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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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贾赦挑衅的看了贾政一眼,冷笑道:“二弟,我不知你是打哪儿听到的消息,左右咱们一道儿去老太太跟前,把这事儿好生分说分说,看看究竟理在何处,如何?”

[正文 16|第016章]

“赦儿,政儿,你们这是有事儿?”

荣庆堂内,贾母看着前后脚进来的两个儿子,心头掠过一阵狐疑。按说这儿子给当娘的请安实属寻常,可事实上也就只有两位太太才会每日前来请安,两位老爷则是每隔三五日才过来一趟。当然,若是贾母有请,他们自会立刻赶往荣庆堂。

今个儿却明显有些反常,不说俩儿子都来了,还是一齐过来的……

忽的,贾母神色一动,用眼角扫了一眼略有些坐立不安的王夫人,淡淡的说道:“政儿,你先说说有甚么事儿。”这次,倒不是贾母偏心小儿子,而是想听听某些人在暗中挑拨教唆了甚么话!

可惜的是,贾母的用心并不被贾政所理解,他只当自己站在了理这一边,当即便上前两步,朗声道:“回母亲的话,实在是大哥的作为太伤我的心了。先前,听闻他愿意帮忙牵线搭桥为我延请名师之时,我是真心感激他,甚至还觉得这些年冤枉了他,也愿意为之前的行为向大哥道歉。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哥竟是怀着这等恶毒的心思!他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帮忙,我绝不会怪罪于他,眼瞧着这事儿即将成功,他却偏偏……”

“偏偏甚么?政儿你说,我听着!”

贾政原是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控诉贾赦的罪行,却不提防贾母忽的出言厉声呵斥,登时话音一顿,不解的抬头望去:“母亲?”

“说啊!怎么不说了?告诉我,赦儿偏偏如何了?这些个话你又是打哪儿听到的?你说!”贾母面色铁青的望着下方的贾政,满脸的怒其不争。待见贾政被自己的言语所惊到,贾母只冷哼一声,道,“赦儿、淑娴,你们先坐下。政儿,你也去坐着。王氏!!”

王夫人霍然起身,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却仍咬牙强撑道:“母亲,何事唤我?”

“你说呢?”贾母森然一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昨个儿我是怎么说的?你既觉得王家这般能耐,不如我今个儿就让政儿送你回娘家,你让你那能耐的娘家父兄帮政儿将当代名家请过来,如何?没本事不算甚么,左右你也替政儿生儿育女了,就算是个绣花枕头烂草包,我也不会拿你怎样。可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些甚么?向亲家展示你的愚昧无知,这是巴不得人人都知晓你王家没家教?尤其我昨个儿才说了你,结果你非但不曾反思,竟还回去教唆挑拨,你这是存心想要离间他们兄弟的情分罢?”

“不,不是这样的……”王夫人冷汗涟涟,不由得双膝着地,浑身战栗不已。

“我说话你插甚么嘴?王家好家教!”贾母怒火中烧,方才她打断贾政的话时并不觉得有甚么问题,可这会儿轮到她自己时,却是直接惹得贾母盛怒不已,“王家教不好你,那我来教你!来人,将王氏送到荣禧堂,禁足一月,重新学规矩!”

“母亲!不,我没有错,是大嫂冤枉了我!”王夫人吓懵了,也许乍一听禁足是没甚么大不了的,可她身为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又生养了两个儿女,这个时候禁足重新学规矩,不是打脸又是甚么?对于王夫人这种极为爱惜颜面的人来说,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惜,比起王夫人这个当家太太,显然贾母在荣国府的威信更重,尤其这里还是荣庆堂。不等王夫人叫嚣出个结果来,便上来几个婆子联手将她强行搀扶出了正厅。一旁的贾政都看傻眼了,可因着是贾母下令,饶是他心头仍有些不解,却也不可能当众质疑贾母。至于贾赦俩口子,则是纯坐着看戏,半点儿不打算插手。

没多久,荣庆堂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时,贾母又开口了,却是仍唤了贾政:“政儿,王氏用心险恶,我不知她在你耳边说了甚么,我只告诉你,她昨个儿在张家几位太太跟前极为失礼,当面叫嚣她王家有多能耐,明里暗里的都是讽刺文人雅士不如武将。哼,虽说咱们荣国府也是武将出身,可我却明白,乱世和太平盛世之间的区别。老太爷临终的殷切期盼我从不敢忘,既然赦儿没心思走仕途,那咱们荣国府的将来就落到政儿你身上了。你那个媳妇儿实在是不堪,若单单只是妯娌之间的口角,略教训两句也就罢了,可她如今分明就是想毁了你的前程!”

贾母气得胸口一阵翻腾,身畔的珍珠忙上前给贾母顺气,又一叠声的劝着:“老太太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骨不是让老爷太太们心疼吗?”

“我能不气吗?她王氏今个儿可以挑拨赦儿和政儿的兄弟情分,明个儿是不是就要挑拨我和政儿的母子情分了?她如今不过才嫁进门几年,就这般气焰嚣张,假以时日,这偌大的荣国府里还有我的位置吗?我怕总有一日,她会嫌弃我老太婆不中用,逼着我的儿子、孙儿将我赶出去,她好独霸了祖上的基业啊!!”

“老太太,老太太不会的,真的不会的,二老爷最是孝顺不过了,您别这样。”珍珠急得几乎要落泪了,见劝告贾母无效,忙向贾政跪倒狠狠的磕头,“二老爷,珍珠求您了,您就说句话罢。老太太已经不年轻了,这般气下去可怎生是好?您是顶顶孝顺的人,绝不会偏听偏信的,对罢?”

“不用求他,不用!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我的命好苦,我……”贾母瘫软在了椅子上,唬得珍珠忙跳起来再度为她顺气。

贾政冷汗都下来了,直接起身跪向贾母:“母亲,您这般说法真是折煞儿子了,儿子怎会为了区区王氏而不理会母亲呢?儿子的孝心天地可证呢!”

“就是就是,二弟最是孝顺了,她王氏算甚么。”贾赦凉凉的道。

那拉淑娴暗暗戳了贾赦一下,示意他收敛点儿。哪怕已经看出贾母是在跟珍珠做戏,既然当事人没察觉到,他们又何苦将事儿捅破呢?关键是,如今的情形明显就是有利于他们的。

“母亲母亲!”贾政才不想理会只知晓说风凉话的贾赦,也许王夫人的确不是甚么好货,可同样的,贾赦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母亲都气成这样了,不说帮着劝劝,还火上加油!不过,贾政也明白,这事儿错不在贾赦,毕竟是王夫人先挑事儿的,一想到曾经的名师、前程触手可及,却被王夫人这般破坏掉,还惹得贾母动怒,兼让贾赦看了笑话,贾政心头的怒火是一阵接着一阵,险些按捺不住了。

被贾政一叠声唤着的贾母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她昨个儿想了一夜,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再让那拉淑娴出手,求着张家人帮忙。因此,贾母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在那拉淑娴面前狠狠的教训一顿王夫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夫人竟会恶人先告状,贾政居然还相信了。更可怕的是,贾政竟是去寻贾赦俩口子的麻烦了。

这可怎么收场?

万幸的是,贾母还是有些急智的,在贾政控诉的同时,她也终于想到了法子,及时截断了贾政的话头,将所有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了王夫人身上。事情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偏偏她那傻儿子真以为她要被气死了,而贾赦俩口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一旁看戏!

都不是甚么好东西!!

贾母这会儿才是真的着急了,心爱的次子太老实,偏生媳妇儿却是个不老实的。最最气人的长子太狡诈,偏他媳妇儿又是个老实的。贾母方才没被王夫人气到,这会儿倒是真有些气到了。偏生贾政延请名师一事,必须通过张家,便是有再多的气,她也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那拉淑娴宛然一笑。

戏都唱到这里了,再旁观下去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既如此倒不如由她上前推一把。当下,那拉淑娴上前一步,柔声道:“母亲,您快别生气了。这弟妹的事儿,我是帮不上忙的,可若是二弟延请名师一事,我倒是可以再去试试。不如等过上几日,让老爷陪我回一趟娘家?以往我未出阁时,爹娘哥哥们最疼我了,我去他们跟前服个软说两句好话,想来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

“淑娴……”贾母满脸感动的看过来,心道,这家教真当重要得很,关键时候老大媳妇儿就是能撑得住,知晓甚么是大义,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思及王夫人,贾母胸口再度翻腾,只强撑着道,“淑娴你是个好的,回头我开了库房,挑几样上好的孤本古籍给你送去。虽说是回娘家,可咱们也不能太寒碜了。”

“都听母亲的。”那拉淑娴淡笑着道。

一旁的贾赦不屑的努了努嘴,贾母的心思他看得分明,只是碍于那是他亲娘懒得开口罢了,至于媳妇儿,却是太心软了,左右是王氏鼓捣出来的,合该让贾政倒霉。不过,腹诽归腹诽,贾赦也不会拆了自家媳妇儿的台,当下只表示会陪着媳妇儿回娘家的,随后便开口告退。

贾政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还兼担心贾母的身子骨,他又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贾母只一眼就看得分明,只摆了摆手,无奈的道:“政儿你也退下罢,我无事的,只记住别让王氏来烦我。”

听得这话,贾政连连点头称是,又拿袖子掩面退了出去,急急地往外头追去,终于在荣庆堂外的垂花门前,追到了贾赦:“大哥请留步。”

“政二老爷还想作甚?不是都答应了会帮你说话,还不满足?”贾赦极为不耐烦的瞪着贾政,嘲讽的道,“就算我不通学问也知晓做学问的人最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喜欢把话掰开来揉碎了细细琢磨。你媳妇儿蠢笨不堪,当着我媳妇儿娘家人的面大肆吹捧武将贬低文人,如今还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帮你说好话,真当我欠你的?”

“大哥……”贾政原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尤其贾赦这话极为在理,一时间贾政面上只一阵青一阵白的,半响都没挤出一句囫囵话来。

贾赦讥笑道:“延请名师这事儿,既是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我看二弟别为这事儿烦恼了,还是多花些心思教导一下你媳妇儿罢。要是被外人知晓了,还道你连媳妇儿都管不好,将来上峰敢对你委以重任?啧啧,回头张家给你请了名师,再让你媳妇儿送上两匣金子,直接把人都给得罪光,那才叫一个妙呢!”

不等贾政再度开口,贾赦便已拉着那拉淑娴走远了。只留下贾政一人立在垂花门前,面上一阵扭曲,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憋屈,亦或是前所未有的羞耻。

却说贾政此人最好颜面,最喜附庸风雅与文人吟诗作对谈古论今。也因着打小就有贾赦这个不靠谱的长兄做比较,可以说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更是从未在贾赦跟前出过糗。可今个儿,他却不单单是出了糗,还被贾赦如今不留颜面的狠狠奚落了一顿,偏挑事儿的还是他本人,所有的道理都在贾赦那一边……

蓦地,贾政猛一转身,目光狠戾的望着不远处的荣禧堂。

[正文 17|第017章]

据说,那一日荣禧堂东面耳房里发出了极大的喧哗吵闹声。

据说,之后贾政扬长而去,丫鬟婆子们却在穿堂里跪了一整夜。

据说,自那以后,贾政便宿在了前院书房里,对外宣称要好生研读诗书。

……

再多的据说都跟大房夫妻俩无关了,也许贾赦有事儿没事儿还会乐呵一阵子,那拉淑娴则再度忙碌起来,却是为了回娘家,以及赴各处宴请。这回娘家倒也罢了,左右除了叙旧之外,依然只是为了给贾政寻名师一事,这些事儿甭管是那拉淑娴还是张家人心里都有数,倒是别家的宴请略有些麻烦。

张家因原先那位老太太过世而丁忧三年,方才返京不久,人情往来虽不至于全然落下,可要回到从来难免也有些麻烦。好在张家人丁兴旺,张家老太太和三位太太的娘家都在京城,一时间皆忙着同各家各户联络感情,还不忘拉拔一下外嫁的姑太太那拉淑娴。

荣国府这边同样是三年,且比张家更晚出孝。不过相对而言,荣国府倒没有张家那般忙碌,毕竟真算起来,姻亲只有史家、张家和王家,近亲更是只有宁国府这一门。

“老爷,今个儿母亲又旧话重提,问咱们何时回娘家。”一日,请安回来,那拉淑娴见贾赦难得的没一大清早就消失不见,忙笑着道。

“哼,又是为了贾政那蠢货!”贾赦冷哼一声,旋即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甭管是为了谁,那拉淑娴算起来已经三年多不曾回过娘家了,于情于理也应当回去一趟。他原本对此并不算热忱,却是因为每次张家父子四人都会拉着他讲一大堆听着就头疼的大道理,久而久之,他本能的选择了敬而远之。不过,这一次他不愿意陪着去却是因着不想给贾政当垫脚石,可想也知晓,这事儿拖不了太久的。

那拉淑娴只一眼就瞧出了贾赦心里的想法,好笑的摇了摇头。心道,多大的人儿了,竟还是一副小孩儿脾气。想归想,那拉淑娴还是柔声劝着:“老爷,您就当是为我着想,陪着我回一趟娘家罢。正好,若是搁在往日里,咱们去一趟还得备下不菲的厚礼,如今借着政二老爷的事儿,让府上那位菩萨似的二太太狠狠的出一笔!老爷觉得如何?”

这年头,普通人上门拜访尚且要携带礼物,女子回娘家更是绝不能少了礼物。那拉淑娴出嫁也有六年多了,回娘家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可正是因着极少回去,这礼物绝不能薄了去。

只听了这状似小气抠门的话后,贾赦一脸的诧异:“你何时也算计这个了?”

“这怎的是算计?老爷您琢磨一下,虽说咱们并不缺这几个钱,我对我娘家也绝不会小气了去,可二太太呢?您就替她想想罢,我回娘家却要让她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这气不气人?要知道,咱们府上那位二太太,虽说素日里都以活菩萨的面孔示人,却是比谁都小气。就这点儿东西,够她心疼到年底了。”

“哈哈哈哈,好好,我待会儿就去寻二弟,把这事儿同他说说,就说咱们明天要去张家,让他给思量思量,该备甚么礼物才算妥当。”贾赦乐得够呛,与其说是为了省钱而开心,不如说是想看看贾政和王夫人心疼的样子更为恰当一些。甚至在脑补了过程后,贾赦一时没按捺住,当下便决定去前院书房瞧瞧贾政。

那拉淑娴没管他们兄弟俩在书房说了甚么,她只知晓,到了傍晚时分,荣禧堂就派人送来了好几样重礼。说是重礼可半点儿都不掺假,有难得一见的孤本古籍,有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甚至还有一副书圣王羲之的字。

亲自将礼物归整好,那拉淑娴一脸的惬意,倒是看得一旁的容嬷嬷诧异不已。

“主子,您以往见过的把玩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这些真就有那么好?”

“说甚么呢。这东西好不好没关系,重要的是,二太太又该心疼的整宿睡不着了。对了,嬷嬷明个儿不用跟我一同去了,我有个事儿要你去做。”那拉淑娴忽的心下一动,唤了容嬷嬷细细吩咐道,“只出府一日,原不该这般忧心的,可我这心里呀,只放不下琏儿那孩子。他虽不是我亲……唉,也是上天注定的,甭管将来我还会不会有孩子,琏儿都是我的心肝肉,绝不能让他给人欺了去。嬷嬷可知了?”

“主子放心,谁敢动琏哥儿一根汗毛,我定让那人尝尝腐骨蚀心之痛!”容嬷嬷一脸的杀气腾腾。

“也不用这般刻意,荣国府到底还是很干净的。”那拉淑娴仿佛想起了甚么,只微微叹息一声。的确,甭管是甚么地方,同那处相比,就没有不干净的。哪怕荣国府里头,大房和二房之争从未停止过,可不得不说,王夫人再怎么工于心计,却从未对子嗣下过手,瑚哥儿绝非因她而死,这仅仅是个令人悲伤的意外。

次日一早,那拉淑娴同贾赦一道儿回了久违的娘家。更准确的说,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娘家。

张家是百年诗书传家,算起来,张家的家史却是要比本朝更为久远得多。如今位于京城的宅子并非张家真正的祖宅,张家祖籍在姑苏城,祖宅和祭田自然也都在那儿。不过,就算不是祖宅,却也是有好些年头了,比起奢华的荣国府,张宅更透着一股子低调稳重。

拒绝了贾赦的陪同,那拉淑娴好笑的看着贾赦苦着脸去寻张家老太爷和三位老爷了,她本人则是径直往后宅而去。

二门里,张家大小姐张昀铃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那拉淑娴远远的走来,忙笑着道:“小姑姑您可回来了,您是不知道呐,这几日祖母从早到晚的念叨小姑姑您,只恨那日在荣国府没能拉着您多聊几句。我母亲说,今个儿谁也不准去打扰,只让祖母同您聊个痛快!”

“听听这张小嘴儿,都利索成这样了,可说了人家?”那拉淑娴调侃道。

得了,一句话直接把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说的满面燥红,拧过身子不去瞧那拉淑娴。那拉淑娴微微一笑,上前拉过张昀铃的小手,半是讨饶半是取笑的道:“小铃铛不生气了,都怨小姑姑不好,原只当是个小丫头,还道你听不懂这话,哪儿知道……”

“不理小姑姑,再也不理了!”张昀铃捂着脸一溜烟儿就跑远了,丫鬟婆子们赶忙上前追去,那拉淑娴则慢悠悠的往后头的福瑞斋而去。

张家没有荣国府那般大,人口却比贾家多了不少。这张宅倒是不缺院落,大大小小也有□□个院子。这最大最好的正院子如今是给了张家大房住的,只因早在数年前,张家老太爷就以身子骨欠佳唯有,搬出了正院子,并将家主之位给了长子。张家二房、三房分别住在东面的两个相邻的院落里,而老太爷则带着老太太住进了最西面也是最为清净的福瑞斋。

从二门到福瑞斋倒是有段不短的距离,不过张家却并不崇尚奢华,素日里也极少在宅子里使用香车软轿,当然倘若病了自是例外。也因此,方才张昀铃就是走着去二门等候的。那拉淑娴有着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知晓这个规矩,便也抬脚循着记忆中福瑞斋的位置,一步步往里头走去。

今个儿的福瑞斋早已没了往昔的宁静安详,有的只是各种喧闹,以及小孩子的笑声。

“淑娴回来了,咱们就先避避罢,免得待会儿老太太又说咱们阻着不让她们母女俩好生聊聊了。来来,都走罢!”说这话的是张家二太太,她只瞧了刚进门的那拉淑娴一眼,便开口调侃道。一旁的张家大太太听了,还真就站了起来,附和道:“可不是就这个理吗?走走,索性去我那儿坐坐,左右咱们想见老太太容易得很,就别杵在这儿碍事儿了。”两位太太说着说着,笑作了一团,倒是看得张家三太太一愣一愣的,起身跟随罢,仿佛有些不妥,可若是不跟罢,似乎又更不妥了。

“你们就作幺罢!”张家老太太气呼呼的拿手在半空中虚点着,“一个个都拿我当乐子瞧,不过是前个儿随口提了两句,都搁在心上记着呢!”

那拉淑娴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张家老太太跟前,一面行礼问安一面笑道:“母亲,嫂子们不是拿您当乐子,而是实实在在的记着您的话呐。不过,若是母亲真想扳回一局的话,女儿倒是愿意凑个热闹。”

张家老太太讶然的看过来,奇道:“怎么扳回一局?”

“大嫂,咱们的小铃铛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您可给她说亲了?二嫂,先前我从前头过来,却是整好见着二哥拿了个百盛银楼的匣子笑呐,这是给谁的?三嫂……”

“别别,我可甚么都没说。”张家三太太原就是最不擅长言辞又生性腼腆之人,眼瞅着自己被点了名,忙不迭的向着那拉淑娴摆了摆手,讨饶道。

一下子,屋里便笑翻了天。三位太太倒也罢了,两个年岁尚小的哥儿却是又蹦又跳的不肯消停,略大的那个还蹬着小腿儿跑到了张昀铃跟前,凑近笑道:“大姐姐要说亲喽,说亲喽!”

“坏彬哥儿,臭彬哥儿!”张昀铃早已羞红了脸,却还不忘拿粉拳吓唬堂弟。偏那孩子胆子也大,或者是笃定一贯疼爱他的堂姐绝不会伤了他,当下便在屋子里绕着圈儿跑了起来,气得张昀铃挥着拳头追在他身后。

笑闹了半日,张昀铃还是领着两个小堂弟去园子里玩儿了,俩孩子虽说前些日子略受了点儿惊吓,不过如今瞧着却是机灵的不得了。那拉淑娴看着仨孩子笑闹着离开屋里,心头却不由的掠过一丝茫然。前世的她一共生养了两儿一女,可最终存活下来的唯独只有十二阿哥永璂一人,却最终也不曾看到永璂生子。那今生呢?她是否能完成儿孙绕膝的愿望?

“淑娴。”张家老太太满脸疼爱的拍了拍那拉淑娴的手背,“过去的事儿既已过去了,就别再想了。这日子呀,自然是一日好过一日的。”

那拉淑娴沉默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尽管她并不是张家老太太的亲生女儿,可老太太还是轻易的看出了她眼底的伤痛和不舍。不过想想也是,她虽是在悼念前世的十三阿哥永璟和五公主,可在老太太眼中,怕是认为她想起了早夭的瑚哥儿罢?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那拉淑娴并不打算澄清。

略一思量,那拉淑娴索性提起了贾母的交代:“母亲,嫂嫂们,我也不同你们兜圈子了。虽说我是极想回娘家同你们好生聚聚,可我府上那位老太太哟,这几日可没少念叨。母亲念叨的是我,她念叨的则是我府上的那位政二老爷。其实罢,说白了都是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嫂嫂们,你们只当是疼我,快允了这事儿罢。”

“你呀你,出嫁几年怎的愈发孩子气了?有这么讨好处的吗?”张家老太太被弄得颇有些哭笑不得,可仔细想想,左右这事儿诸人都已经心知肚明,若绕弯子反而显得生疏冷漠,如今这么直统统的说出来,倒是逗得诸人一乐。

张家大太太道:“这事儿我应了,旁人不敢说,改明个儿我就回一趟娘家,逼着我父亲收了荣国府的二老爷。要不然我就领着小铃铛,闹得他不得安宁!”张家大太太姓潘,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潘鼎的嫡长女。

张家二太太也不甘落后:“我也要回趟娘家,领着彬哥儿一道儿。只不过我却不是去叨扰我爹,而是去寻我祖父。不止彬哥儿,回头我还要领上我娘家所有的侄儿侄女,若是我祖父不答应,就等着带孩子罢!”张家二太太姓凌,其祖父曾官拜太师,名曰凌宁仄。

至于最不善言辞的张家三太太则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半响才无奈的道:“要不我也回去寻我曾祖父?可我怕他会骂我……”

别看张家三太太在妯娌之中半点儿不出挑,容貌才情都属一般,可事实上她的出身才是三人之中最高的。

三朝元老官拜正一品殿阁大学士,人称闲鹤先生的周老先生便是她的曾祖父。且周家同旁的人家不同,通常多数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就算是张家,最多也就是将儿女一视同仁。可周家却是正好相反,原因倒是极为简单,闲鹤先生共有五子二十一孙八十九曾孙,却独独只有张家三太太这唯一的一个小曾孙女。也因此,即便张家三太太哪哪儿都不出挑,却依然是周家上下的心肝宝贝儿。唯一让人感到狐疑的是,这般疼着宠着非但没让她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反而较之旁人略有些怯弱,加上她本人确实不出挑,为了避免将来受苦,闲鹤先生便做主将她许给了性子敦厚老实的张家三老爷为妻。

“三弟妹哟,要是老先生听得你这话,还不得气坏了?打小就拿你当掌中宝心头肉般疼着宠着,别说骂你了,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我听着你这话都替老先生抱屈。”张家二太太笑道。

一旁的张家大太太忙打圆场,道:“快别这么说了,先听听淑娴怎么说罢。上次,被那好不讲道理的荣国府二太太连连打断,我到今个儿都不知晓荣国府那位二老爷是个甚么人。”

这话一出,张家婆媳四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那拉淑娴面上。那拉淑娴只抿嘴笑着道:“说起我府上那位政二老爷呀,那可真是个不世之材,顶顶有天赋的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做学问的。最要紧的是,他不单有天赋有灵性,更是打小就格外的刻苦用功,古书里说的头悬梁锥刺股,搁在他身上完全不算甚么。那位用功起来,可是连我府上老太太都要被吓到的。嫂子们且说说,这般的人物,我如何能拒绝为他寻名师?唉,倘若我家老爷有一半的能耐,我也就不愁了。”

嫁都嫁了,连孩子都生了,张家人就算心里略有些不自在,面上还是得劝着。尤其是张家老太太,一面爱怜的搂着那拉淑娴,一面安抚道:“这不通学问没甚么,左右他是世袭的爵位。上回我听你父亲哥哥们说了,他看着就像是个会疼人的,提到你时,也是透着一股子温情。女人呀,除了求夫君上进外,最要紧的还是夫君的心。”

要不然,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又是从何而来?

有些话张家老太太说得,太太们却是说不得。当下,张家大太太只笑着岔开话题,道:“这一户人家里,长子袭爵鼎立门户,次子上进光耀门庭,这便够了。既然荣国府那位二老爷这般有才能,回头我定说予我父亲听。”

张家二太太、三太太也跟着附和道。

很快,借由张家人的嘴,全京城上下都知晓了荣国府二老爷贾政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经世之才,甚至连宫中都惊动了。

[正文 18|第018章]

外头的纷纷扰扰完全影响不到那拉淑娴,自打从娘家归来后,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琏哥儿身上。原因很简单,就在她离开荣国府的这短短一日时间里,琏哥儿便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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