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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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震惊,那一刻竟然感到悚然,询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心中惶恐的低下头。想着那沈丘有句话说对了,怎么短短一年,沈妙就好似完全变了个模样。莫说沈丘了,便是她们这些与沈妙日夜相对的丫头,也寻不出痕迹。

沈妙惬意的眯上眼睛,人都回来了,棋局也可以开始了。沈清是小卒,豫亲王就是那个车,而明齐皇室如白子,那个车,什么时候会被吞吃,从而扰乱整出局。一切端看天意。

这一次,天意,就由她来掌握。

......

临安侯府。

即便是肃杀冬日,整个侯府仍然是花团锦簇的。先侯夫人玉清公主在世的时候,最喜爱花儿草儿。方嫁给临安侯时,也曾浓情蜜语,琴瑟和鸣。谢鼎宠爱玉清公主,将整个侯府愣是修缮成了玉清公主在宫中居住的公主殿模样。当时还很是轰动了一番,一个武将,将府邸修缮的如此精美,实在是有些滑稽。

后来玉清公主故去,谢鼎却仍然保留着玉清公主在世时候的所有景色。请来专人保护打理,所以时隔这么多年,即便是冬日,这里依旧不会令人感到萧条。

然而景色虽然繁盛,萧条的却非景色而是人。物是人非这件事,本就是人生路上无法抗拒的难题。强行维持的表面,终究是回不到从前。

谢长武和谢长朝在院子里练枪,自从校验一事过后,二人极少出府。一来是当日谢景行一人独挑他们二人让他们颜面无存,实在是无脸出门,二来则是因为伤势未全好,还无法劳动身躯。说起来,谢景行当日看着轻描淡写,实则下手极重,伤筋动骨一百天,便是养了几个月,他们都还觉得有些痛意。方氏心疼的不得了,却不敢同谢鼎说什么,即便如此,谢鼎还是将二人臭骂一通。

思及此,两兄弟恨得牙痒痒。谢长朝甩了甩手臂,当日被谢景行一脚踩上肩头,眼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道:“二哥,听闻沈信夫妇今日进宫了,此次他们立了军功,陛下只怕要赏赐沈丘。”

沈谢两家自来龃龉已深,谢长武和谢长朝倒不是因为沈谢两家的政治立场而对沈丘视作眼中钉,事实上,他们将所有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都视作对手。而沈丘无疑是那些青年才俊中最为出色的。虽然谢景行也很出色,可谢景行毕竟没有出仕,况且有谢鼎护着,他们想做什么也都无可奈何,可沈丘却不一样。如果谢长武和谢长朝入仕,只怕人人都会将他们兄弟二人和死对头沈家大房嫡子相比。

而谢长武和谢长朝,最恨的就是不如人。

“你怕什么。”谢长武不屑道:“不过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沈家也就除了沈信军功赫赫,可沈信能做什么,如今沈家也是强弩之末,看着好看,终究......”他猛地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二哥说的是。”谢长朝笑了:“谁让沈家非要作中立之派,这世道,要想独善其身只怕只是美梦。不过多谢沈家的愚蠢,至少在日后,咱们的对手又少一个。”

他们二人的对话若是被别人知道,只怕会大吃一惊。毕竟谢长武和谢长朝在外头可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并且谢家也并未参与皇子夺嫡一事,可方才谢长武和谢长朝的话,却暗示了他们已经背着谢家投靠了某一派。

“说起来,沈家不足为惧,咱们自家还有一个。”谢长朝突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玉清公主当初养病住的院子,也是如今谢景行居住的院子。他想到校验场上谢景行用花枪指着他脑袋的模样,一股郁气子胸中腾腾升起。片刻后后才道:“那混蛋如今越来越嚣张了。”

他竟私下里将谢景行叫做“混蛋”,若是平日里见了,却是毕恭毕敬的,实在令人咋舌。

“没错。”谢长朝顺着谢长武的话道:“这段日子他倒是安分了不少,父亲也就更看重他。莫非他身边有高人指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谢景行这么多年在性情顽劣,更不入仕,虽然令人头疼,却让谢家两兄弟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世人提起谢小侯爷的时候,除了玩世不恭,更对他在战场上的英姿赞不绝口,不仅这样,谢景行再如何和谢鼎对着干,谢鼎都一心一意的对待谢景行,反而对他们两个孝顺的儿子态度不冷不热,如此一来,对谢景行的妒忌,几乎是随着十年越演越烈。

从前谢景行只要在定京城,隔三差五都会出点大事,可自从上次校验场上一事后,他竟如同转了性子,每日深居简出,也不知在忙活什么。可这样一反常态的安静显然令谢鼎非常欣慰,甚至觉得是谢景行终于收起顽劣,要做正经事了。

正因如此,谢长朝和谢长武才会更紧张。

“管他什么高人指点,”谢长武冷笑一声:“终有一日,他会被我踩在脚底,当初那个女人是公主,还不是没落得好,何况一个儿子?”

“总之,还是得在回朝宴同定王殿下攀紧关系才成。”谢长朝道,说罢又提起枪,恶狠狠地刺进了面前的草垛子。

而此时二人议论的主角,却坐在屋中桌前。

玉清公主养病的院子里长满了花草,有些树木即便是冬日也显得郁郁葱葱,谢景行住的屋前,树木的枝叶几乎要将整个窗户都抵挡住,只是以即便是白日,屋里也总是显得阴沉沉的。

然而在阴沉沉中,那端坐的少年却如日光般灼目亮眼,面前的护卫递上一封书函,他仔细地看完,将书信丢进屋中的暖炉中,霎时间,一蓬灰飞了出来,书函无影无踪。

“怎么说?”身后有人的身影传来,白衣公子惬意的给自己倒茶,他姿态娴雅,仿佛真是来与人品茶一般。

“情况有变。”谢景行没有回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哦?”白衣公子动作一顿,看向他皱眉:“不是早就......”

“高阳,”谢景行突然道:“先破后立,死而后已如何?”

“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高阳先是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摇头道:“你不是历来喜欢韬光养晦,一切已成定数时再下手。若是结果不赢反而不做,习惯筹谋的你今日这般说反倒令我惊讶,”他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遇见一个疯子,”谢景行挑眉:“让我突然觉得,赌一赌也不错。”他站起身来,紫色的袍角用金线绣着云纹,若是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然而却在暗光中,隐隐流动出璀璨的光彩。

“你不会说的是沈家嫡女吧?”高阳一针见血道:“那日的事情我听铁衣说过了,虽然大胆,却过于鲁莽。如今沈信回来了,只怕以沈信的性子,又要大闹一场。”

“东西不在沈家,”谢景行道:“我改了主意。”

“不打算利用沈家了?”高阳有些诧异。

“沈家变数太多。”谢景行摇头,少年英俊的眉目一旦少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便显出一种超乎年纪的沉稳来。而天然而生的风华和贵气又令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彩,比天上的烈日更耀眼。

“你说的变数指什么?”高阳问。

谢景行挑唇:“对傅家的态度,我有预感,明齐未来的格局中,沈家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高阳似乎有些不相信,然而对少年的信任终究是战胜了心底的狐疑,他道:“你如何知道?沈家又凭什么成为变数,沈丘?沈信?就算沈家内部出了问题,并不能代表沈家的整个态度。”

“沈家出了个聪明人。”谢景行懒洋洋道:“不过命运太残酷,再挣扎,又如何?”他道:“总之,计划有变,换个法子。”

“你不会想......”高阳动容。

“这么多年,我忍的太久了。”谢景行道:“因为有顾虑,所以才忍,不过现在......”他洒然一笑,仿佛乌云忽然褪去,日光倾泻满屋,一瞬令美景失色,天地无光。谢景行负手而立,淡淡道:“高阳,我厌倦了潜伏,我会在最短时间动手。”

“可是你舍得吗?”高阳问。

“没什么舍不得。”

高阳叹息一声,再抬起头来时,已然变得坚毅:“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做。那边先暂且瞒着,咱们先从明齐这头入手,傅家中,你以为从哪一人开始?”

“老规矩,抛个球,谁先接,就从谁。”他淡笑。手指却摸到了袖中一样物事,心中一动,指尖夹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那是高阳送给他的药瓶,药瓶中仕高阳所谓的千金不换的良药,专治伤疤的,高阳所谓,用了这膏药,再深刻的疤痕都能褪的干干净净。

他将药瓶握在拳中,再松开掌心时,精致的小瓶已经化为齑粉。

就如同沈妙所做的,一场大火会烧掉所有虚假的平衡,其中暴露出来的狰狞的真相,才是真正可以下手的格局。沈妙用自己的疤痕,杜绝了日后复合的可能,那么他呢?

他的目光淡淡扫向窗外,临安侯府阴暗的四角天空,这么多年,看过了太多次,因为一些记忆中的温暖,他也愿意维持着虚假的平衡。

如今,是该打破这平衡的时候了。

他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如春日蝶翼一般美好,然而睁开时,目光却比最锋利的刀还锐利。

他的桌前,此刻正平平摊开着一张图,那图不是别的,认真看来,正是明齐的疆域图。从幽州十三京到漠北定元城,从江南豫州到定西东海,从临安古城道洛阳古城,在那疆域的最中心,却是最为繁华的定京城。

江山风起云涌,天下英雄辈出,他伸出手,在疆域图的最中心轻轻用手指一抹。

仿佛在决定一个王朝的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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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理解,茶茶没事了,恢复正常更新。

第七十五章打算

沈信夫妇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府了。伴随着他们回府的,还有宫中送来的满满一马车赏赐,若是从前,这些赏赐定然是被充入公中的,可是今日,罗雪雁却是让下人直接将那些箱子抬进西院。

宫中的赏赐,非富即贵,东院的下人们都眼巴巴的瞧着箱子从他们院子里路过,荣景堂中不时传来器物摔碎的声音,显然,那位占尽便宜的沈老夫人因为此事而动了大怒,正在甩脸子给人看。

不过军中出来的人,大约最是不吃甩脸子那一套了。箱子还是照搬不误,并且极为有效率,很快便搬完了。

沈妙正坐在桌前看书,她看的都是明齐的政经和律令,之前谷雨他们为她寻来的诗词歌赋什么的便是直接扔在一边,瞧也不瞧一眼。

只听得门外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娇娇!”

沈妙转过头,沈信大踏步自门外走来,身后跟着罗雪雁。他们大概是回府就直接赶了过来,身上的衣裳都不曾换,沈丘走在最后,对她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

沈妙站起身来,冲他们颔首行礼:“爹,娘,大哥。”

她这般温婉的模样令沈信夫妇不由得一怔,沈妙和他们自来不亲,以往回来的时候说不了几句就要离开,极为不耐,这般和气的模样已经很久不曾见到了。然而在那温和中,似乎又有一丝淡淡的疏离,这种疏离很轻微,可是身为父母的沈信和罗雪雁,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

沈妙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她无法如同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女一般同沈信撒娇,更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前生是她拖累了沈家,在面对沈信和罗雪雁的时候,心中只有浓重的负罪感,近亲情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罗雪雁只是心中顿了一下,对女儿的关心很快就盖过了那点疑惑,她上前几步,一把抓住沈妙的手,急切问道:“娇娇身子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没事。”沈妙微笑着答道。

“娇娇,爹今日从宫里得了几大箱宝贝,待你身子好些了,明日一早去挑喜欢的。那些个首饰簪子什么的,听说定京城里都是头一份儿。”沈信的话有些讨好,这般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讨着女儿的欢心,瞧着还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沈妙微微一笑:“谢谢爹,不过这倒是不急,就将那些宝贝锁在咱们院子里的库房,天长日久的,哪日想起来有兴趣,我就去挑一挑。”

此话一出,屋中几人都面色变了变。

以往这个时候,沈信抬了箱子回来,自然是让沈妙先挑选,其他的便送到公中。他一直以来就是这般偏疼女儿,也无人反驳他的话,因为这些赏赐毕竟都是沈信自己真刀真枪拼回来的。可若是从前,沈妙必然不会自己先挑,她会先让沈玥沈清挑完,二房三房挑完侯自己才开始挑,自然是因为她亲近二房三房,所以才会这般做。

但是今日,沈妙非但没有自己推辞,还提出要将箱子锁在自己院子里的仓库,虽然沈信这一次也没打算将赏赐充公,可是沈妙对于沈家其他人态度的变化,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众人眼中。

即便他们再如何不通后宅之事,也都能瞧出来沈妙的不对劲。沈丘张了张嘴,罗雪雁握着沈妙的手,轻声道:“娇娇,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娘,爹和娘都回来了,以后无人敢欺负你。”

“没有人敢欺负我。”沈妙笑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一日祠堂起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沈信沉声问:“为何你又一人留在祠堂?”他们夫妻二人今日一早就进宫面圣,只留了人暗中查探,却来不及细细追究其中的蹊跷。

“我犯了错,便被关进祠堂,谁知祠堂突然起了大火…”她为难道。

身后的沈丘见状,欲言又止,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偏沈妙再三叮嘱不让他将此事告诉沈信夫妇。虽然很想告诉爹娘真相,可沈妙说的那句若是沈丘不守秘密,便再也不理沈丘的话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信果然问沈妙:“你犯了什么错?即便再大的错也不该将你一人关进祠堂?”

“哦,”沈妙轻描淡写道:“我当着祖母和其他人的面顶撞二叔。”

“什么?”罗雪雁柳眉倒竖,却不是斥责沈妙,而是道:“老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大男人和小姑娘争执,要不要脸皮!”

屋里伺候的谷雨和惊蛰都抽了抽嘴角,沈家大房最是护短果然不是胡言乱语,沈妙就算是打了沈贵,只怕沈信夫妇还会责怪沈贵让沈妙手酸。

“妹妹,你为何顶撞二叔?”沈丘忍不住问。

“大约是…我不愿意嫁人吧。”沈妙道。

“嫁人?”罗雪雁和沈信齐齐惊呼出声,罗雪雁看着沈妙急切的问:“嫁什么人?我和你爹怎么不知道?”

沈妙低下头:“中书侍郎卫家为其嫡子卫谦提亲,庚帖都交换了,不过我却不愿意嫁人,所以便当众顶撞。”

“卫谦…”沈信沉吟了一下:“卫家是大户人家,卫家嫡子似乎也是青年俊杰,若是说起来,倒还和娇娇…”他竟是认真的再打量这桩婚事了,沈信为官这么多年,虽然不在定京城,却对官场同僚了解的七七八八。若是卫家是什么败家子儿,他自然一眼就能瞧出来,然而卫谦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婿,沈信一时间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想什么呢!”罗雪雁一声怒吼:“他就是天王老子,哪怕是皇帝,娇娇不愿意那也不行!”

罗雪雁语出惊人,她是从西北武将世家生出的悍烈女子,同沈信的这段姻缘也是自己争来的。因此罗雪雁看不惯所有安排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道:“再说了,此事你我二人都不知道,谁知道他们安得是个什么心!”自从瞧见沈妙被困在火海中,任婉云一众人却安然自若的模样侯,罗雪雁对沈家其他人便充满了厌恶,从前的好感一扫而光。

沈信也皱了皱眉,按理说,卫家这么一门好亲事,若是安排给了沈妙,说实话,倒也不算亏,毕竟定京城中还想挑出这么好的年轻俊杰,实在是凤毛麟角。可既然是这般好的亲事,为何沈家都瞒着他们夫妻呢?

沈丘撇了撇嘴角,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些埋怨沈妙为何不把沈家其他人打的换亲主意说出去。然而他只能保持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沈妙每次对他扫来的目光仿佛有种威慑力,沈丘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他,竟然也会惧怕自己的亲妹子。

“不过娇娇,”沈信轻言细语道:“卫家长子不错,你如此抗拒,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儿,你…”他欲言又止,沈家寄来的家书中,频频传来沈妙待定王痴心一片的消息。这世上,沈妙若喜欢哪个男子,他和罗雪雁都不会阻拦,可天家人却不同,如今正值皇子夺嫡的时候,沈家若是卷入其中,只怕最后会被一起拉入泥沼。

可这些事情,沈妙这样的小姑娘是不会明白的。在回来的路上,沈信和罗雪雁也曾商量过无数次,要如何劝慰沈妙打消这个念头,可最后却皆是无奈。沈妙骨子里性情倔强,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和一个小姑娘说要她放弃心上人,换做是别人,只怕也不能接受。

沈妙一看就知道沈信想说什么,她淡淡道:“我心中并无心上人,之所以不愿意嫁人,不过是因为曾听人说过卫家少爷已经有了心上人。即便他再好,心中已有月光,我又何必做棒打鸳鸯之人,平白无人一生?”

她这一番话将沈信夫妇说的有些晕。沈妙何以说出这么老成的话,倒像是阅尽千帆的妇人了。二来,她说什么并无心上人?

沈妙对于卫谦,还只是上辈子当了皇后才逐渐了解的。上辈子并没有卫家上来提亲这一说,卫谦也是娶了自家的表妹,作为定京城难得的青年才俊,卫谦对妻子极为宠爱,当时还传出了一段佳话。由此推来,卫谦和表妹肯定是青梅竹马,只怕卫家来提亲,那位卫家公子心中也是不愿意的。

“娇娇,你不是喜欢…喜欢定王殿下么?”罗雪雁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定王?”沈妙闻言,淡淡道:“定王殿下乃天潢贵胄,岂是我能高攀的上的?当初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冷静下来,方知自己的出格。眼下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罗雪雁又是一愣,沈信和沈丘毕竟是男人,不懂就罢了,她虽性情大大咧咧,却终究是个女子。女子最懂得女子心中的那份情,她以为沈妙只是嘴里这般说,可仔细打量了一番沈妙的神情,却发现说起定王时候,沈妙并未有一丝动容,仿佛提起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不等罗雪雁开口,沈信自己先叫起来:“娇娇,爹可不同意你这话,咱们沈家就算配谁,你都高攀的起。这明齐的子弟,哪个敢嫌弃你,就算…”

“咳。”罗雪雁轻咳一声,狠狠瞪了一眼沈信,沈信夸奖女儿不要紧,好容易沈妙打消了对定王的那点子绮思,沈信这不是在给自己添乱嘛。

沈信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罗雪雁又打量了一番沈妙,见她神情平静,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娇娇如今年纪还小,倒不急于出嫁。这明齐的好男儿如此多,咱们娇娇生的又出色,还怕寻不到好夫婿?放心吧,咱们娇娇的夫郎,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沈妙垂眸一笑,并未说什么。对于枕边人的幻想,早已在前生后宫中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中被消磨干净。这辈子,她早已不打算嫁人了,只是此话却不能被沈信夫妇知道。

寻常女儿家听到自己的亲事,总是会害羞几分的,况且在夫妻二人的眼中,沈妙并非是一个性情冷硬的人,可罗雪雁的一番话说完,也没见沈妙有什么反应,二人不由得有些沮丧。从前虽然沈妙不与他们亲近,但对沈妙的性子终究还算了解,这次回来可好,沈妙变得越发陌生了,一夜之间老成了不少,让沈信夫妇都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待女儿。若是如从前一般劝着哄着,面对沈妙平静的目光,倒显得他们像个傻子。

沈丘瞧见自家爹娘的窘状,“噗嗤”一声笑出来。沈信夫妇在战场人令人闻风丧胆,可面对妹妹的时候却是手足无措。可是…沈丘的目光也渐渐沉了下来,人的性情不会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改变,让一个有些骄纵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冷静沉稳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沈妙突然开口道:“过几日,宫中会举行回朝宴吧。”

回朝宴,是给沈家军此次大败敌军,皇帝为了论功行赏举行的夜宴。文武百官都要携眷参加,也算是皇家比较亲近臣子的宴会。在回朝宴上,皇帝会按功勋赏赐功臣。

前一世,几日后的回朝宴,皇帝本想提拔沈丘的官位,却因为沈妙的事,沈信拼了满身功勋,让皇帝答应了赐婚,得了沈妙一个定王妃的名头。

女子向男子求亲,本就是一件出格的事情。沈信在战场上称霸一生,临到头了,却为了女儿不惜以功勋相求,几乎落得个满朝文武耻笑的下场。而那时的沈妙,只为了成为定王妃而欣喜,却没有看到沈信的苦笑。

从她嫁入定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沈家被绑上了定王这条船,傅修仪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榨干沈家军的最后一分价值。

“是啊,”沈信笑着问:“娇娇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爹可以帮你同陛下讨要。”

这等的宠爱,几乎是掌上明珠了。沈妙嘴里有些干涩,前生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父亲对自己的心意呢。沈家的覆亡固然是仇敌一手推动,可何曾不是因为她的固执和盲目。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沈妙微微一笑:“不过,如果陛下想要赏赐爹的话…”她顿了一顿,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已是清明,她道:“爹便向陛下讨要,半年内留在京城,陪陪我吧。如何?”

此话一出,罗雪雁,沈信和沈丘皆是一怔。

沈妙从来不会挽留他们夫妇,因为小时候就不在身旁,感情不亲厚,自然谈不上舍不得。每年年关一过,沈信夫妇便要离开京城固守西北,就算没有敌军,也要守着疆土防止外敌入侵。其实这并没有必要,可皇帝每年都仍是钦点,加之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所以也从未反驳过。

可方才沈妙的意思分明就是挽留。她在挽留沈信夫妇,让他们晚半年出发,这其实有些出格,不过听在沈信夫妇耳中却是欣喜若狂,至少这代表着沈妙待他们不是全无感情。

“自然没问题!”欣喜于女儿态度的转变,沈信甚至没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便一口答应。罗雪雁也有些激动,一边的沈丘撇了撇嘴,他不想留在定京城,对于他来说,定京城实在是没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些个贵家子弟都没劲儿,还不如放他在西北大漠打仗来的痛快。不过看着沈妙的脸,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至少自己在身边,这定京城无人敢欺负沈妙也是好的。

又说了些话,沈信夫妇并沈丘才离开。待他们走后,沈妙掩上桌上的书卷,走到窗边。

“姑娘…”谷雨小声道:“已经同春桃打过招呼了,大小姐肚里好好的,听说二夫人和二老爷在为大小姐的亲事争吵。”

沈妙冷冷一笑,任婉云姐妹易嫁的好筹谋已经随着沈信的回府付诸东流,若要让沈清嫁给黄德兴,任婉云自然是不肯的。可庚帖已经换了,两家都已经说好了,这个时候想反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了,任婉云的主意落空,也不会让她好过,毒蛇想要反扑,可是几日后的回朝夜宴,刚好,她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抓住任婉云的七寸,打豫亲王一个措手不及。

门外,罗雪雁和沈信沉了脸色,罗雪雁怒道:“老太太和你那几个弟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要安排娇娇的亲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么个道理。”

“夫人不必生气。”沈信道:“我立刻去找老太太问个清楚,一旦有此事,立刻与卫家说清楚。这样隐瞒,只怕有蹊跷。”

“我猜娇娇这一年吃了不少苦。”罗雪雁没好气的道:“等会儿我把娇娇几个丫头叫过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桂嬷嬷也不见了。”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些事都会有一定的敏感,她道:“我看娇娇说的也没错,留在定京半年,这些个牛鬼蛇神不收拾清楚,女儿怕是命都没了!”说着,又瞪了沈信一眼。

沈信摸了摸鼻子,自然知道罗雪雁是对自己两个兄弟不满。别说是罗雪雁,他自己也是一肚子气。便吩咐身边两个护卫道:“这几日好好守着小姐,若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小姐有什么闪失,你们军法伺候!”说罢又看向沈丘,眉头一皱:“臭小子,你发什么呆?”

沈丘被沈信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他含糊道:“哦,方才想事情走神了。”他一直在想沈妙的事情。今日派去卧龙寺的人已经回过消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那一日的事情并未有任何人发现。沈丘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因为知情人都被打发了,做到这种了无痕迹,似乎并非沈家的手笔,对沈妙隐瞒的真相,也让沈丘更加狐疑。

自己这个妹妹,在不知不觉中,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

“都什么时候了。”沈信把在夫人那里的气直接洒到倒霉儿子身上:“你去查查府里的事,明日我来问你。”

“啊。”沈丘苦着脸应下,他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不假,可是妹妹不让他说啊。

彩云苑内,此刻一片狼藉。

沈贵方离开,临走之时和任婉云大吵了一架,自从沈信在沈老夫人寿辰宴回来当日,沈贵就因为此事和任婉云起了冲突。事实上,将沈妙禁足沈贵也是知道的,不过于他来说,一旦出事自然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任婉云身上。

他和沈万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凭着沈信留下的人脉。虽然如今他们在朝中也有了一定地位,可若是沈信有心要他们不好,沈贵和沈万仕途必然会一塌糊涂。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道,虽然文官们嘲笑武将粗野不堪,可是谁拥有了兵权,谁就在明齐势力中更加重要。文官和武将,皇帝要保下的,自然是武将。

从前他们兄弟二人在沈信面前滴水不漏,沈信也乐意照拂他们,谁知道这一次却被沈信亲眼瞧见沈妙身陷火海,沈信私心里视沈妙如性命,恼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沈贵也感到心慌。是以自从沈信回来后沈贵就极为烦躁,而任婉云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悔婚,几乎是火上浇油,连日来对任婉云的不满全部爆发了出来。

今日也是一样,气冲冲的与任婉云大吵一架,撂下一句沈清必须嫁到黄家,沈贵拂袖而去,只剩下气的几乎昏厥的任婉云。

“畜生!畜生!”任婉云抚着心口,嘴唇都在发抖。

沈贵不顾亲生女儿的幸福,一门心思想要攀上黄家为自己的仕途添砖添瓦,让任婉云气的人仰马翻。如今沈信回来了,罗雪雁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若非此事极为机密,被沈信夫妇知道了她打的是姐妹易嫁的主意,只怕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即便沈信夫妇这次发现不了,可当日祠堂失火一事,也会给大房心中留下隔阂,日后想对沈妙下手可就难了。

任婉云对沈妙恨不得千刀万剐,当初是沈妙算计了沈清,如果不是沈妙,沈清又何至于落到不得不嫁给一个断袖的下场。如今沈妙有沈信护着,再想在亲事上动手脚只怕不容易。

“夫人消消气,”香兰一边给任婉云顺气一边道:“莫要被气坏了身子,隔几日便是回朝宴,若是被气坏了,便不能出门了。”

任婉云目光一动,面上显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你说得对,我不能被气坏了身子,回朝宴…回朝宴,我要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她转头看向彩菊:“给豫亲王府送去的信到了没有?”

“已经送到了。”彩菊小心道。

“我的清儿既然落不了好,那个小贱人也别想逃!”任婉云面上显出一抹冷笑:“我奈何不了她,有沈信保着她,可有本事,他们就和豫亲王府对上,”她的模样仿佛一条恶毒的蛇,阴森的吐着蛇信子:“总有人收拾的了她!”

豫亲王府。

富丽堂皇的正厅,此刻正有貌美的波斯舞姬穿着薄薄的衣衫起舞,雪白的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之上,细细的脚踝处系着彩色的铃铛,随着他们的起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水蛇一样的腰肢灵动的舞蹈着。

高座上的中年男子面目丑陋而狰狞,左腿处空空的,正是豫亲王。此刻他的身下正跪着一名娇小的少女,少女大约十一二岁,尚且年幼的很,生的眉目清秀,只是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刻不着寸缕,正为豫亲王轻轻捶着腿。

这年幼少女雪白的身子上遍布着紫色和青色的淤痕,细细一看,还有红色的鞭痕,显然,她经历了非常人般的痛苦折磨。

豫亲王看着手中的信函,突然一笑,猛地一拍座位上的狮子头。他这么一动作,那少女吓得惊叫一声,身子跌倒在地,全身上下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沈信…”豫亲王嘴里慢慢咀嚼着几个字:“沈妙…竟敢愚弄本王。”

那一夜的事情过后,因着他找到了别的趣事,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对于豫亲王来说,这些少女不过是逗趣的玩意儿,和那些养着的猫儿狗儿一样,至于之后会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在乎。加之有沈贵瞒着,竟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知道这封信过来,才让他终于回忆起那一日似乎有些不对。那沈妙如此好手段,反将了任婉云的同时,还玩弄了他。

豫亲王在明齐,就算是皇家子弟,除了皇帝外,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沈妙一个小小女子,竟敢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若是从前只是对沈妙生出些想要玩弄的兴趣,这一次,豫亲王却是真正的动了怒,也起了杀心。

只是如今沈信还在定京城护着,要怎么出手?或者是,连沈信一并解决了?

豫亲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七十六章 回朝宴

三日后,皇家举行的回朝夜宴,文武百官携眷参加。虽说是君臣同乐,众人却也心知肚明,此次回朝宴,不过是皇帝对沈信的庆功宴。

沈家手握重权,又有沈信和沈丘这样的猛将,用的好了,就是守护明齐的一把好刀。用的不好,便也能随时威胁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对于沈家,明齐皇室既依赖又防备,不过在眼前,外地尚未肃清的时候,沈家至少还是安全的。

只要沈家不胡乱趟夺嫡这趟浑水,十年之内,皇室也不会对沈家出手。这是朝中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瞧出来的事。不过之前沈妙痴恋定王,让人以为若是沈信将女儿嫁给傅修仪,沈家在朝中的地位便会变得微妙起来。不过后来似乎沈妙对傅修仪的兴趣渐渐淡了下来,沈家不必卷入夺嫡的风暴,自然会平安无事,未来十年内,定京城中威武大将军的名号,还是能震慑不少人的。

一大早,罗雪雁就过来瞧沈妙。这几日,罗雪雁和沈信都在查探过去一年沈府发生的事,不过那些事情自来被掩饰的很好,认真算起来又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是以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尽管如此,沈信夫妇还是感觉到了古怪,这些日子,对待沈老夫人和其余两房的态度疏离了很多。

沈清失去清白的事沈妙没有告诉沈信夫妇,任婉云和陈若秋就更不可能主动说出去了。是以桂嬷嬷的死也是随意寻了个由头,说她手脚不干净被逐出沈府。任婉云本来以为沈妙会说出真相,谁知道沈妙也顺着她的借口说。任婉云认定沈妙不向沈信夫妇告状一定是有什么顾虑的地方,自个儿倒更加有恃无恐了。

“姑娘匣子里的簪子太少了。”白露给沈妙梳了个长乐髻,如今沈妙瘦削了,也渐渐有了少女风致,在如同从前一样做些稚嫩的打扮便有些不伦不类。何况今日是进宫,大抵还是要打扮的尊贵得体一些。不过从前沈妙的首饰都是任婉云操办,大多都是金银首饰,而那些首饰在沈妙从三福班买下艳梅水碧,以及扶持莫擎打点陈大夫的过程中,早已被当成银票花光了。如今那首饰匣子中,空空如也。

“昨儿个老爷不是抬了陛下的赏赐回来?”霜降灵机一动:“要不让姑娘从那些里挑一挑,宫中的赏赐,定有不少好东西。”

“罢了。”沈妙一口回绝,宫中的那些东西,哪个不是沾了血的,如今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想将那些东西戴在身上,仿佛沾染上了,就让她想起那些惨烈的岁月来。她想了想,打开首饰匣子中的一个夹层,从里面挑出一个簪子来。

“咦,这簪子好生漂亮!”白露惊喜道:“姑娘何时有了这么个簪子,是夫人送的么?”

沈妙捡起那根簪子凑到面前仔细打量,这还是校验当日在梅林中,谢景行用这朵玉海棠换了她头上佩戴折下的真海棠。若非今日白露说起无首饰,她也几乎要将这东西抛之脑后了。

簪子通体都是玉做的,由浅到深,到了花朵的部分,整块玉石都是晶莹的紫红色,雕刻的工匠也是巧夺天工,海棠花瓣舒卷盛放,竟有大片繁华迤逦之感。摸上去冰凉温润,显然是上等玉料。这么一朵海棠簪子,只怕价值也在千金之上,前生沈妙在宫中也见过了不少好东西,自然能看出这簪子的不凡。也因此对谢景行更加意外,出手如此大方,便是临安侯府再富贵,也经不起这般挥霍。

见沈妙出神,白露怕耽误时间,提醒道:“姑娘,这簪子好看,奴婢替你簪上。”

沈妙这才回神,依着白露的意思。

待最后霜降为她点了点胭脂在脸颊上,这才算完。谷雨举着件莲青镶兔毛的斗篷走来,为她披上,才笑道:“姑娘真好看,夫人见了定会喜欢。”

门外,罗雪雁和沈信正等在门外,沈丘扯下片叶子道:“娘为什么不让妹妹去赏赐的箱子里找衣裳首饰穿戴?这不省事多了。”

“你懂什么。”罗雪雁没好气道:“自来赏赐料子,何曾见过有赏赐成衣的。便真的有成衣,谁知道是不是嫔妃穿过的,我也不敢让娇娇穿。至于首饰就更算了吧,娇娇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还是别插手的好。”

沈妙自来喜欢俗气的衣裳,这一点饶是罗雪雁都很头疼。无论罗雪雁怎么劝,沈妙都无法抛弃对金银首饰的喜爱,是以时间长了,罗雪雁自己也瞧习惯了。容貌皆是红粉皮相,当不得真。罗雪雁自己出自武将世家,虽然生的也泼辣美丽,穿的却偏向英气,有些巾帼英雄的意思。

沈丘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要是妹妹这次又穿的金光闪闪…”话音未落,便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妹、妹妹…”沈丘张了张嘴,傻子般的盯着沈妙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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