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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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渊瞅着他们,小家伙还没弄清楚主人要做什么。

倒是封炤深思过后，竟然同意,“如此也好,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若是诅咒不除…”

虽说时间的诅咒也保护了楚灼，但若是离开时之峡，她的修为依然无法恢复，于一个修炼者而言，是不利的。楚灼选择进入幻心镜，也是一种破而后立之举，不管成不成，也该试上一试。

楚灼会选择以身进入幻心镜，也是因为幻心镜中融合幻术与时间的法则，加之她刚才得到的大能的功法传承，其中有一个与时间有关的轮转之术，让她心念一动，便想要利用幻心镜中特殊的空间，辅佐功法中的轮转之术，看看能不能破解时间的诅咒。

楚灼将自己的意思同他们简单地说了下，封炤脸上露出果然出此的神色，十分支持她。

不过他有一个要求。

“我也随你一起进去。”封炤认真地看她，“让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楚灼却有些犹豫，她敢以身入幻心镜，是因为有时命珠相护，以及时间对她的厚爱。封炤虽然厉害，可却没有厉害到足以打破时间的限制，她不敢让他涉险。

封炤十分任性地说：“你不同意，幻虞就不准用幻心镜。”说着，他含威带煞地看一眼幻虞。

小萝莉被他看得心惊肉跳，苦巴巴地看着楚灼。

比起对他们爱护异常，如母如姐如主般的楚灼，封炤这老大的权威是说一不二的，小弟们在他面前少有敢放肆，对他敬畏多过亲近。幸好封炤一心向着楚灼，为她着想，方让他们这些小弟没有夹在主人和老大之间难为。

可现在，主人和老大终于出现分歧，他们这些当小弟的果然难逃一劫。

小萝莉皱巴着脸的模样实在可怜，楚灼有些不忍心，但仍是坚持己见。

封炤难得见她如此强硬的一面，不由得怔了下。

在他心里，转世重修前的司宿拂灼强大温和，有包容万物之心，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那是司宿赋予她的力量的包容性。而楚灼却是一个从弱小走向强大的凡人，吃过太多苦头，是一个沉稳可靠的小姑娘，她同样温和包容，但却又理智冷静，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是以他们相识这般久，很少会产生分歧，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这人其实拥有一颗强者之心，认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

封炤面上露出落寞之色，“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又何尝不担心你？”

他抬头看她，目光热忱而真挚，饱含感情，“灼灼，前生的你对我有相护之情，让我得以平安降生，这是司宿拂灼对我的恩情。今生的你不复前生之力，换我来守护你，可好？我已是半步半神境，届时若失败，我可以强行打破幻心镜的束缚，带你破镜而出，你可以相信我。”

楚灼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她垂下眼睑，轻声道：“还是别打破幻心镜罢，这是幻狐一族留给幻虞的至宝，若是没了，幻虞的实力也会受到限制。”

“无碍，届时找凤主重新给她炼制一件与幻心镜相似之物即可。”封炤不在意地说，“幻心镜是幻狐一族炼制的，难道神兽还炼不出幻心镜？”

楚灼听得好笑，他哪里来的脸敢去找凤主？难道他忘记当年在凤主的寿辰上，他嚣张地打进凤谷，刷了凤主的脸面么？到时候凤主不将他胖揍一顿轰出去都算好了，还给他炼幻心镜？

“主人，就让老大和你一起进去吧。”幻虞也开口道，“我、我其实有些害怕，届时如果我无法控制幻心镜，让主人陷在里面无法出来怎么办？若是有老大在，我也安心，大不了让老大最后破镜而出就行，幻心镜坏就坏了，主人最重要的。”

封炤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楚灼听得心中一叹，伸手摸摸小萝莉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带她离开龙脉是对是错。

“当然是对哒，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玉雪可爱的小萝莉笑眯了双眼，从不后悔选择和楚灼一起离开龙脉。

若是不离开龙脉，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像祖辈那般，耗尽寿元而亡，世间再无十尾幻狐。

最后楚灼撑不住小萝莉的劝说，还有封炤的死皮赖脸，只好应允。

她心里虽然担忧，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去做那无谓的挣扎，很快就让幻虞准备，他们要进幻心镜。

幻虞很紧张，她将幻心镜抛到半空中，双手飞快地结印，幻心镜漆黑的镜面如水波纹般，层层叠叠地荡开。

楚灼和封炤站在一旁，看她和幻心镜沟通。

虽不知道这片空间是哪里，但那位飞升的大能将他的传承功法留在此地等待有缘人，可见这片空间也是与时间有关，没有外人能进入，暂时也算安全。

楚灼和封炤一但进入幻心镜，他们便无法感知外面的动静，留下两个小的，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忧的。

幻心镜的镜面渐渐地出现变化，水波纹层层荡开，出现一条通道。

幻虞的鼻尖沁出汗珠，以她现在的修为，要打开幻心镜的通道，让人以身进入，还有些勉强。

楚灼见状，也不再迟疑，和封炤对视一眼，两人拉着手，一起进入幻心镜中。

待两人进去后，幻虞脸色煞白，勉强将最后的印结完后，整个人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

玄渊迈着两条小短腿，赶紧跑过去，给她塞灵丹，一边盯着幻心镜。

幻心镜悬在半空中，镜面的通道已经消失，变成黑色的镜面，看不到其中的情况。

等幻虞终于缓过一口气，她爬坐起来，看向幻心镜黑色的镜面，眼含愁绪，软软地说：“我的修为太低了，无法透过幻心镜察看主人他们的情况，只能等他们自己主动出来。”

“如何主动？”玄渊咬着一颗灵丹问。

幻虞想了想，说道：“只要主人要出来，幻心镜面会有变化，到时候我再引导一番，应该可以出来。”

玄渊年纪还小，哪里听得出她话里的不自信，以为并不难，很快就将这事情放开，盘着腿坐在幻心镜下面，打算时刻盯着它，只要有变化，马上就出手。

幻心镜内，楚灼和封炤进入通道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进去。

封炤下意识地紧紧地搂着楚灼，以防两人在幻心镜中分开。

那股吸力十分强大，两人被卷入其中，天翻地覆，无法控制身体，直到呯的一下，两人摔在地上。

地面非常柔软。

封炤来不及察看周围，忙不迭地扶起怀里的人，问道：“灼灼，可有摔到？”

楚灼抬头看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接着就是一怔。

封炤也咦了一声，说道：“有些眼熟。”

正说着，就见前面走来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看身形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个头又瘦又小，一张小脸腊黄，只有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格外的漂亮。

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没有看到他们。

楚灼盯着这女孩，脸上露出怪异之色。

封炤也认出这女孩，不由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楚灼，忙不迭地拉着她跟上那女孩，直到看到那女孩突然停下，左右看了看，然后扒开路边的草丛，惊讶地盯着草丛中一团黑色的、血淋淋的小妖兽。

封炤的目光也看向那只趴伏在草丛中，气若游丝的小妖兽，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小妖兽也发现草丛外的女孩，勉强睁开眼睛，一黑一金的异瞳，格外醒目，让那女孩忍不住惊讶了下，嘀咕了一声“原来也有鸳鸯瞳的妖兽，真漂亮”，接着就伸手将因为重伤，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妖兽抱起来。

待女孩抱着小妖兽走远，封炤还在感慨，“当年你在这里捡到我，那时候我伤得严重，没办法反抗，只能由你抱回去，看来上天注定要让你将我捡回去。”

楚灼瞅他一眼，没说话。

“你一见到我，就赞美我的眼睛漂亮，可见对我喜欢得不得了，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对我怀有不一样的心思。”他自恋地说。

楚灼：“……”你高兴就好。

封炤仍是兴致勃勃的，他没想到进入幻心镜后，竟然会看到曾经他们相遇的一幕，或者说，经历楚灼的人生中的一幕，这里是以楚灼的经历为主，但作为旁观者，他们可以看到全局。

第601章第601章

“你叫什么名字？你全身黑漆漆的，不如就叫小黑吧。”

女孩一边给受伤的小妖兽涂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谁知气息奄奄的小妖兽直接一爪子挠了过来,在她手背上留下几条泛白的痕迹，虽然不算太疼，可也明确地表达出它对“小黑”这名字的抗议。

女孩惊讶地看着它，又试探地说：“不喜欢小黑啊？那就白毛？你额头有一绺白毛,挺适合的。”

小妖兽再次一爪子挠过来。

“小花？”

无影爪。

“小明？黑毛团？”

继续次无影爪。

于是女孩明白了，这只小妖兽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已经开智,而且智力颇高，不能用寻常的方式对待。

给它的外伤敷了药后，女孩想起楚家的炼丹师说的话，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只妖兽伤得这般重，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心里叹息，但它仍活着，她便没有放弃它。

每天她从族学回来,都会第一时间到屋子里看它，看到它还活着时,暗暗松口气。

小妖兽伤得厉害,动弹不得,每日都窝在床上养伤。而且它的脾气特大，特地给它弄个窝不行，指明要睡她的床，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大爷看待。

这日，女孩抱回一本书册，对已经能勉强站起身的小妖兽说：“你的伤好多了，今日就取个名字，当作庆祝你的伤好吧。”

这只小妖兽能活下来，证明它命不该绝，是应该取个名字。

小妖兽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一双异瞳盯着她。

女孩抱着它放到桌上，桌上放了一张软垫，让它可以舒服地趴在那里，她拉着一张椅子坐到桌前，翻开书，一边指着书上的字，一边问它，“你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那你自己取一个吧，你觉得哪个字好，就按下爪子，明白么？”

小妖兽轻蔑地看她一眼，尾巴仍是懒洋洋地摆动着。

女孩看不懂那张毛脸上的意思，便翻开书页，动作非常慢，一边看着它。

幸好，小妖兽偶尔瞥一眼过来，表示它并非无动于衷。

突然，小妖兽站起身，一爪子按在书页上，女孩停下翻书的动作，看向它按的地方，那只毛爪子移开些许，露出被它按住的字。

“炤？”女孩慢慢地读着上面的意思，“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炤炤兮其用知之明也。”

小妖兽抬起毛脑袋看她，毛爪子又拍了下。

女孩继续往下看，“明耀以炤之，亦孔之炤，通作灼。”她唇边抿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在那瘦弱的脸上，虽然并不算美丽，却格外的好看，“真有缘，我叫楚灼呢。”

小妖兽满意地拍着“炤”字，读作“照”，不是“昭”。

“那以后就叫你阿炤啦。”

窗外的两人看着屋子里的一人一兽，想起曾经的往事，不由微笑起来。

封炤揽着楚灼的肩膀，笑着说：“我娘当年给我取名字，也是借你的名之意，欲冠上你的名，与我的名字一起，让我不忘司宿拂灼之恩。看来我们早在万年前就结下缘，等你回来再续。”

白璃一心惦记着当年好友的援助之恩，哪知道自家臭小子将恩情当成爱情，拱了转世重修后的拂灼，勃然大怒，恨不得将他塞回肚子里重新再生一次。

楚灼不知道这缘是什么缘，见他高兴的模样，笑着微微颔首。

他们跟着小时候的楚灼回陵南楚家，看着女孩儿一个人在偌大的五房中孤独生活，无人问津，封炤可心疼了，要不是这些只是幻心镜中的幻境，他都忍不住想要将孤独的小姑娘抱到怀里，然后杀到鸿蒙将不负责任的楚元苍揍一顿。

不过，很快的，封炤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种不对，是从幻境里的楚灼前往洗剑宗修行伊始。

看着小姑娘依然独自一人在洗剑宗苦苦挣扎，修炼速度远比他知道的要慢上数倍，甚至燕雅正成功地窃走碎星矿地脉，带着徐奴双远走高飞，洗剑宗不得不关闭碎星石矿，楚灼仍是毫不起眼地爬洗天峰，外界的一切烟云同她无关。

封炤的眉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

面对他的惊疑，楚灼沉默以对。

看到燕雅正成功窃走碎星石的地脉时，她就知道，这次的幻境，发生在她重生前，虽然猝不及防间让封炤看到这些，楚灼却未太放在心上。

大概是对他已经有一种本能的信任，纵使被他知道，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直到现在，她已经明白，时间对她是厚待的，纵使诅咒了她，却也在保护她，正如她的重生，虽不知付出什么代价，却比寻常人要幸运得多。

封炤的神色变得极为冷峻，他们沉浸在楚灼重生前的经历中，看着她带着一群伙伴从低级大陆走向高级大陆，经历了很多事，都和封炤记忆里知道的完全无关的。

让他心里庆幸的是，至少在这个幻境里，他也仍在她身边。

直到大荒界，来到青临域，封炤取回放在白璃山巅上的力量，得以重新化为人形，忙去青临域找她，可惜小姑娘不知道是他，为此逃了。

封炤看着幻境里的自己虽然恼怒，却也并未太生气，只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拉进他的黑暗领域里，天天忍不住搔扰她，看她又惊又吓，不说幻境里的自己，连他现在都有几分趣味。

幻境里的楚灼明显没有现在的沉稳，偶尔的反应真是让他又喜又甜，想将她揉进怀里。

作为一个旁观者，楚灼现在也看清楚重生前封炤对她所做的事情，虽然一开始不甘心她竟然没认出他，但更多的是因为她有趣的反应，让他忍不住逗弄居多。

不说他，连她看到重生前愚蠢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搭把火。

楚灼扭头，眼不看为净。

封炤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幻境里的一幕幕，一边瞅着她的脸，神色颇为古怪。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睛变成竖瞳，弥漫着血色。

楚灼心中一惊，转头看去，恰好看到幻境里的自己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八神宫的圣女颛孙闻笛拂去衣袖上的血渍，轻蔑地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从容而去。

她心中一叹，作为一个旁观者，再次看到上辈子被人偷袭而死的一幕，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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