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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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尽管如此,在被沈浅看到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委屈得想要爆发。像要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沈浅,叫着她姐姐,听着她安慰。

眼眶通红,和赵仲分手的痛苦,混合着姥姥去世的痛苦,李雨墨泪如雨下。心酸和心痛,爱情和亲情,李雨墨在同一时间丢失,让她更加的悲伤。

好在沈浅还在,她抱着她,就像是她小时候摔倒受伤时那样,握着她的手抱着她说墨墨不要哭。

人在小时候,觉得身体上受了伤,疼得受不了。可殊不知,人长大了,有更多的痛苦,比单纯身体的疼痛要疼的多。

李雨墨嗓子沙哑,喃喃说着该听姥姥的话,又喃喃说着想姥爷,再喃喃说着姐对不起…无助到让人心碎。

沈浅的心都被她哭化了,抱着李雨墨,沈浅眼睛干涩,轻声抚慰着她,等她哭够了以后,扶着她起来,去了休息的房间。

姥姥老家一共两间房,一间正屋用来做灵堂,另外一间摆了三张床,上面陆琛派人新买的被褥,蔺芙蓉和蔺玫瑰在一张床上,两姐妹握着手,坐在上面,相对无言,以泪洗面。

进门后,蔺玫瑰看到女儿的样子,担忧的从床上下来,抹了把眼泪,抬眼看着沈浅,沈浅叮嘱了一句。

“雨墨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哎。”蔺玫瑰应了一声,扶着女儿上床,让她躺在了里面。

李雨墨一直用胳膊挡住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蔺玫瑰看着说不出的心疼。

蔺玫瑰看着她女儿,蔺芙蓉也观察着她女儿,与李雨墨不同,沈浅依旧哭不出来。心里知道她的痛苦,蔺芙蓉也不多说。

按照习俗,今晚应该是子女守夜。但沈浅见母亲和姨舅累成那样,主动说了要守夜。蔺冬青心疼外甥女,不同意,蔺芙蓉看了他一眼。蔺冬青会意,也没有在说什么。

尾随着沈浅,陆琛刚要跟出去,蔺芙蓉起身拉住了他。回过头时,陆琛被蔺芙蓉拉到了角落,低声嘱咐了几句。

陆琛点头后,和蔺芙蓉说道:“您和二姨小舅他们先睡会儿吧,明天火化下葬也需要力气,浅浅那里别担心,我会照料好的。”

被陆琛的称呼叫的怔愣了一下,蔺芙蓉嗓子一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复而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和蔺玫瑰与蔺冬青三姐弟抱在了一起。

整个灵堂,除了烧纸钱时的火苗声,空寂得像是在地狱中。

沈浅再次坐在了垫子上,拿着纸钱,一叠一叠地烧着。待手边的烧完了以后,陆琛又会给她拿过来一摞,再看着她烧。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沈浅苍白的脸,将她的肤色都变成了橘黄色。沈浅烧了一会儿纸钱,踉跄着站了起来,到了棺材前。

还没有盖棺,姥姥的脸用黄纸盖住了,沈浅也不害怕,掀起来看了一眼,又将纸放下了。仿佛是要记住姥姥的脸。

陆琛见她终于换了动作,去旁边倒了杯水,放了一片维生素泡腾片,唰唰得气泡响起,陆琛待泡腾片完全消失,将杯子递给了沈浅。

“喝一点。”

陆琛没用商量的语气,将杯子递给了沈浅。沈浅抬眼盯着他,没说话,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完完全全喝完了。

重新回到垫子上,沈浅将杯子放在一边,拿着纸钱开始烧。

身后陆琛放下杯子,拿了个垫子走到沈浅身后,挨着她坐下后,将沈浅往后一捞,捞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水也喝了,眼泪也该出来了。悲伤可以哭,别憋着。”

陆琛抱着沈浅,像圈着一个小动物一样。沈浅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胸膛,坚实的后盾让她沉了下去。

“姥姥马上要入土了,我想开开心心的陪着她一晚。”

沈浅平静地说着,眼睛眨着看火苗。

“我害死了我的姥爷,我姥爷临死前,我答应他,我至少会照顾好姥姥,让她安然度过百年。可姥姥今年才七十五岁,她就去找姥爷了。姥爷接到姥姥,会很生我的气吧。”

陆琛没有应答,他微一用力,将沈浅从坐垫上团团抱起,放在了他的双腿上。沈浅的头倚着他的臂弯,抬头就能看到男人的双眸深似大海。

陆琛坐得也不高,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坐垫上有些笨拙。他抱住沈浅,像抱住个孩子一样,等他坐定,任凭沈浅看着她,陆琛摇了摇沈浅的身子,说。

“囡囡,睡吧。”

沈浅的身体猛然一抖,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双唇一颤。

眼睛内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汇聚在一起,沈浅闷闷地喊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沈浅哭得特别难受,哭声中说不出的凄厉,灵堂里回荡着她的哭声,竟增添了些恐怖感。

沈浅刚一喊出来,蔺芙蓉就从旁边屋子里听到了,小跑着到了灵堂外,看到了哭得身体扭曲得沈浅,和抱着她安抚着的陆琛,蔺芙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囡囡是姥爷叫沈浅的名字,等姥爷死后,再也没有人叫过。

小时候,葡萄架下,姥爷叫着她的名字,扇着蒲扇,给她讲着故事。每每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姥爷总会说一声。

囡囡,睡吧。

沈浅哭起来,颇有些昏天暗地的滋味,像是撒泼的野妇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扭曲了。

大人哭起来都是无声的,只有小孩哭时才这么肆无忌惮,可沈浅今夜就做了一次小孩。

她想,在姥姥灵堂前哭不出来,多半也是因为她没有做到姥爷要求的那样。十五年前,如果不是她缠着要出去,或许姥爷还活着,并且能将姥姥伺候的很好,姥姥和姥爷仍旧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十五年了,阴阳相隔的十五年,姥姥是怎么过的呢?

没有人能详尽的记起十五年前的事情的细节,除非这件事情刻骨铭心。

沈浅现在的性格,与小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十岁时,她还是任性倔强,带着些虎气的。也正是这股子虎气,将姥爷推向了死亡。

在沈浅的印象里,姥爷是比姥姥还能满足她所有需求的存在。六伏天,就算是北方,天气也是沉闷的湿热着。

周末父母去其他学校学习交流,沈浅被送到了姥姥姥爷家。沈浅尤其怕热,午睡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头顶风扇约等于无,除了发出些老旧的声响,并不能带来一丝凉爽。

李雨墨还没来姥姥家,也没人陪她玩儿,沈浅发了拧脾气,不睡觉,一定要吃根冰棍凉爽下,姥爷应下来,带着沈浅去小区旁边的便利店。

姥姥家的小区,住户不太满,所以这家便利店在隔壁小区和姥姥家的小区中间。夏季炎热,烈日当头,大中午除了蝉鸣与烈焰般的日光,街上并没什么人。

沈浅外出撒欢,蹦跳着去了便利店门外的冰箱前,低头挑选着雪糕。姥爷腿脚不便,还顶着本杂志遮阳往这赶着。

姥爷不过来,沈浅也没动,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姥爷,出声催促一下。

在她抬头时,也察觉到了她身边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商务车贴了黑色的膜,沈浅看不清楚里面,只看得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头发简单的扎起来,面色红润,刘海乱飞。她凑了过去,想要整理一下刘海。

但刚往前面走一步,车窗应声而开,露出小小一道缝隙,仅能看到里面的人露出半张被墨镜遮住的脸。

而那人的脸后,还有另外一张脸。他比前面的人脸要高一些,露出了嘴。下巴干净柔嫩,是个少年。

前面那人凶神恶煞,让他往后退,而身后那人,双唇启开,喃喃间,用唇语仔细地梳理着两个字。

救命!

沈浅吓得身体一动不敢动,待前面那人说完,关上车窗,她听到了里面人肉搏击的闷响。沈浅吓得浑身僵硬,姥爷这时已经过来。沈浅瞬间找到了靠山,拽住姥爷的手,小声告诉姥爷刚才看到车里有人喊救命。

姥爷一听,抱起沈浅就跑,沈浅吓得紧紧搂住姥爷。但两人并未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的杂乱的脚步声。

被人追的恐惧,至今仍让沈浅疯狂。脚步声纷繁杂乱,像乱刀扎在她的心口。她埋头在姥爷的肩膀,哭得声嘶力竭。

姥爷腿脚不灵便,跑起来自然不如身后的壮汉。被追上之后,才是整个噩梦的开始。

追他们的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对准姥爷一刀一刀地扎进去。沈浅被姥爷护在怀里,听着刀尖如肉的声音,鸡皮疙瘩混合着她的哭喊,像是世界崩塌。

被姥爷完全护在怀里,姥爷嘴里还喊着求求你,可那人手起刀落间,血水喷了沈浅一脸。沈浅睁着眼,满眼都是红色。

噩梦缠绕间,不知过了多久,姥爷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可怜,双臂仍旧紧紧护住她不让那人伤他半分。

然而那人却不死心,用力掰开姥爷的胳膊,沈浅像蚕蛹一样从姥爷怀里滚了出来。她身上湿漉漉黏糊,鼻间全是血腥味,鼻翼扇动,沈浅满脸血污,睁眼看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男人狰狞的脸,还时时入她梦里,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人脸上也是血,因为血水挡眼,还他还用手抹了一把,血污满脸,尤其狰狞。那人看到沈浅,并未犹豫,手起刀落。在马上要扎进去时,不远处车门打开,里面大叫一声有人,那人收回刀,跑了回去。

车子走后,沈浅抬眼看了一眼车牌号,过去抱着姥爷,哭得撕心裂肺。有人被哭声吸引过来,报警叫救护车,姥爷被送往医院抢救。

那时手机并没普及,何况老人家,去了医院,警察询问了沈浅家里人的信息,沈浅吓得神智不清,哆嗦着说出了个车牌号。再警察再问时,才回过神来说了蔺芙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沈浅浑身是血,孤立无援,硬撑着没有昏迷过去,坐在抢救室走廊里,等着姥爷。

恐惧蔓延到全身,沈浅哆嗦着,闷热的天气让她浑身黏糊糊的,像刚刚从姥爷流干净的血水里泡了出来。

“其实姥爷,本来死不了的。”眼泪一点点滑落,像染在鬓间的血,“他失血过多,但他是ciso血型,比熊猫血还稀有,医院血库并没有这种类型的血液。”

“这种血型遗传性很强,我妈,我姨,我舅,雨墨,吾安,都是这个血型…”

沈浅说到这里,双唇再次失了颜色,浑身发抖。

“可我不是啊…”沈浅凄凉一笑,眼泪落下,“我不是ciso血。”

陆琛瞳孔一震。

“我也是那天才知道,我和这个家,是没有丝毫血源关系的。”

第38章

蔺芙蓉当年羊水栓塞,差点丢了命后生下孩子。然而,她还未从产房出来看一眼,孩子就死了。沈嘉友联系妇产科内做医生的同学,用一个同天出生的医院弃婴替代了蔺芙蓉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沈浅。

这个秘密,除了沈嘉友和当时的妇产科医生,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蔺芙蓉,以至于所有的亲人,都被蒙在鼓里。

蔺芙蓉体质不易怀孕,孕后也未必能坐得住,为了生现在这个孩子,后三个月基本在医院待着保胎。这个孩子倾注了蔺芙蓉所有的温柔,然而生下来后不出两个小时就因呼吸系统发育不全后衰竭而死。

如果此事让蔺芙蓉知道,那蔺芙蓉必然悲伤过度落下病根。心疼妻子,沈嘉友就把这个秘密,一埋埋了十年。

要不是这次出事,沈嘉友可能会埋一辈子。而这一切,既是为了蔺芙蓉,也是为了沈浅。

九十年代虽已改革开放十年,思想却并未跟上,如若知道沈浅非两人亲生。蔺芙蓉定然悲伤,而沈浅待遇也自然大不如前。

沈嘉友与蔺芙蓉在不同的学校学习,蔺芙蓉距离姥爷家较远,事情一发生,沈嘉友比蔺芙蓉先到。门口沈浅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而看到沈嘉友时,那种小动物一样恐惧被遗弃的眼神,狠狠的在沈嘉友心口剜了一刀。

他过去抱住沈浅,沈浅瑟缩了一下,犹疑半晌,重新抱住了沈嘉友。那种无助却害怕,狠狠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情绪在十岁的小女孩脸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一赶到,护士就问是否为病人家属,可否检测血型验血。同时也告诉沈嘉友,沈浅与姥爷血型不符。

这时的沈嘉友,才意识到沈浅为何有这样的表情。

沈嘉友抱着沈浅,告诉她,她永远是他们的女儿,并且允诺,这个秘密只会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蔺芙蓉终于赶到,却看到盖着白布的父亲。旁边丈夫惋悔,女儿哭成泪人,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接下来,姥姥被通知,李雨墨家被通知,蔺吾安家也被通知。陆续赶来,得知姥爷死掉,只因沈浅想吃冰棍,才摊上这祸事。而姥爷护住沈浅,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死掉,沈浅竟连血就没有给姥爷输一下,李雨墨恨了沈浅十五年。

重新揭开这段回忆,沈浅哭得不能自已,被陆琛抱着,眼泪流不干流不尽,嗓音沙哑,眼球满是红血。

沈浅的叙述,断断续续,夹带着她的哭腔,让人格外心疼。陆琛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察觉到,堂屋门外,一个浅淡的身影,在听到这段复述后,悄然消失。

等沈浅哭累了,陆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住,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亲昵而温柔。

“你恨当时那个车里的少年吗?”

“不恨。”

陆琛收紧了双手。

沈浅哭了半夜,睡了半夜,陆琛就这样抱了她整夜。第二天,身体蜷曲到难受,沈浅睁眼,眼睛肿成核桃,抬头看到陆琛。

男人一夜间沧桑了些,下巴冒出黑色的胡茬,但蓝眸中那种沉寂般的温柔永远不变,像是一汪永远没有惊涛骇浪的海,里面永远的安静宁和。

沈浅眼睛酸涩得难受,眨眨眼后,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是悲伤,二是感动。

抬起大手,陆琛在沈浅的眼角轻轻揩拭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沉静地说。

“吃点东西,送姥姥走吧。”

姥姥下葬以后,陆琛又和沈嘉友帮忙处理了剩余的后事。因沈浅要回去产检,她没在家多待,被陆琛带回了鹭岛。

产检结束后,沈浅陷入了悲伤的漩涡,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就连胃口也缩减了大半。整天闷在书房里,要么看书,要么看电影。

不想让她自己在家太悲伤,陆琛一直陪着沈浅。但公司事情实在太多,靳斐支撑不下去,来鹭岛强行将陆琛拉回了公司。

见老友一脸不放心,靳斐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回公司的路上,靳斐斜眼看着陆琛,叹口气,说:“你现在陪着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本来就闷,你再只是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闷着她,她不更难受么?”

说起来,陆琛对于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席瑜一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靳斐,比起他来,经验丰富,堪比老司机。

将手上的文件合起,陆琛抬眼看着靳斐,默声道。

“你给我想个法子,今天我加班。”

陆琛工作效率奇高,他愿意加班代表明天靳斐能休息一天,靳斐对于陆琛的上道十分受用,挤眉弄眼后道:“成交。”

这天,陆琛没有在家陪着她,而且到了很晚以后,才回家。白天时,有约翰他们几个来回在楼上走动,倒不觉得什么。一到晚上,灯一打开,灯光在地上只拉出了她一个人的影子,沈浅望着地上的黑影,寂寞悲伤一并起,侵入了她的思绪,占据了她所有情绪。

晚间十点多,陆琛才回来。楼上灯光未灭,撒在楼梯上,映出半张阶梯状的影子。沉寂在黑影之中,陆琛渐渐走了出来。听到脚步声,沈浅回头,当看到陆琛时,暗淡了一天的眸子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将文件袋放在一边,陆琛走近沈浅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漂浮虚空了半日的灵魂此刻回到身体,感受着陆琛的抚摸,沈浅强笑道:“睡不着。”

一大半是因为姥姥去世的悲伤,另外或许是孕期的缘故,沈浅回来这些日,失眠成灾,晚上通常睡得很晚。但今夜,睡得尤其晚。

“晚饭吃的什么?”拉了把椅子坐下,陆琛着手收拾沈浅桌上的书本和文具,做着让沈浅睡觉的准备。

“牛排。”沈浅说,“吃了一大半。”

约翰在晚餐时,已向陆琛报告沈浅今晚食欲不佳。听了沈浅的回答,陆琛也没戳破,整理完手边的东西,起身将头顶灯关上,拉着沈浅的手说:“先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沈浅点头,跟着陆琛回了卧室。

陆琛第二天仍旧去上班,但这天在下午五点时就回了家,沈浅还在看书,穿着宽大的家居服,见陆琛穿戴整齐回家,沈浅一愣,想起昨天他说的话来。

没什么打扮的心思,沈浅穿条舒服的长裤,还有一件长t,就跟着陆琛下了楼。

等到了岛内飞机场,沈浅料到这是长途飞行,才想起来问陆琛:“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靳斐在做。”陆琛说完,双手抱起沈浅,将她推上了飞机。

两人外出旅行,身心愉悦,而在集团大厦内被叫回来办公的靳斐,却在哭爹喊娘。

飞机到达b市后停下,沈浅以为是要回家,谁料,待上了b市内人员准备好的车子,陆琛开车却驶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车窗外,法桐后移,小径曲折,陆琛停好车下来,给沈浅打开了门。

两人来到了沈浅的母校,b市电影学院。

毕业两年,电影学院景色依旧,初夏时分,学校内的男男女女就已套上短衫短裤,青春洋溢,朝气蓬勃,与略显沉闷的学姐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是电影学院,俊男靓女无数,可看到站在卡宴turbos前的陆琛时,目光却略有略无第二遍第三遍的扫视。

“走吧。”陆琛将车锁好,回头看了沈浅一眼,眸光清湛。

“去哪儿?”沈浅往前一步,跟上陆琛,重回母校,心中夹杂着些酸辛,一时竟有些迷惑。

“最近你胃口不好,带你回来看看,顺便吃些你喜欢吃的东西。”陆琛笑道,“我听靳斐说,z国大学旁边,多是卖食物的,而且味道不错。你们学校,有你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么?”

这么一提,沈浅感动了一把,嗅觉也灵敏了,就觉得校门口外,小店里好吃的东西,味道像长了翅膀一样,钻进了她的鼻腔内,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传到大脑,大脑对胃发出号令,咕噜噜一阵响,吹响了“饿了”的号角。

精神一震,沈浅最近的萎靡不见,两眼发光地对陆琛说。

“我还真有个特别喜欢吃的地方,想带你去尝尝。”

车子停在校门口的公用停车位,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沈浅要带着陆琛吃的地方。

现在已是7点,正是晚餐高潮,各个小店都挤挤巴巴堆满人。沈浅拉着陆琛,到了一家烤肉店门前。

这家店名取的非常朴实无华,就叫“韩肉肉”,顾名思义,就是h国烤肉。

店铺装修与店名形成强烈对比,八格双扇木门,贴着些后现代主义贴画,门口挂着风铃,开门关门玲玲作响。进门之后,一阵香气扑面,狭小的空间,最大化利用着,一共排了三排,每一排都是双人桌,桌上一对对情侣,男烤肉女吃肉,情深意浓。

陆琛和沈浅的出现,让原本就颜值高耸的烤肉店瞬间升华,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客人,亲自过来招呼。

老板娘大约四十岁的年纪,红唇白面,看上去竟也就二十几岁的熟女模样。见到沈浅,怔愣一下,脑子断片,没再细想,先招呼着两人坐下了。

两人去了包厢。

沈浅按照自己先前经验,点了雪花里脊,五花肉,蜜汁小牛排…然后就等着上菜。

等上菜时,就不是开始的服务员,而换了老板娘。轻松了一阵,老板娘想起沈浅是谁,上来以后,忙着把肉放下,边笑边问:“今天怎么没点海鲜啊?记得你以前最能吃海鲜。”

老板娘突然间的搭讪,让沈浅惊讶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手脚麻利的老板娘,沈浅问:“老板娘还认识我啊?”

“嗨~!”老板娘叫了一声,嗔了沈浅一眼,“我能不认识你么?电影学院的学生现在可以外出拍戏,基本上女生为了控制体重都不太吃肉。但你每次都来吃那么多,想不记得你都难。”

沈浅:“…”

说的沈浅一脸沉默,老板娘也不觉尴尬,眼神飘到陆琛身上,“哟”了一声,凑到沈浅耳边说,“你这男朋友,比电影学院里各个系的系草加起来的颜值都高,小姑娘艳福不浅。”

一口大麦茶咳出来,沈浅呛了一口,刚要解释,老板娘哈哈笑着扭着妖娆的小身段走了。

递了纸巾给沈浅擦了擦嘴角,陆琛关切道:“怎么了?”

沈浅脸一红,身子一缩,闷头喝水道:“有点烫。”

“我的凉了。”将沈浅手边的杯子拿了过来,将自己的给她递了过去。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说两人是情侣还真是不为过。

沈浅原本以为,陆琛这种家中中西餐厨师都配备,而且中餐厨师详细配备到八大菜系的贵族是不会烤肉的。

但当她看着陆琛用剪刀将牛排剪开,细致整齐地肉段,一块块摆放在她小盘里时,又觉得自己思虑不周。

陆琛虽然是个贵族,但他首先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什么都会的男人。

吃着陆琛烤出来的肉,沈浅胃口开了一些,香味点着一个个味蕾,沈浅由衷地给陆琛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这顿晚餐,吃的格外尽兴,甚至沈浅主动与陆琛说起了学校里的往事。谈到高兴的地方,沈浅还会笑笑。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让陆琛有些佩服起靳斐来。

吃过饭,两人溜达到了车前。

“这什么?”

沈浅先到一步,就看到了夹在车前窗雨刷上的一张纸条。拿下来,凑到陆琛跟前,看了一眼。

“先生您好,我是莫玉祁,非常抱歉,刚才骑单车经过不小心将您的车子给刮了。我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请您看到后,务必联系我,我会赔偿修车费用。电话:1538xxxxxxxx,莫玉祁。”

看完纸条,沈浅低头看了一眼车子,灯光下,车上划痕不太清晰,沈浅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一下,看着长长的划痕,肉疼了一下。

虽然不懂车子,但陆琛的车子没有下百万的,这一道划痕不短,也不浅,估计要去重新抛光打蜡上漆,至少也上万。

“自行车怎么能划成这样啊?”沈浅心疼地同时,也表达了疑惑。

欠债还钱,划车赔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沈浅虽有些圣母地想想一个学生没多少钱,这样一赔偿,估计穷学生更穷了。但又仔细想想,这车子停的位置挺靠路沿的,旁边有这么宽的路,她一自行车,怎么就能拱在了车上呢?

这车技也太差了。

陆琛看了一眼纸条,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对沈浅说,“走吧。”

这种拙劣又愚笨的搭讪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沈浅还想说什么,但是既然车主都没脾气,她也不能添油加醋。看莫玉祁这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就当陆琛怜香惜玉吧。

沈浅有些酸酸的想。

可谁料,两人还未上车,那个莫玉祁却大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等一下。”

甜甜的声音,配备着清纯天真的面庞,穿着白色短t,牛仔短裤,配一双简单的运动鞋。长发垂在双肩,带着一个棒球帽。棒球帽下,画了细致的妆,虽一路跑来,香汗并未浸湿她的脸庞,胶原蛋白满满,戴着美瞳的双眼,漆黑发亮。

“对不起,车子是我不小心给划的,我留了纸条的。”说到这儿,莫玉祁抬头看了看雨刷,竟没有纸条。咬住下唇一跺脚,说:“哎呀,可能被风吹跑了。”

“车子弄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抱歉没什么用,我准备赔钱的。但是我手上现在没这么多钱,您能不能把您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每周都会去舞蹈补习班做老师打工,工资周结,等结了以后,我按揭着还给您可以吗?”

陆琛和沈浅都没说话,小姑娘已经霹雳巴拉说了一通,说完后,双唇微微翘着,米分红色的唇蜜在灯光下泛着朝气的光泽,让人难忍一亲芳泽,而一双眼睛睁着看着陆琛,仿佛能掐出水来。

耐心听莫玉祁说完,在她说话时,陆琛也礼貌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双蓝眸,沉静似水,盯着小姑娘,让小姑娘越说脸竟然红了下来。

“我本来想不用了,毕竟太麻烦。但姑娘你勇于承担责任,一定要赔偿,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陆琛开口,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得莫玉祁耳朵都要怀孕了。料定自己的卖萌撒娇大法必定有效,莫玉祁心下窃喜,赶紧拿出手机,问陆琛道:“那先生您贵姓?请把手机号码给我一下,到时候我直接联系您。”

“电话留你学姐的吧。”陆琛说,“你们一个学校,交流起来也方便。”

莫玉祁在听到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斜向沈浅,牙根一抖。

突然被点名,沈浅有些不明状况,只听陆琛说完,哦了一声后,和小姑娘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看着小姑娘涂着蔻丹的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沈浅观察着她的手机型号,心道,还挺有钱。

留好号码后,陆琛给沈浅开了车门,沈浅上车,点头冲莫玉祁道别。莫玉祁笑容满面,冲她摆摆手后,目光重新放在了陆琛身上。而陆琛全程倒车开车,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黑色的车子很快驶出了莫玉祁的视线,一直刷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莫玉祁看着手机里存的号码,恶毒地哼了一声,手指抠着屏幕,将电话号码删掉了。

这一番小小的冲突,惹了一些人围观。待人群散去,原本停在陆琛车后的一辆商务车缓缓打开车窗。

戴着墨镜,韩晤只露了半张脸。将墨镜摘掉,看了一眼学校,韩晤戴上眼镜,和司机道。

“走吧。”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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