就不知晓该把石榴卖给谁。

石榴值钱这事儿吧,她是去年那会儿无意间听人说的,可就算这事儿完全属实,那她也不知晓该跟谁做这笔买卖。这就好比你知晓酒楼里的一盘红烧肉卖什么价,可你总不能在家做一盘红烧肉,端着跑去卖给人家酒楼吧?更别提,隔了一年,她老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听谁说的。

那就赶紧把石榴给她的承嗣送去!

在俞母心目中,俞承嗣是全能的,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再不济,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寻到买家,那也没啥,像这么稀罕的果子哪儿能叫她一个农妇糟蹋了呢?就算真的要吃,也该叫她的承嗣一人吃。

抱着这样的想法,俞母全然不知疲惫的就往明德书院赶,哪怕中途被晒得头晕脑胀的,她仍是坚持徒步走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书院大门。

其实,明德书院是建在山上的,只是不允许外人进入。除非是本书院的老师学生,其余人等哪怕是县太爷,都只能止步于半山腰。当然,若能得了书院院长的首肯,那自是另外一说了。

很明显,俞母肯定没这个本事,因此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半山腰的门房里,抹着汗水等着俞承嗣。

俞承嗣也是可怜,秋收过后他,娘就背着六十来斤的铜钱铁钱来寻他,就算他急着花钱,瞅着那一背篓子的钱,也是心里发寒。待好不容易抽空下山去镇上把钱花掉买了合用的乐器画纸等等后,却愕然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

君子六艺和读书考科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主要是修身养性,后者却是全然为了功名利禄。当然,一旦真的通过科举走上了仕途,君子六艺还是很能派得上用途的,就譬如同僚小聚、品茗鉴赏,你总得拿出一手来,好证明自己的才学吧?因着本朝安宁许久,骑射不出众问题倒是不大,可旁的呢?最起码书画礼乐一道,总该是精通的吧?

遗憾的是,俞承嗣真的完全不是那块料。

这经史子集,因着打小用功苦读的缘故,他就算在书院里不是最出挑的那一拨,可严格来说,也不算差了,起码同窗里头比他学问差的人,少说也有十七八个。可若是比别的,哪怕仅仅是最为简单的书法一道……

不好意思,俞承嗣打小练的就是馆阁体,字体方正、光圆、乌黑、体大。这是科举之中必须使用的字体之一,而另一种则是院体,两者皆是属于那种看起来格外方正不费眼的字体。

这原本也算不上什么错,毕竟俞承嗣从求学的第一日开始,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当然,那会儿他的目标还仅仅是考中秀才,毕竟初入学时,他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子。也事实上,他的启蒙恩师在教导他时,也建议他使用馆阁体,只因这种字体比较适合初学者。

问题是,馆阁体它不好看啊!

横平竖直,乌黑体大,字迹倒是容易分辨了,可就是同美观没啥关系。这年头,流行的那就不是四平八稳的馆阁体,而是行书、草书,若是能写的一笔狂草字,便能得一番赞誉。可反之,若是一提笔就是馆阁体……

丢人啊丢人啊!

俞承嗣之前忙着适应明德书院的教学进度,还真没深究这些个细节。等他追上了进度后,才愕然发现,他好像把明德书院想的太过于美好了。或者更准确一点儿来说,那就是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

君子六艺,他没法全部精通,舍弃了部分后,以为最简答的书画还是可以抢救一番的,最好是先将书画提上来,再慢慢的补礼乐。结果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棍,他那一笔馆阁体,拿出去只会徒增笑料,而即便仅仅是练字,就足以耗费他大量的时间。

偏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当然,也缺钱。

得知俞母又来寻他,他只同先生告了饶,疾步往半山腰而去。提起这个,他又是一肚子怨气,虽说他们这些在明德书院求学的学生,多半都已经是及冠的年岁,可这课堂也太松懈了,用先生的话说,你若想学,谁也拦不住,你若不想学,谁也没法将知识强塞到你脑子里。

一句话,爱学不学。

哪怕俞承嗣本人极爱求上进,摊上这种规矩,也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规矩太松懈,先生太随意,他这个当学生的就算再怎么努力,只怕也是徒劳。不由的,他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来明德书院求学的正确性。其实他也明白,明德书院本身是极好的,可再好,不适合他又有什么用呢?

君子六艺是很重要,一旦入了仕途,甭管是跟上峰打交道,还是跟同僚相处,皆是敲门砖。可这一切不都是建立在入了仕途的前提下吗?

就这好比某个光棍汉整日里想着娶了婆娘后,我要如何如何对她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这才愕然的发现,我还没婆娘……

俞承嗣很是头疼,他觉得他大概跟明德书院八字不合。

因着心里揣着事儿,待见到俞母后,俞承嗣面上也是淡淡的,不过他的性子摆在那里,即便心情不好,却仍是先开口关怀了他.娘。

再看俞母,她很是激动的拿了石榴出来:“承嗣啊,你二弟他是浑,可他还是想着你的。瞧瞧,他从山上弄了些石榴来,转身就全送到了家里,让我拿给你。”

顿了顿,她只拉着俞承嗣的手,哽咽的道,“你俩是亲兄弟,就算之前闹了一场,可那都是小事儿。承嗣啊,你答应娘,别记恨兴家,他就是个直肠子,嘴巴欠了点儿,可他没坏心啊!”

俞母一早就想好了,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可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仨儿子罢了。俩闺女里头,就算满娘人并不坏,一年到头也会往娘家送斤肉送条鱼的,可终究是嫁出去了,往后一准指望不上,秋娘那就更不用提了。也因此,她得确保仨儿子之间一直好好的,可不能因着那些个小事儿闹了嫌隙,真要是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个当娘的还不得心疼死?

万幸的是,俞承嗣压根就没将俩蠢弟弟放在眼里,事实上弟妹对他来说是完全一样的,都是又蠢又作,他才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会儿,俞母提了这事儿,他便顺势点了点头,很是真诚的表示:“阿娘您放心吧,这血浓于水的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别说二弟了,三弟和满娘、秋娘,都是我弟妹,将来我……”

“别提秋娘!!”

俞母一下子就炸了,虽说因着俞家老二昨个儿打岔的缘故,她一心只惦记着石榴了,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因此忘却秋娘给她带来的羞辱和不快。当下,一听俞承嗣提起那个小白眼狼,她立马怒火中烧,亏得秋娘远在石家,要是这会儿出现在了她跟前,只怕能横尸当场。

见俞承嗣还有些茫然,俞母忙将昨个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重点当然在于秋娘是如何羞辱她的。

“……她把我当叫花子打发!!”

这是俞母最气愤的一点,你说不愿意借钱那就不借呗,哪怕你随便寻个借口搪塞一下都可以,怎么就非要话里话外的奚落她呢?一会儿说凉茶是她没喝过的,一会儿又提糕点是县城酒楼里的厨子做的,完事儿了还叫人包糕点给她,这叫啥?她是俞秋娘的亲娘,不是上门讨口吃的叫花子啊!!

不提这事儿还好,毕竟已经过去一晚了,可一提起这事儿,俞母立马觉得心肝肺又疼起来了。

见状,俞承嗣也止了话题,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迟疑的道:“她真是这么做的?”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敢相信。

当初因着他的一己之私,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不曾将话说得太过于明白,以至于妹子满娘被一头鹿换走。他发誓,在得知这事儿以后,他几乎悔死,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子,竟这般便宜了一个山里的猎户。也因此,之后在给秋娘择亲事时,他是再三挑选,仔细比较,最终才定下了石家。

选择石家,他也是有考量的。

首先,石家在平安镇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哪怕他岳丈家里底蕴远高于石家,可问题是那边主要权势却是在县城里的,平安镇这一块只有旁系,且不大能说得上话。

其次,与石家相当的人家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是年岁实在太大,就是人家有嫡妻在。俞承嗣是想让妹子攀上高门大户,却没想过叫她当妾。妾有啥用?嫡妻一个不满就直接给发卖了,他能落得什么好处?而且要是年岁太大了,嫁过去没几年就守寡,不一样落不到好处吗?别看石二年岁也不小,可他今年还不满四十,石家的人一贯长寿,只要他能活到六十,就能罩着秋娘二十来年,等他真咽气了,秋娘的孩子也长大了。

再有,自打他发觉满娘同他生了嫌隙后,他就认真的反省了一下。想要已出嫁的妹子帮衬他,那就要先同妹子打好关系,要是强迫妹子嫁人,回头你知道她是愿意帮你还是铁了心坑你?也正因为如此,在秋娘出嫁前,他特地将人接到镇上,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叫他媳妇儿带人做衣裳买首饰,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叫秋娘心甘情愿的帮衬他吗?

最后,为了叫秋娘感念他的恩情,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说服了俞母,同意将石家下的所有聘礼尽数给了秋娘,又格外多掏了几贯钱帮着置办了一份嫁妆。凭良心说,就算是里正家嫁闺女,都不带这么玩的,能带走婆家下的所有聘礼都是稀罕事儿,哪个还会额外再添一份的?

也就他了……

万万没想到,他都做到这份上了,秋娘居然恩将仇报。就像俞母所说的那般,不借钱还不算啥,毕竟你看俞家老二和满娘不一样没借钱吗?他们既然开口要借,对方当然有拒绝的权利,可出言侮辱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俞承嗣原本就不美的心情,这会儿简直阴沉得滴水。

而俞母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承嗣啊,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俞秋娘她太过分了。我都求她了,我说只要你愿意借钱,回头等你大哥中了举人,叫他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叫他还你双倍!……可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她叫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儿,让我别将家底都赔进去,还说你这辈子都考不上举人的!”

这是当闺女该说的话吗?这是当妹子能说的话吗?她二儿子再浑,三儿子再浑,满娘再怎么不爱理她,那也没有说过这么戳她心窝子的话啊!!

“承嗣。”俞母一把抓住俞承嗣的手腕,咬着牙根道,“俞秋娘那就是个畜.生,我只当没生养过她。你答应我,以后发达了可别管她。承嗣,你当我是你娘,你就别管那畜.生!娘为了你可受了大委屈了,我去了石家三回啊,她就没当我是她娘,她只当我是上门要饭的,要嫌弃我给她丢人,还咒你考不上举人!”

越说越愤恨,俞母好悬一口气没接上来,唬得俞承嗣狂点头,嘴里更是连声答应着。

这根本就不存在选择的问题,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妹子,哪怕今个儿道理都在他妹子那头好了,亲娘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如何?

俞承嗣纵使有着千百个缺点,可他确实是个孝子——尽管他这个孝子让他.娘吃尽了苦头。

待跟门房要了一盏茶,俞承嗣亲手喂了他.娘喝下茶,等她略缓和些了,他才开口劝道:“阿娘您放心,您为我做的一切,儿子都铭刻在心。”

“那你一定要听我的!”

“嗯,听您的,一切都听您的。”俞承嗣点头承诺道。

得了这话,俞母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开始盘算,等来年秋日里俞承嗣高中举人后,自己要如何羞辱秋娘。想了片刻后,她忽的忆起一事,忙又对俞承嗣道:“承嗣啊,家里是真的没进项了,急也寻不到钱。你先紧着点儿用,回头我再慢慢想法子。”

“好的,阿娘。”家里是个啥情况,其实俞承嗣心里也有数,加上他隐约觉得明德书院可能不大适合他,原本想学君子六艺的心情也没那般迫切了,因此他只连声应着。

偏俞承嗣越显得体谅,俞母这心里越不好受,她总觉得亏待了孩子,缓了缓后,发狠般的道:“你等着,回头我去镇上寻个活计,一定想法子给你弄到钱!”

农闲时,乡下村里的壮劳力都会进镇进城去打短工,一般来说,打短工的都是男子,干的也都是卖力气的活儿,赚的钱肯定不多,可总好过于闲在家中。而女人要找活儿肯定比男人难,当然若是费点儿心去寻,也不是完全寻不到。像厨娘啊,浆洗娘啊,都是女人在干,只不过辛苦不说,赚的钱怕是还不如卖力气的。

俞母是真的没法子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是决计不愿意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问题是,俞母倒是愿意了,俞承嗣不乐意啊!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一个秀才公,不说叫家里人享福,倒是让亲娘出去给人打短工?这已经不是体面不体面的问题了,而是连脸都不要了。

当下,俞承嗣忙开口劝道:“阿娘,您也别着急,钱的事儿暂且不提,我这个当儿子的肯定不能叫您去吃苦受罪呢。我也是真没想到秋娘会是这种人,这样吧,旁的事儿我都能答应您,可独独打短工的事儿您得听儿子一句劝。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那……”

“我去找岳丈借点儿周转,就像您说的那般,大不了到时候我连本带利我加倍的还给他。您就放宽心,好好回家歇上一歇,瞧您这些日子清减了那么多,真得好生调养调养了。”眼见俞母还要开口,俞承嗣索性道,“阿娘,儿子还等着将来高中以后,好生侍奉您。”

对啊,身子骨还得保重的,不然要是她儿子中了举人,她却一病不起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俞母终于想通了,只连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心下自然又是一番感概,觉得儿子可比闺女靠谱多了。

这个想法维持了大概半个月,因为半月之后,俞家老二再度下山来到了俞家,这回他不单摘了一篓子的新鲜果子,还拎来了两根硕大的筒子骨,并一块至少有个三五斤重的肥膘肉。

野果子那就是俞家老二自个儿去采的,山上人少树多,采果子就是费时间费力气,倒是不难。筒子骨是早几天展易打了一头大野猪,他俩一齐上阵将野猪拆分完毕,除了留下自家吃外,多半还是叫展易下山卖掉了。这不,俞家老二分得了两根筒子骨,想着他.娘那黑瘦的模样,他逮着空儿就往山下来了。至于那三五斤重的肥膘肉是俞小满给的,不是她舍不得精肉,而是这年头的人就喜欢肥膘,好像是因为能炼出油来,赶场子时肥膘卖的也比精肉贵。

俞母听了二儿子解释,一个没忍住就落下泪来。

她错了啊,其实儿子闺女都挺好的,只有俞秋娘是畜.生!

同时,俞家老二也告诉她,过些日子他还会再下山一趟,等入了冬,他就不打算再下山了,最早只怕也要等过年,这还是往好了看的,万一今年冬天格外冷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反之若是像去年那般,倒是有可能带着婆娘来看望爹娘。

总而言之一句话,叫他.娘别杵在山脚下等人了,要是他没打算下山,就是抓瞎天天候着守着,那也堵不到人。

正常情况下,俞母还是听得进道理的,况且她刚收了野果子、大筒骨和肥膘肉,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而且吃食有个好处就是,这会儿天气还热得很,加上书院那头是不会允许学生单独开火的,所以俞母直接歇了给俞承嗣送吃食的心。也因此,这些吃食确实能给家里人好生补补,她自个儿也罢了,俞父和俞家老三前些日子亏损太多了,要是再不好生调养一番,怕是冬日里有的苦头吃了。

如此这般,俞母格外的配合,反正俞家老二说啥她都一缕说好,弄得后者一头雾水,只觉得他.娘大概已经快被逼疯了。

也亏得随着年岁的增长,俞家老二终于知道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此他只腹诽不开腔,家里的气氛倒也是和乐融融。

……

……

转眼,就入了冬。

俞家老二依着先前的承诺,又来过一回,这回送的不是吃食了,而是柴禾。他背着一堆的柴禾下山,又在家里留宿了一夜,跟俞家老三一起上山砍柴,直到将整个柴房都堆得满满当当,又顺便砍了不少竹子回来,好让俞父冬日里做活没有后顾之忧。

再往后,山上就没了动静,不单是俞家老二,连展易也不再下山了。哪怕今年冬日依旧不算太寒冷,他们也要忙着储备过冬的吃食,尤其今年人多了,需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也相应多了起来。

展易自然是最主要的劳动力,毕竟只有他能够打到猎物,俞家老二也不差,因着这大半年里都在一起吃喝,他不知道暗地里吃了多少掺合了灵泉水的饭菜,哪怕俞小满忙着带孩子不怎么亲自下厨,可她要暗中动些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因着体质的不同,喝过灵泉水,每个人的反应也会不同。当然,全部都是好处,只是种类不同而已。

像俞小满,甭管是前世今生,喝了灵泉水后,她都是改善体质以及容貌,具体表现为身子骨康健了许多,皮肤水嫩光滑,整个人容貌身条都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再譬如展易,他原本就是天生神力,轻易能举起两百来斤的东西,还能拖动三百斤的大野猪。而在长期服用了灵泉水后,他的力气又有了极大的增强,之前打到了那头野猪也有三百多斤,只是他却不是拖回家的,而是直接抗了回来。

——差点儿没把俞家老二和赵玉兰吓哭。

而俞家老二和赵玉兰两口子,在服用了大半年的灵泉水后,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俞家老二的力气也增加了不少,当然没展易那般夸张,可背个小二百斤的东西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另外他的脚程也增快了不少,以往下山一趟起码需要两个时辰,如今几乎缩短了一半。赵玉兰没那么夸张,其实她喝的灵泉水反而是几人中除了俞小满外最多的,毕竟只有她是每个白日都跟俞小满待在一起的,可饶是如此,她最大的改变也是在外貌上头,再有就是莫名的点亮了养殖技能。

先前,在还不曾娶到俞小满时,展易每回打到猎物都是一杀了之的,他根本就不会养动物。等有了俞小满,则慢慢的开始往家里带活物,一般都是野鸡野兔,后来因为发现野兔会蹦跶出去,若是圈起来则没两日就蹬腿了,便索性只养野鸡。

这野□□,也不能养太久,因为旁人家养鸡是越养越肥,他们家不养瘦就是好的了。没法子,谁叫展易总是当着一群鸡的面,随手捞过一只就抹脖放血的?就算野鸡的脑子不管用,你一天到晚的当面杀鸡,这心情还能好?不被吓死已经是好的了,甭指望能吃好喝好养肉了。

直到赵玉兰上了山,俞小满又因着怀孕的缘故,不再管院子里的野鸡,赵玉兰自然是将这档子事儿接手了过去。一开始是不怎么分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的显露出了养家禽的本事来,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院子里的野鸡们越来越肥硕了,下蛋也勤快了许多。

有次展易打到了一头傻狍子,尽管没打死,却还是叫它受了不算轻的伤。这种情况搁在以往那是绝对没活路的,因为无论是展易还是俞小满,都不会治伤,先前的鸡蛋灌饼仅仅是伤到了后爪,加上有红烧肉在旁安慰着才勉强好转,而那傻狍子只怕不到半日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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