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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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冷月,却见冷月早已是倔强地撇过了头,准确的来说,这小子该是害羞的撇过了头去,细看之下,那苍白的脸上竟爬上了几抹勉强羞涩的红云。

墨莲心中暗笑,想当初他捡回这个孩子时,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戒备之心让他倔强得不肯接受其它人的诊治,但当墨莲亲自为他诊治时,这孩子却欣然接受了,而且也是如此时这般模样,虽是倔强地不肯看他,暗地里却早已是是一脸羞红。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以往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已长成这般的玉树临风男子汉了,呵呵,好像似乎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

墨莲在冷月的伤口上敷上一层晶莹的绿色膏状药物,随之顿时一阵清凉沁人心脾,冷月觉得自己胸口的疼痛顿减,且让人精神为之一正,顿觉神清气爽。

看到墨莲手中的药瓶,冷月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金镶玉何其珍贵,曾是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疗伤圣药,现今存世的大概也只有这么一瓶,而主人此时却用如此珍贵的金镶玉为他疗伤,实是让他受之有愧:“…主人!…冷月生命卑贱,何需主人用这金镶玉为冷月疗伤,冷月怕受之有愧!”

“金镶玉再珍贵也只是药物,药若能用来治病,自然也就发挥了它的自我价值,冷月再卑贱,也是跟随我多年,一个忠心为主的好下属,在我心中冷月你自然也已发挥了你的价值,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受之有愧的话语,在我的心中你的价值远超过金镶玉。”墨莲边说边用布条将冷月的伤口包扎起来,看不出他说此话的表情,亦听不出话中语气的轻重,冷月只觉得一阵暖意袭上心头,心中无数次下了那个决心:我冷月此生将永远效忠主人,誓死跟随主人!

虽然方才用银针将毒素放出冷月的体外,且那金镶玉不但可疗伤亦有显著的解毒之效,但墨莲还是让冷月服下一枚他特制的解毒丸,毕竟冷月所中之毒太过怪异。

一般的毒药侵入人体后便会马上显于外表,中毒者或是面色发青,或是四肢浮肿,或是呕血不止等等,更甚者是马上暴毙身亡,而冷月所中之毒明显是隐藏在体内,不易被发觉,只是会慢慢随着身体各项机能的动行而缓缓渗入各血脉之中,届时若血脉全数被毒素侵犯,自然中毒之人也会在无形之中死亡,若不是冷月受了重伤后再服下续命丸,搅乱且延缓了毒素的漫延,从而使毒素堆积一处,要不然墨莲恐怕是连他都无法诊出冷月中了毒。

好刁钻的下毒方法,好隐蔽的毒药,这世上能研制出此种害人于无形的毒药的怕也只有那个人,那个当年连同紫如风用所谓的“百花露”害他至此的人,看来该是到他反击还有实现师傅临终遣言的时候了。

第二十七章 名扬天下

“莲儿,师傅一生自认医术了得,却无法解你身上之毒,一生想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却总是无法如愿,既然我不负天下人,天下人却依然负我,那么我寒翠宫为何还要隐诲于这缥渺峰顶与世无争,何不冲破俗见,与那等觊觎我寒翠宫武学扰我寒翠宫清静的无耻之辈争个高低,何不就势将我寒翠宫发扬光大,也让那等无耻之徒见识见识我寒翠宫的真正实力!”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拉着墨莲的手愤愤地说道。

墨莲无语,本想流泪,却不知为何眼中无泪,许是为了那人流干了吧!墨莲同样握着那长者的手,握得死紧不敢放手,怕一松手就会马上失去自己至亲的师傅。

“但,莲儿,你要答应师傅,一切等到你解尽身上之毒,恢复以往功力后才可行动,毕竟江湖险恶,若没有绝顶的武艺做后盾,自然要吃亏于人。师傅无用无法解去你身上的怪毒,但聪慧如你,师傅相信你定会找到解毒之方。”长者躺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墨莲,那模样有分内疚,有几分自责,又有几分不舍,心中不断地埋怨自己,当初若下定了决心反对墨莲与紫如风相好,自然不会发生这等事情,如今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暗自伤心难过痛苦,而无法为其解忧,思及此,长者竟流下了眼泪:“莲儿,师傅对不起你!”

“师傅,您不要这样说,是莲儿自己不好,是莲儿太过愚钝,竟会去相信那虚情假意的甜蜜谎言,师傅不用担心莲儿,莲儿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方。”墨莲站在长者的床榻旁,满脸的自嘲,又是满脸的关切。

长者破涕而笑,脸上浮上些许欣慰之色:“莲儿,切记你是寒翠宫的一宫之主,你有你作为宫主的使命,你要誓死保卫寒翠宫及门人,待你他日解去奇毒,恢复功力后,便让群所谓的武林人士好好见识见识我寒翠宫之姿,师傅要让你带领门人将寒翠宫发扬光大,好让天下之人知道我寒翠宫之人并百只是浪泽虚名、缩首畏尾之辈。”长者攥着墨莲的手往下轻轻一拉,示意墨莲坐在他的床榻边,一手轻抚过墨莲那绝色的脸庞,然后露出一丝肆然又有些调皮的笑:“我美艳无敌、绝世无双的莲儿啊,师傅活得够久了,是该到时间离开了,师傅不想看到我的莲儿永远埋在痛苦、悲伤的回忆中,师傅相信莲儿定会幸福快乐!唉,可是你这喜怒无形,任何事都深埋心中不与他人言,自已默默承受的个性真是让师傅担心啊…”长者的话音越来越小,拉着墨莲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只见长者闭着双眼,仿佛是安静地睡去般。墨莲紧紧握住长者松开的手,心中很是难过,却依然无泪,他知道师傅已离他而去了,他最亲的亲人永远离他而去了,不管墨莲如何紧握,那被握于墨莲手中的手还是慢慢失去了温度,变至冰冷。

午夜梦醒,墨莲竟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水,墨莲自嘲,怎么的遇上紫楚梦后,便变得如此爱流泪了。

自黄宣国一别也有五月左右了吧,找算从此彻底忘记那人,却天不从人愿,当他最终服下三圣药提炼的药汁解去困扰他十多年的毒时,却发现自己的腹中竟孕育着一个生命,这都是当日黄宣国中变身女子后放纵的结果,一个让他想忘却不能忘的紫楚梦生命的延续。如今身为男子的他腹中却孕育着另一个男子的孩子,真是可笑之极,讽刺之极。

起先,当墨莲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身孕后,竟发了狂似的要除去腹中这可笑的长错了地方的东西(是长错了地方,应该长在女人的肚子里),可是,墨莲用尽所有他自己配制的最为凶猛的堕胎药却仍旧无济于事,这东西就在他身为男子的腹中如同着了魔似地无法拔去,生命力顽强到令人生畏,没办法,墨莲只能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好像五个月了吧,墨莲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

醒后的墨莲再也无法入睡,干脆披上外衣起身,取过白玉石壁上的一柄剑,只见那剑的剑鞘平淡无奇,表面光滑,竟没任何雕刻与装饰,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发着慑人的冷冽的金属寒光,沿着剑鞘往上看,那剑柄处竟是晶莹清透的淡紫色。

“飕”得一声,墨莲将剑出鞘,一柄浑体透着幽幽紫光的剑呈现在眼前,在剑柄的末端镶嵌着一颗泪滴状比剑身的紫稍显暗色的珠子,这就是紫轩花泪,紫晶剑配紫轩花泪,天下无双,这世上之物估计再也没有它刺不穿,穿不透,砍不断的物件了,也正是为了掩饰这紫晶剑的奇异峰芒,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见物伤情,墨莲命人用玄铁铸了一个剑鞘。

解去身上之毒也已三月多了,墨莲的功力不仅慢慢恢复,似乎还有见长的趋势。也在这三个月中,他让寒翠宫这三个字从原先的传说变得越来越世人皆知却越来越神秘。

四国之中本就遍布他寒翠宫隐名的各种产业,墨莲只需让原先隐诲于四国之中的分会及各国经营的产业,皆换回寒翠宫的名号,再让各寒翠宫门人皆用回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再需要为了暴露寒翠宫门人身分而怕惊扰了寒翠宫的宁静。

一时之间,寒翠宫的名讳四国皆知,从此寒翠宫不再是传说中的神秘组织,而是一个家喻户晓的短时间内一举控制了四国各大经济命脉的神秘组织,不管在四国的武林之中还是四国的朝庭之中皆掀起一层轩然大波。

一道道紫色的剑光划过,紫晶剑在墨莲的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各剑式招招有力、凶狠,却绝不失优雅亦无狰狞之色。“飞花剑”就如同花儿离开花枝缓缓飘落般轻柔、妙曼、优雅,却也如同花儿毅然离开滋养他的花枝般狠心、绝决、无情。

紫如风说他的飞花剑尤如剑舞轻柔、飘逸,说他的寒翠宫凄凉冷清,但就在他这清静宽敞的寝宫中留下多数与紫如风朝夕相处的美妙时光,也是在此地,那人也许下了对他的山盟与海誓,只可惜一切如同恶梦一场,时光虽然逝去,却仍让疼痛不已,心有余悸。紫楚梦,紫如风的侄子,又一个紫轩国的皇子,同样如同当初的紫如风一样说爱他,同样对他许下山盟与海誓,可是紫如风是前车之鉴,他还能相信紫楚梦是真心爱他,而不会背叛他吗?虽然不愿去承认,但他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再也无法再次承受一次那般刻骨铭心的背叛,所以他毅然离紫楚梦而去。

紫晶剑在白玉石壁上再次刻下那伤情的字句:“怕惊旧时恶梦,紫晶剑斩情丝“,而那里光洁的白玉石壁上本就留有他不久前刻的字句:”浮浮沉沉俗世,冷冷清清寒宫,凄凄漓漓分别,哀哀漠漠残情”。

收回剑峰,将紫晶剑入鞘,那闪着幽幽紫光的剑身被滑入那冰冷无华的玄铁剑鞘中,只留下剑柄处露于外表依然闪烁着悲伤的紫光,将剑挂回原处后,墨莲走至桌旁拎起一个酒坛子,就往口中猛灌了几口,许是灌得太急了,竟被呛了几口,跟着咳嗽了几声,那圆滚滚的肚子也跟着动了几动,那里面的东西似乎也跟着运动了一下,像是一只稚嫩的小腿无意间蹬了一下墨莲的肚皮,墨莲轻揪了一下黛眉,完全没有那种要为人“母”的喜悦,相反是郁结愁闷,忧心匆匆。

“主人,请您多注重身体!”冷月其实一直随侍左右,墨莲的起居仍然由冷月亲自侍候。主人自从得知自己竟会像一个女子般怀上身孕后,就一直情绪不稳,有时甚至会有自残现象(别忘了墨莲曾经为了除掉腹中的孩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堆的堕胎药),冷月不知主人为何会如此,不过他听厨子大娘讲过,她怀孕的时候就是心情烦燥,情绪不稳,听王小二说那叫产前忧郁症,而此时的墨莲在冷月的眼里俨然是一个得了产前忧郁症的人,听说怀了身孕的人不可做太剧烈的运动,更不可喝酒,可是主人却全然不顾,这让冷月很是担心。

墨莲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放心,这东西比你想像得要顽强得多!”说罢,再发泄似的饮下一口酒,许久后他问冷月:“冷月,你觉得可笑吧,男人竟也可以怀孕生子?”此话出口后墨莲又是一阵苦笑,心里讲:可笑什么?这天下间不是也有种药会让你变得不男不女吗?

“这不是主人的错!”冷月冷静地答道,心想:这确实不是主人的错,若不是当年的紫如风与现在的紫楚梦,主人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墨莲一生最忌讳他人将他误认成女子,只是天竟弄人,越是墨莲忌讳的事,却越是能被墨莲碰上,他不但被紫如风害得变得时男时女外,如今竟怀上了孩子,这些让墨莲实在难以接受,再加上那错综复杂的郁结,让墨莲的心情糟糕至透顶。

“那是谁的错?”墨莲像是感叹般又像无奈的自言自语般,悠悠地给自己提出一个疑问。谁对谁错不可分晓,一切在明明之中皆有牵制,他若没有爱上紫如风,他又怎么会有机会让人背叛、迫害,若不是自己放纵自已去爱,他又怎会以女子模样与紫楚梦缠绵,而后怀上这等怪胎(能喝下这么多堕胎药不桌的胎儿还真些怪)错只能是错在上天不该让他遇见紫如风与紫楚梦,更不该再遭紫如风背叛后,还会去爱上那多情的紫楚梦。

紫楚梦,那腹中的孩子的父亲,有那么一瞬间,墨莲脸上闪过一丝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柔情。不想要孩子,不是因为那是紫楚梦的孩子,而是他无法接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要为妇人之事——怀孕生子,除却此外,他倒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理由去扼杀他腹中的这个生命力极强的孩子。既然苍天派这个孩子如此根深蒂固,如此顽强地呆于他的腹中,以让他无法忘却那人,何不就此接受了,不能忘就不能忘了吧,毕竟这孩子也是他想爱却不敢去爱的人的骨肉。

再次饮下酒坛中的美酒,从这永远无止境的愁闷中暂且脱离,此时他除却是一个拥有产前郁结症的孕“妇”外,他还是现在四国皆知的大名鼎鼎的寒翠宫一宫之主。

“向四国散布消息,寒翠宫召幕天下间不管是在种药、识药还是采药、制药等等方面有卓越能力的药师,再则吩咐各国分会处以黑耀国冷宫为中心在各国设立分药堂、医馆,我要让寒翠宫医、药名扬天下,亦让世人皆知我寒翠宫的医术天下无双。”墨莲冷冷地吩咐着冷月,那绝美的脸上带着的是绝对的自信。

寒翠宫除却有着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学秘籍与武艺外,还有着天下无双的医、药之术,师傅临终嘱咐墨莲要将寒翠宫发扬光大,那势必要将宫中的医、药之术名扬天下,至于那绝世武艺,恐怕还要等上些时日,想着,墨莲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第二十八章 祈连药谷

“天下第一毒师,名刘奇人,紫轩国人士,擅炼药、制药,尤其擅自毒药,他所制之毒通常无色无味,毒性古怪刁钻,而且他所制之毒向来凶狠毒辣,通常亦是无药可解,甚至于从来无人能解,所以人送外号‘天下第一毒师’,也正因为此,天下间许多居心叵测之辈经常会向他求药,但求药之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他所制之毒通常都是交由一位法号叫‘仁意’的和尚,再由此人转于求药之人。传言此人生性怪僻,常住于紫轩国祈连山药谷钻研制毒之术,生凭极少与人接触。”

当听到冷月将那位所谓的拥有“天下第一毒师”之称的资料一一读于他听时,墨莲便知道,此人便是他一直想找的人。

紫轩国祈连山药谷果然名不虚传,遍地可见各式药草,且品种繁多并不亚于他缥渺峰之上的芳草地,只是稍有不同的是,此处药草大多是毒性极强的毒草,看来药谷的主人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毒师”之称。

墨莲挺着快足月的肚子,仍然健步如飞,宽大的洁白披风遮去了他大半个身子,但那圆滚滚凸起的肚子仍是若隐若现。

天下第一毒师名为刘奇人,十多年前,紫如风说“百花露”正是一位奇人所赠,那毒如此阴狠毒辣,又这般难以解去,想必就该是出自此人之手,墨莲倒想亲自看看这位害他受了十多年苦的奇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则正好可以与他互相切磋切磋,所以墨莲不惜挺着个快足月的大肚子只身来到药谷。

宽边的纱帽遮去了他花般之容,月般之貌,这药谷的奇异药草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墨莲这般同样对药草有着特殊爱好的人。这药谷中的药草品种之多令人称奇,有些品种在缥渺峰芳草地之中才有鲜少的一、两株,此地却拥有一大片,不能不让人为之咋舌,墨莲流连在这各式草药丛中,都有些离不开眼了。

“夫人,你要去哪里?”自一大片鲜红的不老花(在《如风往事》中提过此花,鲜红的)花丛后钻出一个长相清秀、甜美的约莫十六、七岁的孩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着墨莲。

夫人?墨莲一愣,一时竟没有意识到那孩子叫的便是他,再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竟又不知不觉间跑出披风的包裹下了,无奈只能认命,毕竟这世上除了他,大概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怀孕生子了吧?那孩子许是看到他的肚子才唤他“夫人”吧,夫人便夫人吧,于是墨莲也故意压低嗓音,学着所谓夫人的音质:“奇人可是住在此处?”

这药谷出奇得大,自己走了数久都不曾见到什么人家,这孩子能出现在药谷之中,想必是知道奇人住所,若能从这孩子口中得知消息,自己反倒省了不少力。

“夫人找奇人何事?”一道甜美的嗓音,清秀可人的小脸蛋,白白嫩嫩,一双眼大而明亮,那长而及地的发丝被编成一根辫子垂于胸前,一袭嫩绿的衣裳,使他(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刚刚破土而出的小嫩芽,这般打扮再加上那娇小的身形和那雌雄难辨的嗓音,虽没有墨莲那般的绝世容貌,却让他(她)看起来清秀人可得很,这般模样倒真是无法让人分出男、女。

“切磋药理!”墨莲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其实这也是他找奇人的其中原因之一,倒并没有胡说,毕竟能与一个被称为“天下第一毒师”的人切磋药理,也是件难得的事情。同时墨莲也尽量压低嗓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既然被人唤作“夫人”自然要像个“妇人”。

“呀——夫人也懂药理及制药之术吗?”那孩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般,奔至墨莲跟前,像是觅到知音一般抓住墨莲的手,兴奋得不知所以。

墨莲对于眼前孩子的突然举动有些不适应(别忘了此人有洁癖,不喜欢被生人碰触),轻蹙了一下眉,看着眼前那双水汪汪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内心挣扎了数久,最后始终没有甩开那孩子的手,相较于那孩子的欣喜模样,墨莲却仍是一如以往的冷静,于是他也就很谦逊地回了一句:“略懂?”

听后,那孩子又仿若一只活泼轻盈的蝴蝶奔至一大片药草丛中,不一会儿,摘下两朵大小、形态、颜色都差不多的淡蓝色小花,拿至墨莲跟前:“夫人,可知此花叫做什么名字?”

墨莲轻笑,眼前这个孩子难道是想要考他吗?其实这两朵花并不是同一种花,而是极其相似的不同花儿,墨莲接过那孩子手中的两朵形态、大小俱象的花儿,将之分开,分别拿于左右两手,扬了扬右手中的花儿,说:“此花名为六瓣兰,有毒,误食之则头晕、脑痛,四肢泛力,甚至使人呕吐不止,食后半日不解,则会五脏俱腐,死于非命。”

说完又扬了扬左手中的花:“此花名为解忧兰,与六瓣兰形态、颜色俱似,有剧毒,食后两刻钟内势必毙命,一死解万忧,从而得名解忧兰。”

墨莲将左右手中的花儿递还给一脸惊诧表情的孩子,说:“六瓣兰与解忧兰通常同长一处,如同一胞双生的兄弟,虽毒性有缓重,却皆是可夺人性命之毒药,但,六瓣兰与解忧兰正如同一胞双生的亲兄弟,彼此相依,彼此互助,也彼此相刻,此两种花皆是彼此的解毒之药,中六瓣兰毒之人可用解忧兰为其解毒,反之,中解忧兰毒之人亦有用六瓣兰为其解毒。”

“你好厉害啊,夫人,六瓣兰与解忧兰世间少有,长相又几乎相同,夫人竟能如此轻易辨认出来,还知其毒性,又知其可互为解毒之性,看来夫人也是个懂药的高人啊!”那像小嫩芽的孩子一脸崇拜之色看着墨莲。

“那你现在可否带我去见奇人?“墨莲奈住性子轻问。

“奇人从不见生人!”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边说着还不时地盯着墨莲用纱帽遮住的脸,那双大眼睛总是闪着天真无邪的光芒。

一阵山风吹过,吹得墨莲戴于头上的纱帽随风飘扬,那孩子调皮地趁机掀去了墨莲的纱帽,墨莲没有预料到这孩子会有这样的举动,更碍于大肚子的不便,竟硬生生地被那孩子掀去遮掩相貌的纱帽。

这般美艳不凡的绝色之人让那孩子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又看到被风吹动的披风下那若隐若现的大肚子,那孩子的眼中又随即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又稍纵即逝的复杂光茫,那是一种明显的爱意与嫉妒之色,但显然那孩子掩饰的极好,以致于让善于洞察人的墨莲都未曾注意到。

那孩子拾起地上的纱帽交于墨莲手上,墨莲并没有怪罪之意,一个孩子有好奇之心也属正常,默默将纱帽重新戴好后,便径直走开了,既然这孩子无意带路,他也只有亲自寻找奇人。

看着墨莲离去,那孩子急了,马上一个箭步窜到墨莲跟前,伸开双手像只小鹰展翅一样挡住墨莲的去路,脸上有明显的焦急与委屈之色,一张清秀的小脸也因此皱成了一团,见墨莲停住了脚步,那孩子才收好两只展开的小翅膀,用手抓着墨莲的衣角不放,生怕墨莲就此离去一般,一颗小脑袋还时不时地透过纱帽往里观察着墨莲的神色,许久都不见墨莲有所举动,那孩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可是生气了?”毕竟刚才自己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便擅自揭去了人家的纱帽,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眼前的夫人实在有够博学,这世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辨认出六瓣兰与解忧兰,又能准确说出其毒性及相互克制之药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过,连常年居住药谷且又日日与药草打交道的他都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辨认六瓣兰与解忧兰,可见眼前的人非一般人物也。

“我为何要生气?”墨莲反问,他的确没有生气,他冷墨莲再怎样也不会与一个孩子去计较此等小事。

“那你为何就这样离开?”孩子觉得委屈极了,扁着张小嘴几乎像要哭出来一般,他搞不懂既然夫人没有生气,为何就一声不响离开。

看着眼前的孩子,墨莲轻笑,心觉得这孩子还真是奇怪,自己方才也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被无缘无故揭去纱帽的人是他啊,被说“奇人从不见生人”从而可能表示无法带路的人也是他啊,怎就见对面的孩子一脸要哭的模样。哎,孩子真是麻烦,不知自己肚中的孩子日后是否也会如此,想到此墨莲自然放低了声音,怕一个不小心那孩子当真会哭出来:“我去找奇人!”

“我带你去见他!”那孩子听到墨莲的话,迅速收好了一脸的哭容,马上摆上一脸真诚灿烂的笑容。

果然孩子便是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墨莲心想。

“你方才说奇人从不见生人?”墨莲反问,似有些怀疑。

那孩子仍眨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我与奇人认识,自然算不得是生人,夫人与我是朋友,那自然也算不得是生人。”

“噢…是吗?”墨莲轻挑黛眉,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可人的孩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何时与他成的朋友?

看墨莲对他心生怀疑,那孩子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我,刘草儿,一定会让夫人见到奇人的。”

“刘草儿…是女孩儿?”墨莲挑起眉看着眼前的孩子,竟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之处,这十年来,为在四国之中取得三圣药,其实他有改变了不少,不再是一如十多年前那般孤傲、清高或是喜怒于无形之中,为了能顺利取得三圣药,他化身青澜国太傅,周旋于各类人当中,也因此学会各类人情世故,不再只是十几年前那般只知管理好寒翠宫之外便对其它事物漠不关心的冷淡之人,眼前的孩子让他想起已嫁做人“妇”的青添月,那孩子也如这般好生有趣。

刘草儿?这名字甚是有趣,再看看他一袭的嫩绿衣裳,倒颇有几分草儿的模样,这孩子打刚见到起,便是一直无法分辨是男是女,看着相貌听这名字,莫非是女孩子?

墨莲没想到眼前的孩子听到“女孩儿”几个字后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被夫人误认为女子,女子会有我这般阳刚的样貌,有我这般健硕硬朗的体格?”说着还愤愤不平地扯开自已的上衣,拍拍被他自称为健硕硬朗却实际上是娇小白嫩的小身板,一脸我是“男人”的坚定表情。

墨莲终究还是无法忍住笑意,那草儿的身高大概只及他的肩头,还说自己是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不知古人如何量身高的,七尺,应该形容那种伟岸的男子吧?我想应该是有些高度的?)那般白嫩清秀的模样叫阳刚?那般娇小的身形叫健硕硬朗?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不是也常因被他人误认做女子而愤怒吗?想到此,墨莲倒有些理解草儿在听到他将他误认成女孩子的反应了,呵,在这点上,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堂堂七尺男儿”倒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见墨莲只笑不语,草儿以为墨莲还是不信,急得直要解裤子以示正身了。

正当此事要被草儿付诸于真实行动时,墨莲先一步阻止了他:“我信你便是,你不需如此?”说着墨莲竟破天荒地为草儿整理被他自己胡乱扯开以验明正身的衣裳,墨莲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吃惊,他何时又这般对待过一个生人,又一想,许是这草儿的性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所以觉得并不如此生分吧!

草儿水灵灵的脸上顿一阵羞红,一双乌溜淄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墨莲被遮掩于纱幔下的脸,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方才许下的诺言。

都道紫轩国二皇子身染怪病,恐无药可医,却料想不到是身中奇毒,当看到群医束手无策时,仁意大师的一席话无疑是在阴暗了数久的皇宫之中点起了一盏明灯。

“在我国祈连山的药谷中有一位制毒圣手,名唤‘刘奇人’,老衲知道制毒之人往往也可以解毒,国主何不派人去药谷求取解药。”

只因这一席话,紫楚梦便踏上了去往祈连山药谷的路,因为仁意大师说刘奇人生性怪僻,不喜与生人多做接触,若没有足够诚意和仁意大师的引荐恐无法见到刘奇人,所以为了以示皇家诚意,紫楚梦决定亲自去往祈连山药谷拜访刘奇人。

药谷的奇花异草让紫楚梦为之感叹,他本是喜欢猎奇这人,只是叶倾城的绝情离去让再也无心此事,他不再如以往般放荡不羁;他不再如以往般无拘无束;不再如以往般随心所欲,只因心中仍无法忘记那无情的人,爱一旦付出了,便很难收回,对于倾城也是如此,即使那人并没有爱过他,但紫楚梦知道自己却仍深深爱着那个人,恐怕此生再无法改变。

药谷奇大,走了半天,竟仍不见半处可居之所,更别提见到什么刘奇人,绕过一个弯,转入一片红艳似火的花地,令人欣喜的是终于见到了人。

那么一刹那间,紫楚梦以为自己见到了那日思夜想的人,那身形虽罩在宽大的披风中,可是却仍是这般熟悉,那高挑略显削瘦的背影,又怎是多日不见便可忘却的,一顶纱帽遮去了那人的容貌,倾城平日也向来喜欢做如此打扮,因为那绝世容貌会为他引来多数不必要的麻烦。紫楚梦的心嘣嘣直跳,那平日总会在心会默念千万遍的名字,终于有些艰难地吐出口:“倾…倾城…?”

那正在为刘草儿整理衣容的手在听到这一声不确切的叫唤声后,不自觉的僵住了,是他,紫楚梦,这声音他怎么能忘记,罩在纱帽中的脸上表情在瞬间僵住,随后心中跟着莫明的惊慌起来,墨莲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此处会碰上紫楚梦。一声久违的叫唤,竟让墨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甚至都忘了或是更让他措手不及到去掩饰自己的内心,幸好,紫楚梦并不是很确定他便是往日的叶倾城。

只是这般举动却印在了刘草儿的眼中,虽然自己此刻无法看见那纱帽下那绝世美貌的脸上是何种表情,但直觉告诉刘草儿,身旁美得如仙子般的夫人与不远处那俊逸不凡的紫衣男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思及此,一股莫明的醋意涌上心头,那甜美的嗓音随之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也随之浮上不知名的怒意:“你是何人?”

但紫衣男子显然是没有为刘草儿不知明的怒意所怔住,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头戴纱帽,身着洁白披风的人,匆忙赶至墨莲面前,有些不知所以的抓住墨莲的手,死死的盯着纱幔后的人。

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上)

正当墨莲不知如何挣脱时,刘草儿愤怒上前,插入两人中间,将紫楚梦与墨莲硬生生的分开了,随后指着紫楚梦便一顿臭骂:“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若是伤了夫人,我刘草儿死也要拆了你的骨喂狗,削了你的皮给狗穿。”

紫楚梦惊觉,他没有听进草儿那不堪入耳的叫骂,他只听得他话中的“良家妇女”及“夫人”几字,随后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貌似倾城的人,她竟然是个怀有身孕的妇人,心一下子便跌入了谷底。

“原来夫人是一位女子!”紫楚梦觉得自己好笑,甚至连话都说得颠七倒八。

刘草儿像母鸡护小鸡般的架式护着身后的墨莲,以防眼前的人会再有什么不轨举动,但一张嘴仍是德里不饶人:“废话,都说是夫人了,当然是女子,你听过叫男人夫人的吗?你见过男人会怀孕的吗?”

而此时的墨莲也只有苦笑,他不就是男人吗?他不是也怀上孕了吗?不是也被他叫做夫人吗?

“你来此何事?”刘草儿没好气地朝着紫楚梦吼道,小小的身子仍然挡在墨莲的身前,一双眼警惕地看着紫楚梦。

紫楚梦为眼前这个孩子对他无端的敌意而感到不解,他不觉得方才有得罪之处啊,眼神再次飘向那孩子身后纱帽遮脸的高挑妇人身上,莫非是自己将这个人误认为是倾城而令这孩子感到不悦吗?只是这妇人为何与倾城如此相似,虽然并没有看见此人的庐山真容,但这人给他的感觉却如此的熟悉,若不是他那因怀有身孕而隆起的肚子,紫楚梦便认定此人是倾城无疑。

“这位夫人,方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紫楚梦无视冒火的小嫩芽刘草儿,反向他身后的墨莲有礼地道了声歉。

墨莲静默原地,无声以对,心内却早已惆怅万千,世间之小暂且不论,为何天下间本不该发生的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身为男子怀孕已令他痛恨万分,如今还被这个腹中孩子的父亲唤作夫人更让他哭笑不得。若此时被紫楚梦知晓他口中所谓的“夫人”正是叶倾城的话,不知楚梦会做何感想,想必也是如同他厌恶自己这般厌恶他吧,想到此,墨莲又禁不往一阵心痛。

刘草儿嫩绿的小小身子往前走了数步,将紫楚梦亦逼得后退了几步,随后双手叉腰,仰起头对着紫楚梦便是一番语言轰炸:“哼,夫人不屑与你这般无耻之徒多做言语,若你不打算回答我方才的问话,那就请你滚出药谷,此处不欢迎你!”

一把白骨折扇拦在了刘草儿与紫楚梦之间,紫楚梦风度翩翩地隔开了刘草儿浓重的敌意,然后故作一脸的彬彬有礼:“莫不是这药谷是你家的?我只知祈连山份属紫轩国所有,这药谷既然是在这祈连山中,自然也不是为你个人所有,在下又何必为了姑娘一人的不欢迎,而离开此处呢?”

“你…”刘草儿的伶牙俐齿被紫楚梦的话堵得有此气结,更是因为紫楚梦的一句“姑娘”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气愤地一手撩开挡于他眼前的折扇,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眼啦,小爷我哪里像个姑娘了?这春光明媚的拿什么扇子故做潇洒啊,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了吧?别以为你穿一身紫衣讲几句斯文的话就想冒充紫轩国的皇族,药谷虽不是我家的,但我的家在药谷,我有权不让陌生人进我家,哼!”

“依在下看来,这位‘小爷’哪里看起来都像个姑娘!”紫楚梦并未为了刘草儿的叫骂而发怒,看此情景眼前的孩子该是极讨厌他人将将误认成为女子的,既是如此,他何不在火上浇点油,眼看着刘草儿就要抓狂,紫楚梦偏又要在那刚被他浇了油的火上再添了把柴火:“还有,在下并不是故意穿上紫衣来冒充紫轩国的皇族,无耐本人正是紫轩国的太子。”紫楚梦权当没有看见刘草儿那清秀的小脸上的难看表情,转瞬间又对着刘草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继续说道:“既然这位小爷家住药谷之中,想必识得奇人,不知可否为我引个路?”

“奇人不见生人,你走吧!”刘草儿完全没有惧怕于紫楚梦太子的身分,依然没有好脸色地说道。心想:今日到底是何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来寻奇人?

楚梦找奇人何事?莫不是想向奇人求取毒药?为何他又只身前来药谷?墨莲心想。众多的疑问出现在墨莲的脑中,他拉过一旁的刘草儿,凑在他的耳旁轻轻耳语几句,那刘草儿便是一劲儿地点头,跟着还时不时地看看紫楚梦。

随后刘草儿稍收敛了他的怒容,只是仍是很不情愿似的对紫楚梦说:“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便随我来吧,只是奇人愿不愿见你,那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不劳你担心,有仁意大师的指点我自会见到奇人!”紫楚梦说道。

仁意?墨莲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觉得甚是耳熟。

“仁意那个老和尚,怎么总是引荐紫轩国的皇子给奇人认识,这个死秃驴,真是吃饱了撑的!”草儿听了紫楚梦的一番话后,自顾自发起牢骚来,边说着便拉上墨莲的手径自往前走去。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紫楚梦早就将刘草儿这句无心的牢骚听了去,心想:怎的我紫轩国除我这外,还有其他的皇子识得奇人吗?

同时墨莲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心中亦想:怪不得方才觉得仁意此名甚是耳熟,原来正是他介绍了奇人与紫如风相识,也正因为此,才有了害他受了十多年苦的百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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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各位亲的要求赶写了正文部分,现在匆匆献上,望请各位亲能笑纳。

由于时间的关系先行奉上《柳暗花明》这一章的上半部分,明天继续更新第二十九章的下半部分。

敬请收看了哦。

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下)

在刘草儿的带领下,墨莲一行人穿过一条隐藏在大片长得奇高的杂草中的小径,进入一处依山傍水的清幽之地,只是仍不见人家。随着众人的前行,隐蔽的小径慢慢变成一条坦荡的石阶,绕着明镜似的湖泊一直往下延伸,直达谷底。石阶边上的奇花异草让紫楚梦与冷墨莲皆为之惊叹,祈连山药谷果然名不虚传,及目之处,处处是药,而且都是一些极为稀少的药草。

沿着石阶走了许久,本以为已到达谷底,却不料穿过一处极为隐蔽的天然石缝,那条石阶仍继续往低处延伸,只是此次再也不能一眼便看清石阶的尽头,因为前方雾气朦胧。

“前方是毒雾之林,夫人且先服下解药,等穿过毒雾之林之后,便可到达谷底奇人住所了!”刘草儿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做工精巧的小荷包,从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于墨莲手中,一脸温柔。

墨莲接过药丸,象征性地凑到嘴边,其实他是拿鼻子闻了闻这药丸的气味,确定其药无错时,才稍稍安了心,他本是百毒不侵,吃不吃解药对他皆无大用,只是刘草儿对紫楚梦一直心怀不满,怕只怕草儿会在紫楚梦的药中动手脚。果然,一眼瞥去,刘草儿那伸于袋中的手稍微轻颤了一下,一丝不起眼的粉沫粘着那方才交到他手上的相同药粒被刘草儿掏将出来,刘草儿只当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已被一旁的墨莲看穿了。刘草儿抬头看了看墨莲身旁的紫楚梦,一脸的温柔瞬间变成满脸的清冷,假意做一脸的极不情愿地将药丸递给紫楚梦,掩饰不住一脸的厌恶之色:“不想死的话,就吃了它!”

正当紫楚梦将药送入口中时,说时迟那时快,墨莲假装一个不小心崴到了脚,此举果然马上吸引了刘草儿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墨莲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枚银针迅速射出,银针的力道穿过那极小的药粒,将紫楚梦将要送入口中的药丸震得极远,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手中的解药送至紫楚梦手中,这整串动作几乎是在眨眼的时间内完成,绝顶的内力让这一切做得极快极静,以致于刘草儿都丝毫未曾注意到这一系列举动的发生。

紫楚梦看着这手中被迅速换过的药粒有一瞬间的失措,那蒙面且身怀六甲的妇人的深厚内力让他惊叹,那所使的暗器尤如一道光速闪过,快得让他无法辨认到底是何物?更让他不解的是她为何要救他,显然方才被震飞的药粒上被抖落的细微粉沫说明此药已被那个孩子动了手脚。再细看那罩在纱帽中的妇人,除却她那隆起的肚子,那身形与倾城无二,只是倾城虽稍懂武艺,却没有丝毫的内力可言,而此人内力深厚仅非一般高手可比,再则叶倾城身为男子,绝不可能怀有身孕。紫楚梦暗自否认,心想:许是自己太过想念倾城才出现的错觉吧,可能是这位夫人正巧心地善良,不忍眼睁睁看他遭人毒手吧。

在确认了墨莲的脚部并无大碍后,刘草儿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对墨莲甜甜一笑:“夫人的脚并无大碍,只是前方毒雾太过浓重,视线不清,夫人切勿要小心才是!”随即又看见一旁的紫楚梦还未服药,极不客气地道:“还不快服下解药,难道太子殿下想死不成?”

紫楚梦对于刘草儿的恶语从不曾为意,此刻他只是担心那夫人将药给了他,那她自己又将如何?正在刘草儿恶狠狠瞪着他的空当,那蒙脸的夫人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服下此药,随后又见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顺带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不需要此药,紫楚梦虽有众多的疑惑,却也不再相问,他心想: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想必那夫人另有良方吧。

在刘草儿不讨好的注视下,紫楚梦吞下药丸,下一刻刘草儿的表现让他可以肯定自己方才的药必定是被这孩子动了手脚,只见在自己服下药粒的那一刻,那刘草儿的嘴角迅速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虽然这抹笑一闪而逝,但紫楚梦却看得十分真切。也在刘草儿没注意的空当,紫楚梦向那高挑的妇人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墨莲的双目正巧对上紫楚梦的,虽然在纱幔的阻隔下,紫楚梦是无法看到他的,只是他仍是一阵心悸跳动,不敢直视紫楚梦的双眼,生怕泄露了自己满腔的心事,墨莲自欺欺人地移开了自己的双眼。楚梦那双眼中曾经闪耀过他对他的浓浓深情,更闪耀过他对他的凄凄绝望。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墨莲也无法如此坦荡地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他也是他深爱过的人,原来他的心始终无法放下楚梦更另说是忘记此人。当刘草儿将那粒动了手脚的解药交到楚梦的手中时,他的心都快提正到嗓子眼儿了,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紫楚梦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此种心情就如同那日他俩在红枫国的枫林中遇伏时一般,他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楚梦死去的,因为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在意一个人。

毒雾之林中毒雾浓重,四周一切笼罩在雾中,朦朦胧胧让人难辨方向,若不是刘草儿的带路及事先的解毒之药,怕是无人能穿过毒雾之林见得“天下第一毒师”——刘奇人。

出得雾林,前方呈现的是另派柳暗花明的绝美景色,清澈如镜的湖泊倒影着摇曳生姿的婀娜柳树,在如明镜似的湖泊东南一隅栽种着成片花朵盛开正旺的桃花林,就在那片盛开着粉嫩桃花的桃林之中隐约可以看出几间茅草屋的影子。

一袭绿衫的刘草儿兴奋得蹿到墨莲跟前,指着那一方桃林颇为自豪地说道:“夫人可喜欢桃花,那粉粉的花儿可是草儿的最爱,看见桃林中的草屋了没?那处便是我与奇人的住所——百花居。”

“明明只有桃花,又何以称得上是百花居?”紫楚梦从墨莲的身后绕过,行至刘草儿一旁,面带调侃之色地说道。

“你!你怎么…”显然看到安然无恙的紫楚梦让刘草儿有些惊讶,心想难道自己方才所下的蒙汗药莫非失效了。

“我?我该怎么样吗?”紫楚梦假意不知真相故作疑惑状。

“没什么!”刘草儿有些心虚地做着狡辩,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刘草儿刻意转变了话题:“十多年前,此处并不是桃林,而是栽种着百花,那时每当这个季节,百花便会盛开,各式各样的花朵遍地开放并散发着醉人的芳香,让人仿若置身仙镜!”说着草儿还一副极其向往的模样,显然是早已沉醉在他脑海中的百花仙镜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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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亲们圣诞快乐!

第三十章 药谷奇人(上

不知为何墨莲的心中尤觉沉闷,百花居,百花地,百花香,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紫如风让他喝下的“百花露”,想必这奇毒的炼制便是离不开百花的,只是令人费解的是,百花既然芬芳美艳又有其实用价值,却为何又要除去百花,唯独种上桃树。

“既然百花如此美艳芬芳,为何不保持原状,而独种桃花成林?”静默许久未曾开方的墨莲压低嗓音装作妇人声响向草儿问道。这草儿虽机灵古怪,但对他却不知为何如此言听计从,既是如此,何不从他的口中探得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方才他只告诉草儿:紫楚梦只身前来谷中求见奇人怕是当真有急事,况且以他尊贵的太子身份来此定是诚心求见,何不带他一同求见奇人,若奇人当真不想见他,那时再遣他回去即可。不料想草儿竟然当真答应了,想来这草儿定然觉得他自己与他投缘吧,才处处坦护于他。

“因为十年前奇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伤害了那个他爱的人所爱的人,从而害死了他爱的人,他说道这百花便是罪魁祸首,也就是从那时起,此处的百花就被他悉数拔光,我见此处如此凄凉,便在此种下我最爱的桃花!嗯,事实便是如此了,夫人可否也觉得这满林的桃花芬芳怡人,丝毫不比那些争奇斗妍的百花差啊?”刘草儿说着说着竟也越觉越自豪,为自己当初决定种下桃花树的举动而暗自庆幸。

“嗯,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怕就是指草儿你了,草儿你就如同这粉艳的桃花般好看!”墨莲用几句赞美的话敷衍着早已飘飘欲仙的草儿,心内却因为草儿前面的话如波涛般翻滚着。虽然草儿的解释有些拗口,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知所云,只是为何总觉得事有奚翘,前面所谓的“不该爱的人”,“他爱的人所爱的人”暂且放之一旁不论,为何奇人要说百花便是罪魁祸首,墨莲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如此肯定,这一番关系听起来让人觉得甚是熟悉,只是这关系中牵扯进了奇人便又觉得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走吧夫人,我这便带你去见奇人!”想必是方才被墨莲几句话夸得美滋滋的,所以此时的草儿心情也出奇得好。

楚梦看着美滋滋的草儿暗自轻摇了摇头,心想:仅为这几句赞美之词便喜不自禁,还说自己不是女孩子的心性。

穿进桃花盛开的林木中,几间成排的草房呈现在眼前,草房四周用根根均匀的桃木段围成一个栅栏,在草房周围形成一道简易的围墙,栅栏的开口处立着一个门亭,门亭之上便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百花居。

推开院门,行至正中的那间草屋,刘草儿止住了脚步,挡下了身后的墨莲与紫楚梦说道:“奇人已有数月不曾出过此屋,如今的模样人鬼难分,再则他生性怪癖,向来鲜少与人交流,嘴笨得很,夫人等下见到他可千万要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切勿被吓着才是!”说着还不时地朝墨莲露出甜甜的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随之笑成了一道弯月。

“你,最好能换身衣裳,奇人看见紫色会抓狂,若想被奇人毒死的话,你就穿着吧!”刘草儿换脸的速度永远可比翻书之速,方才还是喜笑盈盈的脸一下子清冷下来,并带着令人费解的敌意,指着紫楚梦便是一顿恶言相向。

“看来奇人果如传说中的那般怪异,只是在下今日苍促至此,并未带换洗的衣裳,这便又如何是好?”紫楚梦倒并不是担心因为自己的紫衣而当真被奇人毒害,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是求于奇人,自当顺从他意,若当真是因为自己的着装而无法见到奇人,那皇弟所中之毒不是无人能解了吗?想到此,也不免为自己的紫衣为难起来。

刘草儿极不屑地瞥了一眼紫楚梦,笑得诡异:“哼哼,要么回去换衣裳,要么就把衣服脱了!”说完,草儿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紫楚梦,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办?奇人虽然生性怪癖,但也不会为了一种不喜欢的颜色,而随便毒杀他人。初见这紫衣男子时,他便知道奇人定会见此人,因为这个人与那个人实在是有些相像。可是一想到这位貌似天仙般的夫人可能会与这身着紫衣的紫轩太子有关系时,他的心中就异常不快,这般美丽的夫人只能配他刘草儿一人独有,谁也不准再多看一眼。

“草儿,你为何不经我同意便擅自带人入谷!”从草屋传出一道极不友善的男声,话语中带着对草儿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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