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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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纠正道:“哪有人三头六臂,是他的几个儿子在左右护卫,被元帅杀的杀俘的俘全拿下了!有一个活捉的,待会儿说不定还要当众斩首振奋军心!全尸不知道能不能见着,首级是肯定要带回来献给太子报捷的,回头还要拿石灰封了带回上京献给皇帝陛下!”
年少的士兵雀跃道:“这么厉害!姓杨的一家都被元帅剿灭了,以后咱们是不是再也不用打仗啦?”
同伍道:“瞧你这点出息!吴国没了杨令猷,元帅挥军南下谁能抵挡?把他们的都城洛阳都打下来,给陛下当行宫冬天去避寒!听说洛阳遍地是黄金,吴国皇帝住的宫殿屋檐上镶满宝石,比前朝亡国皇帝在南京留下的离宫还要奢华!”
靖平一直紧紧扣着杨末的手腕,她听到这些话时握紧了拳头,几乎要从他掌中挣脱。他攥得更紧,压低声音凑近她道:“小姐,这里全是人,我们两个抵挡不住的。过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忍住,不能轻举妄动。”
杨末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爹爹和哥哥们惨死,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我就算要死,也要先割下仇人的头颅!”
靖平忙道:“三军中取敌首谈何容易,就算侥幸得手,你我也要葬身于此。”
杨末道:“如果能手刃仇人得报大仇,区区一命算得了什么。爹爹和兄长们都死了,我本来也不打算活着回去。你要是害怕了,你就躲一边儿去!”
靖平低声道:“并非靖平贪生怕死,但你听到他们说没有,大将军的尸骸还在慕容筹手中,你忍心让你爹的骨骸流落异乡、被当做战利品呈给魏帝供人亵渎?还有一位公子活着被俘,除了大郎,他就是杨家唯一的男丁了!咱们两个冲上去刺杀慕容筹,左右就是一死,杀身成仁固然容易,但要活下来夺回大将军的尸骨、救下被俘的公子却艰难万分!比起舍身报父仇,让父亲尸骸回乡入土为安、保住杨家血脉才是大孝。你想想家中的夫人,她已经失去丈夫和四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你还要她五子一女尽丧、只留长子长女送终?”
杨末被他说得稍稍冷静:“靖平,还是你沉得住气。我得先把哥哥平安救下来,然后再说报仇的事。还有爹爹的遗骸,我也得夺回来送回家乡去。”
靖平道:“就凭我们两个人,如何在万军之中救下公子、夺回遗体?就算救下了,这么多人围着,如何安然脱身?要不趁现在还没被发现,回营去报信搬救兵?”
杨末摇头:“不行,刚才那人说了,他们也许马上就会杀俘虏祭旗,回去求救肯定来不及。让我想想……”
靖平道:“要想出奇制胜,只有兵行险招。慕容筹武艺不精,如果我们能靠近他将其劫为人质,能不能换得公子脱险?”
慕容筹带领的军队已经接近山口,前方的士兵停下来列队迎接,不再前进。杨末和靖平为了不引人注意,一直跟在队伍末尾边沿,就被堵在了最后方。周围其他人都不动,他们若再往前挤就显得格外醒目。这样一来就算慕容筹走到最近,距离他们也隔着几百号人十多丈的距离,再好的轻功也没法从这么多人头顶上飞过去擒下马上的慕容筹。
杨末道:“慕容筹身边众军围绕无法靠近,还有诸多武将拱卫,得想其他办法。”
这时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传令兵举旗高呼:“太子殿下銮驾将至!肃清道路!”
堵在山口迎接的留守士兵立刻向两边退开,留出中间一条三五丈宽的通路。杨末和靖平正在中部,从中一分刚好在通道边上,太子的车驾将从他们面前经过。
杨末看此情形计上心来。慕容筹被人群阻隔,身边又有众多武艺高强的将领,而且她对降服这样的人并无把握,谁知道刀架在脖子上他会是什么反应;而魏太子只是个乳臭未干养在深宫的毛孩,身份金贵,谁敢拿储君的性命开玩笑,作为人质显然比慕容筹更合适。
等太子的车驾驶近,她更在心中庆幸天助我也。或许是因为大营精兵随慕容筹倾巢而出,也可能是大获全胜后喜出望外大意轻敌,魏太子的随行扈从居然只有四五百人。车前驷马并驱,辇宽近两丈,从人群夹道中经过,左右两边只能排布少量卫兵,其余都分散在前后,是动手的好时机。
她转头去看靖平,向太子车辇来处努努嘴。靖平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点了点头。
慕容筹也得到了太子驾临的消息,大军停在山口另一侧等候,前排的将领纷纷下马准备接驾。山口处昨天用来防御的陷马坑、栅栏、铁刺等物都被清理干净,用作报捷献俘表彰的场地。当先一辆马车停在路中,车上竟然驮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其后才是若干囚车,关押俘虏的吴军将领。
靖平在杨末看到那口棺材时,感觉掌中的拳头又握紧了。他目力耳力都超乎常人,已经在囚车里扫了一遍,连忙说:“我看到了!左起第三辆囚车里,穿银甲的那个,是六郎!”
杨末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过去,看向左三的囚车。车里的人穿一身银甲,头盔失落,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确实是她昨天所见六郎的装束。昨日与六郎惊鸿一瞥,她以为从此就是永诀,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心中不由泛起劫后余生的喜悦;但又想到其他诸位哥哥都已丧命,尤其是和她最亲近的七郎,本是平安留在后军,要不是因为她献计根本不会以身犯险,等于是被她害死,心头又被愤怒悲痛掩盖。
活着的是六哥,总算还活了一个,否则让她以何颜面回去见才刚刚新婚三天就送夫上战场的六嫂。即便只是为了娇弱的六嫂后半生有依,她也必须把六哥救回去。
魏太子的车驾已到百丈之外,车辇四周列成方阵环卫的士兵发现前面通道变窄,开始变换阵型。当先的枪兵快步急行,横枪把围在路边观望的士卒向两边推:“让开让开!后退!不得阻碍太子乘舆!”
杨末和靖平就在队伍末尾,立刻被推得后退,中间三丈宽的道路扩到五六丈。如此车辇经过时,两边可以护卫十来列士兵,想接近就难了,杨末的计策眼见就要失效。
枪兵往前推进,但前方人多,山势收拢道路确实也窄,实在无法扩充,就地站住持枪立正,铸成一道人墙。
太子车驾不多时就到近前,从杨末面前经过。车辇四周挂有湘帘,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一道影影绰绰坐着的侧影,玄色冕服,头带冕旒,应是太子无疑。而她和车辇之间,还隔着六列共计数十名卫兵。
杨末心中焦急,探向前方张望。如果能到山口附近,那里宽仅两三丈,就可以实施她的计划,而且离爹爹的棺椁和俘虏很近,少了中间这一段路的变数,更加有利。
这么转念的功夫,车辇已经从她面前过去了。她急中生智,躲在人群中振臂高呼:“太子亲自来犒赏元帅了!元帅威武!太子千岁!”同时把人群往前推搡。
士兵们正当士气激昂,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喊起来:“元帅威武!太子千岁千千岁!”一边跟在车驾后面也向山口涌去。
车上的人听到这声音猛然回头,但视线被湘帘阻隔,只能看到四周密密麻麻涌动的人潮,呼喊声渐渐合成一股口号,回荡不绝。
杨末和靖平趁乱钻到车边,一直紧跟车辇。到距离山口三十丈的地方时,马车停了下来,那厢武将们已经纷纷跪下,准备迎接太子銮驾。车两旁的士兵们也随之下跪,以头叩地,连侍卫都持枪单膝跪地。
内侍卷起湘帘,太子弯腰从车上走下来。
就是现在!
杨末和靖平从人群中旱地拔葱一跃而起,仍然是靖平掩护,杨末上车劫人。所有人都跪着,等听到声响抬头时,杨末已经跳上了车。她一脚踢开那名试图以身护主的内侍太监,手中短剑向太子要害递去。
与她事先以为的不同,魏太子并不是年纪尚幼的少年,而是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他站直身体时,她需抬起手才能把剑指向他颈中。
他在她面前挺直了腰,抬起头。
七彩玉珠冕旒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短剑停在了他面前半尺处。
咸福……
一瞬间种种思绪和念头潮水一般齐向她脑中袭来。初次见面时,他身穿黄金甲胄,马鞍宝剑上珠玉琳琅;他养尊处优,缺乏生活常识,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他有元帅的金令,可他却不是慕容筹;他说他的父亲有许许多多姬妾子女,母亲教导他生在那样的家庭便不要有儿女情长;他说他的婚姻不由自主,还说纳一个汉人女子会得到众多汉官支持;服侍他的下人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甚至当着面要给她换衣服……
一切不寻常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释,因为他就是魏太子。
就连他的表字,咸福,他说是母亲所起,父亲觉得太平常,取名时另改别字。她第一次听觉得耳熟,其实就像慕容筹字智用一样,她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当时没有留意,之后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万国徕臣,四夷咸服。
魏太子宇文徕,字咸服。
“是你……”她喃喃道,手中的剑再无力向前递。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一闪神的停顿,没有立即劫住太子,四周的卫兵立刻蜂拥而上。靖平挥刀荡开四五支向他刺来的枪尖,回头喝道:“小姐,你发什么愣!快动手啊!”
咸福的惊讶显然不亚于杨末,他失声喊了一句:“末儿!你怎么在这里!”他扫过一眼她的装束和手中刺向自己的短剑,以及她身后奋力厮杀格挡的靖平,心下便立刻了然。
杨末定定地望着他。玄衣纁裳,九章九旒,皇太子的衮冕服制,昭示着他毋庸置疑的身份,和对此次慕容筹获胜献俘的重视。昨天她刚刚庆幸过他不是慕容筹,不会成为她的杀父仇人,今日幻想就被生生打破。他只是挂名的元帅,但慕容筹的重大军令依然要向他报备,狙杀爹爹是慕容筹的计谋,也是他们甥舅二人的一致意见。她还记得昨天慕容筹进谷前说的话,他说:“这是太子殿下的谕旨,杨令猷只可杀不可放!”
仿佛一个不幸的诅咒,从她看见他盔甲下的脸、心中一动没有砍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如今绕完了一个圈,应验在她父亲和兄长们身上。
脑中似乎过了千万年之久,其实只不过是瞬间。车前的侍卫、两边的士兵、远处的将领、山上的弓箭手,立即都把武器指向了这两个单枪匹马不自量力的刺客。
一支利箭从侧后方飞来,嗡嗡的破空声,她毫不知觉。箭从她的后背射入,前胸透出,力道冲得她向前踉跄了一步。她并未觉得很疼,低头一看,那支箭正好穿过她的旧伤口,露出带血的铁簇箭尖。
山上的弓箭手见未能射中她要害,立即张弓搭箭欲再补射。咸福冲他们大吼:“住手!全都给我住手!”但是隔得太远哪里听得见。情急之中他飞身往前一扑,广袖张开将杨末拥进怀中,牢牢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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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归去难 2
熟悉的温暖怀抱,宽阔、坚实、温柔,就连伤的地方也和上次一样,让她恍惚有种时光倒流昨日重现的错觉。
然而睁开眼,面前依然是晃动的七彩旒珠,五爪金龙在肩,并不是那身与他的身份气度并不匹配、却叫人心生暖意的粗布麻衣。而稍稍转过去头,空地上一字排开的囚车,六哥已然发现了她,目眦欲裂地大喊她的名字;旁边马车上,孤零零一口漆黑的棺木,这已是战场上对敌方首领的极大尊重,至少爹爹没有身首异处,没有曝尸荒野,还有一口薄棺收敛;其他将士则没有这样的待遇,棺木旁那些血迹斑斑的木箱,装的是战死诸将的首级,其中也许就有二哥、四哥、五哥,和昨夜刚刚与她分别的七哥……
靖平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被几十名枪兵围攻,密密麻麻的枪尖织成一张巨网,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枪缝里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绝望的嘶吼传出来:“小姐!”
咸福紧紧抱着杨末,用身体挡住指向她的刀剑。弓箭手怕误伤了他,只得全都停手。
他已经隐隐明白她的身份,但仍不敢相信:“末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喃喃重复一遍,扶着被箭矢贯穿地右肩,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车下的侍卫立刻想要上来擒拿,被咸福厉声喝止:“不许伤她!”
慕容筹等人已经围到车前,他率先跳上车来,手握剑柄站到杨末和咸福之间,见她右肩受伤、手中短剑落地,确认她已无力袭击,才用只有车上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咸服,你认识她?金令是你给她的?她是谁?”
她是谁?这也是他想问的,但又不敢问出口,只怕那结果太过残酷,鲜血淋漓。
围击的将士们被慕容筹止住,剑拔弩张却肃静无声,只听到囚车里六郎声嘶力竭地大喊:“慕容筹!有什么你都冲着我们杨家的男儿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末儿,你为何还要回来!末儿!”
慕容筹对下属道:“把杨行艮带过来。”
这话让杨末猛然回头,看向囚车里的哥哥。士兵打开囚车,用铁链麻绳将他反剪双手五花大绑,押到慕容筹和咸福面前,踢他的膝盖想逼他跪下,他绷直双腿硬挨了几脚,就是不跪。
杨末疑惑地喊了一声:“六哥?”
两个字顿时让他泪如雨下:“末儿,是我,我是七郎。”
他是七郎,却穿着六郎的盔甲,那么死的就是六郎。她脑中顿时闪过六嫂的面容,娇美柔婉的新娘,却扇时满堂宾客都为她的美貌喝彩,赞叹六郎娶得如此美艳的娇妻。她和六哥脉脉对视时,即使是当时情窦未开的杨末也看得怦然心动。然而才过了三天,她只和燕尔新婚的夫君厮守了三天,就成了新寡未亡人,再好的青春红颜都要在独守空闺的后半生中悄然枯萎。
不仅六嫂,还有寡言本分的二嫂、善解人意的四嫂、心直口快的五嫂,她们嫁过来时她还小,是嫂嫂,更像长辈,关照她无微不至,对娘亲孝敬恭顺,但是与丈夫聚少离多,甚至没有儿女……
没有儿女也好,否则只会再多几个失怙孤寡。像娘亲,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六子二女,御赐诰命,多少人啧啧称羡的好福气。但是一夕之间,她就失去了相伴一生的丈夫,还要看着四个儿子比她先入土。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两个人,所谓亲善吴国的主和派,骠骑将军慕容筹,和……魏国太子宇文徕。
靖平也被擒下,绑缚到七郎身边。慕容筹问:“杨行艮,这两个人你可认得?”
七郎昂首不语。慕容筹又追问:“此女是谁?是否你杨家亲属?”
七郎不答,杨末轻笑一声,缓缓道:“没错,我也姓杨。”
她回答慕容筹,眼睛却看向咸福,眼光里空洞洞的让他对不上她的视线。
“家父名讳,上令下猷。我次兄杨行兑,四兄杨行震,五兄杨行巽,六兄杨行坎,一家五口命丧汝等之手。此血海深仇,为人女、为人妹者若不能手刃仇敌,我杨末誓不为人!”
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光,像出鞘的刀剑,刺痛他的双眼。他还记得初见她时的对话,“我爹爹是个戍守边防的老兵,不过在我心目中他是个顶天立地不世出的英雄”,“我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一母所生”,“我还没有起名,末儿只是家里人这么叫,因我在家里排行最末”,“我们家和别人家比,是没有那么富贵高华,但是一家人和乐亲近,这是谁也比不了的”。
原来那个戍边的老兵,就是杨令猷。她是父兄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感情深笃,可他们却死于他手。
离得最近的拓跋竑嗤笑道:“山穷水尽还口出狂言!既然你是杨令猷的女儿,送上门来正好,今日和杨行艮一并砍了祭旗,再攻入雄州诛杀杨行乾,姓杨的一家就彻底拔除干净了!”
只有慕容筹略知其中曲折,低声试探地询问道:“咸服,你说呢?”
咸福盯着杨末双眼。就在十几天前,也是这双眼睛,怯怯地、含情脉脉地、娇羞而又大胆地看着他,口中吐出让他意乱情迷的词句;然而现在,那里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情意的痕迹,只有决绝的恨意。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弥补。
他张了张嘴,第一下没有发出声来,停顿了片刻才涩声道:“放她走。”
慕容筹道:“可她是杨令猷的女儿……”
“放她走。”他又重复了一遍,“她只是杨令猷的女儿,又不是儿子,别让人笑话说我们连孤寡弱女都不放过。”
杨末却不领情,更听出他言下之意,挡在七郎面前道:“你要想杀我七哥,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咸福低声道:“末儿,你快走吧,别逼我……”
“谁逼你?宇文徕,我从没觉得自己是根葱,以为你对我说过几句做不得准的承诺,就能从你这里讨得什么好处。要我丢下哥哥自己逃跑,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要杀你就连我一起杀好了。”她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在他眼里分外刺目,“反正我们家的人你已经杀了五个了,再多杀两个也不算什么。”
她叫他:宇、文、徕。
——母亲为我取字咸福。
——咸阳之咸,福泽之福?咸福……你母亲一定很疼爱你。
——以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咸福,这两个字多少次从她娇美的唇舌间柔柔腻腻地吐出来,让他心旌摇荡、情难自已,将那吐息和红唇一齐纳入口中,辗转厮磨。他想再听一次,都成了痴人说梦。
七郎急道:“末儿,别做傻事。我这条命本就该送在战场上,要不是六哥……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家里还有娘亲、大哥大嫂,他们最疼爱你。哥哥们不能再侍奉娘亲尽孝,以后就靠你……”
杨末冷笑道:“娘亲如果知道我是因为那种龌龊的理由活下来,一定宁可我死了算了。”
咸福往后退了一步。分别之前那一夜,她还乖顺地缩在他怀中,热情而大胆地说:“我现在就想对你做这些事。”“我自己愿意的,不算你犯错。”“我遇到了你,和你做这些事,便是把你当作夫君看待。”
那时以为即使因为国仇门第不能长厢厮守,至少两情相悦,回忆起来只留美好的印象。但是一转眼,情势逆转,就成了不堪的过往、龌龊的理由。
慕容筹道:“太子殿下仁厚,念你是一介女流不愿伤你性命,别不识抬举,还不速速离开!”
杨末站在七郎身前没动,咸福也一直盯着她,二人僵持不下。
一旁靖平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对咸福和慕容筹恳求道:“素闻慕容将军宽厚仁和,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必也有圣人的胸怀德度。我家大将军一生戎马,虽与将军各为其主多有敌对,但军人保家卫国的忠肝义胆都是一样的。如今胜负已定,求太子和将军看在我家大将军年事已高、家中只剩妇孺孤寡的份上,归还大将军骨骸,让小姐送回家乡安葬。”对二人叩头不止。
杨末怒道:“靖平!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屈膝向敌酋下跪!”
靖平道:“小姐,靖平只是一个奴婢下人,膝下没有黄金。”又继续恳求慕容筹和咸福:“殿下、将军,我家大将军年过花甲,孙辈只有大公子膝下一个孙女,连个继承香火的孙儿都没有。大公子夫妇年已四旬难再生养,七郎就是家中唯一的血脉。绝人子孙非仁义君子所为,七郎年仅二十尚未婚配,在军中也只是后勤的从八品小将,无足轻重,求殿下和将军怜悯体恤,放过七郎一命!”
杨末恼恨他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敌人,但事关七郎的性命,她不能拿哥哥的命争意气,只好闭口不言。
七郎却是血气方刚的火爆性子,哪能受得了委曲气,慨然道:“人固有一死,我杨行艮死在战场上,即便未能建功立业也是死得其所,绝不会向敌人摇尾乞怜!”
靖平一向对主人恭敬顺服从不僭越,这时却沉下声呵斥七郎:“无后为不孝之首,你身为家中唯一青壮男丁,轻言生死让祖宗父母断子绝孙,把孝义置于何处!”
七郎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尽忠报国战死沙场不能全孝道,到了地下祖宗也不会怪罪我。”
靖平道:“你战败被俘长敌声威,算什么战死沙场,早就尽不了忠了!不说家中高堂老母尚在,你就看看身上的盔甲,是不是六郎让与你穿着?到头来还是让人砍了头祭旗壮威,扪心自问,对得起你兄长遗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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