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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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最后收拾收拾也不过是一个小行李箱,托运都省了。

将东西收拾好,许浠坐在地毯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东西基本上是詹湛给他买的,詹湛以前偶尔会出差去上课或者给小动物会诊,每每去一个城市,都会给他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小玩意不大,堆了一箱子,许浠看了半晌,将箱子合上。

这时,一直站在外面的许母走进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许浠过了应该被担忧的年纪,许母还是各种不放心。

许浠见许母进来,要起来,许母却摆摆手,跟着他一起坐下了。然后,顺手就把许浠的行李箱打开,里面都是他墙壁上摆放的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许母深深叹了口气,对许浠说:“许浠,你年纪也不小了。妈希望你,能放手就放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许浠和詹湛在一起的时,就把詹湛介绍给了许母。许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一些事情看得比较开。既然许浠喜欢,领个男人回家又会怎样。两厢情愿的事情,她不会去阻挠。

詹湛死的时候,许浠在宠物医院待了两天。她也跟着纠结了两天,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母亲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

詹湛死了两年了,许浠也颓了两年。好歹去年的时候,他不知怎么,说要去英国。她挺高兴的,以为儿子想开了,可是,再看看箱子里这些东西,许母又陷入了担忧之中。

道理许浠都懂,所以许母一说,许浠就笑笑,似是死鸭子嘴硬地解释一通。

“这些东西挺好的,我带着玩儿玩儿。”

“玩儿玩儿可以,但别玩儿得忘了自己。”许母意有所指地说。

说完之后,许母看着低头想事情的许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乌祁啊,人也挺好。”

乌祁在这一年,确实给了许浠最大的帮助。许浠也没跟开始时那么冷淡,两人现在好歹能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许浠也会偶尔跟乌祁开个玩笑。

不用许母说,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一个人深扎在心里,他想拔也拔不出来,很痛苦。那个人拔不出来,另外一个人就别想进去。

微微一笑,许浠说:“知道了妈。”

许母笑了笑,起身要走。在许母走到门口时,许浠抬头看着她,问道:“妈,你怎么没有再找?”

一直让许浠重新面对生活,重新找一个伴侣。可是许母却一直单身,她并不缺乏追求者啊,并且在那群追求者中,也并不是没有她所钟意的。

“我一个人活得比两个人要好,这样就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了。”许母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笑笑离开了,留下许浠自己在房间内沉默。

许母确实如此,早上起床梳妆打扮,有心情了就做个早餐,没有了就自己简单的吃个早茶。然后,去刺绣房做一天的刺绣,中午会吃些东西,下午三点以后,会看看今天有没有宴会邀请,若是没有,则开始准备晚餐。若是有,就联系造型师,做造型。她永远活的高傲又优雅,独立又高洁。她自己活着,比两个人活着更美。一副完美的画,若是添了一个人,就会觉得画蛇添足了。

许母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许浠不同。他和自己的母亲完全相反。他内心孤独,也难以忍受孤独。他疲于社交,却渴望朋友。詹湛弥补了这一切,他尝到了里面的甜头,就再也难以忘怀。

将箱子打开,摸着里面一个个摆放整齐的东西,许浠心里一直牵扯着一根弦。怎么扯也扯不断。

今天,趁着这一切,他想直接剪断了。

将箱子关上,许浠把箱子放入了衣橱,没有再拿出来。

临走的时候,他去了云延庙。想要看看小乌龟,等上了山后,老和尚正拿着个破扫把在外面扫地。见到他,笑了笑,将他迎了进去。

许浠见茶叶蛋见得很短暂,一年时间,倒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看着茶叶蛋眼睛绿幽幽地看着他,仍旧是小小的,许浠笑笑,自动将睡莲叶子撩下去了。

老和尚留着许浠吃了午饭,许浠吃过饭后,跟老和尚说了明天要去英国的事情。晚上的飞机,飞二十几个小时。

老和尚双掌合十,笑着说:“祝许施主一路顺风。”

许浠出了老和尚喝茶的偏房,走进了正厅,抬头望见一尊金色大佛雕像,上面挂着已经发白的红色披风。

许浠来的次数不多,更是没有上过香。走进去后,许浠去功德箱里投了两百块钱,拿起一炷香说:“我来烧个香。”

老和尚点了点头,站在他的身边,少有的拿过拜访在台子上的木鱼,拿着敲了起来。

木鱼声夹杂着老和尚念念叨叨的经文,许浠十分虔诚的把香插入香炉之中,回过头,跪拜了三下,双掌合十,抬头看着大佛,在没有了动作。

许浠一直没有站起来,老和尚敲了一会儿却敲累了。将木鱼停了,走到许浠跟前,许浠也跟猛然惊醒一样,站起来,笑着说:“我上完了。”

老和尚点点头,见他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许浠说,“将一个人从心里放出来,太难了,这可能比剥皮去骨更要难受。”

老和尚瞄了他一眼,拍了拍许浠的肩膀说:“你不知道剥皮去骨到底是有多难受,而且,既然这么痛苦,那就不要放出来。”

“不放出来不行。”许浠说,“那样就容不下第二个人。”

看了许浠一眼,老和尚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对许浠说:“你就算将那个人放出来,你心里也不会再容下第二个人。这一切,都是由你决定,而不是由那个人决定。你不要将你的痛苦,当做是另外一个人给你的。这种痛苦,是你自己的爱变成的。”

许浠停顿半晌,沉吟一会儿后,点头说:“我知道了。”

许浠就这样走了。

再也没有来过。

等到了六月,陶缸里的睡莲散发着荧荧蓝光,老和尚睡梦中被站在身前的魂魄吓了一跳。詹湛笑笑,说:“莲藕已经成了,麻烦您了。”

老和尚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詹湛已经养得完好的魂魄。千年的戾气也去了个干净,这样纯净的魂魄,都能够编入地府重新投胎了。

不过,重新投胎的话,他再长起来估计许浠都年入不惑了。所以,老和尚就学一学那西游记里的太乙真人,给詹湛做个莲藕的身体。

看着詹湛,老和尚叹了口气,说:“你可想好了。莲藕做的身体,会成长的非常迅速。一个月差不多是一年的成长期,每一个月成长时,都会剥皮去骨,重新锻造。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微微一笑,詹湛仍旧是他原有的温柔。

“没事,想好了。”

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浑身疼。老和尚最后劝了一句,说:“你可以投胎的,跟夏谷走走后门,等许浠老死以后,你们下辈子再在一起,你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受这么大罪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詹湛沉默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詹湛将头抬起来,眼睛中泛着一丝丝的光亮,身体也不自觉有了柔和的光芒。

“只是,不想让他这辈子过得太痛苦罢了。”

第56章 詹湛X许浠

摇摇头,老和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念叨着这么一句诗,老和尚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面,外头月光正亮,直射着院子,给院子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老和尚出去,人影在地上拉得很长。走到陶缸跟前,莲藕注入了一些修为,现在正发着蓝色的荧光。

詹湛的戾气虽然退干净,可法力还在。这一朵睡莲,费了他为数不多的几百年修为。现在,詹湛可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是个人了。

老和尚又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将手伸入陶缸之中,摸索了一会儿,把整个莲盘端了出来。掏出来后,老和尚端起来,抹了两把泥,看了看藕根。经过几年的生长,藕根已经长得如小孩臂般粗细。蓝光正盛,老和尚观察了一下,拿了出来。

用清水冲洗干净,老和尚将莲花和叶子掰断,独留了藕根。进了佛堂,老和尚坐在地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詹湛,说:“你过来吧。”

詹湛进去,坐在了另外一个软垫上,平静地看着。

循着詹湛原先的样子,老和尚抬头看着,手上微微用力,出现了一束蓝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烧在藕根,一点点的火苗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藕根在一点点地变软。变软后,前方的藕根重量太大,慢慢地开始坍塌。老和尚不急不忙,将藕根扶正,不怕热一样,拿着藕根开始轻巧地捏了起来。

老和尚的手不大,瘦若枯木,却很灵活。一下下勾着,捏着,藕根顺着火焰的方向瘫着,不一会儿,就被和尚捏出了个模样。

一边捏着,老和尚还不忘看着詹湛的样子。詹湛现在的样子,是十年前他的本体,比詹湛看上去要多了丝英气。古时他是一个将军,战场杀敌死掉,被去捡柴禾的夏谷捡了漏,还没等黑无常去呢,就把他给抓走练成了厉鬼。

想想自己这苦逼的一生,所有的苦逼都来源于夏谷当年那一柴禾棒子。

剑眉凤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这些临时都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只能是捏出詹湛幼儿时的样子,然后再让他一点点长。老和尚捏的分外用心,他手一哆嗦要是在詹湛脸上戳了个印,那可是要伴随着他一生的。

老和尚活了这么多年,平日也做些行走江湖捏泥人的行当,所以捏的也还算不错。手上的火焰熄灭,手掌上托着一个小小的藕人,惟妙惟肖,现在捏捏,还有婴儿一般软软的触感。

这个小婴儿,差不多两个手掌那么长,跟刚生出来的小婴儿大小无差异。过后,它的成长将会非常迅速,每一个月都会经历一次剥皮去骨般的疼痛成长。而后,直到三十岁,这种生长痕迹才会与人类重合趋同。

不过,过后他会老得略微缓慢些。毕竟是藕根,不是真人,还是有些差异的。

小婴儿已经捏好,老和尚双手捧着,对詹湛说:“你上来吧。”

投身到松树身上,投身上乌龟身上,都比投身到一个婴儿身上要让詹湛更容易接受一些。想想一会儿老和尚双手捧着自己,怕摔怕跌的样子,詹湛略略微笑,魂魄化作一个蓝光,一下投了进去。

魂魄注入人体,要比在松树和乌龟上好得多。最起码头脚和四肢都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虽然可以安放,可还要收缩。

原本死气沉沉的小人儿,一会儿后,眼睛眨了眨,透出了光亮。纯净的眸子里带着些笑意,有些不太老成的笑在脸上显现。

现在是婴儿时期,早期还是无法说话的,手臂随意招展,也不能动得太过用力。

老和尚看着小小的人儿,心中充满了欢喜。见詹湛只是看着他,露着笑容,老和尚心里满意地很。

“我个老和尚没有什么可以好好喂养你的东西,今晚你先饿着,明日我去给你买奶粉。”

詹湛长得迅速,要比一般小孩儿更需要营养,明日要多买些东西了。想想自己没钱,老和尚去功德箱里将许浠今天投进去的二百块钱拿出来,啧啧了两声,对怀里的詹湛说:“你要记住,你第一罐奶粉啊,是许浠给你的。”

怀里的婴儿无法说话,粉嫩嫩的小手捏成两个小拳头,放进嘴巴里啃了两口,吐着泡泡笑了。

老和尚哈哈大笑,抱着小婴儿回了房间。老和尚照料小婴儿还是手忙脚乱的,好在细心。找了个妥帖的毛毯放在床上,然后将小婴儿裹了起来。看着小婴儿的男性标志,想想明天还得给他买身衣服。

然而第二天,老和尚就打消了买衣服的念头。买衣服之前,还是先买纸尿裤吧。

坐着公交去了距离翠峰山最近的一个超市,老和尚买了一大堆东西,在顾客和收银员的诡异的眼神中交了钱,拎着回来了。刚下公交车,就听到有人叫他。

“老和尚!”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欠揍的笑意。老和尚没见到人呢,心里就乐开了花,骂了一句“兔崽子”,然后小跑着去了山脚下。

夏谷穿着顺丰的衣服,开着小三轮车。旁边站着魏衍,一身休闲装,裹着修长的身材,一身严肃。阎王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到哪里都很出挑。一群人里,能够很快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刚从公司过来,车上一堆的快递已经全部送完,魏衍效率奇高无比,有他在,垄断整个快递行业不成问题。

见老和尚拎着大袋子东西,夏谷赶紧过来接着,拉着老和尚,两人跟着他一起上了山。关于阎王和老和尚是旧交的事情,夏谷已经知道。也知道他们两人能够重新在一起,老和尚是必不可少的助攻。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什么。夏谷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拎着袋子过来后,魏衍将袋子接了过去,夏谷扒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

“你开始失禁了?”

被夏谷气笑,老和尚板着脸一巴掌拍在夏谷的身上,骂道:“什么失禁?你再给我说一遍。”

“嘿嘿。”夏谷往魏衍身后躲,老和尚的巴掌落在了高大的魏衍身上。

魏衍对老和尚也是尊重,微微笑了笑,说:“别生气,失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老和尚气的胡子都歪了,夏谷躲在魏衍身后哈哈大笑。

詹湛的事儿,老和尚跟他们说过。虽然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环节,但是也知道里面的东西给谁买的。拎着进去后,夏谷小跑着进了老和尚睡觉的地方,爬上床后,看到了婴儿模样的詹湛。

小婴儿双臂在空中乱挥,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睛干净明亮,张开嘴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粉红色牙龈。这个笑容带着小婴儿的娇憨,还有些詹湛老成的温柔。但是后面那种感觉夏谷完全装作看不见,心一下被小孩子弄化了,张开手臂就要抱。

“哎哎哎,别动。还没长结实呢,你一动断了可不好接啊!”老和尚掏出奶瓶,魏衍将烧开的水倒进去,烫了一会儿,然后加了两勺子奶粉,用水开始冲奶粉。

魏衍的动作很娴熟,丝毫不像是没有弄过的样子。老和尚看着有些惊呆,问道:“这什么时候学会的?”

夏谷看了一眼,从床上滚下来,凑过去,趴在自家男人宽厚的背上,没有骨头似的。

“夏煜呗。”

夏煜来,夏谷觉得简直是绝了。去年拍了一部戏,杀青时认识了一个富二代。富二代家境优渥,颜值高,学历棒,简直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就这样,还有扑通扑通的少女心的夏煜沦陷了。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一吻定情,没出俩月确定关系,婚都订了下来。

夏煜今年到了领证的时间,接着去跟那个男人领证结婚了。婚礼刚完了,就开始在家抱着测孕纸天天期盼着怀孕了。

小姑娘有少女心是好的,可是事业也不能丢啊。然而夏煜的想法却是,趁着现在年轻把孩子生完了,身材好恢复。并且,恢复以后,再开始事业,也并不会太晚。

这种想法其实挺超前的,夏谷也就由着她了。好在她老公人挺好,责任心上进心,什么都有,而且还挺善良,带着南方口音,呆萌呆萌的。和夏煜简直是绝配。

关键是,夏煜她自己整天拿着测孕纸玩儿也就罢了。怀上之后,这才刚一个月还不稳呢,就去上什么孕妇辅导之类的。夏谷懒得搭理她,她老公又整日忙,于是,夏煜拉着魏衍就去了。

魏衍这么娴熟的手法,完全是跟着那边学的。

老和尚听夏谷讲述着这件神奇的事情,想想阎王怀里抱着塑胶婴儿喂奶的场景,嘴角抽了抽。

奶水冲好,魏衍走到床前,屈尊降贵地将詹湛抱起来,奶水很快喂到了詹湛嘴里。

两人其实还都挺尴尬的,不过肚子的饥饿战胜了一切,詹湛咂着小嘴,抱着奶瓶,吃得哼哧哼哧的。

一瓶子奶喂完,魏衍抬头叫了一句夏谷。

“该换纸尿裤了。”

这么小的孩子,换上纸尿裤,密不透风的,并不是多好。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纯棉的破布给詹湛用。

魏衍这几天没有白跟夏煜,这动作熟练的,让夏谷都觉得好笑。

收拾完了这些,老和尚看了看时间,与魏衍他们坐了一会儿后,又给婴儿喂了一次奶。然后,夏谷和老和尚去收拾着做饭了。

魏衍坐在那里冲奶粉,继续喂,这时,传来了婴儿哼唧哼唧的声音。并没有哭,但是却在尽力用着最大的声音弄出最大的动静。

这个动静很快吸引了魏衍,低头严肃地看着床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婴儿。婴儿啃着个拳头,努力卖萌。然而,他的萌让阎王只是表情严肃地吐出两个字。

“拉了?”

詹湛:“…”

将小婴儿抱起来,魏衍把纸尿裤解开。小婴儿的粑粑不臭,很稀,软绵绵的。将脏的纸尿裤卷好了扔到一边,魏衍将婴儿屁股擦干净,重新换上一个。换完以后,将奶瓶拿来,接着给詹湛喂奶。

本来站在门口叫魏衍过去帮忙的夏谷,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等魏衍抬起头,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时。夏谷一个转身,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夭寿了。

很快,吃过午饭后,魏衍帮着老和尚将南瓜架子重新稳固。然后又帮着收拾了一会儿,就去后面的山泉内洗澡了。

阎王现在的体温已经恢复如常,夏谷倒不如他热了。现在魏衍喜欢磨蹭着凉快,然而越磨蹭往往是越热的,最后就是各种这样那样。

到了泉水旁,夏谷伸手探了探水温。好在今天炎热得像夏季,进去也不会太冷。热出的汗都快将夏谷整垮了,没有犹豫,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

身后,魏衍尾随着他也脱掉衣服跳了进去。

清凉的泉水很快将整个身体覆盖,炎热瞬间驱散,两人皆是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夏谷还在洗着身上,后面一只手就不老实地探到了他的腰上。夏谷知道魏衍马上发情,观察四周后,握住他的手,任凭他去了。

这一番云雨过后,夏谷腰疼得不要要的,魏衍没让他自己走。背着到了门口后,跟老和尚道了声别,然后背着夏谷下了山。

下山时,魏衍尽量保持自己身体平衡,减少颠簸。尽管如此,夏谷还是呲牙咧嘴的。腰上还是酥软的,夏谷抱着前面的男人,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魏衍轻笑一声,任凭他闹着。夏谷自从恢复记忆后,性格也比以前放肆了。不过,他喜欢他的放肆。

“你说詹湛这长大了,再去找许浠,许浠还认不认得他?”夏谷问。

这个问题问出来,阎王先是沉默一下,然后说:“不过是换了张脸而已。我们两个记忆都没了,最后不也还是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夏谷心里甜了一下,哎哟一声,抱着魏衍的脸蛋吧唧啃了一口。

“媳妇儿你真棒。”

魏衍认同了这个夸赞,笑着下了山。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魏衍将照顾婴儿的方法教给了老和尚。老和尚虽然照顾的有些糙,好歹这一个月是过去了。

今晚是一月之期,老和尚并未睡觉,而是坐在床上,看着软毯中的婴儿。

婴儿自己仿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窗外的月光顺着窗户悄悄爬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婴儿脸上很平静,但是体内却开始躁动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难熬的过程。

细皮嫩肉的小婴儿,将要承受他第一次最难受的经历。身体在飞速的增长,骨头和皮肉重新剔除开来,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到最大,疼痛像是空气一样,附着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浑身的蓝光像是炸裂开的星云一样,闪烁着难以掩盖的光芒。小婴儿浑身震颤,然而始终要紧没有牙齿的牙龈,抑制着自己满身的疼痛,浑身的皮肤都成了紫红色。

这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老和尚眼睁睁地看着詹湛就这样疼了一夜,每一寸肉都要从骨头上剥离开来,然后骨头像是被拉伸着一样的生长,生长过后,皮肉也尾随着生长,再然后,重新附着在骨头上。

等第二天,天空泛了鱼肚白,这种疼痛才消失。

婴儿已经长成了一岁的小孩模样,长出了两颗牙,躺在软毯里,眼眸已经不如开始时那般天真无暇,带着些老道。

“方丈…”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带着些舌头不够长的那种软萌。

老和尚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小孩摇了摇头,身体内的疼痛还没有褪去,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前一次老和尚还能说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现在,他连这句诗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过了八月,翠峰山上下了第一场雪。雪花落在院子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和尚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

许浠回家过年,给老和尚带了些东西,于是就上了翠峰山。

刚刚攀上山,门口的松树依旧盎然,许浠笑了笑,踏上了门槛。

来到院子里,听到院子里刷刷的落雪声,还有扫帚扫地的声音。许浠抬头,还未出声,就对上了一双让他心中一荡的目光。

许浠原本平稳的心再次泛滥,看着面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和尚,冲着他微微一笑,说:“施主,您是来找方丈的吧,他下山了。”

耳边迎着呼啸的松涛声,落雪打在许浠的脸颊上很快融化,许浠看着小和尚,嘴唇动了动。

最终,他扯了个笑容,说:“好,我等等他。”

第57章 詹湛X许浠

许浠迈步走进了小院,脚底下的雪还没有清扫,踩上去咯吱作响,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穿着一双厚底的登山鞋,许浠震了震脚底,把雪震掉了。散落在他的脚边,露出像是刚刚滚开的水花。

小和尚刚刚清扫过的地方,又弄上了新雪。带着扫帚过来,许浠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小和尚过去静悄悄地将地扫干净了。

勤劳的小和尚让许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后说:“对不起啊,哎,我给你扫吧?”

小和尚抬头,亮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释然的笑意。淡淡摇摇头,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扫。

许浠站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儿,飘飘洒洒的雪花儿很快将刚才小和尚扫过的地方弄脏。然而小和尚不急不躁,一点点清扫着,许浠看着他扫一遍,一会儿又扫一遍的自虐样子,劝说道:“又落上了。还是别扫了吧,不然白扫了。”

抬头看了许浠一眼,小和尚没有笑,脸上带着认真,还有七八岁小孩的稚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老僧一般老道。

“这世间的烦恼,就像这雪一样,扫完了还会再落下。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积攒,积攒下去,会成雪灾的。”

被小和尚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懵,许浠沉吟一会儿,抬头说:“这么大的雪,下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起雪灾的。”

小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对于许浠的乐观保持着颇为无奈的态度。一双凤眼已经渐渐初具形状,这样淡淡一扫,倒让许浠心中一荡。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许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发烧了。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许浠开始和小和尚攀谈起来,身上落了半身雪,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小和尚仰头看着许浠,将扫帚立在地上,小脸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

“去年来的。”说是去年,也就是许浠去英国后。怪不得没有见过小和尚。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来这里当小和尚,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吧。想想夏谷的遭遇,再看看小和尚。谁家没事儿把孩子送上这么个破庙当和尚?想来,小和尚的家庭应该也已经悲剧。

心中带着对小孩子的怜悯,许浠蹲在地上,不让小和尚仰视自己太难受。未等小和尚反应过来,许浠的手已经贴到了他冰冷的脸蛋上。

许浠刚刚爬山上来,穿的又厚重,身上热气腾腾的。手掌也微微冒了汗,但是温热湿润,很舒适。贴在脸上后,两人的皮肤贴合,小和尚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与许浠平视,笑着说:“谢谢施主。”

两人肌肤一瞬间的接触后,许浠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太过熟悉的皮肤触感,让他又觉得陌生了起来。这是一种难言的体验,仿佛像吃到了他很久很久以前非常喜欢吃的冰淇淋。肚子里没什么感觉,心里却满足的像是灌满了蜜。

见许浠愣神,小和尚叫了一声:“施主?”

眼睛干涩难受,眼眶也泛了红,许浠抬头看着小和尚,问道:“你不上学吗?”

现在是寒假,许嘉也放假在家。不过,许嘉住的地方显然比小和尚要好。许浠不知为何,见到小和尚受一丁点苦,都觉得心疼得要命。他为数不多的怜悯,几乎都用在了眼前这个小和尚身上。

听许浠说这个,小和尚低头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手摩擦着许浠放在他脸上的手背上,小和尚说:“没呢,不想去。”

他一个月就是一年的长,怎么去上学?并且,他虽然看着只有七八岁,里面的灵魂可有那么一千多年的寿命。

“许浠?”

许浠刚要说话,外面老和尚的叫声打断了他。许浠的情绪仿佛一下从怜悯中抽出,将手收回后,赶紧站起来,对着门口穿着棉袄抄手进来的老和尚笑笑说:“方丈。”

“你怎么来了?”老和尚先看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冲他笑了笑,老和尚嘱咐了一句:“先去泡茶。”

“是,师父。”放下扫帚,小和尚小跑着进了屋。

目光送走小和尚,许浠将头扭过来,对着老和尚问道:“您去哪儿了?”

庙里冬天没有蔬菜,老和尚去超市买了些。准备做饭吃的,跟许浠说了一声后,笑笑说:“学习的怎么样?”

边说着,老和尚边将许浠让了进去。里面,小和尚拎着一个到他腰部高的暖瓶,正在倒水。许浠赶紧跑过去,一把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热水倒好,边倒边说:“别烫着。”

这样的细心让小和尚笑得有些满意,点点头又说了一句:“谢谢施主。”

“别叫施主了,你这么小,叫我许叔叔吧。”

正准备将东西放下的老和尚,一个趔趄,差点扭到腰。

许浠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和尚赶紧笑着说没事儿。干咳了一声后,说:“你还没说,你学的怎么样呢?”

许浠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忙着给小孩弄水,忘了回答了。赶紧道歉,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这半年来的情况。

去了英国后,换了地方,心情也开阔了不少。投入学习之中,对于詹湛的思念也越来越稀薄。这半年下来,疗伤倒也疗了个大半。

乌祁经常中国英国来回跑,每次去英国都是开着私人飞机去,会载着许嘉和许母。虽然许浠经常自诩有钱,可比起乌祁来,还是不如他任性。

乌祁已经跟他表白了,两人之间挑明白了,许浠倒也觉得他心机没那么重了。可是,尽管如此,许浠还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虽说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太死板。毕竟,许母和乌家还有来往。

对于乌祁的性向,他家人都已知道。他们并没有多反对,而且日后找个男人,只要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娘娘腔,男人比女人要容易一些,最起码不会拿着孩子要挟。等乌祁跟家里摊牌说喜欢许浠时,家里人大部分是支持的。就连对许母,也热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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