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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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檬一副嗯哼哼哼的嘴脸,跟靳炎某些时候一模一样。

“第二!你那些校服啊羊毛衫啊全是送去干洗店的好吗,人家每周一次上门服务蒋衾他只负责签个单啊!这也叫帮你洗衣服啊是吧!”

“哼哼哼哼……”

“第三!你老子我每天吃完饭吭哧吭哧在那洗碗的背影已经被你忘光了啊,小学时候朱自清那篇《背影》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怎么就只看见你在作文里热情赞颂每天给你烧饭的妈,没见你提半句每天给你洗碗的爸呢?!”

“哼哼哼哼……”

靳炎怒道:“简直反了天了,再哼哼小心下个月没零花钱!告诉你,蒋衾以前就老说我哼哼的时候让他特别想揍人,现在我知道这种冲动是怎么回事了!”

黎檬刚要哼一哼,突然想到蒋衾不在家,万一真的被暴力也没人来劝架,于是立刻住了嘴。

靳炎气呼呼的坐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捡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脸色阴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突然拿定主意,站起身说:“我出去一趟,你早点上床睡觉,明早不能再逃学了。”

“你……你上哪去?”

靳炎如同一匹受了伤的狼,说:“老子才不怕离婚,老子什么都不怕!但是一定要搞清离婚是因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水草同志、矮油同志、蜂窝同志、双双同志、啦啦啦同志、白衣苍猫同志、bless同志、李汐同志、没骨花同志的地雷!!!!话说我没有漏掉谁吧后台有个同志他没留名啊!!!!!!!

感谢jennychanchan同志的浅水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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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赶脚好富有啊有木有!!!!今晚去买了个芒果蛋糕!!!!!!

昨晚回家发现文案上多了个封面,大概是好心的JJ管理员给做的,后台连接指向是JJ的图库。今天给管理员写站短查询下。PS姐多少年都没享受过刚开文就有封面的赶脚啊!多少次去问善良的图谱姑凉求封面啊!突然好感慨啊泪摔!

昨天坐火车回家的时候有人撞火车死了,今天强打精神去上班,结果公司附近发生枪击案,(昨天那火车站是万年不出事啊,我们公司也在治安良好的海滨区啊!)晚上跟我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我妈疑惑问:“怎么感觉你上哪哪就出事呢?”

我:“……”

“话说回来,我们学校有个老师老挂学生,那些学生都特恨他。”

我:“……”

“要不等你回来就去我们学校转转吧。”

我:“……”

好像有哪里搞错了啊!妈你想说什么怎么赶脚这么古怪啊摔!

第3章

靳炎在周围人眼里,属于那种江湖习气很重的男人。

这跟他家庭出身有很大关系,同时他做的又是娱乐业,免不了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他人在白道上混,黑道上也踩着一脚,每年过年总要往特定那几个人账上打一笔钱,同时也有人往他账上打钱孝敬。

他穿上西装也人模狗样的像个精英,实际骨子里是怎么回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当他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心里已经拿好了一个相当毒辣的主意。

“这人是我媳妇,姓蒋,多年寒衾冷似铁的衾。身高一米八零,戴眼镜,开一辆银色凌志,在世筹会计师事务所上班。”

靳炎两根手指按着照片,从梨花木桌面上轻轻滑过去。

昆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靳哥你怎么偏喜欢上个男人呢,这人一看上去就又直又精英啊。”

“他就这调调。最近我怀疑他在外边有人,昨天刚跟我说要离婚。我就想知道他是为什么要离。你让你的人盯着他,只要看见哪个男的敢撬我墙角,二话不说上去就给我揍。女的就算了,可能性不大。”

昆洋满口答应:“没问题!敢给咱靳哥戴绿帽,不想活了这是!火起来两个都绑了丢护城河里去!”

靳炎脸色顿时变了:“要丢丢奸夫,谁叫你丢蒋衾了?”

“……啊?”

“我刚要跟你说,动作小点动静轻点,别给我媳妇发现了,不然老子剥了你的皮!”

昆洋顿时无语,手下一帮小弟集体黑线。

小弟甲逻辑思维比较强,立刻问:“那……那靳哥,万一抓奸在床呢,就随他们去?”

“你傻啊,你不会上去装警察查房的?要是真的抓奸在床你也别声张,把那男的绑了给我送来,老子亲自整治他全家。告诉你姓昆的,这事办好了重重有赏,办得不好,你等着我来拆了你家的金字招牌,以后也别在道上混了!”

靳炎这人有个很著名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践。跟他同一批开始混的大多都折了,就算有些混出头的也不过勉强温饱而已,只有他最光鲜最能做生意。

就是因为他重诺。

他早年开始混的时候,有一次轻信他人,用公司名义给人当了六十万巨额借款的担保人。结果那人跑了,追债的找上家门,他硬是咬牙不破产,为了还款险些跑去卖器官。那时候不比现在,卖器官还是比较值钱的。他当时琢磨了很久去卖哪个器官,结果蒋衾想办法弄来一笔钱,好不容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时公司有个投资人就是看重他这一点才追加了八十万投资进去,觉得他虽然年轻气盛做事不稳,但是原则还在,媳妇也靠谱,家庭和睦齐头并进,终归有一天能发达。

事实上他们也都成功了,时星娱乐之前是靠别人提携,现在已经能提携别人了。

昆洋半点不怀疑,靳炎说我要拆了你们的招牌,他就真能干得出来。

靳炎出了古玩店的门,在车上坐着抽了半天的烟。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然而他完全不想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生出的懒怠让他什么都不想做,连动都不想动。

昨天下午他看到蒋衾站在那煎鸡蛋的背影还冲动得好像一头发情的老虎,然而现在那种热情就全灰了,完全冷却了,疲惫得仿佛直接老了二十岁。

男人其实就这点意思,他颇有哲理的想。

在朋友面前充大款,在公司里边充大爷,在老婆床前就是永远充大小伙子。

钱、权、色,少了哪一样都不行。就像三角形的三个角,缺了哪个都不完整,缺了哪个生活都要崩塌。

他甚至都不想去公司了,爱怎么怎么吧,明儿就关门不干了,大家都回去吃自己去。当年一贫如洗要卖器官的日子都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就过不下去对吧?

靳炎把烟头重重一摁,刚想着要不随便在车里睡一晚算了,就听见车窗外叩叩叩的响起来。

“靳哥还没走啊?”昆洋领着两个小弟站在外边,赔笑问:“晚上回家看小太子不?”

“小太子跟他妈一条心,目前还不大待见他老子。”靳炎问:“你们上哪儿去?”

“有个朋友新开了家酒吧,就在转弯酒吧一条街上,我带几个人过去给他捧捧场。靳哥要来不?您要是来我就包全场,咱们好好乐一乐。”

乐个屁,媳妇都不要老子了。

靳炎这么想着,心里又突然生了股狠劲儿,觉得你蒋衾都出去勾搭小白脸儿了,老子凭什么在这一个人躲着黯然销魂,跟没了蛋的杨过似的?

老子就该呼朋唤友前簇后拥的出去找乐子,一个电话招十几个小艺人轮番陪着花天酒地!老子又不是林黛玉,躲在这里哭个屁啊哭,哭成渣了媳妇也不见得回心转意啊!

“走!”靳炎自暴自弃说:“哥今天给你们当司机,上车!”

昆洋跟靳炎不同——靳炎主要还是白道上的人物,踩一脚黑的也不过是家里有些老关系,外带娱乐圈里免不了要点关系背景。昆洋就是完全的混混头儿了,开古玩店是纯粹玩票,手底下带着一帮人马,早些年还跟人出去械斗抢地盘收保护费。

所以昆洋的朋友都是那个调调,酒吧刚开就招来一批男女公关,开业前三天把市里有头有脸吃皇粮的全请了个遍。

靳炎一进门酒吧老板就哈哈大笑的迎过来了:“哟,靳哥!靳哥可是稀客,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两杯!——立军大乐快去把小姑娘们都打扮齐整了叫出来,谁能攀上靳哥这一大贵人,我明天就给她封个厚厚的红包!”

靳炎一边被身材火爆的迎宾小姐领去包厢,一边微笑问:“最近节气不好,生意怎么样?”

“嗨,赔本赚吆喝呗。朋友过来给我捧场,总不能赚朋友的钱对吧。靳哥最近如何?”

靳炎摆手不语。

“靳哥,过度谦虚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大伙儿都知道你投资那个电影马上就上映了,前几天我还听人说电影院门口放老大一副海报呢,名导段寒之亲自执导!全明星阵容演绎!跟你说啊靳哥,咱们这的小姑娘们等你来可等疯了,你要是看哪个好,也给提携露个脸儿,咱一辈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周围人都笑起来,几个穿着暴露的侍应小姐也笑得花枝乱颤。

靳炎敷衍的问:“是吗?”神色间摆明了不当回事。

早些年他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听到这话就有点免不了的自得,然而男人一旦过了三十,心态整个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对这些虚的东西已经完全淡定了。

这酒吧不愧是本市三教九流的最新集中地,没过一会包厢里就来了十几个环肥燕瘦一应俱全的女孩子,有的清纯无暇如同白莲花,有的身材火辣好比黑玫瑰,而且还都相当有职业素质,来了也不往人身上贴,只各自热情的向老主顾打招呼切水果。

靳炎手底下一众女艺人,牛鬼蛇神见多了,哪把她们当回事,只懒懒的坐在一边。酒吧老板察言观色,一拍大腿笑道:“靳哥肯定是想看看新鲜货,正巧我这有几个绝佳的孩子——来,这就给您叫上来!”

说着起身亲自走出去,过了一根烟功夫,果然带来三四个十几岁花颜雪肤的小男孩。

昆洋一看乐了:“哎呀我去,你这真他娘的什么都有!过来给哥看看这小脸儿,哎哟喂……你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些好货色?”

老板哈哈大笑,又推搡那几个小男孩:“去,去给靳哥点个烟!”

靳炎只微笑不说话。

这几个男孩确实漂亮,走的都是中性路线,看上去跟美貌少女几乎没什么区别。尤其里边有两个五官特别好的,比蒋衾都高出一码子来。

然而靳炎对这些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并不如何感兴趣,心里甚至微微有点膈应。

酒吧老板看他还是不动心,就有点急了,使眼色叫一个最漂亮的男孩主动上去点烟。那小男孩也爽快,伸手抽了根大中华,放在自己嘴边点燃了,羞答答凑过去问:“靳哥来一根?”

靳炎正懒得理他,突然抬眼一瞥,顿时愣住了。

那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靳哥?”

靳炎心里有些恍惚,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有些悲伤,悲伤里又透出苦涩的可笑。

——这小男孩的模样,竟和蒋衾年轻时十足十的像!

“靳哥?”小男孩进退不得,尴尬问:“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温文,”小男孩忙补上一句:“您也可以叫我文文。”

靳炎默然点头,接过烟抽了一口,说:“——你留下。”

文文眉梢一动,神色间透出十足的欢喜来,高高兴兴用牙签穿了一块西瓜送到靳炎嘴边。

他殷勤的样子就跟蒋衾完全不同了。蒋衾总给人一种万事在握又不动声色的感觉,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你犯错了他就默默的改过来,也不责备,也不生气,冷淡却从不发火。靳炎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摸不透他。

这是靳炎最讨厌他的一点。

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也寻思,如果蒋衾能像其他人一样主动、殷勤、柔情似水,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然而不论怎么寻思,他都无法想象蒋衾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俯下身来是什么样。

他有时候发狠,觉得对蒋衾就该暴力一下,然而有时又觉得蒋衾就该这样,不然就不是那个被他搁在心里十几年的蒋衾了。

靳炎透过烟雾看着人声鼎沸的豪华包厢,突然觉得很伤感。

“靳哥心里有事?”文文小心翼翼问:“您要是觉得烦,我陪您喝两杯怎么样?”

这小子察言观色的本事有,就是太不会说话了。靳炎觉得好笑,便反问:“你觉得我在烦什么呢?”

文文不好意思道:“您这样贵人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到的,肯定是生意上的大事吧。”

“嗯,不对。”

“那……那是朋友圈儿里的事?我看这里来来去去的老板们人际关系都特别多,今天跟这个好明天又跟那个好,算盘打得比什么都精明,要我肯定应付不来。”

“也不对。”

文文讪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靳哥别怪我,我见识少,老板也经常说我呢。”

靳炎一笑,长叹道:“——见识少才好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也没法接,文文只能陪笑坐在边上,突然又听他问:“你今年多大?”

“哦,过年刚满十七,不过看着脸嫩罢了。老板说要是有新主顾问起就说十六,不过您是咱们老板的老朋友,跟您就说实话啦。”

“怎么不上学?”

文文轻车熟路道:“家里穷,有时候就出来打打工。靳哥您要看我好就多给点小费呗,下次您如果还来,我就提前空着专门等您。”

靳炎被他逗得一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短暂。

文文跟他聊了几句,便不那么拘谨了,壮着胆子问:“靳哥您刚才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好吗?”

靳炎偏过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很好。”

“哦——我还在想您平时看明星看多了,保不准眼界特别高,瞧不上我也有可能呢。可把我吓一大跳!”

靳炎神色复杂,半晌才说:“单论五官你已经不错了,很多演员都没你好。”

文文一听更加开心,又挨过去一点,几乎贴在靳炎手臂上问:“那靳哥喜欢我吗?”

这话不问不要紧,一问靳炎脸色就变了。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就是蒋衾。

那年蒋衾十六岁,家庭富裕教养良好,父母双高知,本人是学校优等生,用天之骄子这个词来形容万万不过分。别看现在黎檬一副标准的富二代作风,动辄就逼着靳炎用豪车接送上下学,比起蒋衾当年那娇生惯养的劲儿还是差远了。

那时是蒋衾人生的巅峰,却是靳炎惨淡的低谷。

如果不是当年在靳炎最潦倒的时候跟了他,以蒋衾那圆周率一千位倒背如流的智商和几代的家庭底蕴,现在绝对不仅仅是个普通会计师。

靳炎人生前三十年,最不亏本的事情就是他喜欢蒋衾。就算现在蒋衾看他不顺眼跟他闹分手,也绝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分薄他对蒋衾的喜欢!

文文看这个男人脸色冷下来,心里就有点发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靳炎站起身,淡淡道:“我去趟洗手间,你随意吧。”

“靳、靳哥……”

靳炎大步走出包厢,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烟往走廊上的浮石雕塑上一摁,动作狠得让追出来的文文都一怔。

然而就在这时,对门包厢的门打开了,蒋衾跟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女同事走出来,两拨人瞬间来了个脸对脸!

靳炎脚步顿住了:“蒋……”

蒋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从靳炎移到后边的文文身上。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看了几秒,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走开了。

靳炎愣在了原地。

“Vinson你认识他吗?”一个穿职业套裙的年轻美女快步追上去,笑着问:“我怎么觉着那人眼熟,他还在看你呢。”

“你看错了。”

蒋衾习惯性伸手去扶眼镜,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眼镜已经完全报废被丢进垃圾箱了。然而他手没有放下,而是顺势揉了揉眉心,那一瞬间指甲深深刺进皮肤里,疼得满脑子一个激灵。

美女关心的问:“要不还是配隐形的吧,我有个朋友是验光专家,介绍给你看看怎么样?”

蒋衾就着揉按眉心的动作摇摇头。

“不了,”他说,“镜框戴太多年,我习惯了。”

第4章

文文觉得这个有钱有势的靳哥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在走廊上看到那个男人之后就沉默不语,脸色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有些失望有些心惊,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畏惧。

是的,畏惧。

文文很难想象像靳炎这样的男人,竟然表露出如此鲜明的恐惧,硬要用什么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做坏事被抓了包,一方面心虚一方面又愧疚,恼羞成怒无以言表。

“靳哥,您,您还好吧?”

“……不,没什么。”

“您认识刚才那人?”

靳炎脸色奇怪的看着他,半晌问:“你没发现?”

文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现什么?”

是了,蒋衾的长相和少年时代已有很大不同,而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眉眼的,除了蒋衾的亲爹妈,估计也只有靳炎自己了。

“没什么,”靳炎说,“我们回去吧。”

他脚步发飘的走回包厢,下意识的喝了两杯酒,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文文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靳炎开始喝酒就很高兴,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小费之外唯一收入就是陪酒的提成,有些特别能喝的有钱人一晚上就能给他们带来几千收入。

“来靳哥,我再敬您一杯,”文文殷勤的往白酒里混了点红的,问:“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呀?”

靳炎冷冷问:“你付钱还是我付钱,老子是来给你查户口的?”

文文一下惊住了,立刻赔笑:“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自饮三杯赔罪。靳哥您要查我户口嘛?您尽管查!”

靳炎哪有什么好问他的,半晌没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大概喝得有点上头了,才听他哑着嗓子问:“我老听说现在的小孩喜欢玩早恋,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文文怔了怔,说:“喜欢当然也有啦,但是这种地方……嗨靳哥,您也知道的,这种地方哪有真心呢。”

“那行,我问你。比方说你要是喜欢上什么人,而那人一穷二白还整天不干好事,时不时闯个祸出来连累你,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文文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干好事是指什么?”

靳炎回忆自己十几年前还是个人渣的时候,慢慢的说:“打架逃学,混黑社会,带着一帮小兄弟收保护费,隔几个月就要进一次少管所……”

文文笑道:“这有什么,像咱们这样的人见得多了。”

“那如果他进过监狱呢?当然不是盗窃抢劫,别的原因。”

“等等看呗,刑期短的话,出来了改好就行。”

靳炎觉得有趣,问:“那如果他杀过人呢?”

文文一下呆住了,眼珠盯在靳炎若笑非笑的脸上。

他这时才觉得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的身影就像一头潜伏的豹子,虽然安静蛰伏,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

“靳……靳哥,”他微微发抖道,“我胆子小,你……你可别吓我。”

靳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点点头。

“我早该发现,虽然你长得像他,这份胆气却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

“……靳哥?”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延迟的,当时总能撑住一口气,事后却要翻来覆去想上很多年。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就这点好,一旦这口气撑住了,不论如何艰难危险他都能挺过去,再胆大的人都没他靠谱。”

靳炎盯着酒瓶,灯光从鲜红的液体里反射出来更显得迷离,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周遭靡丽的虚妄,恍惚间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年轻时更觉得自己能跟天斗,然而遇上他,才知道什么叫甘拜下风。”

“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是个世间少有的狠角色。你要是有一天跟这种人对上,什么都别说,有多远就跑多远吧。”

昆洋打心里觉得靳炎这人没艳福。

找了个身材平板且一脸禁欲的媳妇就算了,好不容易上酒吧泡了个貌美如花的小男孩,还喝得酩酊大醉不能人道。

男人真喝到那个地步,别说硬起来了,站起来都有难度。他跟几个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靳炎扶起来送房间去,临走又叮嘱文文:“好好照应他,可别想什么坏点子。靳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到时候火起来把你小脸儿划花了你可别哭啊。”

文文心里早怕上了靳炎,哪敢干下药这种风险极大的事,忙着点头答应不提。

昆洋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前满腹辛酸的想靳哥这种男人也不容易啊,找个媳妇媳妇跑了,临跑之前还上赶着给他戴绿帽子,这得多苦逼才能把自己灌醉成这样呢?

文文一夜不敢睡,生怕靳炎半夜醒来发酒疯。然而靳炎睡得很熟,凌晨的时候醒来一次,愣愣的看着他问:“蒋衾呢?”

文文下意识问:“谁是蒋衾?”

“……蒋衾呢?!”

“……谁是蒋衾?!”

靳炎看着他突然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古怪:“成,你就呆着吧。蒋衾要把你煎了还是炸了,我可不管的哦。”

说着他眼睛一闭又睡着了,留下文文满肚子问号。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文文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靳炎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回头一看靳炎还睡得人事不省,就壮了壮胆子把手伸进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是“黎小檬小同学”。

这谁啊还小同学?文文觉得好笑,把手机按了静音放回去,便不再管它。

手机在口袋里一直震一直震,大概震了有五六次便停下不动了,文文再一次恍恍惚惚睡过去。这次一觉睡到天大亮,他正做梦吃早饭,突然被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

房间是酒吧里的,除非被保安带着,否则外人绝对进不来。文文还以为是哪个前台以为没交钱过来催帐,便打着哈欠过去一开门,愣住了。

门外站着昨天晚上在走廊上撞见的那个男人。

当时光线太暗,他又跟很多穿职业套装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文文并没有看清他长着怎样的脸。今天在亮堂的地方面对面一站,他才恍然觉得这人竟然非常好看。

他五官异常标准并且深刻,眉毛修长,眼神深邃,鼻梁很直,乍看上去有种平面模特般生冷无情的感觉。如果拿个模子往他脸上正面一盖,出来的应该是个按黄金比例精确雕刻的大理石像。

他个头也高,肩宽腿长,文文要微微仰视才能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人的皮肤真白,白得仿佛冰雪一般,是本来就长这样还是光线角度打在他脸上的效果呢?

“请问您是……”

蒋衾说:“别动。”

他伸手捏着文文的下巴,扳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几秒钟。

那几秒种对文文来说其实无比漫长——他都忘了自己还能叫保安。蒋衾的气场非常慑人,直觉好像上小学时被严厉的老师盯着那样,镇得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的确。”蒋衾放开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请问您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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