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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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温声道,“军中换下来的,自然是旧的。三弟你见惯了光鲜,略旧些的就觉破烂了,我也瞧过了,是需修整,也没到破烂不堪的地步。”

顿一顿,大皇子道,“前年章巡抚就任南夷巡抚,说地方上兵甲不堪再用,工部拨了五千套下去。听汪尚书说,亦是这般兵甲。前儿冯将军大败山蛮,用的也是工部派发的兵甲。”

三皇子道,“是啊,破则破了,只是不晓得贾郎中如何失心疯的去挑衅镇南王,引得镇南王大怒。”

大皇子道,“是啊,三弟不说,我也好奇呢。贾郎中不过五品,如何敢对亲王不敬,这里头是何缘故,我也想不明白。父皇,贾郎中如此大不敬,阖该押回朝中,慎重审讯,看他可是为人指使。不然,一个郎中,他吃了熊心豹胆,敢触怒亲王,致使镇南王误会工部,再往深一步讲,这岂不是在离间镇南王与朝廷么。”

三皇子实想不到自己一提贾郎中,竟叫大皇子引出押贾郎中回朝之事,当个气个好歹。

景安帝淡淡道,“待镇南王不用他,自会打发他回来。”

见君父这般说,三皇子方放下心来,大皇子心下难免遗憾。在大皇子看来,贾郎中毕竟是朝廷命官,但有好歹,也该朝廷来处置,如此把贾郎中留在南夷,岂不是凭那秦姓小子发落了!

秦凤仪怒斥工部之事,引得京城好一番热闹。

便是平郡王第五子平琳都私下与老父道,“父亲,陛下是不是太维护镇南王了?”

平郡王在修剪着一株青花盆里的青松盆景儿,听儿子这话不禁道,“你这话当真稀罕,那是陛下的龙子,天下哪个做父亲的能不维护儿子?何况,这事难道不是工部的疏漏?”

“可是,工部素来如此,这也是多年规矩了。”

“规矩是规矩,可镇南王是因为旧兵甲发怒吗?你太小瞧镇南王了,这位殿下,并非没有心胸之人,他的性情,爱恨直接,他的眼光,比你强百倍。如果工部送兵甲的人好生解释一下兵甲之事,态度再恭敬些,镇南王便有不悦,也不会恼怒。可那个小官儿,他不应该挑衅镇南王。镇南王的性情,不要说他现在是亲王之尊,他就是做探花时,也是把脸面看得极重。工部敢落他的脸面,这是自找。你也想想,这一千套兵甲,是要给归顺的土兵用的。土人的性情,与汉人不同。何况,他们刚下山,必然事事计较,以免被人看轻。工部叫镇南王在土兵面前出了丑,险坏镇南王大事,险坏朝廷的大事,不然,你以为,为何陛下要怒责汪尚书,工部实在不知深浅!”

“什么大事啊?不就一千土兵吗?”

“蠢才蠢才!”平郡王将花剪掷于花盆内,看这个小儿子一眼,“一千土兵只是个开始,这是土人归顺的大计!”

“这些儿子也想到了。”扶着老父坐下,平琳道,“只是,土人向来反复,何况,对他们太过客套,岂不是助长他们的气焰。”

“你以为镇南王是你这种脑子吗?”平郡王道,“你没有见过山蛮的象军,我也没有见过,但,你的祖父是见过的。山蛮来犯,第一战,就被斩首三千,象军大败。有人说,镇南王这一胜,凭的是运气。我告诉你,能大败象军,便不可能是运气,难道镇南王是运一口气,把大象吹跑了吗?你们只觉着陛下将他封藩南夷,就不在乎他了吗?你们也长长眼,看一看南夷如今的气象。你连新城如何建起来都没想明白呢,还敢就工部之事来说陛下偏心镇南王,就你的眼光,你如何能知陛下之雄才伟略。”

平琳道,“新城的事,京城谁不知晓,镇南王海上走私之事,能把闽王气成那样,想是八九不离十的。”

“南夷那样的穷地方,你说靠走私,就算有走私,那我问你,就是镇南王一年不停的走私,大风大雨的都不嫌着,走私能有多少银子?够建一座城吗?”平郡王一句话就问得平琳哑口,平琳道,“父亲可知,那位殿下是哪里来的银子?”

平郡王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而是道,“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是《孟子》名篇,平琳自然晓得,平郡王叹道,“你呀,没事多在家里看看书吧。”

“我倒也想在家看书,父亲可知,现下工部兵械坊,已是腾出一半的人手来为南夷打制兵甲了。”平琳道。

“你如何还不明白,陛下必要用南夷军平山蛮,收复桂州的。给南夷些好兵好甲怎么了?”平郡王重重一掌击于案上,平琳当下不敢吭声。

平郡王道,“阿琳,你与大殿下走得太近了。我再告诫你一遍,虽则甥舅之亲,也亲不过父子妻儿。我们是姓平的,是外臣,外臣的本分,你好生斟酌!”

平琳诺诺,不敢多言。

平郡王把人撵了出去,平王妃知道此事,还劝丈夫,“如何生得这般气恼?”

平郡王道,“别人是大智若愚,他是大愚若智!子不类父,奈何奈何!

第306章 小胜

工部丢一大脸后, 不论京城, 还是南夷的局势都进入了一个极为平稳的平稳期。当中只有一件小事,很是好笑, 秦凤仪还写进信里与他岳父和方阁老炫耀了一回。

那就是, 山蛮那里竟派了人过来找一个翻译过来叫清澈泉水的阿泉族长打听, 山蛮过来的部队, 怎么消失不见了呢?

阿泉族长立刻把这个山蛮派来的密探捆成粽子交给了亲王殿下,倒不是阿泉族长多么忠心,实在是阿泉族长够聪明,立刻得知,原来山蛮派来的部队竟无一人生还, 当下惊出一身的冷汗,把密探献了忠心。

这事儿, 可是把秦凤仪得意坏了。实在是, 山蛮擅山战,这南夷虽无高山,但山上林子密,一旦把军队打散, 蛮兵往山里一钻, 就实在不好找了。秦凤仪原以为怎么也得有残兵逃回去, 没想到, 竟是全歼。这样长脸的事儿,秦凤仪哪里憋得住啊,都与近臣当笑话说了一回。只是, 与臣下炫耀,总是意犹未尽,现下秦凤仪也不死拗着犟脾气了,反正是炫耀自己武功厉害的,好叫这俩人知道下自己的厉害。

还有件喜事,那就是崔氏有了身孕。

为此,秦凤仪在信里还特意夸了南夷的风水好,利子嗣。

景川侯接到女婿这信都无语了,儿媳妇有孕也是他儿子的功劳,跟南夷风水有什么鬼关系哟。不过,这自然也是大喜事,李老夫人更是喜的令景川侯夫人多备些滋补品,好打发人给孙子孙媳妇送去。景川侯夫人亦是笑道,“这可是好,如今寿哥儿也快三岁了,正好再生个哥儿才好。”

“你这话很是。”李老夫人喜上眉梢。

景川侯夫人道,“该再多备一份给阿镜,他们这一走,也一年多了。听说南夷现下也繁华不少,这也是咱们牵挂阿镜的心意。”

“好,好。”李老夫人如今看这个媳妇也越发满意。

李老夫人见儿子罕见的翘起唇角,笑问,“阿凤,殿下给你的信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算不上,是跟我来显摆了。”景川侯把山蛮的事说了,李老夫人都不禁一乐,又是道,“先时,我一听山蛮还担心来着,殿下自来斯文,虽然年少时爱打闹,到底没真正上过战场。这孩子,真是能干。”

景川侯夫人更是道,“当初殿下来求亲,侯爷还给出两个条件。要是当初殿下去了军中,我看,也得是一等一的好。”自从知道秦凤仪是皇子,景川侯夫人就看这个女婿顺眼的不行,对李镜也颇是关心。

景川侯道,“就他那性子,别因着这一胜便骄傲才好。”

李老夫人道,“你在信里同殿下说一说才好,这山蛮全军覆没,定不能罢休的。要是再来攻打,怕是大战。”

景川侯道,“我也这么想呢。还是要与陛下说一声。”

“很是。”

景川侯当天就进宫,把信给景安帝看了,景安帝原本因着工部的事很是恼怒了一回,今见秦凤仪写来这信,纵不是写给他的,但字里行间那种得意,就知道秦凤仪心情很不错了。景安帝也是先乐了一回,道,“这如今不过小胜,就这般显摆,要是哪天平了山蛮,收复桂州,还不知要怎么着哪。”

景川侯是景安帝的心腹重臣,自然明晓陛下心意,道,“眼下先将土人收拢好了,待土人悉数下山,训练出些成色,南夷兵马便可一战了。”

“是啊。”景安帝道,“凤仪毕竟年轻,他到了南夷,办了许多常人难以办到之事。朕自然为他高兴,他一惯顺遂,还是要跟他说,山蛮之事,必要慎重。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先把刀磨利了,收拾山蛮便手到擒来。也莫因这一战之胜便心存轻视,山蛮盘踞桂州多年,必要稳扎稳打,将来拿下桂州,这亦是他的封地。”

“若是朕写书信,他对朕还是有些心结。既是他写信给你显摆,你也是他的岳山,回信提醒他一二吧。”景安帝道。

“是。”景川侯恭声应下。

秦凤仪显摆这事儿,景安帝虽则高兴,却也没有再多说了。

一入冬,便是年了。

年下给南夷的赏赐还是相当丰厚的,毕竟,今年南夷有战功之喜。待朝廷的年节赏赐到了南夷后,秦凤仪也正准备着过年的事哪。朝廷的年节赏赐与工部新做的一千套兵甲同时到的南夷,这回,不论是颁赏的还是送兵甲的,无不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生怕镇南王殿下一个不好把他们也留在南夷享福。那位得罪了镇南王殿下的五品郎中,据闻现下还在南夷挨收拾着,他们这些个人,哪个敢不老老实实的。

秦凤仪亲自叫了阿金过来,一件一件的兵甲发到土兵的手里,土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好刀好甲,个个喜上眉梢。秦凤仪令阿金带着土兵们去操练了,与兵部来送兵甲的郎中道,“回去告诉汪尚书,以后我南夷的军械兵甲,都按这个标准!你们那些旧兵旧甲的,愿意给谁给谁去,我南夷,是绝不会收的!”

吓得工部郎中一个机伶,险没瘫地上,连声道,“是,是!殿下的吩咐,小的谨记!”

秦凤仪此方道,“下去歇着吧。”

之后,命赵长史接待过来送年节赏赐,与工部兵甲的这些个人,这些人办完差使,因亲王殿下名声在外,也不敢久留,南夷土货都没敢买上一些,连忙告辞了。

秦凤仪还与赵长史、章颜道,“胆子可真小。”

二人心说,见过殿下大刀拉脖子的,哪个不怕哟。

不过,秦凤仪这一发作也有好处,现下朝中诸人不论心下作何想,反正行为上是不敢对南夷有半点怠慢的。

有朝廷赏下的年礼,秦凤仪这里也要准备给诸臣子将士的年节赏赐,另则,还有祭天之事。这一回祭天,要说与哪里不同,便是秦凤仪带上了土人将领一道祭天。

待祭天之后,阿金麾下得了新兵刀,把其他土兵羡慕的了不得。秦凤仪也给其他土兵的首领请封了官职,如阿火族长,还得了个男爵的爵位。这虽则是最小的爵位了,但相对于阿火族长阖族只有一千余人来说,有个爵位就不错了。

只是,现在人人羡慕阿金手下装备,纷纷问秦凤仪他们的兵甲何时能到。

秦凤仪笑道,“你们也知道,新兵甲要等工部现制的。工部要制兵甲得等时间,下一批的话,估计也是一千套。大家不要急,这样,待下一次兵甲到了,咱们军中举行大比,你们谁为最后的胜者,就先装备哪支队伍,如何?”

这法子十分公道,便是土人们也很认可。

如今过年,土人们也要回寨子里祭凤凰大神。因为土人的信仰问题,秦凤仪还给他们放了假。

不过,这个年过得却并不太平。

山蛮越界抢掠了一回不说,便是先时绑了山蛮过来打听消息的密探的阿泉族长的族里,也受到了山蛮的报复。好在,阿泉族长既然敢把山蛮反手卖了,也不是怕山蛮的。再加上他的族人也在山上训练了小半年,较之先时更为矫健,那些来犯的山蛮也没得了好儿。阿泉族长大年下的,就带着族长带着行礼带着寨子里的财产全都下山来投奔秦凤仪了。

秦凤仪先把阿泉族长的族人们安置好,原本的土兵全部该归营的归营,该归队的归队,另则妇孺便安排在先时安置饥民的地方。另外,受伤的全部令军中医官过来就诊。秦凤仪问起阿泉族长部族中的伤亡,阿泉族长道,“幸而有我族的勇士提早发现山蛮摸到山上来,我们伤了几百人,死了也有五六百人。年轻的小伙子们正当为部落而战,我担心的是妇人与小孩,就先带他们过来投奔殿下了。”

秦凤仪点点头,让阿泉族长去休息,另则,派快马去各部落送信,让他们各部落做好防范。

不多时,秦凤仪收到山蛮劫掠县城的消息。

秦凤仪商量着,把两县剩余百姓都迁到南夷城这附近来。

这个法子,亦是使得,只是,当秦凤仪的斥侯到达两县时,两县已无人烟,秦凤仪气得,年都没过好。

这下子,大家也别过年了。

秦凤仪更是召来臣下商议,“南夷城往东,就两个县,再无大的屏障,百姓们遭了秧啊!山蛮这是来挑衅咱们的了,我都清楚,先时他们三千兵马有来无回,山蛮王断不能咽下这口气的。我还等着他再来攻,不想,他倒是有自知知明,知道来南夷城不是咱们的对手,现下改为挑衅了。我必要山蛮,血债血偿!”

大家以为秦凤仪这就要出兵攻打山蛮呢,都不禁将心提了起来。他们也不是不想平山蛮之乱,只是眼下却不是时机,不说别个,土人们的兵甲都还没齐全呢。一旦出兵,驻首南夷城与凤凰城的兵马必然减少。介时守城都是问题,但,秦凤仪极是愤慨,凭谁劝也不能听的,必要出兵!

一时,满城兵甲调动,战战兢兢。

与山蛮的第二场战事发生在二月初,这一场战事,确切的说,不完全是上回刀枪相对的杀伐,其间,更有两者智谋的较量。当然,还带有三分的侥幸与运气。因为,秦凤仪的大军刚刚开往信州五六天,山蛮便自山林中摸索而来,突袭南夷城。

山蛮自然山林中而来,自然没有带象军,同样,秦凤仪为征信州,下桂州,大军已然出发,现在城里就剩下些兵甲不全的土人以及张羿手下的娃娃兵了。山蛮明明也提前派出斥侯,而且,还有哨探亲眼见到姓冯的一身将军铠甲,高头大马的带着许多人出城了。当山蛮们再一次对上冯将军时,直接都懵了。这阎王不是带着大军往信州去了吗?山蛮的一位王直接召来哨探质问,哨探哪里晓得呢,这位王急命撤军,却为时已晚。

据阿泉族长过来辩认后说,这是山蛮王的一个儿子,秦凤仪见人已死,便砍下脑袋,命用石灰裹了,然后,送往京城。

阿泉族长都有些不明白,还问秦凤仪,“先时冯将军的确是出征了啊。”

秦凤仪笑道,“这不过是计策,我当时虽恼怒,也不会直接没有准备就发兵信州的。冯将军的确是出城了,不过,其后便悄然折回。之后,穿着冯将军铠甲,骑着他的骏马的,是他的一位副将。”

“冯将军能悄悄回来,我不奇怪,可冯将军手下那些人,如何悄悄的回城呢?”

“这是我们汉人的兵法,当初出城的,原也只有五千人。山蛮会误认为是大军出城,你得去学学增兵减灶的故事了。”

阿泉族长不晓得“增兵减灶”之事,他暂放在心里,打算以后看一看这则故事。阿泉族长追问,“殿下料到山蛮必会来攻?”

秦凤仪心说,战事哪里还能料敌于预先,他先时不过一试罢了。成则成,不则也罢了。无非就当将士们出去溜哒几日。不过,当着阿泉族长,秦凤仪颌首,一脸淡定自信,“自然!山蛮王张狂自大,上次他吃了大亏。原本应该率大军来攻,才能找回失去的颜面。结果,只是着人劫掠远处的两个县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报仇吧?”

“不,是为了挑衅于我。我先时大胜,且如今正是节下,竟有此晦事,我必大怒,然后,为讨回一口气,也会派兵攻打山蛮。只要我的大军一走,城中只余老弱妇孺。山蛮王会劫掠我的两个县城,目的就是激怒我,使我出兵,调虎离山。我反其道而为之,令冯将军出城后秘密反回,而且,在人数人迷惑山蛮。他们看我大兵出城,沿山林而下,突袭我南夷城,便正中我计!”

“只是,万一冯将军出城真的遇到山蛮大军呢?”

秦凤仪一笑,“阿泉,你想想,你们也是世居山林之人。山林虽好避人,可自来突袭,如果是大军,粮草供应,大军来犯,如何就能真的掩人耳目了。山蛮想掩人耳目,必然人数不会太多。何况,便是山蛮象军,除了床弩,我亦有别的法子取胜。再者,冯将军麾下,亦有勇士。我方亦有神出鬼没之斥侯,这南夷州,是本王的地盘儿。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本王这里。山蛮如果真的在信州等我攻城,那还罢了。若他进犯南夷州,必然有败无胜!”

阿泉族长被秦凤仪绕的,简直心服口服。

秦凤仪跟自己媳妇说,“这山蛮不都说特别厉害吗?怎么这么傻啊!我不过虚张声势,他们还真上当了。”秦凤仪这主意,完全只是试一下,撞个大运而已。还真没想到,就给他撞上了。

李镜道,“这哪里是傻,能使出调虎离山之计的,还傻?要是你咽下这口气,估计山蛮以后会时不时的就到咱们的地盘儿晃上两圈儿,继续挑衅于你。总有一日,你憋不住火,必然令大军过去交战。介时,他们一样可突袭南夷城。只是,没想到你会反其道而用之。”

“那帮子山货虽则可恨,眼下新城建了一半,咱们银钱正是吃紧的时候,想想,我也不会这个时候出兵啊。他们还真信。”

“他们如何就知道你银钱吃紧呢?现在,凭谁看,南夷城也是富庶热闹的了不得的地方。”

秦凤仪一乐,“反正是白捡一场小胜。”

秦凤仪并未将此次战事放在心上,出了正月,就是他肥儿子两周岁的生辰了,可是得给肥儿子好生庆贺啊!

第307章 搞诈骗!

大阳生辰自不消提, 他爹多宝贝他啊, 去岁,自己生辰都没过, 也没忘了大阳的周岁礼。今年, 又是要给肥儿子好生庆祝, 大阳也很盼着过生辰, 小孩子嘛,就爱个热闹。

先时跟山蛮打仗,大阳听说了,都要出去看大象。他爹说没大象,他也要看。要不是李镜拦着, 秦凤仪能真带着儿子看打仗。如今,刚巧再败山蛮, 又是大阳生辰的好日子, 秦凤仪都说,“都是大阳带来的好运气。”

大阳的生辰,非但热闹,小伙伴儿们也都有礼物送他, 长辈们也有礼物送他, 可是把大阳美坏了。尤其是大妞姐送他的小木偶, 大阳最喜欢, 每天睡觉都要搁床头。而且,大阳很有他爹的商贾遗传,这会儿虽则不会算术, 但,大阳会数数了,把自己收到生辰礼来回数了三遍,让他娘帮他收着。

二月里除了大阳的生辰,还有秦凤仪的生辰,秦凤仪生辰前还收到了朝廷赏赐的生辰礼,其实,大阳生辰前,朝廷也打发人按亲王世子例送了一份。大阳本也是世子,这是正常的,不过,愉亲王夹了不少私货,还有愉王妃给大阳准备的衣帽之物。秦凤仪还特意给愉亲王写了信呢,如今他生辰,又送来赏赐,秦凤仪收且收了,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世后,便不乐意过生辰了。一想到有这么个亲爹,还不够闹心的呢。

只是,赵长史章颜等人皆劝秦凤仪,“殿下自来南夷,虽则过年过节的,都有庆祝,殿下千寿之喜,大家去岁就盼着,结果,殿下低调,硬是没过。眼下,新城王府已然修建完毕,连带着公主府、一应衙门,俱已修建完毕。陛下驾临南夷城,已是一年有余,倘一个生辰都不在南夷过,实在是南夷百姓之憾哪!”

秦凤仪给这群人叨叨了好几天,李镜也说他,“就一个生辰,有什么不好过的!自到了京城,便没痛快的在正日子过过生辰了,去岁忙的很,没顾得上,如今有什么不好过的。正当大贺,我便做主了!”让赵长史等人自去准备。

赵长史心说,早知道王妃娘娘这么爽快,该直接来与王妃娘娘说的!

于是,秦凤仪在南夷城过了自己在南每个的第一个生辰。

真正过生辰时,秦凤仪才发现,根本没时间想他那糟心的亲爹。一大早上,大阳就穿着一身小红袍子,摇摇摆摆的给他爹磕头,他还学了两句吉利说,祝他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把他爹美得够呛,抱着肥儿子狠是亲了两口。大阳急的,“寿,寿礼!”

哦,原来人家大阳还准备了寿礼。秦凤仪一乐,瞧向妻子,以为是媳妇教大阳的。不想,却不是。大阳送了他爹一盆鲜花,还夸他爹,“爹,花儿,好看!”说他爹像花儿一样好看!逗得满屋人都乐了。

秦凤仪在南夷的第一次生辰宴自然是热闹无比,自上到下,官员们自不必提了,便是土人们也有幸参加。另则,秦凤仪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商贾,对于商贾向来优待,几家大商家的东家,也有幸过来参加亲王殿下的寿辰。

秦凤仪还跟赵长史、章颜、杜知府他们说呢,“我的意思,正日子摆一日酒也便罢了。”

“殿下的意思,咱们自当听从。”赵长史笑,“可王妃娘娘说,要贺个三天,与百姓同乐,这才好哪。”

秦凤仪道,“老赵,你这可不地道。”

大家都是脸上带笑,章颜道,“殿下生辰贺三天,咱们下头人过生辰,也便可摆两日酒。倘殿下只办一天,咱们下头人过生辰,只好摆个茶会了。殿下只当是为了咱们,就让咱们多贺一贺吧。”

杜知府也跟着劝,秦凤仪自己原也是个爱热闹的,便依了诸人。

主要是,过完这次生辰,他便要移驾新王府了。随着凤凰城的新城,南夷州的中心必然要自南夷城转到凤凰城,有商贾自然要跟过去,但也有许多南夷城的百姓,依旧要在南夷城过日子。秦凤仪是个多情心软之人,一想到在南夷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当真有些难舍。

非但秦凤仪有些舍不得南夷城的百姓,南夷城的百姓也很舍不得这位俊美的亲王,先不说那些个君民的道理,便是亲王殿下一来,他们的日子比以往富庶数倍,这就令百姓们很是感激亲王殿下。如今,亲王殿下要走了,秦凤仪移驾那日,不少百姓自发出城相送。秦凤仪骑在骏马上,还与街道两畔的百姓挥手打招呼来着,于是,大家更舍得亲王殿下了。

出城后,秦凤仪便换了大船,如今,这大船也换了崭崭新的,配得上秦凤仪身份的龙舟。说来,这还不是衙门造的船,是漕商送给亲王殿下的生辰礼。

这龙舟造之前,罗朋他爹罗帮主罗老爷,还找儿子商量来着,主要是,秦凤仪是亲王,船啊啥的是不是有亲王仪制的规定,罗老爷不懂这个,找儿子打听。主要也是想跟儿子缓和一下关系。说来,罗朋也不懂,便寻赵长史打听了一回,罗家这才开始给亲王殿下打制龙舟。

后来,秦凤仪原不想过生辰,罗老爷还有些急哩。不过,后来一想,便是亲王殿下不过生辰,也要移驾凤凰城的,这就算是给亲王殿下的安宅礼。

不过,秦凤仪的生辰还是过了,登上罗家献上的龙舟,另有将士官员,除了随侍身畔的,亦各有舟船。

杜知府也跟着一道送亲王殿下,秦凤仪与杜知府道,“咱们现在什么章程,你也只管按着现在的章程来。若有什么难做的事,只管到凤凰城来寻我。”

杜知府哽咽道,“臣恨不能一直随侍殿下身畔。”

秦凤仪笑,“咱们离得又不远,看这样儿,便比本王还多愁善感,什么时候想本王了,只管过来,本王请你吃海鲜。”之后,又叫了冯将军过来,与他二人道,“我这一去凤凰城,南夷城便成了凤凰城的屏障。别个我不担心,山蛮未除,终是后患,山蛮那里,你二人多用心。终将一日,本王必要先夺信州,再下桂州。”

二人连忙正色应了。

光王府的搬家,其实就搬了半个月不止。

另则不家公主府、各衙门、各官员的搬迁,幸而现在人工便宜,反正,主官先过去,后头的事,让小的们慢慢搬吧。这搬家,用的都是漕帮的船,费用皆是王府结算。

搬到新家,大阳挺高兴,因为,现在住的宅子更大了,他抱着自己的小兔子,掰着小手问他爹,“大妞姐、阿寿哥、阿泰哥,他们呢?”

李镜随口道,“他们都回自己家住了啊。”

大阳不大明白,奶声奶气道,“在哪儿?”

秦凤仪道,“来来来,带你去找阿泰玩儿。”

“还有大妞姐、阿寿哥。”大阳虽说的慢,话也能说得清楚了。

秦凤仪扛着胖儿子,带着媳妇就去隔壁公主府逛去了。大公主如今刚搬了公主府,听到回禀,亲自出门相迎,刚到前殿就遇着了秦凤仪一家子,秦凤仪笑,“还出来什么,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大公主笑,“阿泰刚还念叨大阳呢,有个沉不住气的,行了,去跟大阳玩儿吧。”阿泰看大阳坐他舅肩上,眼睛亮亮的,“舅,你还扛得动我不?”

“怎么扛不动!你忘啦,舅舅是三头六臂!”两个小肥崽能有多重,秦凤仪一肩一个就给扛进去了。大公主道,“别太惯孩子。”

“孩子不惯怎么成啊!就得惯着。”秦凤仪还问两个小的,“是不是?”

俩小胖崽懂啥啊,但要知道,孩子的直觉是极为灵敏的,他们直觉就觉着他爹(他舅舅)说的是好话,于是,齐齐扯着小胖脖子拉长调子喊,“是——”

当天,就在公主府,两家人一道吃的晚饭。

在大阳的心里,很长一段时间才晓得大家是分开住了,因为,大阳还以为,大家是住在一起的,只是,以前往得近,现在住得远了点儿。

远到,大阳发展出了新兴趣——请客。

是的,自从小伙伴儿们住得远了,大阳又是自小就跟小伙伴儿们在一处玩儿惯的,他每天都想一起玩儿,但是,以前串门子很近,现在串门子远啦。大阳就成天的请客,请大家过来吃好吃的,这样就能在一起玩儿了啊。

孩子有孩子的聪明和智慧,待大阳请了几回后,大家都回过闷儿来,于是,轮番的请客,今天你请,明儿我请——而且,跟以前抬脚就串门子不一样,大阳要是出去赴宴,还要求他娘给他准备鲜亮衣裳,然后,他就坐车去“赴宴”啦~

大人们说起孩子间这些趣事,皆是忍俊不禁。

秦凤仪搬到新城,那些个几家银号一并投资建的房舍、市坊,简直不要太火爆。早在新城刚刚开建时,就有些目光长远的商家买宅子了,甭看这年头没有预售啥的。但是,商家们各有途径,有些银号的东家碍不过情面,也出手过几套宅院或是商铺。秦凤仪得知此事,说几家银号,“真是笨!宅子虽则还没建好,图样子难道没有吗?把图样子拿出来,每个商铺什么样,每间宅子什么样!拿出来叫他们选去,觉着价钱可以,先付钱,我跟新城那里打声招呼,便可去办地契。银子不就回流回来了!”

几家银号都能做银号生意,人家怎么可能笨,只是,人家都是商贾界的泰山北斗,没干过直接拿图样子卖宅子的事!但,秦凤仪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做生意的,就讲究个资金流转,银子得动起来,才有利可图。

这么一想,几家银号都觉着是好主意。

不过,秦凤仪也与他们说了,“因着宅子还没建起来,这不过是一时之法,每间宅子的图样子如何,还有质量上也要保证,别图一时之利,坏了名声,得不偿失。再者,你们把好关,手下必得用可靠的人,倘有一宅两卖之事,未免打脸。”

几人如何能不懂这个,商贾到了做银号的境界,看信誉看名声,比性命都要重上三分。连连应是,于是,凤凰城还是全国上下第一个卖房样子的地方。

便是朝中有人得知此事,不知底理,只听个大面儿的,不禁道,“这些个南蛮子,是不是给亲王殿下忽悠傻了。”还是说行贿受贿啊,御史台对此都颇有些窃窃,还有御史当朝说了此事。御史风闻奏事,便有御史道,“古今从未听闻此等罕事,出一张房样子,便可卖钱了?倘日后这宅子盖的不好,建的有差子,受骗的还不是百姓!镇南王殿下虽则武功出众,安民抚民亦是不凡,但,此举,臣不敢认可。”

人家御史说的也没错,翻遍《陶朱公商经》,也没这样的事儿啊!

愉王妃听说了,私下还与愉亲王商议,“你悄悄打听打听,要是凤仪那里实在短了银子,我这里还有些私房,给那孩子捎些个过去,可不敢干这有碍名声的事啊。”这都穷得卖房样子了,在愉王妃看来,这与诈骗无误啊!

裴太后在宫里也与景安帝道,“打发个人去问一问,这事儿也忒悬,古今未闻!”

景安帝也觉着,稀奇的很,因为是银钱上的事,景安帝也担心秦凤仪穷狠了,想出什么邪招来!景安帝便打发了个户部侍郎过去,问一问这南夷州拿房样子卖钱的事儿!而且,景安帝也顾不得秦凤仪对他还有没有什么心结,直接修书一封,千万告诫秦凤仪,脸比银子值钱,便实在是穷,也不能搞诈骗啊!

第308章 鲁土鳖的一天

秦凤仪这回干的事儿, 比先时空口白牙建新城还悬呢。

先时秦凤仪未到南夷就张罗着建新城啥的, 大家都当他发梦。当然,后来秦凤仪说建, 也得有银子才成啊。反正, 虽不知秦凤仪如何弄来的银子, 有诸多传闻秦凤仪在干走私的勾当, 但,这事儿也就是闽王一直在朝告状,闽王与镇南王的官司,现在还打着哪。但,先时便是闽王说镇南王在走私, 不过,镇南王就藩时间尚短, 光走私钱也不够啊。如今大家伙儿总算明白了, 原来镇南王是诈骗搞来的钱啊!

景安帝都不放心的着户部侍郎过去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不了。

户部也好奇的紧,连户部程尚书都多叮嘱了这位侍郎几句,道, “陛下对此事颇是关心, 最好还是让镇南王给朝廷上个折子。”

户部侍郎连忙应了, 然后, 一路车马不停,赶去了南夷。

户部侍郎先到的南夷城,然后, 扑了个空,杜知府告诉侍郎大人,亲王殿下搬到凤凰城去了。侍郎原还不晓得凤凰城在哪儿,杜知府是个老实人,见状令人雇了艘船,然后,带侍郎一行人过去了。户部侍郎到南夷城的时候都觉着,嘿,南夷这地界儿,多少年来听说都是土人遍地,然后穷得了不得的地方,不想,传言不实啊!

南夷的确没法儿与京城比,但,也不是个穷地方,就南夷城中,也是车来人往,颇是热闹。待得侍郎大人上了船,江上船只来往更是不绝。户部侍郎便与船家打听起来,侍郎大人来得巧,正赶上暮春,西江里鱼虾鲜嫩,何况,到凤凰城是要行一日船的,这船家还提供一日三餐,船家是一家四口,摇船的是青壮的男子,收拾鱼虾的便是一对母女,还有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能替一替父亲。侍郎大人说起南夷便是,“真是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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