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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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现她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中年男人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安全出口,“当时因为发生火灾,电梯也停了,很多人都是走楼梯的,那位小姐大概也是想走楼梯逃出去。”

电梯出故障这个是说得通的,毕竟发生火灾的原因就是线路出了问题,可问题是,安全通道的门是开的,她完全可以跑下去啊,怎么会恰好倒在那里呢?

“其实…”中年男人表情很是犹豫。

陆佳音直觉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是现在不停地追问,会给男人造成心理压力,说不定还会下意识地隐瞒最为重要的线索,她相信警察跟霍知原都有好好的盘查,既然他们都没能查出什么来,必然是这个男人没说,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而没说,可能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能理解。

她在附近走动了一下,最后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

其实像这种善于自保平常话不多的人,除了为求自保的懦弱以外,他们身上也有最可贵的优点,那就是善良。

果不其然,陆佳音的这番举动让中年男人的表情更纠结了,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小、小姐,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再找我了。”

他看得出,这位小姐应该很有钱,他不求钱,只想平平安安的。

陆佳音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再找你,也不会让别人因为这件事找你。”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她的死是人为的,那么必然会留下线索。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线索。

“那天我要帮别的公司搬运东西,就进了电梯,当时电梯里有两个女人,她们按的是十三楼,因为十三楼并没有公司,所以我这才有印象的。”

陆佳音心口一跳,尽管她对于那天的记忆全无,但是能让她跟着一起来这大厦的,应该是熟人,她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想到会跟熟人有关。

她声音微颤,“另一个女人长相有什么特点,你还记得吗?”似乎怕中年男人犹疑,她又赶忙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到你的,也不会有人找到你。”

中年男人心想,都说了这么多了,再多说几句少说几句都没什么关系,便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哆哆嗦嗦的点燃开始抽了起来,“小姐,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怕,这几天都一直请假在家,今天我是过来辞职的,明天就不来了。”

“另一个女人是短头发,皮肤有点黑,但长得挺漂亮的,跟那个小姐差不多高,其他的我就没注意了。”

其实到了这样的时刻,陆佳音已经很淡定了,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到男人描述的这些,她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了,当然,还不能肯定,因为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动机。

陆佳音坚持要给男人一笔钱,中年男人不想接受,她便劝道:“大叔,谢谢你,你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因为这件事你担惊受怕,还有辞去工作…恩,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是你告诉我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中年男人最后拗不过陆佳音,还是收下了她给的现金,其实也不多,一万块不到。

陆佳音又给中年男人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如果真的有什么人也查到你那里去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中年男人连连感谢不已,最后拿着钱跟电话号码走了。

陆佳音走进电梯,出了大厦,天气已经完全凉下来了,b市的秋天来得太早,她紧了紧衣领,去了之前跟霍知原一起去的茶餐厅,点了厚多士跟奶茶,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她拨通了霍知原的手机号码,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就在她要挂断前,手机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喂,请问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吗?”

“…啊,他怎么了?”可能是后遗症,也有可能是身体反应,她猛地坐了起来,吸引了茶餐厅其他客人的注意。

“他从昨儿晚上喝到现在,在我们酒吧睡了一天了都!叫都叫不醒,你是他朋友吧,赶紧接他走吧!”

“好好好,你告诉我地址,我让人去接他。”

酒吧小哥说了个地址之后又道:“对了,他是不是刚跟女朋友分手啊,要死要活的。”

也是因为现在还没开工,小哥有时间八卦,便多问了几句。

陆佳音有些懵,因为据她所知,霍知原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怎么了?”

“好像叫什么阿乔什么的,一直在喊这个名字,说要一起死什么的,现在的人啊,失恋搞得要死要活的,白白让人看了不少笑话。”

陆佳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这些天她遇到的事儿太多了,尤其是今天,其实她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霍知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毕竟谁都不是小孩子了,可每当她怀疑的时候,霍知原总会谈个恋爱打消她的念头,久而久之,她也就懒得再去猜了,反正他俩也不可能。

他们太熟了,十分清楚彼此的黑历史,总而言之,从好朋友变成情侣这种套路,陆佳音是完全不感冒的。

她现在总算知道那个人的动机了。

陆佳音拨通了赵臻的电话号码,那天追悼会的时候,为了让她定期看肉包,所以就加了微信,微信号就是电话号码,跟赵臻说了霍知原喝醉在酒吧的事之后,她就挂了电话。

用吸管搅拌着奶茶,她一口都没喝,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正在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梁照打来的。

经过在山庄两天两夜的相处,她跟梁照算属于熟人那一拨了,接起电话也比以前随便了很多,“有事?”

“恩,刚我妈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晚上去老宅吃饭,你应该方便吧?”梁照夹着手机,目光停留在文件上,随口问道。

婆婆喊儿子儿媳回去吃饭,那是天经地义,陆佳音也不矫情,恩了一声,“我在外面,是我先过去还是等你一起?”

“等我一起吧,你要没事儿的话,可以过来梁氏找我。”

“恩好,我现在过去。”

陆佳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了,现在过去正好。

觉得两人熟起来的不只是陆佳音,梁照也是这么想的,便说:“你方便的话,给我带点吃的。”

这种话以前梁照是绝对不会说的,现在说起来态度别提有多自然了。

陆佳音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劲,毕竟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帮室友带个饭带个零食那是常有的事,“你想吃什么?”

“下午茶的小点心就好。”

“我现在就在茶餐厅里,给你带…唔,我看下菜单,有菠萝包,有三明治,还有水晶饺子之类的,你要吃什么?别说随便,没有随便。”

梁照想了想,“你之前发过那个小猪包的朋友圈…”

“你说猪猪包?你想吃那个?那其实就是流沙包。”

“就那个吧。”

挂了电话后,陆佳音买了猪猪包打包好,坐在去梁氏的车上,她还有些纳闷,梁照该不会是喜欢造型可爱的小动物吧?

猪猪包不都是女孩子或者小孩子喜欢的吗?他怎么也喜欢?

喜欢猪猪包,喜欢造型可爱的小动物,梁照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陆佳音来到梁氏时,梁照也正好忙完了,看到打包盒里的猪猪包,表情柔和,见陆佳音也没他预想中的反应,问道:“怎么不拍照发朋友圈?”

…这真的是一个成年人吗?

陆佳音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在梁照的眼神中发了一条朋友圈。

在她发出去没一会儿,他就上了微信,飞快点了个赞。

陆佳音一共买了六个猪猪包,梁照也就吃了两个,就打电话叫来张助理。

“你也一起吃吧,别浪费了。”梁照大方地将剩下的都给了张助理。

张助理跟在梁照身边多年了,很清楚他的个性,便道:“这是太太买过来的吧?这怎么好意思。”

“就几个包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佳音对这位张助理的感观很好,这人很会来事儿,每次她来,他都下去接她。

张助理见梁照没说什么,说了好几声谢谢就拿起打包盒出去了。

还不到五点,梁照就收拾好了,跟陆佳音一起去老宅吃饭。

刚到梁宅,客厅里只有梁父坐着在看电视,梁母心情好见儿子儿媳都回来,也准备亲自下厨去做两道菜。

陆佳音之前跟梁母接触过几次,跟梁父几乎无接触,见梁照跟梁父端坐在沙发上也不怎么说话,气氛尴尬极了,好像中国式父子关系都这样,她决定逃离这种尴尬,起身说要去厨房给梁母打下手,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梁宅只有一个厨房阿姨,据说是做了很多年,厨房里,梁母正在切着土豆,听到阿姨在喊陆佳音,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陆佳音来到梁母身边,笑嘻嘻地说:“妈,我过来给你打下手,这是要切土豆吧,我来我来。”

梁母赶紧放下刀,护着陆佳音到一边,眼里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笑,“让你们过来吃饭,哪能让你打下手,你去客厅坐着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快得很。”

“阿照跟爸爸要聊天,我也听不懂。”

“那你站在旁边看我做吧,你看,我这都切好了。”

陆佳音也就不再坚持,站在厨房里给梁母还有阿姨讲笑话,逗得两个中年女人哈哈大笑,厨房里气氛好极了。

吃晚饭的时候,梁照跟梁父话都不多,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全靠梁母跟陆佳音活跃气氛,好不容易吃完了,陆佳音以为可以回去了,梁母又拉他们留下来过一个晚上。

“床单都是新换的,新房每天都有人打扫,也有换洗的衣服,今天都晚了,这马上又要下暴雨了,这要是路上出什么事就不好了,索性就别赶回去了,在这里睡一晚。”

就算陆佳音再想回去,梁母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的话,大家面子都不好看,就只好点头答应了。

虽然说他们结婚后都没在老宅住过,可是这里也布置了他们的新房,陆佳音跟着梁照进了房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间很大,床也很大,但没有沙发,只有一张榻榻米,陆佳音蜷缩着才能躺下来的那种长度。

这意味着他们今天要睡同一张床吗?

陆佳音径直往衣柜走去,打开一看,里面是有衣服,但没有多余的被子,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这就代表着打地铺这个计划是不成立的。

他们现在又不能跟老宅的佣人要被子,这样会被梁父梁母发现,到时候难免多想。

因为床上只有一床被子,现在天气又凉了,根本不能打地铺,梁照大概也察觉到这点的,他走上前来,关上了衣柜门,“就一个晚上而已,总是要习惯的。”

梁照的这句话让陆佳音连叹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说得对啊,总是要习惯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也是有期限的,总不可能让他一直睡沙发吧?

其实陆佳音不知道梁照心里是高兴又纠结,高兴的是目前进展不小,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今天睡了,明天回别墅自然也要睡在一起,可他又纠结陆佳音的睡姿问题,这很影响睡眠质量。

两人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看电视,中间隔了些距离。

电视剧里到底在讲什么,两个人都没心思去注意。

都是饮食男女,一个个也都处在年轻气盛的年纪,这样躺在一起,很难不去想点其他的事。

还是谈一些严肃的问题吧,让人清心寡欲的那种。

“现在房价真是飙升啊。”陆佳音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以后单身男女会越来越多了。”

很好,这很严肃。

梁照也很严肃地点头,“恩,现在房价的确在飙升。”

“听阿姨说,菜都涨价了。”陆佳音干巴巴的说着。

尽管话题很无聊,但不能不聊下去,否则情况略危险。

“是吗?”

“恩。”

聊不下去了,真的。

“没去超市逛过,不知道菜价是多少。”梁照对这个话题其实不感兴趣,但也不敢结束,长时间的沉默比聊天更暧昧。

尽管他心里是有想法,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而且陆佳音也没准备好,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必须得去附和这些无聊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很久没去买菜了,的确也不太清楚了。

跟一个根本没买过菜的人讨论菜价上涨,的确有些滑稽,陆佳音跟梁照一阵无言之后,准备关灯睡觉。

好在床大,被子也大,两个人不至于挨得很近。

陆佳音偷偷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才九点钟,还是第一次这么早上床睡觉呢,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里,一对夫妻也准备上床睡觉了。

梁母在涂完护肤品后,转过头对躺在床上的丈夫说:“佳音真的很好,我真喜欢她,她居然主动跑来厨房说要给我打下手,这点真不容易,先前我还担心她跟阿照的相处呢,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我嘛,就等着抱孙子孙女了。”

“陆国安这个人虽然手段厉害了些,可为人还算正派,家里也没乱七八糟的事,他的女儿自然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如果儿媳跟儿子出了问题,那就是儿子的锅?

梁母连连点头,“之前连家不是想跟我们结亲吗?这幸好我没被说动,不然真的是家无宁日了,连家的那个小姐最近跟娱乐圈的人不清不楚的,网上的照片都有,连家的都是花了钱才收回来的。”

“别谈论别人家的事。”梁父取下眼镜,淡淡道。

“我才懒得关心呢,明天我准备带佳音出去逛逛,给她再买一套首饰。”梁母是真的很喜欢陆佳音,特别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越发觉得自己挑的这个媳妇太好了。

在梁父梁母讨论自家这对小夫妻的时候,陆佳音已经睡着了,她以为自己会熬到很晚才睡的,可是一沾枕头,还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睡了。

听着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梁照松了一口气,稍微往陆佳音那边凑了凑,但不敢凑得太近,就怕她晚上睡觉不老实又得祸害他。

梁照睡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工作上的事情之后,也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痛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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