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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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第043章]

贾政其人?

工部尚书在那一瞬间,内心全是泪。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跟贾政真的一点儿也不熟。理由很简单,工部虽然在六部之中排不到前列,可到底也是有着几百号人的部门,像贾政这样的五品工部员外郎,虽大小都是个官,可在从一品的工部尚书眼里,真的就是小虾米般的存在。

你说他是荣国公贾代善之子?那又如何!贾代善死得早,虽说大部分人都知晓他有两个儿子,可相对而言,能袭爵的嫡长子贾赦显然更引人注目。至于贾政,他真正出名是在几个月前,被三位当代名家收为弟子之后。而在此之前,压根就没人在意他。

倒是后来,因着圣上为皇子皇孙求名师时,误打误撞的跟贾政对上了。当然,圣上并不承认是自己夺了贾政的先生,不过却也因着如此,暗示工部尚书对贾政“多多关照”。

亏得如此啊!!

“回禀陛下,贾政此人最是愚笨不堪,学问极为差劲,为人更是傲气十足,对上无任何敬意,对下气焰嚣张。臣还听闻,他在府外另娶妻安家,全然不顾家中为其父守孝三年的嫡妻,更听闻他有意休妻将外室扶正。”

圣上被惊到了,先前他只猜到以工部尚书惯常的为人是绝不会同他唱对台戏的,可饶是如此,对于接下来工部尚书捅出来的秘辛,还是完全不曾料到。

然而,更跌宕起伏的还是后面。

“禀陛下,臣有话说。”

“臣也有话说。”

“臣等也是。”

若是说圣上给贾政盖了个戳,那么工部尚书则是起了个好头。接下来,文武百官纷纷抢着发言,且各个言之凿凿。尤其是同张家老太爷交好的御史台诸人,更仿佛是拿生命来抹黑贾政。当然,或许这也未必就是抹黑。

这个说:“贾政养外室一事,早在多日前就在京城各处传开,据悉有极多人瞧见。至于其妻王氏,不久之前也已被遣送回了娘家。”

那个说:“臣倒是听过另一个说法。犬子无能,在街面上同王家长子起了冲突,王家长子求到了贾政跟前,贾政一口答应后又反悔,并借由此事欲将其妻休弃。理由是,王家教子不严。”

还有人道:“这养外室之事,臣虽听人提起却并不曾亲眼看到,可有一事却是臣亲眼所见。那便是荣国府长幼无序,命袭爵之嫡长子偏居一隅,而令次子贾政窃居正堂。”

又有复议者数人,俨然是将早朝当成了批判贾政的公堂。

圣上的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滴下墨汁来,待诸人言罢,只听圣上冷哼一声:“照诸位爱卿所言,贾政乃是不学无术沽名钓誉之辈,在孝期豢养外室,将与更三年丧之嫡妻胡乱休弃,且不顾长幼尊卑窃取祖产。朕所言可对?”

文武百官心下腹诽,贾政虽有豢养外室之嫌,可谁也没说是在孝期;虽说将嫡妻赶回娘家,可这不是还没休弃吗?至于窃取祖产更是无稽之谈,毕竟荣国府还未分家,就算窃居正堂,那重点是也“居”,而非“窃”罢?

这般想着,众臣遂齐声应答:“陛下所言极是!”

“五营统领王湛何在?”忽的,圣上话锋一转,冷言喝问道。不多时,被点到名的王湛便上前跪倒:“臣在此。”

王湛,时任从一品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子,现任王家家主。其膝下有两子两女,长子王子胜不堪大用,次子王子腾却是年少有为,长女嫁予荣国公次子贾政,次女嫁予紫薇舍人薛公之后。

也就说,王湛便是方才朝堂上风云人物贾政的泰山大人。

若说此时圣上面色阴沉,那么王老爷子却是脸色泛青。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当了贾政那小王八羔子的岳父!不对,他当初就不该将女儿嫁到荣国府,好好的一个嫡长女,嫁到旁人家必是个名正言顺的当家太太,偏当初听了贾代善之言,信了贾政乃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如今倒好,平白毁了女儿的一生不说,指不定还会连累到他那样样拔尖的好儿子!

早朝乃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与的,王子腾虽说年轻有为,如今却只是从三品,并无资格上早朝。此时此刻,王老爷子只能庆幸好儿子没在早朝之上,也就无需受这般折辱。

“不如由王爱卿来谈谈贾政此人。”

闻言,王老爷子只苦笑一声,不得不开口回道:“臣乃一介武夫,原就不通经史子集。贾政年少之时,只听闻他极为用功上进,所言又颇有见解,臣误以为他是难得的人才,这才将长女嫁予他。臣之长女虽说不如张老之女那般出众,倒也没有太大的缺点,嫁予贾政数年,孝顺公婆并为荣公贾代善守孝三年,还生有一子一女,虽无管家理事之能,倒也将自己院子打理的妥妥当当。万万没想到,最终却落了个被休弃的下场,臣……无颜面对先祖。”

不得不说,王老爷子洗白洗得很彻底,几句话下来,责任全部推给贾政不说,还成功的演绎了一个悲痛绝望的父亲,并将自己向张家老太爷靠拢。

——咱俩的闺女都被迫回娘家了,你别再折腾我了。

张家老太爷还真就侧过脸瞧了他一眼,没说甚么话,却用眼神表明,张家无意同王家较劲。

当下,王老爷子彻底放心了。

说起来,王老爷子虽不如张家老太爷来得能耐,可因着他是身负赫赫战功之人。再说武将同文官本就不同,就算素日里脾气略直了些,偶尔多得罪几个人,这会儿他说的这般凄凉,也惹得在场诸人不住的摇头叹息,纷纷报以同情怜悯之心。

事情就这样定了性。

可怜的贾政,最悲哀的并不是招惹了张家,而是荣国府早在国公爷贾代善过世的那一刻,彻底脱离了朝堂中心。哪怕王家父子尚在朝堂,可这事儿王家真心不方便出面,难不成指望王老爷子当众说,就算女婿在孝期豢养外室,他也无所谓?真要这么说了,王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至于荣国府的其他亲眷,宁国府贾敬虽有功名在身,却并未真正入仕。贾母之弟保龄侯虽位高权重,然而他此时并不在京城。

于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贾政倒了血霉。

退朝前,圣上驳回了张家老太爷的辞呈,并提议由大理寺介入调查贾政种种罪名,命工部尚书全力配合。

大理寺卿:……这事儿不该归我们管。

工部尚书:怎么就让我摊上了贾政那混账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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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发生的事儿,很快就通过各个渠道流传开来。最先知晓这些消息的,自然是重臣的家眷并亲朋好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拉淑娴。

在此之前,那拉淑娴虽然知晓父兄定会为她被驱逐一事讨个说法,可她以为所谓的讨说法大概是两家的长辈坐下来慢慢商谈。直到今个儿晌午,知晓了全部原委之后,那拉淑娴才明白,她之前想的真是太甜了。

张家不是王家,干不出上门吵闹打砸之类的事儿,可想要张家闷声吃亏,却是白日做梦。所谓文人,就是甭管对方做了甚么,都只笑眯眯的瞧着听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回过头来就狠狠的捅你一刀,保证永绝后患!

那拉淑娴望着大晌午特地赶回来,只为向她邀功的父兄四人,一时间只觉得嗓子眼里又麻又痒,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只眼眶湿润的重重点头:“谢谢。”

“说甚么谢谢,甭管你多大了,在爹心目中,你依然还是当初那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片子。”张家老太爷笑得一脸褶子,完全不复早朝时那冷冽的模样。至于张家三位老爷,尽管都很想凑到妹子面前邀功,可惜被自家老子强行挡住,只能眼巴巴的瞅着,示意妹子看自己。

这一切,那拉淑娴都看在眼里,心头却并未轻松多少,甚至愈发的沉重了。

他们是张氏淑娴的至亲家人,可她却并不是他们心目中的至宝了。她是那拉淑娴,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孤魂罢了。当然,这个秘密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因而也只能抱着愧疚之心真诚感恩。

张家父子都身负要职,很快就离开了后宅。临走前,张家老太爷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贾赦那浑小子昨个儿白日里就来了,我没让他进来瞧你,不过你……罢了,淑娴你只需记得,甭管发生了何事,我和你三个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要是贾赦欺负了你,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有时候解释不如一个“好”字,那拉淑娴完全没有替贾赦辩解的意思,只笑着点头答应,也终于让张家老太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晌午过后,那拉淑娴带着容嬷嬷去了客院,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贾赦。

[正文 44|第044章]

俩口子“久别重逢”自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至少在贾赦看来的确如此。

“淑娴,我可算见着你了,要不干脆你这会儿就跟我回家去?”贾赦抬头望了望天色,如今晌午刚过,日头升得老高,若是立刻动身回府,今个儿晚上就可以搂着媳妇儿做美梦了。一想到这里,贾赦索性拉住那拉淑娴,说甚么也不放手,非要立刻带她走。

那拉淑娴无奈的望着贾赦,颇为不解为何此时他还能这般胡来。忽的,她意识到只怕贾赦从昨个儿来张家后,就再不曾出门过,自然对今个儿早朝上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了。这般想着,那拉淑娴愈发的同情起贾赦了:“老爷,我有话对你说。”

“有甚么话,等回府时坐在马车上慢慢说,再不然等晚间咱们回房说私房话。”贾赦说着,便要唤人备马车,用的自然是他来时乘坐的马车。

这下子,那拉淑娴却是真无奈了,她看得出来贾赦这会儿不单单是归心似箭,更兼有一股子忐忑不安的情绪。想了想,那拉淑娴私以为,定是先前她突然离家出走唬到了贾赦。当下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那拉淑娴反手拉住贾赦,凝神望着他,笑而不语。

“媳妇儿……”贾赦又不傻,知晓立刻回府是没希望了,只得颓废的任由那拉淑娴拉着进了客院的堂屋。

张家客院搁在寻常人家中自是不算差了,一个院落七八间屋子,虽没甚景致,却胜在精致小巧又安静。当然,若是跟荣国府比起来,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只是贾赦才没心情理会这些,亦步亦趋的跟随那拉淑娴进了堂屋,又听得容嬷嬷在廊下高声唤丫鬟上茶点,知晓回府彻底无望了,索性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的坐到了窗下的小炕上。

见状,那拉淑娴只哭笑不得的迎了上去,挨着贾赦坐下,侧着脸凝神笑看他,半响才道:“老爷,并非我不想同您一道儿回府,实在是这会儿回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哼。”贾赦赌气转过身子不去看那拉淑娴,更不搭话。

“老爷竟不好奇外头发生了何事吗?我听说昨个儿您见过了我父兄,他们可曾为难老爷了?夫君。”

听得“夫君”二字,贾赦终于耐不住了,转过头苦着脸看向那拉淑娴,半是抱怨半是委屈的道:“他们念叨了我足足一个时辰!我都照着嬷嬷说的那般,跪下磕头赔礼道歉了,他们竟还不让我见你!多可恶呢。罢了,反正长辈都一样可恶,坏心眼儿,见不得小辈儿好!!”

得了,这一下子,贾赦便把所有的“长辈”给恼上了。

那拉淑娴这会儿已经不单单是哭笑不得了,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先前从父兄处听到的消息告知了贾赦。有些话是必须要解释清楚的,毕竟如今堆积在贾政身上的罪名太多了,而那些罪名并不是张家给硬扣上的。

“……事情就是这般,我也不知晓荣国府如今是否得知了早朝上的事儿,可这些事儿注定是瞒不住的,就算今个儿尚且不知,等再过两日,怕是政二老爷也会被上峰叫去问话的。”那拉淑娴说的极为委婉,事实上,作为贾政上峰的工部尚书只是偶尔搭把手,真正插手此事的是莫名被使唤干白工的大理寺卿。

然而,甭管那拉淑娴说的有多么的委婉,贾赦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试想想,昨个儿他才想到了一个自以为极好的法子,打算将来一旦发现贾母再出昏招,他就往死里折腾贾政。可跟今个儿这事儿一比,他才知晓自己真心蠢得可以。

——原来,还能这么折腾贾政!

“淑娴,你说我要是诚心诚意的跟你父兄做学问,他们肯收我吗?”贾赦兴致勃勃的问道。

这话可把那拉淑娴给问懵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怎么想都想不通话题怎么就朝着这么诡异的方向去了。因着她并不知晓贾赦对张家父子立下的誓言,还想着,要是贾赦真的生气了该如何是好,毕竟贾政是他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嫡亲兄弟呢。不曾想,贾赦非但不曾生气,反而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是打算做好了学问后,亲自找贾政的麻烦?再联想到贾赦先前对于做学问一事有多厌恶……

“老爷,您就这么讨厌政二老爷?”都愿意豁出去做学问了。

“那不叫讨厌,那叫教训!”贾赦义正言辞的道,“有道是长兄如父,我父亲早亡,没来得及教导好二弟,作为长兄我不得不担负起教导弟妹的职责。不过,小妹向来乖巧懂事,再说母亲还在,姑娘家自是应当由母亲教导的。至于二弟,那就不劳烦母亲了,从今往后,我会替亡父好生教导他。”

替亡父教导甚么的,真的不是存心报复?

那拉淑娴很是沉默了好半响,才略带茫然的抬头看向贾赦:“老爷不生气?”

“呃?”贾赦挑眉,一副你在说甚么我完全听不懂的神情。见状,那拉淑娴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敢情她先前的担忧真应了那句杞人忧天。贾赦完全不在意贾政受苦受罪,甚至都没有想过那些个罪名是否属实。只是……

“老爷,旁的罪名倒是无事,这孝期豢养外室乃是大罪,可不单单一句免职就能揭过去的。”

贾政身上的罪名极多,尽管多半都是子虚乌有的,可一旦上头当了真,下面做事的人别说鸡蛋里挑骨头了,就算完全没影儿的事儿,人家也能弄出个铁证如山。

要不然,那些个冤案又是从何而来?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冤案的受害人都是普通小老百姓,像贾政这等国公之子蒙受冤屈,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儿了。

像借着母亲之手对长兄不悌,可所谓的不悌、不慈,包括属于重罪的不孝在内,都是需要至亲家人去状告的。贾赦不可能状告母亲不慈弟弟不悌,因而这个罪名原就是不成立的,最多也就是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甚至像休弃与更三年丧的嫡妻都不算甚么,最可怕的是孝期豢养外室,这是比父母亲自去衙门状告子女不孝更为严重的大罪!

倘若贾政坐实了这个罪名,又有一干人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直接被判处斩首都是极有可能的事儿。

那拉淑娴耐着性子跟贾赦一一掰扯说明,等见着贾赦终于变脸之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下意识的那拉淑娴还是有些无奈,且不说张家的家教有多好,连女子都知晓律法细则,单说这荣国府,堂堂超品国公府,竟是连最基本的律法都不曾教导给子嗣,要知道,贾赦还是袭爵的继承人呢!又想起了素来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王家,那拉淑娴反而觉得王家比荣国府更强一些,至少王家的两个儿子,长子虽无用却也没闯大祸,次子年少有为,假以时日定能位极人臣。

荣国府,竟是连王家都不如。

幸好如今还不算太晚。

“淑娴,那如今该怎么办?我是想狠狠收拾一顿贾政,可我没想过要他死啊!”贾赦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登时不由的起身在屋里打转,满脸的焦急和无措,“还有王氏,她不能被休弃,如今的荣国府开罪不起王家。对了,还有珠儿和元姐儿,要是贾政因这种罪名死了,那他们将来还怎么做人?这已经不是颜面问题了,只怕将来他俩的亲事前途等等一切都要毁了。”

“所以,如今就靠老爷您了。”那拉淑娴沉声道。

“靠我?”贾赦霍然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对,靠您。老爷您一直都忘了,也没有人刻意提醒您,您是荣国府的嫡长子,是袭爵的继承人。如今,国公爷已逝,您不再是继承人,而是堂堂超品国公府的家主大人。且宁荣二府为贾氏一族的门面,您完全可以同敬大老爷联手,重新整顿贾氏一族,同时将荣国府彻底收入囊中!”

贾赦愣愣的望着那拉淑娴,久久不能言语。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多前,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黄口小儿,有一日同祖父外出访友归来,回府下马车时,祖父遥指着挂在高处的荣国府牌匾对他说着。

‘赦儿,这些将来都会是你的,你是嫡长孙,你要撑起门户,光宗耀祖。’

‘贾氏一族因我和大哥二人兴起,可我更希望,将来你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以你为荣。’

‘我的赦儿,乖孙子。’

……

……

“淑娴,你回去罢,我一个人能行。或者说,也该让我试一试了。”

马匹已然备好,贾赦即将离开张家,赶赴荣国府处理那摊子腌臜事儿,那拉淑娴则站在他跟前为他整理衣衫。

听了这话,那拉淑娴只轻笑道:“老爷有心便是好事,若是遇到处理不了的棘手之事,您也千万别勉强。这人嘛,原就不是一生下来就甚么都会的,不会无妨,去问去学,去试着做以往不敢想或者压根不曾想过的事儿。放心,一切都不算晚。”

当然不算晚,尽管那拉淑娴说的可怕,然事实上,圣上是不可能要了贾政性命的。这跟罪名轻重毫无关系,只因贾政乃贾代善生前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圣上手下留情了。所以,打从一开始,贾政就无性命之虞,不过被那拉淑娴故意拿来吓唬贾赦的。只是如今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好,那我走了,你跟琏儿都要好好的。对了,记得转告琏儿,让他别惦记我。”说罢,贾赦打马离开。

那拉淑娴默默的望着贾赦远去的身影,在容嬷嬷的催促下上了小轿径直回到了后宅。在离暂住的榕香苑还有一段路时,她听到了琏哥儿大笑大叫的声音,开口唤了一声停轿,小轿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那拉淑娴由容嬷嬷扶着走出轿子,远远的望着已经彻底玩疯了的琏哥儿并张家两个哥儿,以及在一旁看护着的小铃铛。

打发走了轿子,那拉淑娴在原地立了小半刻钟,在这期间,除了小铃铛发觉后跑来问候了一声外,那三个小东西没一个眼神往这边瞧的。当然,那拉淑娴不会去责怪张家两个哥儿,毕竟就算身为姑侄,原也没见几面,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只不过对于琏哥儿……

“嬷嬷,你说琏儿会惦记老爷吗?”

容嬷嬷抬眼望着远处嬉笑玩闹活脱脱像个皮猴儿的琏哥儿,愣是半响没出声,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老奴只怕哥儿连主子您都给忘了,至于老爷,还是别提了。”

“可不是?”那拉淑娴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去打扰琏哥儿,只转身慢慢的往榕香苑走去。在她看来,身为男儿不通诗书倒是无妨,却不能五体不勤。就算做不到善骑射,起码身子骨得结结实实的。像她的十二,尽管在诸位阿哥之中并不起眼,可她却知晓,十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是因着其他阿哥光芒太甚,以至于他被彻底掩盖。

“主子?”见那拉淑娴走着走着忽的停下了脚步,容嬷嬷担心的看了过来。

那拉淑娴抬眼望向前方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的榕香苑已近在咫尺,哥儿们的笑闹声已被撇在了身后,几乎微不可闻,只偶尔有几缕清风吹过,才会带来那一星半点儿的笑声。

原是阳光正好之时,那拉淑娴心头却隐隐略过一阵异常,半响才用只有容嬷嬷才听见的声音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我总是莫名的想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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