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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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顾乐飞的交情,要追溯到十年前。当时被千金赌坊打手追杀的齐熠和顾乐飞,误打误撞逃入英国公府,却险些被单奕清那能炸掉一幢房的陶罐波及,临将爆炸之时,幸而顾乐飞反应灵敏,眼疾手快地拉过他在地上连滚几滚,方才躲过这次危险的爆炸,救了单大公子的一条小命。

单奕清不关心顾乐飞的背景如何敏感,只觉得这个朋友居然能耐心和他聊上半天失传已久的墨学,或是说一说道家丹药炼制之术的奇妙,实在是难得知己。

不过单大公子的消息着实很不灵通。

今天已经是顾乐飞呆在饕餮阁的第二十天,整个镐京城都在乐此不疲地坐看笑话,恐怕也只有他是刚刚才知道此事。

他匆匆赶来,却见朋友好好靠坐在雅间特设的胡床上,舒舒服服啃着一条鸡腿,还意犹未尽地舔着五根胖指上的油,半点不像要死要活的样子。

单奕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拂袍在旁边坐下:“堪舆,你、你别暴饮暴食想不开,若不想娶大长公主,我可拜托祖父去向、向陛下进谏,让陛下收、收回成、成命!”这又是单大公子的一大特点,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流畅,不紧张反而有点结巴。

天生的缺陷,注定不了官场,也难怪英国公任他胡来,从不逼迫他考科举。

顾乐飞不答,慢悠悠地舔干净指头上的油,方用帕子擦了擦手,回头对单奕清道:“我好得很,不必担心。”可能是人胖的缘故,他说话磁性非常,中气十足,即便是很轻很慢的语调,也如金石相激,在雅间轻轻回荡。

单奕清瞪大眼睛:“可、可是我听说你要从饕餮阁上跳下去!你宁、宁愿跳楼也不嫁大长公主!哦不,不对,是娶,娶公主…”

“早就告诉过你,别听坊间流言蜚语,你且看看顾二公子红光满面的样子,哪里半点像是要寻死觅活的样子?”门外又有一人踏入,身高腿长,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模样,唯独右眼被人打了一拳,成了一只滑稽的乌眼鸡。

来人正是睿成候的三子齐熠。

陈庭向司马妧分析驸马人选的时候,一定没有料到,司马诚选择范围之内的三个大龄未婚男子,竟是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单奕清闻言,更加一头雾水:“既然你愿意娶公主,何、何必让人误会?听说连陛下都对你、你的举动有所不满。”

“不满?”顾乐飞笑了笑,仰身在塌上舒服躺下。挤在袍子里的滚圆肚皮立即露了出来,他浑不在意地就势拍了拍,笑道:“我打赌,陛下非但不会对我不满,反而觉得这门婚事他确是选对了人。”

单奕清眨了眨眼,先是疑惑不解,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居然就懂了?”在一片蠢蠢欲动想要为人师的齐熠感到失落和不满,二十天以前,圣旨初下的时候,顾乐飞也曾对他说过一样的话,可是他怎么就没能像单奕清一样,一点就透呢?

其实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每个人很可能都在皇帝的候选名单上,只是最终倒霉的不是自己,是最没有势力的顾乐飞罢了。

司马诚要嫁皇妹,真的只是因为司马妧待字闺中,他心有愧疚?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应该选择地位和权势都更高的英国公家才对。

明眼人看得懂,皇帝只是想架空那位大长公主的兵权,自己掌控河西走廊,又苦于没有借口,方才想到拿她的婚事做文章。

而顾家与前太子亲密,虽然太子已死,但是新皇性情多疑,如果顾乐飞此刻表现出欢天喜地,甚至毫无动静、没有表示,都会迎来新皇的质疑——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驸马,正好暗合顾乐飞想要尚主的心思。

新皇即位已经三年。按理来说应该基本坐稳了这个位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马诚在朝事政事上常常有谨慎的试探,表现出不甚自信的心态,仿佛他的皇位是盗来的一样。

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迹象,不过司马诚掩藏得很好,看出来的人不多,即便看出来,也无人敢说。

清楚了顾乐飞如此做的缘由,单奕清放下心来。不过他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揉了揉皱巴巴的衣角:“堪舆,那、那你到底要在饕餮阁待、待几天?”

“有事?”

“没有,只是…最近银钱紧缺,没有材料了,所以…”单大公子颇为尴尬地红了脸,眼神左躲右闪。齐熠了然,哈哈一笑,从旁替他接话:“所以他要趁着赌坊还在下赌此事的时候,去押上几把,好赚回他本月的材料钱!”

“哦?如此说来,你也去下注了?”顾乐飞闭上眼睛,双手顺势放在高高鼓起的肚皮上,一副打算吃饱就睡的样子:“嗯…容我想…”

第二个“想”字尚未说出口,忽而一阵破空之声。

一柄利剑穿透隔壁雅间的碧纱窗,蛮横地从上往下劈碎窗棂,只听噼里啪啦的碎裂巨响,长剑寒光一闪,直朝仰躺在塌上的顾乐飞刺去。

“顾家小贼纳命来!”

闻声,顾乐飞一个麻利翻身,卧榻不高,他就势一滚,滚下地去。那柄剑虽利虽快,也只刺破了顾家二郎右臀的一点皮肉。大概由于这个部位的肉堆积得实在过多,顾乐飞只觉得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除此之外,无甚痛感。

不过来人显然不肯善罢甘休,索性一脚踢碎隔间那扇厚实的雕花大窗,提剑迎头劈来。

齐熠热血沸腾,终于遇到他梦寐以求的刺杀桥段,岂有不抓住机会的理由!他立即拔出腰间佩剑,虽然没有开锋,但聊胜于无,一招挡下来人的长剑,一声大喝:“好大胆的刺客!吃我一剑!”

可是话音刚落,他只觉两手一松,听得“咣当”一声,自己那柄不离身的佩剑居然被人从中生生削成两段!掉在地上成了两截废铁。

好、好利的剑!

齐熠目瞪口呆。

“你且让开,我只要他的命。”来者是个年轻人,有一双很浅的琥珀色眼珠,本是文弱的面相,却因为杀意而显得凶狠。他长剑一抖,嗡嗡作响,直往地上那只还在打滚的球一指,冷冷道:“懦夫!给我站起…”

“来”字未出口,砰的一声响,年轻刺客只觉脑后一凉,鼻中一阵酒香弥漫,眼前天昏地暗,不受控制地软软倒地。

单大公子站在刺客身后,手上还捏着半只碎掉的酒坛子,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今日果然不、不宜出门!”

“哈哈,晕了!我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大本事!” 在此人剑下受挫的齐熠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他绕着晕过去的刺客转了两圈:“这家伙什么来历?咱们要不要把他送官?或是就地…”他嘿嘿一笑,做出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顾乐飞两眼一翻:“送什么官?至于灭口,更不要想。”

齐熠奇怪地看向他:“为何?莫非你认识此人?”

“对啊,”顾乐飞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道了一句,“他是我未来大表舅子。”

第 15 章

天启三年春,河西走廊上的水草肥美,从西域归来的商队驼铃又频繁地响起,前羽林军最高将领——骑都尉哥舒那其手捧圣旨,从司马妧手中正式接过调兵遣将的半块虎符。

交接过后,司马妧带着她的七十卫兵,携楼重和楼夫人一道,在帝都派来的一千骑兵的保护下,正式踏上归京的旅途。

临走之前,司马妧深深地看了一眼河西走廊的新任最高军事统帅哥舒那其:“吾记得四十年前,焉支山下乃是哥舒部的故土。往事成灰,如今哥舒部已是大靖臣民,望君为大靖百姓守好这片富饶之地,永享太平。”

哥舒那其坦然与她对视,抱拳道:“哥舒那其谨记大长公主所言!臣,定不负所托!”这个年长她十岁有余的新统帅,毫无疑问应当是司马诚最可信的臣子。四十年的部族汉化令他的官话说得十分标准,除了长相的些微差异,几乎与普通的大靖人无异。

司马妧不知道司马诚选择哥舒那其,是不是因为他出自曾经的游牧部落,打的是以胡制胡的想法。

她希望司马诚看人的眼光精准。

总而言之,敢于直视她眼睛的人,不会太差。

“河西走廊,便交托予君了。”司马妧飞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张掖城上飘扬的旌旗,勒马转身,马鞭高扬:“启程!”

黑锦滚银边的长袍勾得她腰身纤细,背脊挺直,奔跑起来的大宛宝马令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

“臣周奇恭送殿下!恭送楼老将军!”

“臣田大雷恭送殿下!恭送楼老将军!”

“臣姜朔祖恭送殿下!恭送楼老将军!”

“臣…”

扯着嗓子吼出来的道别几乎同时在她的背后响起,坐在马车上的楼重偷偷掀开帘子,望着张掖城下整齐单膝下跪的一排老将,潸然泪下。他急急合上帘子,转过身去,不愿让任何人、包括结发老妻看见他的眼泪。

司马妧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

如同往日出征一样,她挺起胸脯,微扬下巴。她的身后,是清一色的黑衣骑兵卫队,袖口特殊的银色飞鹰,将这七十个沙场历练的老兵与紧随其后的镐京兵区分开来。

浩浩汤汤的队伍途径山丹、金昌、武威、永登、金城、陇西、天水…一路向镐京东行而去,漫长的三千里土地,大半都是司马妧策马踏足过的地方,也是每一代楼家人守护过的地方。毫不意外的,队伍每驻扎停留在一地,当地长官皆是亲自出迎,百姓自发地奉上猪牛羊肉和好酒,甚至唱起歌跳起舞,既是热烈欢迎,又是依依不舍的送别。

奉旨亲自接大长公主和楼将军入京的乃是宰相高延的左右手——尚书右丞郑青阳。十年前曾任凉州刺史,对西北的情况比较熟悉。派他前来,亦是因为他的熟悉和机敏,万一司马妧拒交兵权,他袖中的密令和虎符可紧急调兵,手下异士擅用奇药暂时制住人之行动。

郑青阳虽曾在凉州待过,却也是初次见此盛况,他又是惊讶又是感慨,捻须赞道:“大长公主在河西走廊苦心经营多年,方得今日富庶,百姓看在眼里,将殿下记在心里,来日当立功德碑啊!”

如愿辞官当司马妧的侍卫长的符扬,就在司马妧的身后站着。此时他恰好听到了郑右丞的感叹,颇不以为然。心道帝都的官就是大惊小怪,等多路过一些府县,见多了百姓相迎,这位大人就应该习惯了。

事实如符扬所料,每到一地,无不如此。

郑青阳即便有意奉承这位传奇的长公主,也只能暗叹搜肠刮肚,却发现该说的好话都已说尽。

而且,如果每次见到这种场景都如此奉承,倒显得他见识短浅、溜须拍马了。

不过他也暗暗记下沿路经过的府县,哪些地方格外热情,这些地方的长官又是谁,以便回京向高延禀报。

这样的盛况在出了大震关后,突然一变。

大震关以东以南,已经不是司马妧曾辖制的地带,队伍沿着秦岭北侧所修直道,一路向镐京进发。

队伍经过阡陌纵横的田野村落时,司马妧和她的士兵们都觉得很奇怪。

明明是春忙时节,可是田里却不见人,只有几头明显犁了一半就被扔下不管、甩着尾巴悠闲吃草的耕牛,可见这些农田并非无主。

有眼尖的老兵暗自告诉伙伴,他发现有十几双眼睛透过农屋的破窗往外窥视。结果伙伴告诉他,不止十几双,因为他也发现其他的农屋中有同样窥视的眼睛。

这些人察觉到被他们发现,立即埋头缩腰,似乎很怕被发现。

莫非是敌人派来的斥候?

可是从大震关到镐京这一段距离,乃是要中之要,军府众多,屯兵甚重,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打到这里?

而且没听说最近有战事啊?

身经百战的老兵们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最有可能正确的一种猜测——这些都是普通的种田良民,躲起来暗中窥视乃是因为对他们又畏惧又好奇。

因为此次回京并非行军打仗,再加上楼重和楼夫人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队伍走得比较慢,太阳还未落山之前就必定要找到府城或是县城驻扎休息。

和途径村庄遇到的情况一样,每一个临时驻扎的小城主街俱都是安安静静、不见一人,而许许多多的房屋和街角又都探出无数双窥视的招子。

无一例外。

真是奇了怪了。

尚书右丞郑青阳也是一肚子疑问。他从镐京出来的时候,这些府县可不是这样子,明明有很多人跪在地上可以让他显摆官威的!

当这种疑惑无人可以解答而持续积蓄到顶峰时,终于有一天,司马妧忍不住拦下当地来招待的县官去路,沉声质问:“是你令此地百姓不得出门?”

冰冷沙哑的女音一出,县官的腿肚子没来由地一抖,就势跪在地上:“小臣不敢。”

“那为何吾到此地,除了县中官员和仆役,不见任何百姓踪影,倒有人频频在背后窥视?”司马妧追问。

她的声音沙哑,不似寻常女子。为免吓着接待的官员,她不经常说话,反正事情都有郑青阳或者楼重代劳。

此时她连发一串质问,站在她身后横刀立马的七十卫兵亦是十分好奇,心痒难耐,纷纷侧头向县官看去。

结果在县官的眼中,便是这七十大汉凶狠地盯着自己,似乎自己如果不好好回答公主的问题,他们那杀过胡虏的刀就要齐齐砍向他的脑袋。

于是县官的腿肚子抖得更厉害了:“他们、他们都是敬仰大长公主殿下、殿下的威严啊…”

司马妧奇道:“所以他们透过门窗、墙缝来观看吾之‘威严’?郑右丞,吾二十年不出关,不回京,倒不知如今关中的风俗竟变得如此奇特?”

郑右丞捻起胡须,笑得有些尴尬:“这个、这个…嘿嘿嘿,老夫年纪大了,不清楚,不清楚。”

他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敢说。

其实他在县官说敬仰“殿下威严”的时候,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八成是关于大长公主杀人如麻、凶悍非常的谣言流传太广,关中平原的这些百姓无人不晓,所以一旦知道这进京的队伍乃是司马妧的,立即家家闭户,如临大敌。

可是闭户就闭户吧,透过缝缝眼眼偷看又算怎么回事呢?

还不是好奇,好奇传闻中那个样貌吓人又草菅人命的女将军、长公主到底长成啥样?

这些郑右丞都猜得到,可是他哪里敢说。

他也怕这位军功赫赫的大长公主一怒之下砍人啊。

不过,郑右丞不知道的是,队伍每经过一地,离开之后,那个地方又会掀起一阵热烈讨论长公主的高潮。什么“长公主殿下的五官生得真好,英气勃勃”,什么“她的身材修长高挑,根本不是虎背熊腰,好看极了”,又或是什么“长公主治军可严呢,她手下的卫兵拿了东西都给钱的,从来不骚扰我们”…

诸如此类的,这些原本亲眼所见的事实,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后,渐渐传到那些司马妧没有经过的地方,然后又传越神,譬如:“长公主美貌非常,气度高贵,乃是天上武曲星下凡,注定百战百胜,是老天赐给大靖的女战神!”

诸如此类。

从一串谣言变为另一串谣言,总之是止不住的。

在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怪异气氛下,长途跋涉的这支队伍终于站在了帝都城下,朱雀门前。

此时距离幼年的司马妧离开镐京,已过去二十年。

第 16 章

高峥今早天未亮便起床了。

前日从父亲口中得知,大长公主的队伍离镐京只有几十里地,估计今日即可抵京,他足足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幼年的记忆已经模糊,唯有一些片段十分清晰,印象深刻,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高峥记得自己在冰冷的湖水中绝望挣扎,是谁有力的手臂将他托起,朦胧中又是谁软软的唇对着自己的嘴吹气,默默注视他狼狈地吐出脏水。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是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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