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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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平这次终于听出来张敏的声音有点不对了，开始去拧门，可是张敏在里面上了锁，林方平的动作越来越快，快速的扭动着门把手，他拍打着门板。

“敏啊，开门…”

可是这时候张敏连动都动不了，她怎么出来开门？

林方平最后被逼急了，也没有办法，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脚罩着门板踹了过去，可是门板只是动了动，并没有开，他这次退的更远，然后用了更大的力气，然后…

咣当！

张敏捂着肚子看样子是想起身，可是坐不起，就这样的一幕直接映入了林方平的眼里，格外的醒目。

以后的很久很久，林方平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就因为林小婉的一个动作，他儿子提早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那件事一直扎在林方平的喉咙间，他也一直认为林小婉那天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想让他看清楚，张敏是怎么对她的，然后引起他和张敏之间的矛盾，最后以至于想让他失去这个孩子。

张敏早产了。

＊

晚上林小婉脱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林奶奶偶然间一眼，看见林小婉的脖子上有痕迹。

“你脖子怎么弄的？”

林小婉赶紧闭了灯，爬上床。

“奶奶没事儿，刮了一下。”

想起今天的事情，林小婉叹口气，她不是故意给林方平看见的，可是心里似乎又在寻找一个答案，她自己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房子就是这样，即便是睡觉都可以感觉到风从自己脸上吹过去的痕迹。

＊

今天是周末，林小婉不上学，终于传来了大家等待已久的消息，这片地终于要动迁了。

听说户口现在被冻结了，听说这里要建市政府，听说这次大家都要发财了。

听说的事情很多，可是到底哪件是真的，这个估计没有谁知道。

中午快十一点多左右的时候，外面有人跑上楼，大声的喊着。

“调查的人过来了…”

每片动迁都是这样的，先要做意向调查，看看你愿不愿意离开，又有什么条件，不过是走个形式。

二婶和老婶今天都没有班，一听见外面的人喊，二婶和老婶先后从屋子里冲出来，二婶的手里还拿着锅子。

“妈，你听见没有？”

老婶更是兴奋，仿佛她的房子已经就在眼前了。

对于有钱的人可能那一套房子真不算是什么，可是对于老婶和二婶这样的家庭，动迁就意味着可以捞一笔，动迁意味着有钱了，也许不是谁家都是这样的，可是偏巧林奶奶的房子就独独是一个人的，按照分房的标准，就是一家一套加上钱，这个也是很可观的。

老婶看着林奶奶，她眼睛里都是激动，活到这个岁数她还没有见过钱长什么样，过去的日子太穷了，她甚至在脑海里想象过很多，买这样的装饰布帘，买洗衣机，买冰箱买彩电，她什么都想买。

林奶奶只是很淡定的看了门口两个儿媳妇儿一眼。

“不就是动迁，激动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二婶瘪瘪嘴，心里想着老太太说不上心里都乐开花了，还在这里装。

老婶和二婶各自回屋里，可是耳朵都立着呢，就等着听老太太的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从那个人喊一直到四点多，说是来调查的人也没有出现，二婶有点累了，心里狐疑不会不来了吧？

老婶是着急，她是恨不得现在就看见钱。

林奶奶看着林小婉写作业，她不认得字，不知道孩子在写什么，不过看着一直在动笔，眼睛就盯着，其实就是那个意思，她根本就不懂，虽然觉得女孩子上学没什么用，就跟她似的，就是不认识字不也嫁人了，也生活了。

可是到底是小，不上学能干嘛？

再说从林方平那里之前要来的两万块就是准备给她念书用的。

林奶奶心里清楚，林小婉这个家，不好回啊。

这将来念书能念成什么样，她是管不了，不过剩下多少钱，就给她多少钱结婚，她这个做奶奶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她谁都不欠。

“小婉啊，你的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林小婉一只手在小桌子下面一直在揉着胃部，有点难受，好一段时间都这样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以为这个时间了，来做调查意向的人肯定要回去的，却没想到，街道的主任领着人上来了。

前面走着五个人，主任在前面领着路，脸上都笑开花了，后面看热闹的人很多，都想看看别人家同意没有。

上来的人并没有先进林奶奶的家里，而是去了对面，二婶和老婶都站在门口望着，林小婉有点好奇，她奶奶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终于主任把人带了进来。

“我说老姐姐，可以享福咯…”

林奶奶在心里冷笑着，你们街道的和人家怎么说的，我怎么知道？

人家问林奶奶愿不愿意动迁，林奶奶还没有说话，二婶和老婶就要插嘴，林奶奶从来眼神没有这样锐利过。

“你们两个出去。”

二婶想，老太太现在有钱了，说话声都不一样了，以前那里敢对她们吼？

老婶现在是不在乎这个，只要给她钱，就是吼死她都行。

将门关上，那人笑笑的让林奶奶在书面文件上签字，关于动迁的条件什么都没有说。

林奶奶也不是傻子，你什么都没有答应我，就让我签字？

“我不识字…”

035 母子情

“大妈，您两个儿媳妇不是在外面嘛，要是不识字可以让她们进来帮你写啊？”男人推推自己的黑色镜框说着。

林奶奶挑着眉头看着街道主任身后的人，主任特别慎重的介绍着。

“这是来跟你们协调的，负责的就是这个…”那意思，你们动迁到底分多少房拿多少钱得看人家的脸色。

男人笑着说：“大妈，你不要以为你不签字，等最后得的钱就是会做多，最后我们不会多给的，都是一样，也许最后还会少拿呢。”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都清楚，以为在这里讨价还价就有用？

林奶奶不为所动，对方问了一下林奶奶的意思，林奶奶也没含糊，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男人只是笑笑，然后他后面的人几个就说林奶奶是想钱想疯了，不是很愉快的就离开了。二婶和老婶知道没谈成，赶紧跑进来。

“妈，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妈，你签了没？”

她们两个都着急，认为条件差不多就签字得了，毕竟要是人家不给动迁了就完了。

林奶奶用眼皮子挑着两个媳妇儿，平时就知道闹，狗肚子一点酥油都没有，都是笨蛋。

马上不到晚上消息就传出来了，说是先签字的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就是多给钱。

马上楼里就闹腾了起来，二婶老婶都着急，可是着急也是干着急，房照都是老太太的名字，她们就是说了也不算啊，心里这通埋怨。

林奶奶对着在地上写作业的林小婉说着。

“看见没？你二婶和老婶平时都是瞎咋呼，做女人就得有沉得住的本事，沉不住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想要就得能抗住。”

林小婉点点头，继续写手里的。

林和平和林立平一回家，两个老婆就马上去报告，林和平没过来，倒是林立平过来了，跟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也没背着林小婉。

林立平问着老太太。

“能给多少钱啊？”

老太太比了一个八的数字，林立平想着那是八千还是八万啊？

林奶奶不在乎这个钱，她是要房，她要的是五套，可是对方只给她三套，那她肯定不能走，她现在家里就属于是三套房子了，别看面积小。

林立平心里有点不放心。

“要是最晚真的就给的钱少了呢？”

林奶奶只是但笑不语。

她活了一辈子了，就等着这次翻身，好不容易捡了一次机会，天上砸下来的，你说她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去这样做吗？

她可是打听过的，像别人取经过的。

到了晚上一个楼里就有三家签字了，签完字，当场就给钱了，速度这个快，看的别人是心痒痒。

毕竟是真金白银的拿了出来，大家都以为还要等上很久呢，毕竟是一个比较来回的过程，没想到这么痛快。

二婶有点坐不住了，在邻居家跑回来，对着林奶奶说着。

“妈，你不要死脑筋了，赶紧签字吧，你看人家钱都拿到手里了…”

林奶奶觉得二媳妇儿眼皮子浅，现在就看见那么点钱了，这地方听说是要建政府大楼的，她想既然决定在这里建，那肯定不会改变主意吧，毕竟领导不会像是他们小市民，因为心里有这个谱，所以林奶奶坐的稳。

“你倒是去说说妈啊，人家都签字了，就我们没签…”老婶对着林立平开始 吼。

她着急啊，她能不着急嘛，人家钱都拿到手里了，上午才来人说是做统计，晚上竟然就给钱了，只要签字就给钱。

林立平还是相信他妈多点的，不耐烦的拿着衣服就要下楼。

“林立平你还过不过了？”

老婶拿这个做威胁，林立平也没害怕，回头就一句：“你要不过，你就滚…”

声音很大，老婶挺尴尬的，心里想着，现在你们老林家是有钱了是吧？

她也不傻，穷日子过了那么久，凭什么现在滚。

这次二婶没有取笑老婶，要是以往，二婶早就敲门去看老婶笑话了，林和平在家里也坐不住，主要二婶不断的嘟囔，他也跟着下楼了，二婶和老婶难得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一起讨伐老太太。

“你说妈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人家都说了，先签字的多给钱，后面绝对不给钱的…”

老婶点头。

“老太太以为钉子户就那么好做的？人家这里是要建市政府，开玩笑，你一个小老百姓的，让你走还不简单，这时候还不签，弄不好将来想签字，人家都不让你签…”

二婶看着老太太的房门方向，门关得紧紧的，也看不出来里面的人是怎么个心思。

“你说这里建市政府大楼，那我们将来住在哪里啊？”

老婶指着后面。

“听说后面那一片都要开发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签字的人家从三家上升到了十一家，其实主要条件还是挺合适的，有的是比自己预计的多，有的虽然少点，可是不想在折腾，最好马上就能走。

林立平在楼下，心里也是担心，怕最后做这个钉子户落不到好。

林方平大晚上跑过来，从楼下跑上楼，没管那些人都在干什么，推开门，嚷嚷着。

“妈，小敏昨天生了，儿子…”

林方平头上都是汗，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挡不住，还在写作业的林小婉，手里的笔一松掉在了地上。

林奶奶看了一眼孙女，见林小婉将笔捡起来，对林方平笑笑。

“那行，明天我去看她。”

林方平心里不愿意了，他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能让母亲过去侍候张敏，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做起事情来也不方便，张敏的嫂子也没来，林方平也不好意思去找，所以才跑回来找他妈的，谁知道老太太就是这个意思。

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了下来。

“妈，你不能现在过去医院照顾照顾张敏嘛…”

林奶奶看着儿子，她觉得林方平是不是觉得他给自己钱了，所以现在就可以任意的指挥她了？

她凭什么去啊？

张敏生孩子 ，她有娘家人，干嘛让她这么大年纪的婆婆去侍候？

再说这时候她走得开嘛？

“我听小婉说，张文文去你家了？”

林方平看了林小婉一眼，眼里有点不耐烦了，昨天要不是因为她，会弄成那个样子嘛？

要不是他动手打了张文文，张敏家能一个人也不来？

他一上午就没动地方，没办法动，孩子一会儿一哭，张敏是开刀，他得侍候着，好不容易现在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你别听小婉瞎说，这孩子。”林方平说起林小婉觉得头更疼，她是故意拿衣服给自己看的，然后让自己激动打了张文文，从而让张敏不痛快：“昨天我给张文文打了，张敏就早产了…”

林奶奶才不管林方平打没打张文文呢，那是姓张的又不是他们家的人，要是姓林的被打了，她才不会不管呢。

“打就打了被，就我看张敏那架势，你看着吧，说不定搭她娘家多少钱呢，一家子的穷鬼…”

林奶奶狠狠用嘴皮子骂着。

林方平觉得自己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说人家是穷鬼，他们家富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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