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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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辛路激动起来,语无伦次。

“我不能认你的。我是入赘姜家,姜家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他们看不起农村人,说我是凤凰男,骨子里小农思想,狭隘自私…说我的孩子也是。可姜宁不是的,我苦心经营她的人生,姜宁的出名打了他们的脸。我不能认你的。我认了你,他们会重新看不起我,甚至会像看不起我一样看不起你,你可是农村人养大的啊…苏槿,你理解爸爸吗?爸爸不想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好过在另外一个家庭里当牲口吧。”苏槿语调轻松,脸上带笑,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好过从小遭受非人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养父猥亵吧?好过为了还债被养母下了迷药送到夜总会做妓/女吧?好过逃出来后因不回去,养父出逃,养母的亲儿子被阉,最后养母来抱着我同归于尽吧?好过好朋友被杀,自己被学校劝退,为了安顿好好朋友的家人拿了两百万而和自己最爱的人分手吧?好过亲生父亲本可以拯救我走出这场悲剧,但他却在我的悲剧人生里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苏槿越是轻松,辛路的身体抖得就愈发厉害,他的眼眶渐渐蓄积了泪水,最终顺着凹陷的眼眶滑落下来。

“爸爸对不起你,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要是有苦衷,爸爸不强迫你…”

“老师,您怎么就端着您的架子不放下来呢?先前您为了您的名声,不认我,现在您害怕我拒绝您而说我有苦衷。”苏槿笑起来,对辛路说,“我没有苦衷,我就是不想给您移植。”

苏槿的无情与冷漠,让辛路哽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像死掉的鱼眼。

“没事儿了是吧?”苏槿站起来,和辛路说:“那我先走了。”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难过吗?”辛路声音骤然抬高,沙哑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愤怒得可怕。

“我难过什么?”苏槿不可思议地反问,笑道:“让我前二十年的人生过的黑暗不堪的人马上就要死了,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辛路气得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不要再强调你是我亲生父亲了。”苏槿连尊称都省了,“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名声,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的亲生女儿还是姜宁,我还是那个农村丫头。老师,六年前咱们的缘分就已经尽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苏槿走到门外拉门走了出去,留下病房内一连串的咳嗽声。

忙完公司里的事情,靳斐就被卫柚拉去了酒吧。两人进了酒吧朝着包厢走去,还未走到拐弯处,就听到一片混乱声,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还有拳脚相向的声音。

见二人一过来,等在那里的酒吧经理擦着汗走了过来,边哈腰道歉边解释道:“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客人,非要在您预定的包厢喝酒,我正派人往外赶呢,耽误二位老板喝酒了。”

“放开我!”一声尖细的吼声传来,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被扔在了地上。

男人打扮十分潮流,染着火红的头发,根根竖起,脖子里带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大金链子,皮衣开怀,露出新纹的巨龙纹身。从地上爬起来后,鼻孔朝天地看着靳斐和卫柚。

卫柚一看男人,瞬间乐了。

“哟,黑社会大哥啊!”

周围看热闹的哄笑一声。

“笑什么!”那人站起来,从口袋里抽出一沓红色的钞票,随手一撒,尖着嗓子说:“老子有钱。”

钱一撒,没有人蹲下捡,那人瞬间愣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又是一撒,大叫:“真钞票!不是假的!”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哄笑一声,那人瞬间气红了脸。

魔笛酒吧的人,但凡是来玩儿的,身价没有低的,谁在乎这几张钞票。靳斐看够了热闹,和经理说:“包厢让给这位先生吧,给我们再开一个空包厢。”

经理忙不迭地说好,让保安们撤了,靳斐也没再管那人,进了包厢。倒是卫柚还没看够热闹,进了包厢后往外瞄了两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哪儿来的乡巴佬啊?”卫柚前仰后合,“乐死了哎呦喂。”

卫柚叫了几个酒促妹子进来喝酒,听到卫柚的话后说:“不知道,前两天刚来的,暴发户一样,拿着钞票点烟,港片看多了。”

“真有钱,啧啧。”卫柚感慨了一句,旁边俩姑娘乐了,给卫柚倒上酒后说:“您可别这样说,他那些钱,连您和靳总的零头都不如,越没钱的越爱现。”

“不过说起来,这人明明是个男的,怎么声音这么尖啊?”靳斐喝了口酒问道。

说到这个,几个酒促妹子凑过去,笑嘻嘻地说:“他可能那里不行,只叫妹子,不包夜。而且啊,有妹子趁机摸过,下面啊…空的。”

几个酒促妹子意会后,咯咯笑了起来。

“女的?”卫柚问。酒吧里不乏有女t,但看他的模样,实在不像女的,喉结也还在。

“不知道。”酒促妹子径相摇头。

“不会是太监吧?”卫柚眉毛一挑,语气暧昧地说道。

“哎呀!”几个人争相捂嘴笑起来,团成了一团。

靳斐跟着笑了两句,对卫柚说:“不过这人长得有点像姜宁。”

经靳斐一提,大家纷纷附和说有些像。卫柚对靳斐说:“姜宁嫁给蒋宏盛后,赵斌整天以泪洗面,也不出来了。”

赵斌是姜宁头号铁粉,在“墨兰佳人”图片流出后,就被她迷住了。后来两人搞过一段暧昧,姜宁认识蒋宏盛后就不和赵斌好了,赵斌整天唉声叹气。

“过段时间就好了。”靳斐喝酒说,“谁还没个情伤啊。”

“你们俩都这么有钱,应该是让姑娘们伤心欲绝的主,却被俩女人给伤成那样,真是给有钱男人丢脸!”卫柚恨铁不成钢。

“才不呢,靳总这样有钱又深情的,才是我们最喜欢的。可是,我们没这个福气啊。”一个酒促妹子说道,其他纷纷附和。

“你们加油啊!”卫柚乐了,说道:“你们靳总的前任,也是魔笛的酒促,你们的前辈呢。”

“啊,真的啊?”酒促们双眼放光,说道:“那肯定很漂亮,而且很厉害。”

“漂亮是绝对的。”卫柚说,“最重要的是千杯不醉,你们能吗?来,喝酒喝酒!”

最后,包厢里一片喝酒划拳声。

靳斐喝酒不能开车,司机将他送到了深幽公寓。靳斐酒量也算不错,今晚喝了不少酒,却没有多醉。电梯到了楼层后,靳斐迈步走了下来。

对面好久没人,但靳斐心中长存希望,他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传来了轻飘飘的脚步声,靳斐还未起身,门一开,卡着他的身体“砰”得一声,靳斐闷哼一声,捂着被撞得脸,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槿。

苏槿穿着粉红色长款睡衣,头发扎成麻花搭在肩旁,头顶上带着个天蓝色的蝴蝶发箍,满身酒气。

“你回来了?”苏槿看着门口的靳斐,勾了勾手指头说:“来陪我喝酒。”

☆、第21章

苏槿满身酒味,可见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靳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了进去,苏槿随手将门关上了。

客厅里昏黄一片,只在酒柜边的长桌上开了一盏吊灯,吊灯下空瓶整齐摆放着,女人已经百无聊赖。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靳斐皱眉问道,抬眼看了看二楼,“小初呢?”

“在齐宅。”苏槿走到长桌旁,身体轻微一倚,白皙修长的手指夹住玻璃杯,斜眼扫着旁边酒瓶,无所谓地笑笑说:“反正我也喝不醉。”

“我是心疼你糟蹋酒。”靳斐走到她身边,双臂撑在苏槿两侧,唇角勾起,问道:“心情不好?”

比起苏槿,男人身上的酒味要淡很多,但却很刚烈,不像她那般柔软暧昧,男人半弓着身体,脸高了她一截,低头看着她,双眸中灯光璀璨,如夜间星空。

告别辛路,苏槿没有回齐宅,和辛路的交谈里,她把自己说的有些难过。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所以她方向盘转了个弯,开车到了深幽公寓。

公寓内一片冷清寂静,在门前听了半晌,对面没有丝毫的声音。苏槿觉得更加难过,推门后洗了个澡,一直喝酒等着靳斐,等到了现在。

她晚上吃了东西,酒在胃里倒不是特别难受。都说酒精能麻痹痛苦,可她是酒精绝缘体,酒精不能害她,也不能帮她。

“靳斐。”苏槿抬头,双唇因喝了过多的酒而变得愈发红润诱人,“如果我的人生没有被郭蔷薇换掉,我不用穷到去做酒促,咱们的相遇是在一场宴会上,你第一次见我,会喜欢我么?”

“不一定。”靳斐回答,“如果你是在富有之家,你的一切都变了。千篇一律的大小姐,我如果喜欢的话,这六年时间,早就结婚了。”

六年,他什么都没改变,或许其实是在等她。

与男人对视,苏槿紧绷得身体缓缓放软,眼睛眨了一下,苏槿笑笑,说:“那我的人生被换掉,也并不全是悲剧。”

最起码,让我收获了你的爱情。

怀中女人像个小陶瓷娃娃,一碰就碎。靳斐食指中指并起,最终也没有敲在她的头上。身体站直,靳斐拿过酒杯倒了杯酒,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得声响。刚才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旖旎悄然消失,苏槿从桌子上起来,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后靠在椅背上,云淡风轻地说:“我亲生父亲来找我了。他得了重病,肝硬化晚期,想让我给他做移植。他先前就知道我是他女儿了,但想对我,他更喜欢他一手养大的养女,那是洗掉他前半生污点的荣耀。而如果认了我,那我则是他后半生的所有污点。但面临着生死,他也逃不掉,为了活命,来认女儿了。”

“肝脏不能捐。”靳斐说,“死的时候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哪里的画圈实惠。”

苏槿应声一笑,对靳斐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饶是如此轻描淡写,靳斐心情还是被苏槿上面的话说沉重了。但他不适合安慰人,苏槿也不适合听安慰。两人都习惯用最冷漠的话对待对方的柔软,不矫情,瞎傲娇。

开了瓶新酒,靳斐陪着苏槿喝酒聊天,两人多日不见,话题层出不穷。最后,苏槿实在累急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靳斐将她抱上床,关灯离开。

《清风徐来》开机仪式在S市举行,拍摄地点却在H市。蒋婕伤好,新专辑与新歌都要推出发布,苏槿H市和S市两头跑,忙得像个陀螺。乔衍想给夏裳安排一个新经纪人,被夏裳拒绝了,因为这件事儿,夏裳对蒋婕不怎么喜欢。

“蒋婕新歌主打MV,我安排了你过去客串。”夏裳回S市参加一个娱乐节目的录制,先跑回公司找苏槿吃饭,在办公室里,苏槿跟她提了一句。

“我能不去客串么?”夏裳说,“蒋大小姐的MV,大家肯定挤破脑袋上啊,稀罕我么?”

“哎,我还就不稀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等着的蒋婕,把门一推开,不客气地说:“夏小姐还千万别来我MV。”

“我是你前辈,你怎么说话呢?”夏裳语气不善。

“是你先挑起来的!”蒋婕随即说呛上。

两个小姑娘一见面就不对付,呛完以后,眼神全都飘到苏槿身上。苏槿打着电话,听着俩人在那里闹,挂掉电话后,苏槿问:“你们两个人的意见无效,事情就这么定了。夏裳,这是剧本。”

“苏姐!”

两人异口同声。

苏槿抬眼,淡淡一扫,两人皆是撅着嘴噤声。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哼声后再也不看对方。

一个经纪人手下的艺人,都和和美美的拧成一股绳,这俩小姑娘刚见面就不对付,苏槿有些头大。

“蒋婕,中午我约了李娴,一起吃个饭。”苏槿安排道。

“中午我要请你吃饭的!”夏裳一听,不乐意了。

蒋婕哼了一声说:“你想请,也得看苏姐愿不愿意去!”

“你!”

夏裳猛地站起来,张嘴就要呛,苏槿将笔一放,说:“好了,一起去。”

“苏姐!”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苏槿无奈抬眼,淡淡一扫,办公室再次归于沉寂。

演唱会完成后,李娴投身于新歌曲的创作。四年前是李娴的爆发期,在唱片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因为歌曲的火爆,李娴完全成为新一代天后,一年发了三张专辑,各地都抢售一空。

但是爆发期后,自然是衰败期,最近几年,李娴每年只推出一首歌。好在每首歌都是精品,各个音乐播放器下载量和播放量都居鳌首,这也让李娴一直站在神坛之上。

仍旧约了上次的餐厅,苏槿带着俩姑娘去了。李娴正喝着果汁,看到苏槿和左右都坐下后,笑着说:“你这就像古代老鸨带着俩头牌出街一样。”

李娴作为歌坛天后,蒋婕和夏裳怎么说都算是后辈,十分拘谨,可听到李娴这话后,随即放松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又同时将头扭向了一旁。

“我带蒋婕来跟你道歉的。”苏槿说,示意了一眼,蒋婕赶紧起来,将手上的礼物递了过去。

李娴接过来,笑着说:“没事,你和靳斐的绯闻,我还蹭了热度呢。”

蒋婕赶紧解释:“那不是真的。”

“我知道。”李娴看了苏槿一眼,笑起来。

等吃过饭,大家散了,蒋婕和夏裳先上了车,李娴和苏槿站在大厅内闲聊。见了夏裳真人,李娴更觉得她长得像江小遥,捅了捅苏槿,李娴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自责。六年的时间,就当逃避了一下,现在既然回来了。和靳斐把话说开,重新在一起吧。”

苏槿笑笑,说:“慢慢来吧,靳斐不一定喜欢现在的我。”

“现在的你怎么了?”李娴笑起来,“事业有成,儿子可爱,性格耿直爽快,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六年的时间,并不是沉睡了,两个人都在这六年改变了各自的生活。脑海中不由想起归海棠,苏槿没再说话。

归海棠现在对待她,简直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她摸不透那个女人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归海棠让她觉得有些心神不安的。上次和靳斐喝酒后,一段时间内都是住在齐宅,没有回去。

靳斐有时间就喜欢去魔笛,他在这里玩儿起来的,认识了苏槿,对这里有着别样的感情。卫柚这次还联系了其他人,颓唐多日的赵斌突然来了心情,跟着一起过来。喝酒时,四五个人聚在一起,要比两人喝要热闹。

大家正玩儿的开心,包厢门突然被敲开,外面有酒促的拉扯还有男人嗓音尖细的骂声。靳斐抬眼一看,上次那个皮衣男就站在门口,仍旧是上次的打扮,只不过黑皮衣换成了红皮衣。

“我来敬杯酒就走。”皮衣男喝多了,走路趔趄。上次被赶出包厢后,认识了几个酒吧里的二世祖,知道靳斐身份惊人,所以就起了想要结识的心思。这次趁着酒劲,敲门就进来了。

“保安!”经理不耐地叫了一句,被靳斐一挥手制止住了。

“敬酒都是客,不能赶人走。”靳斐笑着说了一句,“卫柚你挪下屁股,让这位先生坐下。”

卫柚乐呵呵地听从靳斐的安排,向靳斐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皮衣男也没客气,一屁股栽下,豪迈地说:“今晚这包厢我请客。”

皮衣男的长相引起了赵斌的兴趣,大笑一声后,赵斌说:“够豪气啊,先生做什么行业的?”

“我不工作。”皮衣男笑起来,说:“我有个好姐姐,要钱就给,不用我工作。”

卫柚乐了,像逗小动物一样地问:“那你姐姐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啊。”

皮衣男神气满满地说:“我跟她讲好了,不跟外人说。”

皮衣男神色神秘,嘿嘿笑了起来,红口白牙,在灯光下略显妖冶。

关于他的身份,几个人想查肯定能查出来。但这人,实在没有查得必要。

“听你口音,不像是S市的。”桑梓说,“老家哪儿的呀?”

美女和他搭话,皮衣男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挤了挤眼说:“L市的,但是我这么有钱,以后肯定要在S市定居的。”

对于皮衣男这种啃老行为,桑梓嗤之以鼻。他们作为富二代,父母给了优渥的生活环境,但每个人毕业后都会进入家族企业帮忙,没有一个人空长四肢不干活。

问了两句后,几人觉得乏味了,开始聊其他的话题。卫柚看着靳斐问道:“周末去赛马么?我新入了一匹马,血统纯正,保准虐的你们嗷嗷叫。”

“不吹牛能死?”靳斐反问,“多快的马你这块头上去,也跑不动了。”

靳斐话一说出,大家瞬间哄笑,桑梓起哄说:“你就没赢过,好马都让你糟蹋了。”

卫柚被气笑了,拿起酒瓶子就往靳斐身上作势要打,靳斐笑着挠他,胖子不经挠,后退两步哈哈笑着坐下了。

一直没人和皮衣男搭话,听到这个话题,皮衣男见缝插针,说:“我们家也养过马。”

几人转头看他一眼,哈哈笑起来,笑得皮衣男涨红了脸,站起来说:“真的。”

靳斐止住笑,问道:“怎么养的?”

皮衣男得意洋洋地说:“每天给她些吃剩的东西,让她饿不死,把她养的漂漂亮亮的,哄着她让她给家里干活。如果家里缺钱了呢,就将她直接卖掉拿钱。可惜最后这个畜生自己跑了,浪费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心血。”说到这里,皮衣男咬牙切齿。

“你这是养得牲口吧?”卫柚哈哈笑起来,说:“牛还是驴啊?”

卫柚笑里的嘲讽让皮衣男不高兴了,他脸色一沉,问道:“你家牛或者驴能读书,能考L市状元,上X大么?”

赵斌挑眉,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X大这么好上啊?”

皮衣男“哼”了一声,说:“她除了学习一无是处,要不是因为我懒得学习,怎么会轮到她。不过让她上学也是一种投资,你们不都说镀金嘛!上了X大,赚钱多了,最后还不都是我家的。”

卫柚沉吟一声,呢喃了一句:“L市的状元啊,几几年的状元啊?”

皮衣男刚要说,在这个话题开始后就沉默的靳斐突然问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

包厢内的主次,皮衣男还是能看出来的,没搭理卫柚,皮衣男凑到靳斐跟前,笑嘻嘻地说:“叫苏槿。”

空气瞬间紧绷,卫柚大喊一声“拦住他”,赵斌没反应过来,皮衣男更是措手不及,只听玻璃瓶“砰”得一声脆响,靳斐抓着破碎的瓶渣,红着眼睛对着苏桦捅了过去。

“卧槽你妈!”

女人的尖叫声四起,包厢内一片混乱,苏桦躺坐在地上,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动作。不能聚焦的眼睛,只看得到男人手中的破碎的瓶渣。

男人如地狱修罗,双目通红,神色阴骘,动作干净利落。

苏桦坐在地上,心里慌成乱麻。

完了完了,要死了。

☆、第22章

苏桦末了也没有死,胸前被靳斐划开几道口子,疼得他哇哇哭。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胖子将靳斐手里的瓶渣夺过去,一把将他摁倒了。

“杀了他也是脏了你的手!”卫柚扔开瓶渣,几人赶紧躲开,瓶渣落地声响,碎了一地。

靳斐脑袋里嗡鸣声阵阵,苏桦尖细的哭声混合着他先前说的话,潮水一样冲击着他滚烫的脑子,冷热交替,神经连接着胸腔后的心脏,粗长的电流划过,疼得他发抖抽搐。

苏槿的二十年,有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从没有问过她,她也没有提过。亮哥派人来魔笛抓苏槿回去的时候,他帮忙出头,苏槿只轻飘飘地告诉他,她父母把她卖掉还债。他还想,哪里会有这样的父母。而最后,郭蔷薇因为苏桦被阉,癫狂地找到苏槿抱着她纵火与她同归于尽,说她不是她亲生的,她亲生女儿正在原本属于苏槿的家里,受着良好的教育。

苏槿的亲生父亲明明知道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因放不下自己的名望,选择将她择出视线。而在自己生命垂危之时,却想要她的肝脏来帮自己续命。

她的前半生,都活在悲剧和痛苦之中,然而她却有一颗全世界最柔软的心,用冷清疏离的表情包裹着,不让人看到。

混乱渐渐消停下来,靳斐坐在沙发上,旁边卫柚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苏槿的人生还真他妈够悲惨的。”

眼眶酸涩得要命,靳斐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压迫得众人节节倒退。尤其是苏桦,吓得惨叫连连。

长腿直接从面前的桌子跨过去,靳斐一手拎住苏桦,卫柚赶紧凑上去,说:“别冲动!”虽然苏桦是挺该死的,尤其是从靳斐的角度出发。但苏桦这种小角色,要整治他,实在是不用靳斐亲自动手。

“谁也别跟过来。”靳斐说,“我有话要和这位苏先生谈。”

苏桦不要命的大叫着:“我不要和你谈!”

斜眼瞟了一眼,靳斐松开苏桦,拿过一瓶酒,神色微变,“砰”得一下敲在苏桦的头上,苏桦应声翻了白眼,猩红色的血顺着头流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声尖叫。

靳斐将手里的剩余的瓶渣扔到一边,问苏桦:“现在想了么?”

苏桦吓傻了,双眼没法聚焦,但下意识地猛点头,连声说:“想…想!”

靳斐拎着他的脖子,拉着垃圾一样将他拉出了包厢。苏桦连滚带爬,被靳斐拉到了魔笛酒吧的后门,上一次他和卫柚喝酒就在这里碰到苏槿。

将苏桦扔到一边,靳斐点了根烟,火光如丝攀藤着烟卷,后门微开,泄出些灯光来,给萦绕在烟雾中男人的脸打上了一层阴影,昏黄性感。

“说吧。”靳斐开口,喷出一口烟雾,低头扫着地上的苏桦,“你亲姐是谁。”

靳斐拉着苏桦走后,卫柚让赵斌他们几个先散了,他自己在这里等着。赵斌刚上车,就接到了姜宁的电话。

“赵斌,有时间吗?”姜宁声音柔婉,带着以往所没有的魅力。

“有啊。”对于姜宁给他打电话,赵斌还是非常高兴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她,问道:“什么事儿?”

“我遇到了点事儿。”姜宁随口一说,“见面谈吧。”

两人敲定了时间地点,赵斌挂了电话,想想今晚见到的苏桦。别说,还真是挺像的。摇摇头,赵斌和司机说了声“开车”,车子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姜宁是公众人物,又是有夫之妇,私自约会单身男性若传出去总归不好。赵斌家从事餐饮生意,两人最后约在了他家在郊区新开的餐厅。

包厢内,赵斌已经按照姜宁的喜好把菜点了个七七八八,姜宁进去时,将头上裹着的纱巾取下,赵斌看着她夸张的样子,笑道:“这又不是阿拉伯国家,见个异性男青年还能被乱石打死么?”

“热。”姜宁取下墨镜,笑着说:“现在年纪大了,不比以前,要做好防晒。”

哼笑一声,赵斌说:“蒋宏盛比你大了二十多岁,你年纪再大也比他年轻。”

话一说完,赵斌自己也意识到了语气里的酸味,随即笑笑,说:“先吃饭吧。”

姜宁是易水肿体质,晚上还有节目录制,而且心里装着事儿,也吃不了多少。赵斌看她夹了了了几筷子,抬头问她:“口味不合适?我点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姜宁微微一笑,说:“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当然记得。”赵斌说,“上心了总会记得。”

两人间的气氛暧昧了一下,姜宁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点着后,起身到了窗前。餐厅选址不错,抬眼可见蜿蜒的长江。姜宁抽着烟,一脸的心事重重。

赵斌也吃不下去了,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思来想去,想起了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昨天我们在魔笛,遇到了一件趣事儿,和苏槿有关。”赵斌说。

姜宁神色一动,起了兴趣,问道:“什么事儿?”

“苏槿前半辈子过的,可真是可怜。被养父母当牲口一样养着,最后因为养父母家里没钱还要被卖掉。我说她这么清高的人,怎么会跑来魔笛做酒促。遇到这样的一家人,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赵斌说。

心脏颤抖一下,姜宁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重新望着江边,只说:“听那人胡说八道,就算是养父母,也不会有这么狠心的。”

“他是苏槿的弟弟。”赵斌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看上去,跟你长得有些像。”

姜宁猛然回过头。

她如此激动,吓了赵斌一跳,笑道:“现在不像了,那小子长得可没你这气质。”

心里涌上一股烦躁,姜宁说:“话不要乱说,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怎么能有跟我长得像的。”

“对对对。”赵斌哄道,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提到这个,姜宁语气和神色都缓和了下来,她拉开椅子,坐在了赵斌面前,先叹了口气,然后才提了一句:“我需要借点钱。”

姜宁的《秋》卖的不错,稿费不低,还有电视台收入,加上蒋宏盛每月都给她几十万,她应该是不缺钱花的。

姜宁一提,赵斌神色一紧,说:“蒋宏盛不给你钱啊?”

苦笑一声,姜宁回头说:“他面上和我和和美美,其实心里警惕着呢,现在除了他的宝贝女儿,不相信任何人。”

冷笑一声,赵斌说:“这只老狐狸。”说完后,问姜宁:“需要多少钱?”

“一千万。”姜宁眼睛都不眨地说。

“这么多?”赵斌敲了敲手指,一千万对靳斐这种独自创业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他这种跟着家族企业干的富二代,想要拿出来还是有些困难,“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啊?”

姜宁不回答,只是看着赵斌,眼神凄楚哀怨,带着莫大的委屈。

“行。”只需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赵斌就心软了,“你给我些时间准备一下,我临时也没这么多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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