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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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自尊与自信,正是这两样无与伦比的品质,才让我得到了阿年哥你这样优秀男人的追求,并且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追求。

我想,这也是阿年哥会喜欢我的原因吧。

不般配的婚姻,经过努力,也能成为最幸福的婚姻。几年前,阿银曾问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做丈夫时,我这样说,我说:一定要找一个懂得尊重你,尊重你的努力、你的学识、你的事业,也像你这样努力,且愿意为婚姻付出的男人,才是最好的婚姻。我想,以后许多年,待咱们的小丫头长大,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时,我也会这样告诉她的。

——你的妻子,陈萱。

第203章 番外之贤妻旺家

阿年哥是在早上的枕边看到这封信的, 小萝卜每天早上五点钟就会醒, 魏年习惯睡到六点起床, 陈萱则会起床给儿子收拾后带着小家伙去附近公园散步。

小孩子喜欢出门, 尤其早上刚起床精神最好的时候, 在婴儿车里都是恨不能站起来看风景的那种, 可惜现在还不会站立,但这也足够小家伙高兴的一路火星语的伊伊呀呀的过去了。平时功课太忙, 陈萱也喜欢早上带着孩子出门散步。就是小丫头有些赖床的毛病,陈萱带着小家伙散步,一面思量能让小丫头早起。

清晨的风也带不走夏天的暑热时, 陈萱放下婴儿车的遮阳棚,准备带着小家伙回家了。

魏年早上醒后就看到了枕边的信,不过, 他没有立刻拆信,而是先克制的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整个人收拾好后,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晨风中阅读的这封信。

虽然这是魏年人生中第一次阅读爱人写给自己的情书,不可否认,这感觉美妙极了。伴随着陈萱质朴的话语,魏年也仿佛回到了与陈萱新婚时岁月。

说新婚只是在时间上的准确, 那时他们虽然成亲,却并不是夫妻。魏年确定自己对于爱人的相貌并没有非常高的要求,当然, 摸着良心说,陈萱刚到北京时的模样也并不符合魏年的审美。魏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萱的呢?起码在陈萱答应在适当时机会与他解除亲事时,魏年心中大石落地。那会儿让他与陈萱做夫妻,真的做不来。魏年与陈萱感情的初始就在于陈萱的善解人意,陈萱退了这一步。

于是,魏年觉着对不住陈萱。

是的,魏年也知道,对于一个农村的女人,一旦与夫家离婚,将会面临何等样的艰难困境。魏年知道,陈萱做出这样主动的抉择,对他是一种恩情,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魏年愿意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帮助陈萱。陈萱要学认字,要学洋文,魏年有空都会教她。陈萱想长见识,魏年也会带她到安全正经的地方去。

魏年原以为,这是对陈萱肯退一步的报答。

当然,不止是退一步,陈萱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关心他,拍他这屁,这点也很重要。魏年至今想到陈萱那会儿但凡有事求他,就会先玩儿命的拍他马屁的事感到好笑。不过,这丫头也不是一直肯拍他马屁的,你要如她的愿,她非但会说许多好听的,还会每天做他爱吃的东西,要是得罪了她,那就有好瞧的了。你不爱吃啥她做啥,然后还一幅不大爱理你的样儿,特别的会给人小鞋穿~直到你跟她认错说好话为止。

魏年一向是不肯得罪陈萱的,当他与陈萱彼此间私人解除婚约关系,他们是平等的。对了,对于陈萱账目之清晰的事,魏年也得表示敬佩。明明好意送她的雪花膏、钢笔、笔记本、洗头水、头油、香水,反正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她都会作价记到自己的小账本上。魏年先时对此十分无奈,三块五块的,她就当做天大巨款,发愁欠账的模样也很招人笑。

他是什么时候对陈萱有好感转为爱慕的呢?

魏年认为,应该是陈萱还清对他所有欠款后请他吃的那顿早饭。

甭看陈萱后来也会咬牙割肉大手笔的请他去六国饭店、北京饭店这样的地方吃饭,实际上,陈萱第一次请吃饭并不在这个地方,而是王府仓胡同口的早点摊子上。那时,姑嫂两个的店铺生意颇有起色,陈萱把所有借他的钱都还清了,所谓无债一身轻,且已是半个老板,陈萱心情飞扬,非往日可比。以至于,平时都不大愿意魏年去早点摊子买早点吃的陈萱(怕费钱),那天早上竟然破例没做早饭,而是请魏年出去吃的。

魏年至今仍记得,那是一个有些冷的冬天的早晨,陈萱早早的起床,精心的挑了一件绛红底暗花织绵的棉旗袍,洗漱后特别跟他说不做早饭,要带他去外头的早点摊子上吃。那一天的陈萱,脸颊因为天气的缘故有些胭脂红,但走路时却是昂首挺胸,欢快极了,坐在早点摊子上时,陈萱简直是豪情万丈的说了句,“阿年哥,想吃啥,尽管点!”那时的陈萱,霸气光芒能照亮整个王府仓胡同。

天哪,一时间魏年都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坐的不是王府仓胡同口儿的早点摊子,而是紫禁城的金銮殿。

那天的陈萱,一口气喝了两碗豆腐脑,吃了半斤油条。魏年简直以为平时她在家都吃不饱的,实际上,陈萱吃撑了,回家的路上还一面打嗝一面跟他念叨,“我小时候在老家去集市上卖东西,就特羡慕集上那卖豆腐脑炸油条的,那会儿我就想,等我有了钱,我可得饱饱的吃一顿,一定得吃撑了才行。”她还一幅得意样问魏年,“阿年哥,这油条,香不?豆腐脑儿,好吃不?”

魏年点头,很肯定的说,“又香又好吃。”

于是,陈萱就愈发得意了。

当天,她还送了魏年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做礼物,用陈萱的话说,“高级货咧!我用自己的钱给阿年哥你买的,以后放着穿吧!”之后,她还特别土大款的来一句,“那啥,以后阿年哥看中啥,喜欢就跟我说,我给阿年哥买。”

要说以前的陈萱在面对他时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自卑和不自信,还清欠款后的陈萱就是另一种状态了。而且,连对阿年哥的美色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欣赏起来,并且不允许阿年哥长胖。只要阿年哥有一丁点儿发胖的迹象,她就会在阿年哥耳边嘀咕,保持身材是一种美德,关键,这种美德还对健康有益。或者见到比较胖的男人,陈萱会明显的表示出对该男子身材的不欣赏。

天哪,魏年都不知道,这旧式妇女一旦新式起来,简直是胆大的要命。他都不会像陈萱这样大胆的去欣赏过女人的身材好不好,重要的是,魏年觉着陈萱的身材就非常不错,他不需要去欣赏别的女人。

别以为好色的都是男人,魏年向来认为,陈萱比他好色多了。要不是阿年哥的美貌值足够,阿年哥都没信心能赢得阿萱妹的芳心。由此,魏年不知多少次的懊悔当初新婚时跟陈萱说的“没有感情不能做夫妻”的话,真恨不能时光倒流,把自己说的再吞回去。可说句心里话,爱情是完全不同于亲情的一种感情,爱情并不是天生的,这是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你完全不知道它会何时发生、会与何人发生的美妙情感。

就像魏年,他自己也得承认,刚来北京时的陈萱从头到脚都不符合他对于未来妻子的向往。可是,不过短短两年,陈萱简直是从头到脚的仿佛如磁石吸引铁块一般对他有着强烈的难以转睛的吸引力。

确切的说,不仅是对她,对所有有眼光的异性。

每次去文先生沙龙,唉哟,那些个向来不知道与有夫之妇保持距离的文人就让魏年头疼不已,尤其陈萱还喜欢两眼放光的听这些个人巴啦一堆没什么实际用途的事。反正魏年对此兴趣不大,陈萱却总能听的津津有味。

魏年得承认他爹说的话,他爹说过,紧妻旺家。

虽然以往魏年对他爹的话存疑,因为,虽嘴上不说,譬如他娘他大姐这样的女人,这也就是自己的亲人,也没办法换,如果客观评断,他娘他大姐都是对他爹这句话的反注释。贤惠如他大嫂,魏年也没发现哪里旺家的。当然,此话亦当后论。但是,在追求陈萱并且与陈萱真正组成家庭后,魏年是真的认可父亲这句话了。

魏年最初并不是对知识有所敬畏的人,相对于学识,魏年更敬畏金钱。他最初学习英文不过是出于做买卖的便宜,但是,在陈萱的督促下,好吧,魏年得承认,他最初完全是为了享受陈萱看他时那种敬仰的目光,每次说到阿年哥多么的好学多么的上进时那满眼的期冀与仰慕,还有,为了赢得陈萱的芳心,魏年才会伴着陈萱一路学下来。而这其间的收获,魏年偶尔想起时都会觉着心惊。最开始的开始,的确是他在带着陈萱前进,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是与陈萱相伴而行,可其实,许多时候,方向性是由陈萱来确定的。是陈萱要考大学,他才会一起考到美国读大学。

无知的人永远不会对知识感到敬畏。

真正读了大学,魏年并没有比以前更富有,但是,他对人生的认知是真的不同了。

直到现下,魏年才明白他爹那句“贤妻旺家”的含义。是真的,只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像他一样幸运,能娶到这样好的妻子。他们已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从结婚、恋爱,到披上婚妙在教堂举行真正的婚礼,直至如今,他们仍是如此的相爱。

魏年并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与陈萱的爱情中,在他把信看到第十五遍时,小丫头就精神头儿满满的从房子里跑了出来,小裙子被柔软的晨风带起,一飘一扬,接着这丫头就扑到了爸爸的怀里,一点儿不介意刚梳好小辫子弄乱。小丫头问,“爸爸,妈妈和弟弟呢?”

“去公园了。”

爬到爸爸膝头左右亲爸爸两口,“爸爸,咱们去找妈妈和弟弟吧,我一宿没见他们,可想他们了。”

这丫头甜言蜜语的本领与生俱来,魏年笑,“好吧。”

起身牵着闺女,不过刚走出家门,就见陈萱推着婴儿车回家了,小丫头跑过去把小萝卜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天哪,每次看闺女抱儿子的模样,魏年就很担心儿子的安全性,不过,人家小丫头抱惯了,关键是,小萝卜喜欢啊,见到姐姐就高兴的咿呀乱叫。魏年接过妻子手里的婴儿车推着,并抬起手臂示意,陈萱抿嘴一笑,挽了上去。

第204章 番外之陈女士

很多个夜晚的梦镜里, 陈女士都会重新回到大上海的五光十色的社交场, 曾经, 她是那里的女王。

那时的她, 还不是陈女士, 而是密斯陈, 她的中文名是陈明珠,陈家的明珠, 也是上海明闪耀的一颗明珠。

她的少女时代,那样的灿烂。

彼时,她的母亲是大上海最有名的贵妇人, 她的父亲在政府居要职,她与兄弟姐妹亲密无间。

彼时,她们还是一家人。

陈宝珠的日子, 那样的快活。

除了那一点小小的瑕疵。

整个上海滩的出众男子都为她惋惜,为什么家里会给她定下那样一桩旧式婚姻。是啊, 她少时就被送往美国的寄宿女校念书,接受的是最开放的西式教育。为什么,她会有那样一桩旧式婚姻?

她回国之后是如此的反感这桩婚事,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责怪过逝的祖父为什么会给她定下娃娃亲。那时的陈宝珠,其实看到的并不只是容家的没落,那种暮气沉沉的旧式家庭, 十七岁的容扬还没有日后的风度翩翩,优雅淡然,却更像一个脱胎于旧式腐朽家族里的一段年轻的白骨。陈宝珠透过他那张瘦削又坚硬的头骨, 就仿佛能看到自己以后被拉扯进那泥淖不得超生的日子。

这样不般配的亲事。

这样天上地下的两个人。

怎么能做夫妻呢?

彼时的容扬,曾像将要窒息的人渴望一口新鲜空气一样渴望于她。

甚至,年轻的容扬不惜利用家族最后的财力向商务局申请了那样一个单纯到可笑的化妆品的品牌——思卿。

陈宝珠看到了这一份真挚的渴望,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彼时,多少才华横溢、相貌过人、家世出众的男人在她面前奉上一颗又一颗的真心,她唾手可得,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彼时,她是如此的闪耀,谁会不喜欢她,谁能不喜欢她呢?

她最爱的那篇小说,《a doll\'s house》,为了她的婚姻,为了她今后一生一世的幸福,她就应该像娜拉反抗男权社会一样,来争取自己的婚姻与幸福。

何况,有这么多的人支持她。

陈宝珠曾为解除婚约做了许多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容扬甚至没有半点为难,直接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们算是上海滩第一对共同声明友好解除婚约的未婚夫妻了。不同于几年后大诗人离婚闹的那般沸沸扬扬的难看,她与容扬的婚约解除,尽管也算惊动一时,但,彼此姿态好看,被称一时楷模。

容扬离开上海时曾经约她出来见面,她是不愿的,她那样的时尚,穿的是法国设计师设计的衣裳,用的是欧洲名牌的化妆品,可是容扬呢?他阴晦的如同时久不见天日的墙角暗苔,一双眼睛却又亮的吓人,沉默而寡淡,做着可笑又赔钱的化妆品事业。

如果不是碍于一点对前未婚夫的风度,陈宝珠是不会赴约的。她的高跟皮鞋与西式洋装与容扬约的中式旧茶馆那样的不相宜,容扬也并没有说别的话,他只说了几句,可这几句话却成了她后半生的注释。

容扬的声音一向清透,可他这个人,彼时的陈宝珠是不能明白的。因为他说,“陈小姐,名媛是什么呢?是家世、出身、教养、才情、美丽,缺一不可,方是名媛。”

“像这盆魏紫牡丹,植于竹盆瓦罐,放在这寂寂竹楼中,就落没了。要是换了上等官窑瓷做容器,放到高楼广厦之中,每天悉心养育,自然能绽放最好的花季。即便花季过了,只要有人精心伺弄,待明年,仍会有下一个花季。名媛如名花,陈小姐,我就要离开上海了。我曾经那样心仪你,非常期待你能有一个花开不败的人生,祝你找到你的良缘良配。”

若不是容扬絮叨这么一通牡丹的话,陈宝珠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竹楼窗台上放着那么一盆小小的牡丹。魏紫是牡丹名品,应丰姿绚烂方是。可这一盆,花枝枯瘦,花朵暗淡,委实不入陈宝珠的眼。更别提容扬那些叫人听不懂的话,还有什么“良缘良配”,现下都是新式婚姻了,容扬还活在“良缘良配”的旧时岁月,也难怪容家败落如今了。

容扬走的悄无声息。

大上海的社交场仍是名媛们的主场,而她这盆正值最绚烂花期的名品牡丹,必然要为自己选一个归宿了。

陈宝珠并不是个清高的人,清高的性子做不了名媛。她不介意在最好的年华嫁一个最好的人,这样好的事情,谁会介意呢?

在一生中最好的年岁与最好的人结婚,从一个颠峰走向另一个颠峰。

那时的她坚信,她的人生定是如此。

可其实,不论是陶盆瓦罐,还是名贵瓷器,跌落在地后,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跌落就从容扬回到上海开始。

她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短短数年,容扬便自海外衣锦还乡。那样的风度,那样的容貌,那样的气质,又是,那样的成功。容扬是大上海新贵,而她为自己选的丈夫,不,哪怕是她的娘家与婆家,对现在的容扬,都客气三分。

不必人窃窃私语,她已然知道自己在社交场将要面对的现实。

她走了眼。

一个走了眼的名媛,已经不是名媛,而是笑柄。

容扬的风光便是她的落寞,更何况,容扬风度一流,远胜她往昔与今朝。

许多人会将她娘家的落败归咎于容扬的报复,可陈宝珠明白,并非如此。名媛并非花瓶,陈宝珠知道,那不过是政治上正常的倾轧与搏击。只是,她的娘家落败罢了。

何为良缘良配?

陈宝珠也曾在披上婚纱时无比坚信她找到了一生一世的伴侣。或许,他们这样的人,天生就带着面具吧。婚姻的不幸却是得到娘家人极大的谅解,那也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慰藉。

可人生这么长,谁又能知道这慰藉后那丝丝缕缕的算计呢?

就像她曾以为自己是陈家的宝珠,她曾以为父母疼爱她更在兄姊之上?孔圣人曾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其实,还有一样,金钱足方有情义。许多曾误以为无价的情义,其实都是有价可寻的。许多你以为纯白温暖的面孔,只是因为还未展露出笑容下的利齿。

家族败了,便要谋东山再起。

所剩无多的家族底蕴是工具,她离婚拿回的陪嫁是工具,甚至,她,也是工具。

她以为容扬喜欢牡丹,陈家迁居北京之后,容扬一次又一次的飞往北京。她的家族也因此对她期冀颇深,可是,容扬如今的手段,又岂是常人可比。他早不是那个瘦削又坚硬的少年,那双明亮到锐利的眼睛今只剩温水一般的清透。她曾去容扬在北京的居所,那精致的庭院,古色古香的仿佛昔年的容家大宅。

只是,那庭院里,一株牡丹皆无,倒是屋前院后植满梅花。她状似无意道,“北平地气不比江南暖和,梅花在室外如何养的活?”

容扬并不在意,“有花农照料,冬天会搭起暖棚,并无大碍。”

她一笑,“容先生对花还这样精心。”

容扬随口道,“一些花木罢了,没什么精不精心。”

一些花木罢了。

她心下一惊,终于明白容扬当年那句“名媛如名花”,再美的花,终究也不过是一盆花罢了。或者,她们这样的名媛,在那些追捧他们的人眼里,也就是一盆花罢了。今日喜牡丹,明日可能就转而偏爱腊梅,她们那样的绽放一场,所求的不过是赏花人的一声赞美。而她这盆花,已是花期颓败,光景凋零了。

第205章 番外之魏银

魏银在美国的第一次恋爱的来很快, 出众的外表, 出众的学校, 包括魏银出众的礼仪与谈吐, 哪怕是在远离故乡的海外, 魏银的追求者也是一大把。

就是陈萱说, 魏银这样的女孩子,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呢?

魏银也二十好几了, 要是在北京,按魏老太太的说法儿,正经得请个媒人说亲, 这才成。不过,魏老太太一向入乡随俗,她自从洋文能自然交流后, 经常去邻居怀特太太家串门子,对于美国自由恋爱的风俗也就接受了。原本在北京也有许多人追求她小闺女么, 如今闺女早到了成亲的年纪,魏老太太对魏银的婚事素来上心,知道有人追求魏银,心里就很高兴。私下还跟魏银传授了些心得,“也不要挑的太厉害,这看人, 主要看人品,只要小伙子人品好,知道做事业挣钱就成。不用太挑长相, 长得好也不能当饭吃,照着你爹这样的挑就行。”

魏银险没笑出声,魏银道,“我爹就长的好。”

“别说,这倒真是。”魏老太太想到早死的老头子,又是想念又是喜欢,魏老太太道,“你爹当年,往我娘家一走,唉哟,村儿里大姑娘小媳妇的脖子伸老长瞧他。还有我们后邻那死丫头,当时媒人先给她说的你爹,她嫌你爹是过继给人做的儿子,没根底,不乐意。后来叫我相中了,你爹去我娘家下聘时,她就瞧你爹一眼,唉哟,当时俩眼就拔不出来了。只要你爹到我娘家去瞧我,她就找个话头儿过去,你说多讨厌。还是我吓唬她几句,她才不敢去了。”

魏老太太就爱讲古,魏银顺着母亲的话问,“妈你怎么吓唬的人家?”

魏老太太道,“这还不容易,她亲事还没定哪,我就说了,你敢再来我家看我男人,我就嚷嚷的全村儿都知道。她一听就怕了,这要是坏了名声,以后可就说不到好人家了。”魏老太太眼中流露出得意,很为自己年轻时的智慧自豪。

魏银问,“妈,你当初怎么相中我爹的?”

“长眼的见一面就能相中,谁会不愿意你爹啊?就我娘家后邻的那傻子,她没跟你爹相亲,她只听人一说是过继给人做的儿子,就不乐意了。这终身大事,哪儿能这么没算计啊。我就跟你爹见了一面儿,一眼我就相中他了。”魏老太太对人生自有一番见解,魏老太太道,“要依我说,这女人也不用外头做什么事业。你大姐那个,主要是你姐夫立不起来,忒面。你这个,你安心寻个好男人,吃穿都有男人挣,他挣的钱,自然是交给你的,你成亲后在家多生几个孩子,把孩子教导的有出息了。以后儿子会挣钱,老来有靠。舒舒坦坦的就是一辈子。”老太太自己的一辈子就是这样。

魏银笑,“那我也得有妈你这样的好命啊。”

“倒是,你爹这样的好人可不好遇着。”魏老太太问闺女现在的对象,“那个小薛我瞧着也还成。”

魏老太太说的小薛就是魏银现在的追求人薛维,薛维麻省理工读建筑学,在魏年买下公寓打算出租前给公寓装修时,找了薛维做室内设计。因为都是在波士顿的华人,就此相识。就是有一样,魏老太太道,“只是好端端的孩子,听说他念的大学也很好,可为什么花这大把的钱来国外学泥瓦匠呢?”觉着薛维学的专业不大好,不如做买卖。

魏银道,“建筑师和泥瓦匠可不一样。”

“我知道,据说这国外的泥瓦匠是个高级身份。学出来相当于以前咱老家盖房班儿的班头。”

魏银想到她娘对建筑师的注解就想笑。

薛维据崔教授(船上认识)说也是江南名门出身,说来,江南这些家族估计联姻极多,崔教授与秦殊与薛维因皆是江南家族,彼此之间不知怎么七扭八绕的总能论上些亲戚关系。薛家据秦殊所知,门第门风都不错。因为事关魏银的终身大事,秦殊甚至拍了个电报回家,让她娘帮着打听一下薛家。

秦太太打听来的消息也很好,的确是富足之家,而且,薛维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尽管有几个庶出的姊妹,他是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

其实,就薛家的门第,倘不是在国外这样自由的风气下,倘不是魏银出国念书,估计都得有人说魏家与薛家门不当户不对了。

相对于薛维,魏年更喜欢魏银的另一位追求者史蒂芬,史蒂芬是魏年的同学,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华人,史蒂芬是私生子。自幼跟着母亲长大,母亲过逝后,他去英国找到生父,英国人注重血统的名声,像史蒂芬这样的混血儿都极受歧视的。史蒂芬的幸运在于,他的生父还算不错,在他考取一流大学后,给了他一千英磅,做为他在美国念书的学费和生活费用,并且让他签属了一份放弃遗产继承的协议书。史蒂芬用这笔钱买下的波士顿附近一处不错的农场,剩余的钱全部投在了房产上。他是魏年兼职房产中介的客户,魏年为了能给史蒂芬挑房子,颇费心思,由此渐渐熟悉起来。

史蒂芬是黑眸蓝眼,相貌英俊至极,中文也说的很溜,还懂的买小礼物过来讨魏老太太开心。魏老太太虽然觉着史蒂芬的眼睛长的有些怪,对于小礼物是来者不拒的。

魏年认为史蒂芬起码是个有一定理财头脑的人,而且,一千英磅的身价不算高,但也绝不能说低了。当然,薛家据说也是书香人家,薛维本身的功课也很出众,为人亦知书识理。不过,在魏年看来,薛维总是缺了点什么。

当然,薛维也有其优势所在,魏老太太更希望自己的小闺女能嫁个地道的中国人。

魏银也觉着在文化上,与薛维更有默契。当然,史蒂芬相貌英俊,为人风趣,除了小魏年三岁外,也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魏年同陈萱说到这事儿时,陈萱也犯愁,陈萱说,“俩人都很好,薛维文质彬彬,史蒂芬俊朗阳光,都不错。”

是的,都不错。

尤其薛维因在国外求学,还煅练出一手地道的中国菜,更兼会收拾庭院、富有审美,温润君子当如是。魏银最终选择了薛维,薛家父母都在国内,尤其现下两党统一抗日,自南京失守,国民政府撤往重庆后,国人再想出国,就要各地辗转乘飞机,十分不便。于是,两人就在朋友师长和魏家人的见证下,在教堂举行了个简单的小型婚礼。

魏老太太一点儿没亏待这个小闺女,魏银是最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儿,虽然魏老太太一直很疼肖似自己的长女魏金,可对这个相貌品性更像丈夫的小女儿,也是打心底的喜欢。不然,在北京这些年,打十五六岁上就有人给魏银说婆家,魏银说看不上,魏老太太顶多絮叨几句,从不强求她。若搁别人家,哪里有这样的事,到年纪了,就得嫁人。魏老太太把先时老头子给闺女留下的五百大洋的嫁妆,当然,这早就搁银行换成美金了。魏老太太非但把这些钱照数给了魏银,私下还补贴了魏银一些,支援魏银和薛维在自家附近置下了一处别墅。

虽然按魏银的身边,买一处别墅并非难事,不过总要考虑到薛维的心情。男人是很重自尊的生物,尤其是中国男人,让他们住女方的房子,难免有入赘之嫌。魏年一向心细,如此建议魏银。

婚姻非常幸福,尽管在大三那一年魏银就有了身孕,因为两家离的非常近,魏银薛维平时也不必回家吃饭,都来魏家吃就是。魏银有身孕后,薛维亦十分细心,魏银的操作和陈萱生小萝卜时相仿,都是产期将近时再向学校请假,生产后请个月子假,出了月子就继续念书,也不会耽搁课业。至于孩子的照料,有魏老太太哪。魏老太太带着小萝卜和大妹过去,帮着照顾孩子。因为小萝卜已经学会走路,魏银担心魏老太太和大妹顾不过来,特意又请了一位风评极佳的保姆一起在家帮忙。

魏老太太时常想着,哎哟,自家这好不好的真成了大户,如今也用上下人老妈子了。是的,魏老太太虽则如今洋文也说的挺溜,不过,思想是洋不了的,许多时候还是从乡下带到骨子里的那一套。

魏银是个心下有数的人,陈萱生孩子全看天意,她与魏年夫妻恩爱,有动静就生,结果,陈萱生产像经老天爷比量过似的,五年一孕。魏银则是有计划性的生孩子,她觉着二嫂的周期不错,待长子到五岁可以入幼儿园,也稍微懂事一些,就准备生第二胎了。魏银第二胎就盼闺女,为此怀孕后还常常去教堂祷告,希望神仙保佑她这胎生个女儿。

薛维也比较盼女儿,用薛维的话说,“儿女双全才是好。”

用陈萱的话说,人是最难看透,看懂的。

女人如此,男人亦如此。

薛维与魏银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取名薛怀,女儿取名薛佳,在薛佳三岁的时候,薛父薛母带着料理后的家产来到了波士顿。让陈萱来说,如果薛维没爹没娘,薛维与魏银应该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人都已小有事业,魏银虽不错什么大的服装设计师,但是,她与秦殊一起开的服装店生意很不错,并且已经准备开设分店。除了服装生意,魏银还有其他的投资。薛维的装修公司生意平稳,在波士顿已小有名气。

魏银与薛维的房子和魏家住的差不多大小,故而,薛父薛母过来也没有再换大房子。

说来,魏家土鳖起家,跟来往的,其实也不少。像文先生,这绝对是了吧。像容先生,一样是江南大族出身。还有崔教授,秦殊,都是江南书香之家,说来,与薛家还是亲戚哪。这薛家,对外都挺正常,不知怎么回事,薛母就是看魏银不顺眼,先是嫌魏银在外做生意抛头露面不体面,非要魏银有店关了,在家带孩子,伺候公婆。

要陈萱说,这也是脑子有病!就是魏老太太这样的旧式做派,当初一家子还在北京时,陈萱魏银在外打理生意,虽说魏老太太开始也不乐意,觉着女人家在外做生意不大好,可后来风气日渐开放,俩人做的也是正经生意,钱也赚的不少,魏老太太就没旁个话了。如今魏银生意做的极是不错,魏老太太都没说什么,薛母先不乐意了。秦殊都去劝了薛母好几回,可这是婆媳间的事儿,秦殊说个一两遭还成,说的太多,对薛母与魏银的婆媳关系也不好,倒显得外人插手一般。

好在薛维劝住了他娘。

结果,薛母又指着薛佳说事儿,原本薛怀薛佳小时候,其实都是魏老太太瞧着长大的,薛怀上学后,薛佳也是魏老太太在带。如今薛母要带孙女,魏老太太也不能拦着,只得给薛母带了。好在魏老太太眼下也有自己的孙女,陈萱第三胎生的也是个女儿,说来,这个女儿的相貌十分神奇,生的既不像爹也不像娘更不像魏老太太,小家伙生来就是一幅让她爹敬畏的相貌,这小家伙长的像外祖母。俄了个神哪,自从看一眼二闺女这相貌,魏年都没给二闺女取小名儿,直接大号伺候,大名魏宏。一看闺女这相貌,魏年就认定闺女以后前程宏大。

所以,薛母要孙女,魏老太太直接把人还给薛母就是,她还有魏宏小盆友可以带。

只是,魏老太太对薛母此举非常不满,在家就跟魏银抱怨了一回,她说,“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小姐妹俩打小一起长大,成天在一起玩儿。亲家母总拘着佳姐儿不叫出来,我带着宏姐儿过去,正听到佳姐儿哭着要出来哪,亲家母不说哄一哄。咱们两家才几步路,这又不是外处,我在院子里就听到她训佳姐儿哪。要不是我去了,还不知训多久。佳姐儿一个小孩子家,她懂什么?就这么训孩子。”

魏银能不生气么?

要说孩子的事不算大事,真正让魏银恼火的是,薛母竟然安排了个什么朋友家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到薛维的公司实习。

不知道是结婚时间太久,久到相爱时的激情在热度退去后就成了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的琐碎。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论陈萱还是魏年都不知晓,俩人正在读博士学位,陈萱沉浸于自己的课题研究,魏年除了功课外还要打理生意和这些年攒下的产业,另外还有家里的事。而魏银没露半点口风,故,连魏老太太都不知分毫。

等魏家知道时,魏银已经和薛维办好了离婚手续。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以及魏银所有的自己名下的产业,外加现在住的别墅。其他的,薛家那些,魏银根本没要。

魏年得知此事后气的不轻,说魏银,“这也太便宜姓薛的了!”

魏银道,“他名下了不过是个装修公司,无非就是公司的一些流水罢了。这些年的存款都被我买了房产或是土地,都是用我的名字买的。痛快离了,我不想在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耽搁太多精力。”

一听妹妹在财物上没吃亏,魏年问,“俩孩子他一个也没要?”

“他倒是想要,他有把柄捏我手里,他不敢要。”魏银淡淡的说,“薛家兴许还有些老底子,估计也不会太多。就这么着吧。”

魏年看妹妹对薛维也的确没什么感情了,俩人商量了一回,怎么把这事儿缓缓的跟老太太说一声。魏银先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了,省得看着糟心,跟魏年商量着,不如买幢大别墅,一大家子还住一处。魏银出一半的钱。

魏年哪里会让她出钱,原本家里孩子们都大了,也应该一人一个房间的。再加上最小的小舅子闻音都要读大学了,还有魏银母子女三人,的确是需要一所大房子了。

魏老太太先是因闺女离了婚,心里很有些抑郁的,因为哪怕魏银再如何强调离婚是她提出来的,魏老太太都觉着,闺女离婚了,这以后可算咋办哪。好在这守着娘家,娘家也养的起,哎,以后就跟着娘家过吧。

好在,刚刚搬家没多久,陈萱就被诊出身孕。魏老太太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了陈萱的肚子上,魏老太太都说,“哎,这回的宅子风水不错,刚搬过来,阿萱就有了。”

搬了新家,每人有每人的房间,大家也都挺高兴。包括魏银,别看魏老太太那样为她离婚的事忧郁,魏银则是觉着,简直太轻松了。以往回家就是各种心烦,忙完生意上的事,回家还要跟公婆斗智斗勇。家不再是休息的地方,而是战场。魏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索性结束。

魏银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儿,她富有、美丽、自信,哪怕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身边依旧不乏追求者。魏老太太简直目瞪口呆,悄悄跟儿子说,“这世道是不一样了啊,像你妹这种被人家写了休书的,还有这么些男人上赶着卖好。唉呀,你妹可真是赶上好世道了啊。”

魏年纠正,“那不是写休书,正经离婚,也不是姓薛的甩陈银,是阿银甩他。”

“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么个意思呗。”魏老太太惊喜的不得了,悄与儿子道,“我以为阿银离婚后再嫁就难了,原来现在不讲究什么一婚二婚的了。”

魏年听他娘说了一遭对妹妹未来生活的担忧,心下十分想笑,妹妹虽说是离了婚的,可本身并不是妹妹的错,何况,魏银除了一流大学毕业,还有自己的事业,更兼料理清薛家这一摊子事后,魏银还准备再修一个哲学专业,她现下忙碌充实的很。至于薛父薛母,敢上门来闹,这里可不是国内,只要他们上门闹,魏银都是直接报警处理。薛维还觉着魏银不近人情,魏银干脆让自己的律师去与薛维沟通了。

至于探视权,那得提前打电话约时间,不是可以随意上门瞎嚷嚷的。

更何况,探视权是属于薛维的,而不是薛父薛母的。

书香名门到了异国他乡也便失去了自己的特权。

原本陈萱还担心薛怀薛佳兄妹受父母离婚的影响,可是细心看来,影响并不很大。陈萱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自从薛父薛母过来这两年,魏银鲜少有痛快的日子。孩子是最敏感的,大人心情受影响,波及的便是孩子。哪怕大人再装出若无其是,孩子也并非无所察觉。如今虽则父母分开了,家里依旧有妈妈、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三个闻家的小舅舅关心他们。孩子是最需要爱的生物,一个内里支离破碎的完整的家庭重要还是一个不太完整却有许多爱的家庭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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