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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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同不相为谋,菡玉,你开口闭口都是国事,那我们的家事呢?”他握住她肩膀,“你换了一具身子,就完全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就把那些全忘了么?”
菡玉心神纷乱,垂眼看向别处。
“你明明也忘不了。”他轻拥她入怀,“玉儿,你的心思我都懂。要你撇开你那榆木脑袋里的是非对错只和我风花雪月,你定然做不来。我知道你为难,你一根筋直到底不肯转圜,我能怎么办呢?只有我去顺应你了。”
他圈紧了双臂。“但是要我放开你,那是万万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写历史人物就这点不好,经常神展开,牛X轰轰的大人物一不小心就死阴沟里了,想编圆都好难……
十八章·玉隙(1)
天宝十五载的新年,在一片风雨飘摇中到来。战乱延续,人心惶惶,京师长安也失了往年的欢庆气象。大年初一安禄山在洛阳登基,自封大燕皇帝,正式与李唐皇室对立,争夺天下。
皇帝因命郭子仪罢围云中郡,回军朔方,准备助朝廷对抗安禄山主力,收复洛阳。另外派一名将领东出井陉平定河北,郭子仪荐举部将李光弼。
安禄山派次子安庆绪率兵寇击潼关。潼关守将李承光资历浅无威信,难以服众。杨昭提议请哥舒翰出山,藉其威名对抗安禄山。
论当世武功堪比安禄山的名将,也唯有哥舒翰一人耳,后世留下盛名的郭子仪、李光弼等人此时还未能大放异彩。哥舒翰骤然上任,潼关守军内部散乱无序,若是安禄山亲自率军前来,哥舒翰未必能抵挡。但安禄山登基后以皇帝自居,不肯再离开洛阳宫室,安庆绪勇鲁无谋,被哥舒翰险险击退。
安庆绪败退的消息传到长安,人心稍振,新年终于有了一点欢喜之气。恰逢上元佳节,朝廷为安抚民心,出资兴灯市、撤宵禁,使百姓出□□乐。正月十五这日,难得的与往年一般热闹喜庆。
菡玉一早就答应了明珠陪她一同去逛灯会,十五这日天一断黑,两人便张罗着准备出门。
刚走出小院,就见巷口一辆油壁车,富丽堂皇,杨昭坐在车辕上,一身鲜亮的雪青色圆领袍,玉带折腰倚着车厢,两腿凌空垂在辕下,百无聊赖地玩腰间的丝绦,满身的闲散郎当风流劲儿。
菡玉收回脚就要退回,明珠却愣了一愣,迟了一步。
那边杨昭已看见她们,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挥着那丝绦。见菡玉冷淡脸色,他收起脸上喜气,正色道:“菡玉,你们也是要去看元宵灯会么?”
菡玉不答,明珠却不卑不亢地回道:“是的相爷,少卿正准备和我一同前去。”
杨昭斜睨明珠,冷笑道:“明珠,我记得你只是个服侍人的小小婢女,我问她话,要你来拿主意?看来在相府呆这几年,还没教会你什么叫尊卑。”
菡玉往前一步挡住明珠:“相爷,你莫怪她。”
他将视线从明珠身上收回,转而看着菡玉:“那你是要跟她同去,还是跟我同去?”
菡玉默默回头,对明珠道:“明珠,要不你自己……”
明珠低下头:“灯市人多,少卿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菡玉欲言又止,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杨昭终于露了笑容,走在她身侧,指着巷口马车道:“玉儿,许久不曾与你同乘一车了,上次似乎还是……”
菡玉道:“此处临近西市,走过去便可。”
他顿了一顿,柔声道:“好,你喜欢怎样便怎样,我陪你走就是。”命家奴原地等候,独与她二人缓步往西市去。
崇化坊紧邻西市西南,不多时便到了。朝廷斥以巨资大张旗鼓,今年的灯会格外隆重绚丽,在西市门外便可看见数丈高的灯楼、灯树、灯轮,一幢接一幢,火树银花,满目灯火辉煌,密如繁星。西市内人潮汹涌熙来攘往,热闹不输往年。
“以前都是骑马坐车过市,从不曾这样在人群里走,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杨昭趁机握住菡玉的手,“玉儿,这里人多拥挤,你抓紧了我,千万别走散了。”
菡玉被他握紧了手,抽不出来,只得随他去。
走进西市大街,满街花灯琳琅满目,人声鼎沸一片欢腾。她却毫无游乐之意,任他牵着行走,闷声不响。
“玉儿,我看街上女子人手提一盏花灯,你要不要也买一盏来?”杨昭在一家卖花灯的店铺前站住,“这琉璃莲花灯做得倒算精致,你可喜欢?”
那盏莲花灯通体华光璀璨,晶莹剔透,花形栩栩如生,的确十分精美。他看在菡玉喜爱莲荷,故意选了莲花灯,她却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琉璃价值不菲又易碎,街上如此拥挤,碎了岂不可惜。况且我扮作男子,若也学女儿提一盏花灯在手,可要叫人笑话了。”
他想了一想,又问:“玉儿,今日你吃过面蚕没有?我特地问过杨昌,他说西市南街有一家‘锦贤记’,做的面蚕油锤十分有名。你要是不喜欢人群拥挤,我们去那里坐一坐,吃一点面蚕油锤,好不好?”
菡玉道:“锦贤记只是一家小铺子,市井粗陋饭食,相爷定然吃不惯。”
杨昭道:“上元节定然要吃面蚕的,我家里的厨子还不见得有这小铺子做得好。”
菡玉道:“明珠都做好了,等着晚上回去吃呢。”
他不悦道:“原来你心不在焉,还是在惦念明珠。”
菡玉立即改口:“没有,我只是……相爷想吃面蚕,这就去吧。锦贤记我认得,可以为相爷带路。”
杨昭捏紧了她的手心,无奈叹道:“玉儿,非得我逼你,你才肯顺着我?咱们就不能好声好气的吗?”
指下的手掌微微一颤,但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走路。
“锦贤记”在一条小曲中,一拐弯就闻到炸油锤的香气飘了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奔着这香味而去。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小摊,摊贩们高声叫卖,嘈杂中是掩不住的欢喜热闹。
杨昭跟着菡玉在人群中穿行,不经意间瞥见路边一个卖画的小摊,掩在各式花哨的新奇玩意儿中,卖的是灶君、钟馗、太上老君等神像,间杂一些山水花鸟。其中却有一幅水墨莲花,清荷晨雾,淡雅清新。
他想方才那盏莲花灯,菡玉怕是不喜它奢华,这幅莲花她定然会喜欢了。他想上前去询问,画摊前却没有人,摊主不知去向。
菡玉被他停步拉住,回头问:“相爷,怎么了?”
他跟上来:“没事。”随她进铺子里,捡靠外窗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面蚕,一碟什锦油锤。
菡玉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竹筷,见那筷子上下一般粗细,叫来小二问:“请问有尖头的筷子么?”
小二道:“对不起客官,小店只有这一种筷子。”
杨昭问:“这筷子不是好好的,为何非要尖头?”
菡玉微赧:“这种我不太会用……”
待她费力地和圆滚滚滑溜溜的油锤作战,急得头上冒汗也夹不起来一个时,他才明白她为何要尖头筷子,忍不住大笑:“玉儿,你这双手握笔握剑都得心应手,居然被两根小小的筷子难倒。别人使筷子都是大拇指朝上,你怎么是手背朝上?”
菡玉好不容易用两支筷子托起一枚油锤,被他一笑分了心,那油锤又滑回碟子里,懊恼地鼓起腮帮子。
杨昭伸手绕过她肩膀,握住她的手:“我来教你。喏,你看,下面这根架在虎口上,另一头用无名指和小指撑住,这根是基本不动的;上面那根拇指按住作支点,食指和中指拨动。夹的时候中指在两根筷子之间……”
他的手掌几乎把她完全包住,手指被他控制着,还真的夹起一枚油锤来,颤巍巍地送到她嘴边。她正要张嘴接,他突然飞快地探过身,一口将油锤咬走,险险蹭过她的脸,三下五除二将油锤吞下,眼角挑衅而作弄地看着她。
她的脸腾的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他拥在怀中,当众做这么亲密暧昧的动作。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张望,觉得好像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似的。
“看清楚了么?要不要再来……”
菡玉连忙抓紧筷子:“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自己练习一下……”闷头捧着那碟油锤开始奋战。
杨昭还记挂着刚刚那幅画,思忖着摊主何时回来,忍不住翘首探望。从窗户里正能看到画摊,远远望去,那幅莲花图比近处更模糊,仿佛画上雾浓了,莲花都看不真切,只见氤氲的雾气。
他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玉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菡玉未及询问,他便匆匆步出店外,混入人群中。她心生疑惑,连忙付了帐追过去。
杨昭在画摊前站定。这么近地看去,那些轻微的笔触只是晨雾;但退后到三丈以外,那些缥缈的丝缕聚成了隐约的人形,自莲花中逸出,仿若花中仙灵。
他眯起眼,画上似有还无的面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楚,终成一张明晰的容颜。
“客官,要买画么?”邻近的小贩热心问道,见他点头,转身向画摊背后喊道:“先生,有人要买画!”
一人分开垂挂的画幅走出来。
那是一名白衣青年,眉目远淡,看来似乎未及而立,但那神态气韵隐有仙风,又不像三十岁的人,让他一时竟分辨不出年岁。杨昭眼光一扫,看出那青年身上的白衣样式十分眼熟。
他一手提了一盏未完成的莲花灯,另一手执画笔,正往花瓣上染色,看了杨昭一眼,笑容轻浅,问道:“您要哪一幅?”
“这一幅。”杨昭指向高处那幅水墨晨荷。
青年回头一看,摇头道:“这幅不卖。”
“我可以出高价。”
青年掉过头来,盯着他看了许久,展颜笑道:“此画只赠有缘人。”
杨昭正要上前道谢,忽听背后传来菡玉惊喜的呼声:“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从身后越过他,奔向那白衣青年。
大哥?
杨昭盯着青年那身眼熟的素布白衣,眉头微微蹙起。
菡玉早忘了先前不快,喜不自禁,跑过去握住青年的手,连声道:“大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怪不得我回衡山时没看到你,原来是到长安来了!”
“京兆本是故土,在山中多年,也该回来探一探父母大人了。”青年轻抚她肩膀,“我知道你爱吃豆沙馅的油锤,定然不会放过锦贤记,一早就在此候着,果然等到了你。”
菡玉略觉羞赧,转而道:“大哥,长安既是你故乡,父母在堂,就别再回去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社稷垂危,大哥胸有经天纬地之韬略,正是国家所需……”
青年笑道:“我不过是个修道的方士,看相算命、画符驱邪还差不多,哪来什么经纬韬略。回家这些日子游手好闲不事生产,都被宗亲嫌弃了。这不,只能寄住在道友观中,元夜出来摆个小摊,卖些神物画像,聊济衣食。”
菡玉急得一跺脚:“大哥!怎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青年忍俊不禁大笑,惹得她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记着你的嘱咐,来接小玉回衡山的。”青年止住笑,摸了摸她的手臂,“玉儿,你这次回去,师父已经修书告诉我了。你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不适应这新的……”
“原先的用太久,还不如新的活络呢!”她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玉儿,你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竟至于要回衡山去更换?”
菡玉笑容一顿,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杨昭。
杨昭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走近来扬声道:“玉儿,这位是你的故交?怎不引见一下呢?只顾着叙旧,就把我抛到一边了。”刻意将“玉儿”二字拔高,叫得亲昵,存心要那青年听见。
菡玉略有些不自在,介绍道:“这是我大师兄,也是我结义兄长,我在山中学艺时多得大哥指点。大哥不仅道术谋略远胜于我,更有定国安邦平天下之智……”
青年冲他微一点头,神色淡定,仿佛只是行遇路人:“在下李泌。”
“李长源?”
李泌不意他竟知道自己:“正是。”
原来第一次遇见她时那封给太子的引荐信上的长源,就是这个人。他还叫她玉儿,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也这么叫她。
作者有话要说:杨大叔心累啊,这层出不穷的情敌,一个比一个等级高难打啊……
十八章·玉隙(2)
杨昭扬手道:“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陛下使与太子游,太子亦谓为先生,我也早有耳闻。原以为山人必是年长前辈,谁知竟如此年少,你们兄妹二人倒是相像。幸会幸会!”说罢客套话,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菡玉。
菡玉硬起头皮,指着他对李泌道:“此乃当朝右相。”
“就这样?”杨昭挑高眉毛,“玉儿,你介绍你兄长予我认识,说得滔滔不绝,怎么说起我就只‘当朝右相’这四个字?你不觉得不够详尽么?”
菡玉脱口喊道:“相爷!”心中略感忐忑,不由抬头望了一眼李泌,见他神色无异浅笑悠然,才略微放心。
李泌道:“玉儿她脾性直率,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相爷海涵。”
杨昭道:“她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李泌道:“这些年玉儿独自在京师,幸得相爷照拂,我这做大哥的反倒不能陪伴左右照顾。在此谢过相爷了。”
杨昭道:“哪里,我照顾她本就应当,是我该谢大哥才是。要不是早年得大哥收容抚育、悉心教诲,玉儿幼失怙恃,身世飘零,也不会跻身庙堂。”转头又对菡玉道:“玉儿,看来你我能相遇相识,还多亏了大哥成全。”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十分热络。
菡玉觉着气氛有些诡异,讪讪一笑:“可惜我连大哥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否则何至于碌碌如此。若我有大哥一半才学,也不会入朝十年一事无成、令社稷蒙难了。”
杨昭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接她的话。
菡玉只得明说:“朝中多是我这等庸碌之辈,贤才良士如大哥却埋没山林。酒香也怕巷深,良驹亦须伯乐慧眼识之。相爷……”
杨昭这才接道:“朝廷求贤若渴,像大哥这般人才正是急需。大哥幼时便闻名京师,陛下赏识欲授官爵,大哥辞而不受,仍与太子为布衣交,情谊匪浅。上有陛下、前有太子,我若强充这个伯乐,还怕大哥看不上呢。”
菡玉被他气得够呛,回头对李泌道:“大哥,我们到后面去。分别这么久,我有许多事要跟你说呢。”
杨昭道:“玉儿,这会儿灯市正当热闹,你不去看么?错过了这时候,后面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菡玉恼道:“相爷有兴致,自己去……”
说了一半,被李泌按住:“玉儿,你是与相爷同来夜游的?佳节良宵怎可错过。此处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不便交谈。改日我再去找你,好好叙一叙旧。”
菡玉握住他的手:“好呀,我现在住崇化坊南里,大哥你呢?方才说并未住在家中,而是在道观会友,是哪家道观?是不是景……”
李泌眉梢一动,她便止住了,想起杨昭还在身后,没有再问。
李泌道:“玉儿,这是我照着以前你说的样子做的莲花灯,不知合不合你的意。”他举起画笔,将未完成的最后一片花瓣染上颜色。
菡玉伸手去接花灯,刚抓住提手,杨昭便伸手过来,合上她手背:“玉儿,我来替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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