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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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言尽于此。”怪道士道:“夫人自然也可以留在这个梦里。这个梦与现实一般无二,夫人可以留在这里过完自己的一生,重新开始,简单的多。若是选择第二条,可就艰难了。”

沈妙低头,半晌后道:“道长还有红绳吧?赠我两条如何?”

赤焰道长一怔,不认识一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妙一阵子,忽而笑道:“夫人还是要选择那条路么?”

“我自然可以这么过。在这里过也是不错。”沈妙微微一笑:“但即便是世间可能有千千万,千千万中有一个他因我而伤心,我也是不愿的。他不认识我,我就去先认识他。”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道长赠我一道缘法,缘法不见了,我就去自己找。”她说。

赤焰道长道:“情生痴儿!既然如此,贫道就再赠你一道缘法如何!”他从怀中摸出两道红绳:“夫人,愿你顺利。”

沈妙福了福,转身离开。

惊蛰和谷雨这些日子觉得有些奇怪。

一来是沈妙一改从前喜欢穿金戴银的性子,转而穿起些老成的颜色,虽然也怪好看的。二来是对待二房三房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百依百顺,大多的时候甚至是不屑搭理。

三来嘛,便是前些日子还总是偷偷让人打听定王的消息,这些日子却是只字未提,好像根本记不得有这么号人物。

最后就是近来老是在街上闲逛了。

沈妙比惊蛰和谷雨还要头疼。

谢景行就是个喜欢走东串西的性子,今日逛花楼,明日去酒宴,虽然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不过沈妙如今心态不同,见着谢景行这般招蜂引蝶的模样,还是恨不得踹他两脚。

不过因着要打探谢景行的行踪,只得偷偷跟着。这大半个月,竟然是每日不带重样的,几乎要把定京转个遍了。

这一天傍晚,沈妙让惊蛰和谷雨等在另一头,自己亲自去临安侯府门口等。

她扮作男子装扮,清爽利落的风格,加之定京人都晓得她是个穿金戴银的草包,自然不会将沈家五小姐和她联系起来。

远远的,就瞧见谢景行驾马归来。

他身边跟着的,还有高阳和季羽书。

不愧是整日逛花楼的闲散公子,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季羽书甚至还吹了个口哨,笑道:“三哥,又有美来奔了。”

沈妙:“…”

谢景行翻身下马,扫了她一眼,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要径自往门里走。沈妙一把拉住他:“谢小候爷!”

谢景行停下脚步。

“我们谈谈吧。”她道。

屋里,谢景行倒了杯茶给她,懒洋洋盯着她道:“沈妙,沈五小姐,跟踪了我半月,不会真的迷恋上我了?”

他话说的轻佻,眼神却锐利,一如既往的锋芒毕露。早就将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却轻描淡写的什么都不说。

沈妙头疼。

要让大凉的那个“她”早日醒来,就要快点把这个谢景行拐到陇邺去,梦就会醒来。可是在这个梦里,谢景行还是这么顽劣多疑,她怎么说?

说自己是谢景行的妻子?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谢景行会不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她道:“谢小候爷,你…能陪我去一道大凉么?”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至前,沈妙还未反应过来,喉咙就被人扼住了。他嗓音凉薄,带着不露声色的杀意:“你知道什么?”

沈妙险些踹不过气。

她就知道是这样!谢景行这种霸道的性子,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她就是想解释都不成!

见她喘气艰难,似乎又确实没有武功,谢景行才稍稍松手。沈妙又气又急,怒道:“混蛋!”

谢景行目光一凛:“你胆子倒很大。”

“混蛋!登徒子!不要脸!过河拆桥!狼心狗肺…。”她骂的毫不消停。

谢景行愕然,不自觉的将手全都松开了,片刻后才好笑道:“沈五小姐,我好像没有得罪你。”

沈妙捂着脖子,道:“你带我去大凉吧。”

谢景行又要发作,只听沈妙道:“你带我去大凉,我就告诉你我知道什么。”

谢景行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微微一笑:“抱歉,我对你知道什么完全没有兴趣。”他复在桌前坐下来,悠然喝茶:“不过今日我饶你一命,如果发现你有别的图谋…沈五小姐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妙微愣。

“我不是什么好人”,这话谢景行以前对她说过的。

“沈五小姐还不走?想留在我的侯府过夜?”他似笑非笑道:“我是没问题。”

沈妙道:“不要脸!”气冲冲的走了。

待沈妙走了后,谢景行的脸色却是倏尔冷了下来,他道:“铁衣。”

屋中应声出现黑衣人。

“查一查,沈家,沈妙。”他道。

黑衣人领命离去。

沈妙追谢景行追的很艰难。

无论是现实里的谢景行还是梦里的谢景行都一样可恶,每每让沈妙气的咬牙。尤其是在梦里。

如今在这个梦里,沈妙对谢景行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在那之前劣迹斑斑,蠢笨不堪,还喜欢过傅修宜。若是现在换了个形象,觉得她与外人描述的不符,也只会以为她心机深沉,甚至可能知道他真实身份,不知道在筹谋什么。

谢景行对她有提防,根本不那么容易靠近。沈妙只得每日都出门偷偷跟着他,变着法儿的找出空子与他说一两句话。

谢景行也知道她跟着,权当是不知道。倒是高阳和季羽书知道此事,每每意味深长的调笑几句。

七月初三,这一日是谢景行的生辰。

沈妙自然知道,如今临安侯府的小侯爷,生辰不是这个。不过大凉的睿王,生辰却是这个。

她觉得之前在现实世界里,谢景行的生辰,她还因为楣夫人和谢景行怄气,后来不怄气了,却又因为刺客而让谢景行担惊受怕了一番。想着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做梦,在梦里给谢景行补上一个生辰。

她早早的出了门,去烟雨阁订了一桌酒席。

她有许多的金银首饰,全都当掉了。烟雨阁一桌酒席就是上千金,惊蛰和谷雨差点急红了眼,奈何沈妙却是不听。

做梦而已,现实中金银都是身外之物,何况梦中?

她想着,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去把谢景行拖过来,大家酒桌之上,或许能好好谈谈,再商量一下大凉的事。这其中瓜葛实在太复杂了,就算说了谢景行也不会明白,说不定还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得好好琢磨。

她尾随着谢景行去了千金楼,谢景行和定京的几个贵家子弟在喝酒,却见着了秦青。

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秦青,曾与沈妙一同在校验的时候做过画。秦青生的貌美,穿着一身青色广袖棉布刺绣长袍,腰间一根鹅黄色的腰带,更衬得纤腰不及一握,而衣袂飘飘的模样,很有几分仙子之风。

秦青一向因为美貌而高傲,寻常人都不瞧在眼里,此刻却是跟随自家大哥坐在一起,目光不自觉地往谢景行身上瞟,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高傲,尽是柔情蜜意。

傻子才看不出来秦青对谢景行有意思,秦大哥也有意要牵线,故意让开位置,让秦青和谢景行坐在一起。

沈妙隔着另一头看,秦青和谢景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谢景行笑的风流,秦青羞怯颔首,远远看过去,真正是一双璧人。

沈妙的眼圈有些发酸。

她知道这是梦,也知道谢景行如今又不认识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和旁的人逢场作戏都如何,总归自己是管不着的。可她就是难过,想着在大凉的现实世界,会不会谢景行的身边,日后也有美人相伴,衣香鬓影,举案齐眉?

在万千世界的可能中,他不可能每一次都选择自己。

她闭了闭眼,觉得那觥筹交错的画面十分刺眼,再也看不下去,起身离席了。

走啊走,却是走到了烟雨阁。

烟雨阁定的酒席是最好的酒席,位置也好,恰好是最高一层,从窗户看过去,可以看到烟花和月亮。

沈妙一个人进去,硕大的酒席,只有她一个人空落落的坐着。精致的菜肴满桌,看着都很华丽,却也掩饰不了的孤独。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浓浓的桂花酿,清甜而余韵悠长。

她慢慢的喝,每喝一杯,就看着月亮。

梦里的月亮真好看,现实的世界里,谢景行在陪谁看着月亮?

她喝了许多,直喝的头都晕沉,直喝的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都未听见。

她听到身后有人戏谑的声音传来。

“哇,沈家果然家大业大,沈五小姐一个人吃饭,也要在烟雨阁定如此排行酒席。”

沈妙回头一看,谢景行唇边噙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往里走来。

她皱眉。

谢景行目光扫过桌上空了的酒壶,一壶又一壶,东倒西歪,调笑道:“喝这么多,沈五小姐心情不好?”

沈妙直勾勾盯着他。

谢景行微微俯身,视线与沈妙齐平,瞧见她微红的眼眶,微微一怔,随即道:“不会是因为我?”

沈妙还是不说话。

谢景行沉吟:“因为秦青?”

话音未落,沈妙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她双手死死的搂着谢景行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分明是熟悉的身体,为什么要用这么陌生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抽泣着骂道:“不要脸,你是不是想与我和离?当初娶我的时候分明说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谢景行是骗子!骗我进了门如今又招蜂引蝶,我大哥和爹一定会揍你的!混蛋混蛋混蛋!”

谢景行悚然,道:“我何时说过…。”

可沈妙搂着他哭的伤心,谢景行剩下的几句话就咽了下去。

那怀里的少女哭的难过,身子一抽一抽的,可见是真的被气的狠了。她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倒像个孩子,死也不肯撒手的模样。谢景行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想要轻轻拍一拍这少女的肩。

她是沈家的五小姐,蠢笨草包之名人尽皆知,沈家和他素无瓜葛,也不予理会。谁知道有一天却被沈妙盯上了,还总是一副与他交情颇好的样子。谢景行莫名,更加怀疑,因着沈妙似乎还知道他大凉的秘密。

可是,却好像怎么都对她狠不下心来。

听见铁衣说她在烟雨阁喝醉了,竟还鬼使神差的跟来。

谢景行蹙眉盯着怀中人,怀中娇躯温热,似乎连他的心也被焐热了一两分。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奇怪,仿佛这姿势有些熟悉,好似他曾这么做过?

在哪里做过?梦里?

他迟疑的,不确定的开口:“沈妙,我以前…这样抱过你吗?”

怀中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沈妙从他怀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眶红肿,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在绝望中又出现了新的希望,动人的很。

她踮起脚,伸手拉住谢景行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猛地吻了上去。

“你还这样亲过我。”她说。

后来的事情,便是沈妙缠的谢景行没办法,终于答应带她去大凉。

可能在那个梦里,谢景行和沈妙一朝醒来人都不见了,大约是会被明齐的百姓以为是私奔去了。

不过那又如何,等到了大凉的皇宫,梦就会醒来。

在那将近半年的旅程里,沈妙也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梦里的谢景行。她也不知道谢景行会不会相信。

谢景行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后来有一日夜晚,却对沈妙说了。

他说:“那个道士说的不对。”

沈妙疑惑:“什么?”

“千千万万个可能里,我都只会选择你。”他挑唇一笑,把沈妙手上的红绳拨了一根给自己系上,道:“赶路吧,别让现实里我的等得太久,沈娇娇。”

谢景行目瞪口呆的听完。

沈妙斜睨着他:“在梦里的那一个可能里,你可是招蜂引蝶,日日逛花楼,可劲儿欺负我,我与你说什么都不信,怀疑我,掐我的脖子。谢景行,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让谢景行都默然。半晌后却道:“那是梦里的我,不是我。”

“梦里的也是你!”沈妙怒道。

谢景行连忙一把搂住她给她顺毛,道:“梦里的我最后不也是相信了你,带着你回了大凉,可见我心中只有你一个的。”又摸着下巴不爽道:“不过那小子真是好福气,你居然主动亲他。”

沈妙:“…”

自己吃自己的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谢景行才能干出来了。

“既然如此,我必然要为夫人赔罪。”谢景行正色道,突然一把打横将沈妙抱起:“冷落夫人该死,今天夫人可以为所欲为。”

“喂,初一十五…”

“让奶娘看着。”谢景行抱着她转身往外走,唇角却忍不住扬起,道:“虽然梦里的那个人很可恶,不过有一件事也没说错。”

沈妙看他:“什么事?”

“千千万万种可能里,我都只会选择你,只有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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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六继续约!

番外 相看(罗高夫妇)

罗潭近来心情不大爽利。

罗家众人都搬到陇邺来了,算是如今在这头定居。沈妙做了皇后之后,也不如从前一般清闲。又要照顾初一和十五,又要将后宫治的妥妥帖帖,虽然这在罗潭眼里也十分费解。毕竟这大凉的后宫只有沈妙一个人,有什么好治理的?

不过沈妙的确是忙了起来,罗潭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但她历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干脆整日出去游山玩水,给自己找乐子去。

这下子,罗家二房夫妇就有些不满意了。

马氏成天说:“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人娇娇的儿子都有一岁余,你做老姑娘旁人管不着,但你成天性子还如此冒失,那可怎么得了?”

罗潭烦不胜烦,她就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嘛,自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成了亲多麻烦,要管这管那,还要管着丈夫的心。若是丈夫是个好的,不往后院里纳乱七八糟的女人,那还的想早些开枝散叶。等生完孩子,还得亲自教养。女人的青春多短暂,怎么就能浪费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倒不如趁着好年华,多出去走走,遍访名山大川,那才叫有意义。

其实罗家也不是什么古板守旧的家,更不是非要年纪轻轻就操心着把女儿嫁出去。只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早日有个好归宿,而罗潭成日大大咧咧的,活到这么大,好似还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若说是喜欢,都是随便在街上瞧这着个戏子模样生的俊俏,男女不计,这样的喜欢,和喜欢花花草草无甚区别。要等到罗潭自己在情之一事上开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马氏问:“潭儿,你老实告诉娘,真没有心仪的男子?”

罗潭都被问的不耐烦了,就道:“娘,我打哪里来的倾心男子?”

“如今连千儿都有了喜欢的姑娘,千儿还比你小呢。”马氏一听沮丧,拿罗千出来做例子:“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怎么就没瞧着一个喜欢的呢?”

罗潭撇嘴:“多得是,我可没见着几个。”

“这样下去不行,”马氏一拍桌子:“不能任你这么胡闹下去。如今娇娇是皇后,这天下的青年才俊总认识几个,我得让她帮忙找找,你给我好好相看去。”

罗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您不是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你不是嫁不出去,你是根本就没明白。”马氏道:“必须去,不去看我还让不让你出门了?”说罢不等罗潭回答,自己就起身出了门。

马氏让罗雪雁陪她去宫里一趟,找沈妙说了这事儿。

沈妙虽然如今已贵为皇后,却到底没改了脾性,在亲人面前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罗家人和沈家人都还是如从前一般与她相处,并未有什么改变。

马氏提起罗潭还十分头疼,就问沈妙:“娇娇,你平日里接触的贵人多,能不能帮潭儿也相看几个?倒也不用家世如何,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品行端正的,潭儿单纯,又不懂宅门里的弯弯绕绕,最好那人家家里也清清白白,简简单单,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咳,最好模样生的俊俏些。”马氏有些赧然:“潭儿就喜欢好看的东西,若是生的好看些,大约她自己也会欢喜。”

沈妙诧异,看了一眼罗雪雁,罗雪雁也道:“是啊娇娇,你还是给潭儿看看吧。”

“相看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沈妙迟疑的问:“表姐真的没有心仪的人么?”

“她那性子,等主动开窍是不可能的了。”马氏摆了摆手,一副不欲再提的模样:“若是潭儿有娇娇你一半知事,我也就不必如此焦心了。”

都是姐妹,沈妙就能慧眼识英雄,早早的年少时期就定下谢景行这样世间少有的绝世男儿,传为一段佳话。成亲之后还将谢景行吃的死死的,一国国君的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没有别的女人,天下多少女人羡慕沈妙都羡慕不来。况且谢景行本身的条件又那样好。

再看罗潭,活了这么多年别说是拿下一个绝世男儿了,就连个普通男儿的苗头都没有。原先马氏和罗连台还想着,等到自家女儿长大后,提亲的人将门槛都踏破,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何等热闹。结果如今静悄悄的,连个蚊子影儿都没见着,别提有多憋屈了。

“潭表姐自己也同意了要相看么?”沈妙问。

“她敢不同意!”马氏又道:“娇娇,你与她感情好,劳烦空闲的时候多劝劝她。一个姑娘家成日逛青楼是怎么回事,这陇邺的赌坊她倒是门儿清,真是家门不幸。”

罗潭本就是这样热闹的性子,又无视规矩礼法,活的洒脱些,却也容易被人诟病。

沈妙爽快的答道:“行,那我现在就开始帮表姐留意着。只是这成还是不成,还得表姐自己喜欢。”

“那就多谢娇娇了。”马氏喜出望外。

夜里,沈妙手持着长长的卷轴,一卷一卷的看过去,到夜深都还未睡。

谢景行处理完折子回到寝殿的时候,见她还在等下阅读,就问:“不是让你先睡了?”

“有些东西没看完。”沈妙头也不抬,目光继续黏在卷轴之中。

谢景行走过来一看,便见那卷轴之上,每一页都有男子的小像,小像的旁边则是男子的名姓,家世,官职,甚至于喜好和擅长都有。

谢景行把那卷轴一合,问:“你看这个做什么?”

“起开。”沈妙从他手里夺回卷轴:“姨母让我给潭表姐寻些靠谱的人相看呢,你别打岔。”

“罗潭?”谢景行挑眉:“她要嫁人了?”

“姨母操心的很,都是顺手的事。”沈妙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谢景行:“说起来,高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谢景行莫名。

“对潭表姐啊。”沈妙瞅着他:“我瞧着他是喜欢潭表姐的模样,但好似又不说明什么,若是等潭表姐自己明白过来,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潭表姐不明白,高阳可是个精明人,他这样拖着是什么意思啊?”

谢景行皱眉,寻思着说:“高阳喜欢罗潭吗?”

沈妙拿胳膊捅他一下:“你是不是瞎了?”

“我怎么知道高阳怎么想的。”谢景行委屈。

他在自己的事情上把握的头头是道,关于身边好友的终身大事却是迟钝的不行。沈妙算是看出来了,谢景行也是个没眼色的,便还是懒得问他。

不过谢景行却是在这时候开口,他说:“高阳是聪明人,聪明容易被聪明误。”

沈妙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过头,看着谢景行:“你是说,高阳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思,故意不说,等着潭表姐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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