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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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寻珠看它一眼，问道：“既然你们是守护龙脉的幻兽，为何选择和主人契约？”

这岂不是背叛应龙一族？

十尾幻狐理直气壮地道：【我是龙脉中最后一只幻狐，等我的寿元耗尽，我也会如同其他的幻狐一样，最后陨落此地。我娘说，幻狐已经尽到自己的职责，若是有一天，龙脉被人打开，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离开龙脉，以免幻狐一族从此灭绝…】

当初应龙一族离开应龙大陆时，被留在龙脉里的妖兽很多，这些都是依附应龙一族的妖兽，可惜因为龙脉与外界隔绝，龙脉中没有雷劫，导致妖兽们无法化形，在寿元耗尽后，纷纷陨落。

十尾幻狐一族也是依附应龙的妖兽，他们被留下守护龙脉。

因为应龙一去不复返，导致龙脉无人打开，幻狐一族也和其他的妖兽一般，寿元耗尽，一一陨落，直至现今，龙脉只剩下唯一一只十尾幻狐。

十尾幻狐的母亲临终之前，曾告诉自己唯一的孩子，它们幻狐一族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今后不管是谁打开龙脉，不用再遵守幻狐一族先祖立下的承诺，可以选择自己今后的命运。

如果龙脉再无人打开，这只十尾幻狐可能也像先祖一般，寿元耗尽而死。

听罢，碧寻珠和火鳞不由得有些同情当初依附应龙一族的妖兽。

不仅是幻狐，还有玄影兽，它们都是因为龙脉的关系，无法化形，一辈子被束缚在此。

“应龙离开大陆后，一直没回来过？”火鳞奇怪地问，“难道他们舍得抛弃曾经的栖息地？”

十尾幻狐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听长辈们说，应龙离开后，龙脉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阿炤跳到楚灼肩膀上，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灵世界的灵气在削弱，已不如上古时期，龙族会选择去灵气更浓的大陆生活不是正常的么？】

它说得很有道理，碧寻珠等妖兽无言以对。

龙族是天生的强者，强者有任性的资本，自不会理会那些被留下的妖兽如何，他们并没有做错，因为修炼界本来就是如此。

既然那些妖兽选择依附龙族的庇护，那就有所觉悟。

这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商量好后，十尾幻狐便要带他们去龙脉的第二层。

楚灼转头，看向远处一直在沉默地倾听他们说话的万俟天奇，朝他笑道：“阿奇，一起来吧。”

万俟天奇沉默地看她，双眸深沉锐利。

看到这双再无记忆中清亮纯粹的眼眸，不知怎么地，碧寻珠和楚灼心里都有些难过。

其实他们并不在意万俟天奇的单纯弱小，作为同伴，他们包容他，保护他，也衷心地想保留他的纯粹，并不愿意催促他成长。他们都以为，将来会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慢成长，他会成为伟大的皇级炼丹师，会这么一直走下去，时间会让他慢慢成长。

哪知道幻心镜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他顷刻之间成长。

万俟天奇对上楚灼的目光，缓缓地点头。

火鳞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朝他露出愉快开朗的笑容，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依然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不过你要相信，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现实！”

万俟天奇心头触动，心里涌起一种无名的酸痛情绪。

接着，十尾幻狐在前面带路，楚灼一行人随行，万俟天奇跟在他们身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穿过那面银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十尾幻狐突然停下来。

前方出现一大片枯萎的树林，它们看起来就像被雷劈过的枯树，已无生机，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压抑又疯狂。

十尾幻狐指着那片枯木林，说道：【此乃枯魂林，其实这片树林中只有一株枯魂树，其他的都是幻境，等会儿你们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楚灼等人看向那一大片的枯木，没有叶子，只有一片黑色弯曲的枝干，繁茂地纠集在一起，远远看着，既阴森又压抑。

那么一大片，实在看不出只有一株枯魂树。

“你不能将幻境撤销么？”火鳞询问道。

十尾幻狐抱着自己的一条尾巴，小心地说：【只要有幻心镜在，纵使我不出手，幻境也不会消失。】

碧寻珠小声地将十尾幻狐的话和楚灼叙述一遍，楚灼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些上辈子幻狐也和她说过，只要有幻心镜在，纵使幻狐一族寿元耗尽，陨落在龙脉，龙脉的第一层的幻境有幻心镜支撑，同样不会消失，进来的修炼者依然会受到幻境影响。

不过若没有幻狐的幻术加持，影响估计不会太大。

穿过枯魂林时，果然他们看到枯魂林中飘荡的很多鬼怪，它们的模样十分可怕，张牙舞爪地汇集而来。

十尾幻狐的尾巴摇了摇，有白色轻纱拂过，那些即将攻击到身上的鬼怪很快消失。

如果是以往，看到这么多形态可怖的鬼怪，万俟天奇早就受不住，赶紧往他们身边挤，可这回，他只是冷眼看着，甚至有鬼怪袭击时，他挥手间就将抓住炼云龙藤，一藤条抽过去，格外的暴力。

楚灼和碧寻珠、火鳞见状，便知万俟天奇在幻心镜中的经历不少，否则攻击不会这般犀利。

幻心镜果然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锻炼宝器。

可惜万俟天奇进入的时间不对，他的修为太低，心境并不坚定，方才会着了道。若是他修炼到人皇境，心境开阔，只怕幻心镜对他的影响没那么大。

玄渊的修为虽然也低，但它出生后不久就被楚灼召唤而来，在楚灼等人的庇护下，经历的事情不多，所以受到的影响反而不大。

穿过枯魂林后，十尾幻狐又带他们经过好无数个幻境，终于来到龙脉的第二层。

龙脉的第二层是应龙一族的栖息之地。

虽然应龙一族已经离开不知道多少年，但它们留下的气息仍在，对妖兽的压制非常大，除了阿炤外，碧寻珠、火鳞和玄渊都有些不舒服，十尾幻狐更是尾巴炸粗一圈。

楚灼明知道此时不应该笑，但看到幻狐那十条大尾巴，还是很想笑。

【这里是第二层。】十尾幻狐暗暗吞咽口唾沫，【穿过第二层，就可以到第三层。】

楚灼看了看第二层，对十尾幻狐道：“带路吧。”顿了下，她又道：“对了，我们怎么称呼你？”

十尾幻狐一双碧盈盈的眼睛看着楚灼，讨好地道：【不如主人给我取一个？】

“它让你给它取一个。”碧寻珠说。

楚灼摇头，“你们本就有自己的名字，并不需要我取，你母亲以前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

十尾幻狐欣喜地道：【我叫幻虞，这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

听到碧寻珠的转述，楚灼当即道：“那就叫幻虞！幻虞，继续带路。”

十尾幻狐当即欢喜地在前面带路，身后的那十条尾巴一晃一晃的，将它的身体都挡住，后面的人只能看到那十条迎风飘荡的白色大尾巴，毛发蓬松漂亮，看得他们很想揪一条下来当围脖。

感觉到无名的寒意，十尾幻狐小心地回头看一眼，见楚灼等人都一脸无辜地看它，又默默地转头，以为是周围的应龙的气息让它感觉不适。

大概是因为第二层到处都是应龙的气息，倒是没见到什么大型的妖兽，在十尾幻狐的解说下，楚灼明白那些曾经栖息在第二层的大妖兽，很多都因为不得化形，加上修为无法寸进，已经陨落。

至于其他的妖兽，大多数聚集在第一层，加上有幻境的压制，很少会主动来到第二层。

他们很快就穿过第二层，来到第三层。

第三层前有一道禁制。

这里是应龙一族极为重要的化形之地，外人不得进入，应龙自然也布下禁制保护。不过这禁制并不像龙脉入口那般可怕，阿炤轻易地将之撕开一个口，众人进入后，禁制重新合上。

十尾幻狐有些震惊地看着从从容容地撕开禁制的阿炤，越发的怀疑阿炤的身份。

可以肯定，它拥有神兽的实力，至于为何会伪装成一只小妖兽的模样，暂时不清楚。

这让它既畏惧，又忍不住欣喜。

从上古至今，妖兽们向来喜欢依附神兽，不仅是为生存，也为血脉中对神兽力量的渴望。原本和楚灼契约是为保命，但若是他们中有一只神兽，那又另当别论。

第三层的应龙的气息更浓郁，远远地，他们就能感觉到属于应龙的龙息。

周围到处都是看不到尽头的迷雾笼罩，仿佛将龙脉最重要的东西保护其中，教人无法轻易窥探龙脉之中的珍宝。

应龙的气息，就是从那白色的迷雾中渗透出。

火鳞受到的影响极大，脸上克制不住浮现红玉色的细碎鳞片，身上的气息也在发生变化。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看来这龙脉中确实有能让她化蛟的东西，否则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十尾幻狐道：【这些迷雾有干扰灵识的效果，我无法再给你们带路。】说着，有些畏惧地看一眼被雾气笼罩的地方，小心地后退一步。

看它那副胆小的模样，火鳞和碧寻珠都有些无语，难道幻兽都是这般胆小的？

楚灼倒是习惯它的胆小，朝它道：“你要是害怕，就别过去，留在这里等我们。”

十尾幻狐犹豫地看了眼被雾气笼罩之地，决定还是跟着他们罢，反正这里有一只神兽，还能怕应龙一族留下的气息不成？

于是一行人继续朝着远处的雾气笼罩之地而去。

进入迷雾中，很快就辩不清方向。

这迷雾确实能干扰灵识，让进入的修炼者很快就迷失方向，明知道龙脉的宝藏就在迷雾之中，却怎么也无法抵达。

不过，这些对修炼者而言迷失的雾气，对于阿炤却没影响，它的灵识穿透迷雾，轻易地找到正确的方向。

阿炤抬起脑袋，感觉了下，指了个方向：【走这边。】

众人相信它的判断，很快就调转方向。

接下来都是阿炤指路，楚灼他们习以为常，倒是十尾幻狐从开始的小心到最后的崇拜，觉得这位老大真厉害，怨不得碧寻珠他们这般听它的话。

万俟天奇依然走在最后，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第308章第308章

远远的,就听到迷雾中传来的水声。

那水声像是倾砸而下的瀑布，又像奔腾不绝的河流,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来更强的压制之力。

不仅是碧寻珠等妖兽，连楚灼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龙威。

龙族本就是神兽中极为强大的存在,一条成年的龙，其威压不是人皇境的修炼者能承受的。何况这龙池之地,不知多少应龙在此化形,留下他们强悍的龙息，以一种霸道的姿势驱逐所有的入侵者。

纵使应龙已经离开这大陆数千万年，它们留下的龙息仍无比地强大。

阿炤见他们难受，动了动身体,将自己的气息放出来,与那龙池溢出的龙威相抗。

众人感觉到阿炤身上的威压,虽然也十分可怕，但至少它没有攻击之意,被笼罩在它的威压之下,众人的感觉终于好许多。

迷雾不知不觉散去。

当他们来到一条从天空倾泄而下的河流前时，便明白为何那水声如此奇怪。

那是一条倒悬在半空中的河流,犹如一条横亘在云端的天之河，河流的一端没入云层之中,看不到尽头。另一端倾泄在地,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无数的水珠从半空砸落,汹涌澎湃，格外壮观。

水潭周围生长着一丛丛叶脉翠嫩的灵草，它们临水而生，水潭清晰地倒映其影子，颇有几分顾影相怜之叹。

这是龙息草，唯有龙族生存栖息之地，方才能孕育生长，它们沐浴着龙息而长，越是龙息浓厚之地，长势越是茂盛，是龙族特有的灵草之一。

看到水潭边的龙息草，万俟天奇眼中一亮。

不管是之前的傻白甜，还是在幻心境中被篡改记忆的万俟天奇，他依然本能地对灵草有一种执着，此时看到如此多的龙息草，如何不高兴。

龙息草是十一阶的灵草，但因它只能在龙族栖息之地孕育成长，是以这种灵草又显得极为稀少珍贵，唯有与龙族交好的修炼者，才能得到龙族的馈赠，市面上很少有龙息草售卖，每一株都能卖出个天价。

楚灼和碧寻珠看到他眼里的光亮，互视一眼，觉得他其实并未变，心情都有些高兴。

对于楚灼来说，被幻心镜篡改记忆的万俟天奇更像上辈子经历天上海大陆毁灭后的“万俟天奇”，那个她只从他人的闲谈中听说过的变态炼丹师。她自然不希望他变成上辈子的样子，因为那样的人生对他来说，实在太痛苦，难以承受。

要经历多少磨难，才会让一个人从天真乐观变得扭曲变态？

火鳞在周围看了看，指着那水潭，问道：“这里是龙池？”她探头往水潭里看，可惜水潭实在太深，纵使水质清冽，却看不到底，不知潭底有什么东西。

而且，这潭底莫名地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下意识地想远离它。

十尾幻狐没来过龙脉的第三层，对第三层所有的认知，都是幻狐一族传下来的，自然无法回答。

阿炤蹲在楚灼的肩膀上，先是看一眼水潭，视线落到从半空中悬倾而下的河，说道：【龙脉应该在上面。】

“天上？”

所有人的目光沿着那条天河往上仰视，它从云端处倾泄而下，隐没在云层之处的那一端，让人看不到尽头处有什么。

火鳞听罢，试着御剑朝天河飞去。

只是刚飞到水潭上空，突然一种无名的压力从半空中强势地压制而来，让她的身体瞬间动弹不得，直接从飞剑倒栽下来。眼看就要摔进下方的水潭中，碧寻珠忙挥出几根冰丝，将她的腰身一卷，从水潭上方捞出来。

火鳞回到水潭边时，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朝碧寻珠道：“老二，谢了！幸好你接住我，否则我就要落到水潭里。”

接着又将先前她御剑上去时，感觉到的压力和异样和楚灼他们说一遍。

那一瞬间，她不仅从飞剑上摔下来，甚至差点就崩不住，化为火鳞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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