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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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却是叶明煜意料之中的事。姜梨费了这么大周折,甚至不惜与冯裕堂针锋相对,想来要真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也不是姜梨的性子了。况且叶明煜以为,姜梨对此事的了解,恐怕比自己多得多。

他是个江湖莽夫,不如叶大和叶二一般脑子好使,想不出什么计谋来帮姜梨,只得按姜梨说的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竭尽全力地帮助姜梨。

是以叶明煜只是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就爽快的道:“既然这样,阿梨,我也不劝你,接下来怎么做,要做什么,你只管说,舅舅跟你一块儿。”

这话说的姜梨心中生出暖意,她道:“虽然哑婆说了那些人现在在东山,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样长,不知冯裕堂他们有没有将人移走,或是他们是否还活着。”姜梨顿了顿,道:“哑婆说的话,舅舅也听到了。矿山生活艰难,冯裕堂又有心折磨他们,平常人不知道在里面能坚持的了多久。”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明煜道:“我先带人亲自跑一趟东山,看看那些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桐乡不大,连夜走一趟东山应当不难。”

姜梨继续道:“不仅如此,若他们真的在东山,冯裕堂在矿山一定有安排监工的人,舅舅的人得看清楚他们人马有多少,能不能避开,不惊动。非要惊动得话,能不能在短时间里将他们全部拿下,省得他们报信给冯裕堂这边,等来援兵,咱们再想动作,也就难了。”

叶明煜嘿嘿一笑:“放心吧,这些威胁人的事,你舅舅我已经驾轻就熟了。”

姜梨颔首:“不知舅舅明日能不能给我答复?”

“这么快?”叶明煜吃惊。

“并非我要为难舅舅。”姜梨一脸歉意,“实在是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七日后,薛县丞就要被处刑,如果七日以内不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提出疑点中止处刑,一切都是白费。”

叶明煜叹了口气,知道姜梨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薛怀远死了,人都死了,做别的也就没有意义了。他道:“好,我就尽力而为一次。阿梨,我不在的时候,你便在府里等着我,注意安全。”

姜梨道:“好。”她从袖中摸出之前画好的一张桐乡地图,递给叶明煜,道:“这是之前我根据旁人说的话画的桐乡地图,舅舅你拿着,必要的时候能用上。东山的地图我也能画,不过得等我一炷香得时间。”

叶明煜接过地图,但见那图纸之上,画的密密麻麻,标写的十分细致,一时怔然。姜梨说这是她随着别人言语中所说的桐乡画的出来,但叶明煜跟随海商游历的时候,就晓得这样的地图,若非是非常熟悉环境的人,旁人根本无法描绘得如此仔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大笑着道:“好好好,有了这个,我看我们的事能轻松一半儿。阿梨,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给兄弟们交代一下。”

叶明煜走去外面交代他的小弟们了,姜梨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动。叶明煜明知道许多疑点,却因为自己的原因,什么都不问,还对自己报以信任,这份信任弥足珍贵,她会永远记在心里。而到桐乡以来,叶明煜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帮忙,今夜又要连夜出行,根本未曾休息。姜梨不愿意让他这般辛苦,可另一头又是父亲。

她相信,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冯裕堂也一定在想法子将桐乡这头的情况告诉永宁公主。永宁公主一旦知道了此事,毫无疑问,会想办法让冯裕堂阻止她,但姜梨认为更有可能的是,永宁会直接让冯裕堂杀了自己。

她和冯裕堂,这场战争的关键就在于时间。谁更快,谁就多了一筹制胜的机会。她不敢停歇,一刻也耽误不起。

“桐儿,帮我磨墨。”姜梨道。

桐儿连忙走到桌前,姜梨提起笔,她曾经因为好奇,也因为薛怀远要了解东山是个什么情况,就和薛怀远去过一次东山。虽然只有一次,但她走过的地方,到现在都还记得。虽然如今的东山可能因为冯裕堂的“开采”而变得有些不同,但大致的位置应当还是没有改变。

她画出东山矿道的位置,就能让叶明煜他们查探起来轻松一些。不过,等叶明煜初探清楚了那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也还得亲自走一趟东山。那些父亲的手下,过去自己同他们朝夕相处,最了解他们,要想让他们站出来,相信自己,叶明煜办不到,她必须亲自和他们交谈。

过不了多久,很快就行了。

一炷香后,姜梨将画好的东山图给了叶明煜。叶明煜也没有马虎,拿到图后,立刻就带着他的人马出发。东山离这里倒是不远,但在陌生的地方探查,总归要小心一些。

叶明煜走后,姜梨也没有闲着。她继续拿起薛怀远的卷宗慢慢看,桐儿和白雪劝她休息一会儿,这么不停歇的看着,难免身子吃不消。但姜梨哪里能听得进去,便是这么默默地看,直到鸡叫三遍,确实觉得困乏,这才上了塌,合衣小憩了一会儿。

但到底也没休息多久。

姜梨是自己醒来的,不知为何,她虽然很累,但大约是因为心系薛怀远,知道如今一刻也不能耽误,便是在梦里,也存着几分清醒,随意准备醒来。她睡得懵懵懂懂的时候,隐约听见桐儿在小声对外头什么人说:“姑娘才睡下不久,她昨夜天亮的时候才睡下的,舅老爷还是再等姑娘休息一阵子吧。”

姜梨猛地睁开眼,从塌上站起身,便见外头风尘仆仆的叶明煜,虽然也是面带倦意,一双眼睛却亮得很。

姜梨的睡意顿时一扫而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问道:“舅舅,你回来了。”

叶明煜和桐儿这才发现姜梨走了出来,桐儿焦急道:“哎,姑娘,您怎么起来了?”

“是啊,阿梨,”叶明煜也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们男子常年在外行走,一夜不睡算不得什么。但姜梨还小,又是女孩子,这样难免会很累。

“我睡醒了,”姜梨问:“舅舅,东山查探的怎么样?”

问起正事,叶明煜也顾不得其他了,就回道:“阿梨,我带人去看了,哑婆说的没错,东山上是有人在矿道里。不过外头有人守着,我们趁着守夜人睡着的时候,走到矿道口,本想往里走,看东山山洞实在太大了,我们找不到路,害怕走散了惊动了旁人,就先退了出来。”

姜梨喃喃道:“不错,东山山洞的确地势复杂,不明白的人容易在里头迷路,舅舅你们的人及时退出来是对的,否则迷失在里面,容易被困住。”

她这话,倒像是自己经常在东山里行走,对里面的境况了如指掌似的。不过这会儿叶明煜却没有注意到姜梨说法的奇怪,而是道:“虽然没有进去,但我们能确定,的确有人在矿道里采金,至于是不是那些官差,因为我不认识过去的官差,所以不知道。”

姜梨问:“舅舅如何确定?”

“冯裕堂的人太不是东西了,我们趁夜到了矿山,都这么晚了,那些矿工还在干活!”叶明煜提起此事,也是义愤填膺:“这是把人不当人看,实在太可恶了!”

姜梨垂眸,冯裕堂既然有心要折磨那些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不过这样不分昼夜的干活,那些官差能撑下来的有几人呢?

“舅舅能不能知道,在矿道里采金的矿工,大约有多少人?”姜梨问。

叶明煜道:“具体不知道,不过我猜绝对不多。”

姜梨心中一沉,问:“为何这么说?”

“因为看守的人太少了,”叶明煜道:“一共只有两人。若不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说真的,我一个人都能将这些看守打倒,直接把里头的矿工救出来。不过你想,真的人多,冯裕堂怎么会只派两个人来看守,他就不怕什么问题?除非人本来就不多,两个人看守他也觉得足够,自然无碍。”

姜梨沉默良久,道:“舅舅说的很对。”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冯裕堂眼中,一朝天子一朝臣,薛怀远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薛家无后,这些原来的手下自然也成为了弃子。一个弃子能有什么人能费力相救,反正也没什么人会来救他们,派太多人看守也实在没有必要。

但姜梨知道,这个可能只是自己为了安慰自己而想出来的,叶明煜说的才有更大可能。但至少,还有人活着,到底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她希望的人证,还有机会找着。

“阿梨,现在人是找到了,但东山这头地形复杂,我们暂时找不到办法将这些人全都带出来。还有,便是我们能把人带走,桐乡这个地方我不熟悉,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将这些人安全藏起来。冯裕堂要是派出人手搜查,很容易能找出他们的下落,毕竟桐乡太小了。”

这话也是事实,叶明煜思考的,不是没有道理。

姜梨沉吟许久,道:“将人藏在什么地方,这个明煜舅舅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虽然桐乡小,但也并非一览无余。她和薛昭从小在桐乡长大,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曾走过。那些废弃的密室,薛昭曾当好玩的东西与她分享,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真的成了宝藏。

叶明煜虽然奇怪姜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不该问的东西,他也从来不多问。他脑子简单,不愿意去想太过复杂的问题,便道:“好吧,这件事暂且不提,但咱们怎么把那些人捞出来?你想要他们作为人证,就要把他们带离东山。一旦冯裕堂知道你有这个打算,或者猜到,他就会杀人灭口,到时候咱们百忙一场。”

“明煜舅舅,你们之所以觉得麻烦,并不是因为外头看守的人,而是因为不熟悉东山,害怕在里头众多的矿洞里迷路。”姜梨道:“这件事交给我吧。”

叶明煜问:“什么意思?阿梨,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东山,”姜梨道:“进矿道,由我带那些官差出来。”

此话一出,叶明煜差点跳起来,他道:“开什么玩笑,阿梨,你怎么能进去?”

“是啊,”一直听着的桐儿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您也是头一遭来桐乡,舅老爷都不知道矿道如何走,里面这样凶险,您怎么能犯险?”

“我不是犯险。”姜梨道:“我知道矿道里面怎么走。”

“不行,”叶明煜道:“太危险了。再说,你如何知道矿道怎么走?”

“明煜舅舅,”姜梨看着叶明煜的眼睛,认真的开口,“我说,我知道矿道里面怎么走。”

叶明煜一愣。

姜梨的眼睛清澈分明,像是一汪溪水,然而其中的坚定便把那一汪溪水,变成了坚硬的磐石。她没有说谎,他真的知道矿道里面如何走。

叶明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个外甥女形容真诚,温和良善,然而身上有数不清的谜,也让人有时候会觉得,永远无法走入她的内心。

“好。”半晌,叶明煜才道:“但我不能放你一人进去,阿梨,我要跟你一起去。”

姜梨还想说什么,叶明煜摆了摆手:“阿梨,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计较,我不会追问你为什么,是什么,但是我是你的家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险。如果今日是我要进矿道,我想你也不会放心的袖手旁观的。”

叶明煜的态度也很坚持。

桐儿和白雪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皆是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姜梨道:“好吧。”

叶明煜一听这话,方才的严肃一扫而光,道:“好!阿梨,你说,什么时候出发?”

姜梨:“现在。”

“现在?”

“是的,就现在。冯裕堂现在还没想到官差的事,但很快就会想到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会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全部清理,官差也在内。所以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必须尽快将那些官差全部带出来。”

“可是姑娘,你才刚醒…”桐儿提醒。

“我不碍事,明煜舅舅,咱们还得再辛苦一下了。只要将他们带出来藏好,暂时就能轻松一段日子。”

叶明煜爽快地回答:“没事,阿梨,你有什么,只消告诉舅舅一声,舅舅绝无二话,走就走!”

白雪和桐儿无奈的面面相觑,这舅甥两个,却是一样的胆大包天,做事毫无畏惧。

“那咱们就出发吧。”

从决定到出发,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叶明煜做事虽然粗犷不顾后果,然而这种想到了就去做的性子,却不会畏首畏尾浪费时间,这般雷厉风行正和姜梨的想法不谋而合。一行人便趁着早晨,避开行人,偷偷地出发前去东山。

叶明煜的人马,并没有全部带上。留下一部分还得扮作叶明煜的样子,来糊弄过冯裕堂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这一行人除去姜梨总共有七人,在姜梨和叶明煜商量过后,其余六人在矿山门口等着接应他们,叶明煜和姜梨进矿道里头去搜寻那些官差。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将冯裕堂派去看守的人放倒,但为了以防万一,怕他们有特殊的传信办法,从寻人到接人出来,最好在一炷香里头完成。

其实接应人并不难,难的是在四通八达的矿道里找到那些官差,毕竟里头矿道许多,不晓得他们走的是哪一条。桐乡百姓们都不知道东山矿道里头的路径,便是知道的,谁敢为他们带路,都知道那是冯裕堂的地盘。

所以一切的重担,就落在了姜梨身上。

这回因着凶险,并没有带上桐儿和白雪两人。姜梨也换上了一身男子装扮,短麻衣,黑裤鹿皮靴,长发束起藏在帽子里,看起来,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却将那分温软的秀丽给一并藏了起来,带了几分英气的锋芒。

叶明煜问姜梨:“阿梨,别太担心,如果找不到他们,咱们就回去,多试几次,总能摸得清楚路,你不必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叶明煜以为,姜梨对薛家一案太过上心,虽然不知是什么缘故所致,但叶明煜不愿意阿梨因此而伤心自责。

“不担心。”姜梨对着他微微一笑,“明煜舅舅,不会找不到他们的。”

叶明煜怔了怔,挠了挠头,道:“那好吧。”

从青石巷到东山的距离,并不远,一路上,马车都是按照姜梨所说的路径行走。叶明煜渐渐发现,姜梨让他们走的那条路,一路上都没什么行人,也十分偏僻。走这条路,的确没可能让冯裕堂的人发现他们。叶明煜觉得奇怪,据他所知,姜梨是第一次来桐乡,但姜梨对桐乡的熟悉程度,比本地人还要透彻。

也正因如此,一开始认为姜梨说自己认识东山矿道的路是安慰的言语,到了现在,叶明煜也渐渐相信了,姜梨的确是认识东山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了。叶明煜在外面道:“阿梨,到了。”

姜梨跳下马车。

东山在桐乡西边,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这座山也不如寻常的山苍翠幽静,反而荒凉的要命。偶尔从长空之中传来一声乌鸦的鸣叫,听着平白更添几分萧索。

姜梨抬眼朝东山的方向看去。

便见一座光秃秃的圆头山,孤零零的坐在一片干枯的湖边。那山上怪石嶙峋,显得整座山形状怪异,像是某种怪物的脑袋,看着叫人心里瘆得慌。叶明煜之前是夜里来的,看不清山的面目,这会儿看清了,也觉得背后毛毛的。有心想让姜梨不要怕,却见姜梨直直的盯着山峰,嘴角微翘,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一号的害怕,反而还像是有几分欣喜似的。

叶明煜顿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事实上,姜梨倒还没有觉得欣喜地地步,但确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亲切。她和薛昭刚和薛怀远来此地的时候,薛怀远要调查东山过去的历史,曾带他们来过一回,但也只是在山门口看看,不曾进山。

但薛昭生性大胆爱冒险,自己偷偷的去里面转悠了几回,不仅如此,还拉着薛芳菲一起。虽然她表面看着乖巧,实则也是个不拘于俗世的,非常乐意和薛昭一起来探索东山的秘密。只是和那些野史传记里面讲述的不同,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宝藏,但来往的次数多了,她却对里头有什么,地形如何一清二楚。

如今冯裕堂让人重新开采矿道,最初姜梨认为,里面的矿道有所改变,但后来想想,父亲的手下,之前的官差也就十几来人。十几来人要重新开采出许多矿道,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再者,冯裕堂让这些官差过来,并非是真的要他们挖金,而是为了折磨他们。要知道东山是开采不出金子来的,这些多少年前就是大家知道的事实。

所以山洞里头的矿道,十有**还是原来的样子。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还是能找到那些人的。

叶明煜让姜梨和两个护卫先在原地等着,自己和手下先去“撂倒”看守的两个人,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后招,一旦有什么不对,护卫会带着姜梨先逃走。

姜梨和护卫们安静的在草丛里等着,在等待叶明煜回来的时候,姜梨闭上眼,将过去和薛昭在东山矿道里探索的场景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当她准备回忆第二遍的时候,身边的护卫有人道:“三老爷回来了!”

姜梨睁开眼,入眼的就是叶明煜高高兴兴的脸,叶明煜道:“两个人都被我们放倒了,留了几人在那边看着,阿梨,我先和你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不对,就放信号箭!”

姜梨想着,其实真有什么不对,她对东山里的矿道熟,反倒能借着矿道的掩护在里面躲过去,只是里面不吃不喝过不去,还有的就是她还得再出来解决薛怀远的事,躲起来不成,否则,矿道却是个极好的地方对付歹人。

想着想着,竟觉得有趣,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落在叶明煜眼里,叶明煜还以为是自己做得很好,姜梨十分满意从而露出的笑容,自然更加得意,道:“阿梨,别等了,我们进去吧!”

姜梨就和叶明煜一道进了矿山山口。

山洞里很黑,叶明煜点起的火把照起来,将周围照亮,却更加能看清楚这山体内部的空旷和宽大。叶明煜网上一看,惊道:“我的乖乖,这地方可真大,这么大,能找到人吗?从哪找啊?”

姜梨笑道:“没事,舅舅跟我来。”她没等叶明煜继续感叹,就率先跨了出去,径直往前走。

叶明煜没能拦住,只得赶紧跟上。

姜梨猜得没错,东山矿道里的路径,并没有什么变化。想来便是要变化,之前挖好的矿道也不需要再做改动。姜梨便循着自己原先的记忆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看看留下来的新鲜的脚印,还有风向气味的变化。

矿道很深,叶明煜怕姜梨走得太深找不到回来的路,一路都在做记号。可他做记号的动作甚至赶不上姜梨往前走的动作,姜梨走的很快,也很坚定,叶明煜连阻拦都不好阻拦。

也不知走了多久,叶明煜感觉四周都是矿洞,也看不出来和刚才有什么样子,他实在不明白姜梨是如何分辨这些不同,正要叫姜梨是不是该退出去的时候,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了人的咳嗽声。

姜梨问:“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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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3 章、第一百一十三章 东山

“谁在那里?”

空荡荡的山洞里,叶明煜手里的火把映在石壁上,拉长摇曳成两个扁扁的影子,说话的声音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他将姜梨护在身侧,谨慎的朝前走了两步,拿高手里的火把,突然目光一凝。

便见靠着石壁的地方,正坐着两个人。乍一眼没看出来这是两个人,是因为这两人实在太狼狈了。衣裳破破烂烂,浑身脏臭,身上手上全是斑斑血痕,囚犯还差不多。

看见姜梨和叶明煜二人,这两人谁也没有动弹,仿佛死人一般,唯有一双眼睛微微动了动,才晓得这是两个大活人。

叶明煜尚且还在发呆,姜梨已经夺过他手里的火把自己走到了两人身前蹲下,她丝毫不怕,平静的看着这两人。一颗心却像是坠了铅似的,不住地往下沉。

虽然知道冯裕堂会竭尽全力的折磨薛怀远原先的手下,但真的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姜梨还是发现,自己低估了冯裕堂的残暴。

这两人分明是已经要死了,奄奄一息的模样。或许外头的看守人不知道,又或许他们知道,只是冷眼旁观着,就希望这些人在里面活活饿死。倘若今日姜梨没有前来,这二人应当活不过今天夜里。

那二人见姜梨蹲在身前,眼珠子又微微动了一下,却仍是一片死寂,动也不动。

姜梨仔细的瞧着他们的面貌,终于还是辨认了出来,这是从前跟在父亲身边的古大和古二。古大和古二是一对孪生兄弟,父母双亡后,薛怀远见他们二人功夫了得,便让他们做了官差。在她的记忆里,古大和古二总是精神奕奕的走在四处,那一手漂亮的剑法还曾让薛昭十分眼馋,缠着古大和古二让他们教薛昭剑法。

却没想到竟是如今这般狼狈。

姜梨轻声道:“古大,古二,我是姜梨,我来接你们出去。”

古大的眼球微微转动一下,似乎这才辨认清楚姜梨站在什么地方,他动了动嘴唇,姜梨却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嗓子喊哑了,两天没喝水,说不了话。”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虽然嘶哑,到底能让人听清。

姜梨回头一看,便见石壁之后,不知何时又站了两人。一人稍微好些,瞧着比古大兄弟精神好多了,一双眼睛十分有神,警惕的瞧着姜梨。另一人身材纤弱,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冯裕堂折磨的缘故,却是瘦的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要被拦腰折断。

说话的正是那个健壮一些的人。

若非亲眼所见,叶明煜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过去的官兵。这比犯了重罪的流放的官员还要凄惨,难民们也不曾这般的可怜。倒像是一切都只用一口气苦苦支撑,只需要一口气,这些人就能立刻倒下。

姜梨看着那个说话的人,眼中几乎也要湿润了,顿了顿,她才道:“你就是彭笑吧。”

那个男人,彭笑,看着姜梨,问:“你是谁?”

“我是来带你们离开这里的。”姜梨道:“我要为薛县丞翻案。”

此话一出,彭笑和他身边的人,以及奄奄一息的古大和古二,眼里都迸出一丝亮光。

姜梨看着彭笑,心中不知是何种酸楚滋味。

在眼下这个山洞,出现的四人,都是她过去的熟人,堪比亲人。古大和古二常和薛昭论剑,彭笑是父亲手下的官兵之首,姜梨还记得他虽然是官差头子,平日里待人却很和气,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像冬日日光一样暖。她和薛昭都拿他当做自己大哥。那个瘦弱的,几乎要被风吹倒的男子,叫何君。是所有的官差中,唯一会识字的一个。他时常同薛芳菲请教问题,是个很好学的人。薛昭还曾经打趣,何君莫不是不想当官差,怀揣着一颗考状元的心,倒不如和沈玉容打好关系,有朝一日沈玉容高中,还能提拔提拔何君,让何君做个校书一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却没能在他们薛家身上应验。沈玉容是得道了,却是踩着薛家的鲜血往上爬。而好学的何君,却被困在这座矿山里,瘦的只有皮包骨头。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为大人翻案?”何君问道。

这个时候,他竟也是头脑清楚,还能询问姜梨。

“我叫姜梨。”姜梨坦然地令叶明煜都感到吃惊,她道:“我是当今首辅姜元柏的嫡出女儿,此番下桐乡,是受薛县丞女儿薛芳菲之托,替薛家翻案。”

“姜元柏?”几人都有一瞬间的茫然,对他们来说,燕京太遥远,燕京城里的首辅,更是见都没见过的存在。彭笑盯着他,道:“薛小姐已经死了。”

姜梨心中一叹,这事连彭笑他们都知道,看来薛怀远更知道了。想来也是,为了折磨薛怀远,永宁当然会将一个一个的噩耗,不断的告诉给薛怀远,让薛怀远生不如死,慢慢崩溃。

“薛小姐是死了,可她死的也不简单。”姜梨道:“我和薛芳菲时故交,我这回,就是来替整个薛家洗清冤屈的。”

不仅是彭笑他们,叶明煜也听得呆住。他从来不知道姜梨还和劳什子薛芳菲有关系,这么说,薛家出事,不仅只是薛怀远一人,而是薛家子女也遭到连累,这就是要家族遭到灭顶之灾了,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叶明煜察觉到此事的不简单。

“你打算如何替薛家翻案?我们为何要相信你说的话?”何君问。

姜梨站起身,看着何君的眼睛:“我打算以你们为人证,卷宗的漏洞为物证,集合桐乡百姓,搜集冯裕堂罪证,进京翻案,昭告天下,大理寺理不清楚,就进宫告御状。此事冯裕堂并不是幕后主使,背后另有他人,这位他人,足够让皇上也重视了,不怕告不成御状。”

“至于你们说的如何相信我说的话,现在冯裕堂掌握了整个桐乡,百姓们甚至到了嘴里不敢谈论薛家的地步。薛家如此,你们也是如此,事实上,除了我,没有人站出来替薛家平反。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你们现在除了一条命一无所有,便是这条命,现在也只剩半条,我若想要你们的性命,也不必这样麻烦,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彭笑几人沉默了。

姜梨说的没错,他们四人现在身子虚弱,病的病残的残,便是连姜梨身后那个大高个儿,可能一人就将他们四人拿下。姜梨若是真的要对付他们,犯不着还来编甚么谎言。

“现在,我只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出去,替你们的薛大人昭雪?”姜梨问。

她的目光坚定,丝毫无惧,却莫名让人也跟着坚定起来。

彭笑先抬头看着她,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跟你出去。”

“我也去!”何君道:“我们都在这矿山里呆了这么久了,十五个弟兄,十五个弟兄被折磨死到只剩我们五人!我们为什么不想死,拼着一口气也要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们怕死吗?不是!我们就是盼着有一天能走出去给大人翻案,大人那么好的人被人诬陷,这是天下笑谈!如今既然这位小姐你愿意给薛家翻案,我们兄弟五人,愿意跟随!”

角落里,古大和古二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他们大约是虚弱的要命,说话的声音哑到姜梨也听不见,但能看见他们嘴唇的动作,是在说着“愿意”。

“可是不对啊。”叶明煜砸了咂嘴:“这也顶多四个人,你们不是活下来五个人吗?还有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彭笑看了一眼姜梨也叶明煜,转身往前走,道:“跟我来。”

绕过一处洞室,靠着石壁内,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直到走近蹲下身来,才看见这人鼻息间还有轻微的呼吸,但脆弱的要命。仿佛燃着星火的蜡烛,只要吹一口气,立刻就能灭了。

小黑?姜梨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黑子病了有十来半个月了,我们猜他活不了几日。”何君恨声道:“冯裕堂的人不会给我们请大夫,我们另外十个弟兄,都是这么被折磨死的。”他说着,颤抖着解开了小黑背后的衣裳。

那背上,衣裳和皮肉都已经连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样,散发出阵阵恶臭。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是活着的人的皮肉。上头的鞭痕,没一鞭都嵌入皮肉,没一块完整的好皮。

“他们拿来抽打我们的鞭子,上面都带了倒刺。”何君看着小黑,道:“小黑年纪小,却生生顶到了最后,眼下也快不行了。”

姜梨知道小黑,父亲的手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就和薛昭年纪相仿,偏又生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看着仿佛谁家淘气的小少年。每次看到小黑,就仿佛看到薛昭,小黑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就让姜梨心中阵阵绞痛。

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我们马上带他们出去,去给他找大夫,他不能死。”事不宜迟,姜梨当机立断,对叶明煜道:“明煜舅舅,你帮忙背着小黑,我扶着古大兄弟,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等外头的人一来,我们就将他们送到密室,去找一个大夫,小黑耽误不得了。”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何君忍不住问道:“我们虽然在矿道里呆了几月,但矿道里的路都是相通的,我们吃住都在矿道,从没走过矿道外面。”

“不必担心,”姜梨道:“我知道怎么走。”

“你怎么知道如何走”这句话还没问出来,姜梨就已经帮着叶明煜去背小黑了。何君只得咽下满腹的疑问,跟着姜梨往前走。

一行人往矿道外走去。

姜梨搀扶着古大和古二,她虽然穿着男子小厮的衣裳,但一张脸清丽娇嫩,肤白如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长养出来的小姐。彭笑也没忘记姜梨刚才自报家门说的什么,她是当今首辅的嫡出千金,这样一个高门千金,扶着他们这些脏臭的人,这些在她眼里几乎可以算是蝼蚁一般的人,目光却十分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

彭笑有些恍惚。女孩子抿着嘴唇,温柔又坚毅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大人的女儿薛小姐。薛小姐也是他们桐乡的骄傲,在他们心中月光一样的存在,不容任何人侮辱。薛小姐容貌倾城,聪明绝顶,却丝毫没有架子,是他们看着看着长大的。后来得知薛小姐出事,还是以这般不堪的罪名出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大人也不相信,可他们没等来真相,却等来大人的锒铛入狱,他们成为阶下囚。

好在…彭笑看向姜梨,姜梨扶着古大和古二,一边照顾着二人的脚步,一边坚定地往前走。在黑漆漆的矿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却像是知道哪个方向有光明,只要坚持走下去,就能找到出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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