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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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句寒暄过,便进入正题,滇宁王端起茶盏沾了下唇,意态舒缓地启口发问:“与先王有旧的故交们多是以武传家,不想小辈中出了你一个读书种子,难得你如此出息,却不知今番因何蒙难?”

张桢先欠身道“不敢”,而后露出了微微的苦笑:“劳王爷动问,说来这都是晚生无状,惹怒龙颜之故。”

沐元瑜听到耳里,不由眼睛一亮。怪不得滇宁王临时改了主意,这张桢既能惹怒龙颜,那起码也是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个“惹怒”的资格还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能与皇帝产生直接交集的人,那是很值得滇宁王一见了。

沐家自开国不久就受封镇守南疆,世袭罔替,这尊贵不是平白来的,当时的第一代滇宁王本是贫苦出身,幼年时全家丧于兵乱之中,他在流浪途中为太/祖夫妻收养为义子,其后追随太/祖南征北战,十数年间战功赫赫,忠心耿耿,深为太/祖喜爱器重,及到立国后,论功行赏,先封为西平侯,当时的南疆因远离中枢,势力芜杂尚未平定,西平侯又受命前去平定,并就此镇守下来,他在南疆不论文治武功均做得十分出色,最终将爵位升成了郡王,比太/祖诸亲子的亲王位只差了一级。

第一代滇宁王与太/祖堪称君臣相得的典范,不过,他毕竟只是义子,不是亲子,根正苗红的皇子们什么也不用干,天生下来就有一份基业等着,滇宁王这一脉没这优势,后代们却得小心地维持着,这如何维持,很大一部分当然是看当今在位的皇帝心意了。

滇宁王已听幕僚说了大略,并不意外,此时是要详问,就接着道:“哦?竟是如此,不知所为何事?”

张桢来谒见滇宁王,当然是打过腹稿的,张口便回道:“王爷可能有所耳闻,因宫中已有四位皇子,圣意却迟迟不决太子,大臣们心有焦虑疑惑,这几年间不断上书提及。”

这不是什么秘密,沐元瑜都知道。

当今天子在婚姻上的命格比较奇特,弱冠登基,不过五年换了三个皇后。

这不是天子性情上有何不足,纯属命中带霉,第一个皇后生大皇子时难产,没了;第二个皇后生二皇子时难产,又没了;直立到第三个皇后终于命硬些,挺住了,育有一子一女,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看上去天子妻宫虽然有碍,但于子嗣还是顺畅的,膝下光嫡子就有三个,怎么也不必为国本发愁了。但其实不然,排行居长的两个皇子一个生得太晚,一个生得太早,先天皆有不足,都打不会吃饭起就要吃药,堪称一对难兄难弟。

并且不止于此,元嫡所出本该是毫无疑问太子人选的大皇子尤其更惨些,因为他不但身子弱,据说脑子也有些——咳,愚钝。

关于这一点是沐元瑜有回无意中从滇宁王与滇宁王妃的谈话中偷听到的,大皇子幼时被天子护得十分严实,内外只以为是因大皇子体弱,直到渐渐长成,大皇子作为最可能的太子人选,无可避免地受到各方瞩目,即便是天子也无法把他如深闺少女般一直藏着,他脑子可能有那么点微恙的弱处终于暴露在了人前。

关于这些事,滇宁王当然比她更为清楚,没有多问,只颔首道:“不错。”

张桢继续道:“晚生位卑言轻,但既选为御史,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皇长子现今已有十九,展眼便将弱冠,陛下不定立国本便罢,连开选秀择皇长子妃都一直拖延,晚生座师杨阁老为此多次催促上奏,陛下只是回避此事,晚生情急,面君时附骥谏了几句——”

他倏然收住话头,大约是下面怼皇帝的话不太好说,只是神色萧然,叹了口气,“便惹怒了陛下。”

滇宁王目光微闪,和声道:“如此,世侄是为国尽心了,一时磨折,不必放在心上。”

沐元瑜敏锐地察觉到:她爹换了称呼。

开始见都不要见人家,见面没几句话功夫,成“世侄”了。

张桢是在官场里混的成年人,对此人际间的微妙变化更加敏感,面色当即微微一振,忙道:“不敢当王爷夸奖,都是晚生职责分内之事。只恨晚生无能,终究没能谏得陛下改变心意。”

滇宁王问道:“依你看,是为何如此呢?”

张桢道:“陛下只是咬定大皇子体弱,不宜过早成婚。”

滇宁王沉吟不语。成婚跟体弱其实并不冲突,暂不圆房就是了,退一步说大皇子身边不会少了伺候的人,他真想怎么样,不说宫女了,拉个太监都能成事,哪里是不娶妻能拦得住的。

滇宁王再问:“本王久居南疆,不熟京中境况,四位皇子各是什么脾性,不知世侄可否为我分说?”

张桢一怔,滇宁王这个问题是很直接了,等于要他点评皇子,虽则本朝言路宽松,茶楼酒肆里指点江山的大有人在,但他作为在朝官员,面对藩王又是另一回事,说话不能不慎重。

他的犹豫不过片刻,很快便下了决定,既是来刷存在感的,焉能不拿出点干货?他本籍江南,学成进京为官,生平所经之地皆是富贵繁华,南疆这等偏远地界在他心中比虎狼之地也差不了多少,不但穷山恶水,还遍地刁民,不找个后台罩着如何混得下去。

“晚生为官日浅,要说皇子们的脾性,着实是不很清楚,不过王爷动问,晚生不能不答,只可将听到的一些闲语转述,还请王爷见谅。”

这是应有之意,张桢要是敢一点铺垫不做,大咧咧地直说“大皇子怎样二皇子如何三皇子四皇子又如何”,滇宁王倒懒得搭理他了,这不但愣头愣脑,而且一听就是胡吹大气,他一个外朝御史,上哪切身接触大半时间养于深宫中的皇子们?

张桢想了一想:“要说大皇子殿下,因他先天体弱,陛下极少让他现于人前,连先生都是单独命了翰林院一位饱学的童翰林进宫为他讲习,这位童老翰林学识渊博,性情敦厚,自成为皇子师之后,就心无旁骛,不再参与任何事体,只一心教授大皇子。据他对人夸赞,大皇子性善可亲,品行仁厚。”

滇宁王见客,沐元瑜能蹭着旁听,但这个场合她不便随意开口,枯坐了好一会儿,腰有点酸,忍不住悄悄动了动。

滇宁王的目光忽然过来:“瑜儿,你想说什么?”

沐元瑜:“……”

她没想说话,但招了她爹的眼,不好说“没什么”,让她爹在客人面前塌面子是小,下回嫌她坐不住丢人不准她再出来她就亏了。

只好忙想了个问题,道:“孩儿是有一点疑惑,那位童老翰林不管任何外务,那是连立国本及大皇子殿下娶妻这样的事也不发一语吗?”

这就怪了,大皇子身体再弱,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最强有力的皇位继承者,而作为大皇子师,童老翰林在这两件事上都非常有发言权,他出面为大皇子代言争取很正常,始终保持沉默才不对头。

张桢望了过来,目中是毫不掩饰的讶异。

滇宁王轻咳一声,道:“容你来听就是宽纵你了,哪来那么多话。”又向张桢道,“世侄不要介意,本王膝下独此一子,有些宠惯坏了。”

张桢知情识趣,拱手道:“王爷太谦了,晚生僭越说一句,世子能发此问,不但聪慧过人,见识亦出类拔萃,实在矫矫不群。”

沐元瑜脸又要热了——读书人夸起人来比许嬷嬷狠多了,别说她脸皮挺薄,就是厚都有点难以消受之感。

但滇宁王好这口,没真儿子,弄个假的显摆显摆也行,张桢场捧得好,他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又缓了两分:“世侄不要太吹捧了他,这小子能安稳坐上半天就算难得地守回规矩了,哪里知道别的许多,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沐元瑜唯低头装乖微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敲碗,当当当,一二三四,猜男主啦。

不出这四个,猜得准不准都没关系,也不用惦记,我保证等正式出场的时候,大家一眼就能认出来,百分之百,确凿无疑,男女主的初次会面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型的,感情戏不会这么快展开,但互相的印象都会很深刻,非常深刻。。一定不会让大家认错(*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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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有的小天使可能看出来了,这个沐家参考的是明朝沐英家(沐英是死后追封的郡王,他的王爵不能传),只是参考,架空,不是他那个沐家哈,不给名将抹黑。

☆、第 18 章

张桢虽然肯定了沐元瑜的发问,夸了她一通,但并没有就此作出解答,滇宁王也没有在这一点上追问,说到底,两边初次见面,泛泛聊一聊罢了,不论听的说的,都不便交浅言深。

张桢继续评讲:“再来是二皇子殿下,他于三年前从内宫迁出居于十王府中,不过一般因体弱甚少出府,外臣们也不甚有机会接触,只是听说,这位殿下似乎性情有些冷清。”

“冷清”单从词意上看是个中性词,没什么褒贬之意,但对比张桢先前说大皇子的“性善可亲,品行仁厚”,差别就很明显了,这位脑子不大好使的殿下都能得朝臣两句好话,二皇子却缘何——?

滇宁王手指摩挲着茶盏:“本王曾依稀听闻,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位殿下间似有不合?不知确有此事?”

张桢点头:“两位殿下旧日确实发生过矛盾,大殿下身边的小內侍对二殿下有些不恭敬,惹怒了二殿下,二殿下命人当场打断了他的双腿。此事报到御前,陛下十分恼怒,碍着二殿下/体弱,不好深加责罚,只是过得两年,便将他提前迁出了宫。”

这事他说得很痛快,因为在京城这不是什么秘闻,虽未到寻常百姓都传说的程度,但官面上知道的人不少。

滇宁王能问出来,当然表示他本也就知道,张桢心念一转,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续道:“听说,二皇子命人责打小内侍时,大皇子正在当场,受了惊吓,涕泗满面,随后还病了一场。”

这种细节类的事情就不是谁都知道的了,张桢留意着滇宁王的表情,见他听得十分专注,与先前闲适模样有别,当是初次听闻,心内微松了口气。

他来求靠山,也需证明自己有一点扶持的价值,滇宁王府在京中有一些消息渠道正常,但滇宁王只要头脑清醒,就不会把手深入插到宫禁之中,此非他不能也,而是瓜田李下,不得不避,一个异姓藩王,在宫里安插人手想做什么?太易引发人多余的联想了。

沐元瑜暂时没空注意他们的眉眼,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是头回听说,此时正紧着在心里默算事发当时两个皇子的年纪。

二皇子现今应当是十六岁,三年前迁居,再两年前与兄长发生矛盾,也就是说,他当时只有——十一岁。

比沐元瑜如今还小着一岁的年纪,但手段已然如此狠辣,敢不经长辈直接下令打断內侍双腿,这內侍还是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天子的兄长的,还当了兄长的面,而比弟弟大了三岁时年已经十四的大皇子无力约束不说,还吓哭了——

信息量太大,沐元瑜觉得她要好好理一理。

首先,这大皇子恐怕是真的有点傻。他面对弟弟的横暴,做出如此反应不是一个性情绵弱之类就能解释的,毕竟他已经十四岁,不是四岁。

其次,二皇子的性情用“冷清”这个中性词来形容实在是已经经过了很大的修饰,单此一事来看,说残暴都不为过。太监阉人的命不值钱,那是对于天子来说,就是天子,一般也没有当场就拉倒人活活敲断双腿的,这等血腥场面不适合体面人观瞻。

退一步说,哪怕这小内侍真干了什么值得受此重罚的事,二皇子的行事也太不讲究了,宫中有天子有皇后,有权做主的人都在,还轮不到二皇子自己出头——何况,从皇帝的后续处置上看,显然二皇子并不占理,否则他就不会被撵去皇城外的十王府了。

虽从法理上说,十王府本就是建来安置未成年还未去就藩的皇子的,二皇子住进去也不算错,但跟大皇子一对比,差别又出来了,大皇子如今已经十九岁,还是安安稳稳地住在宫里,据说是因为身体弱,皇帝不放心把他迁出来,但二皇子身体一般也弱啊,年纪还更小,他怎么就出来了?

从这点看,大皇子倒又是赢家了,他住在宫里,想什么时候见皇帝都能去请个安,皇帝要看他也容易,十王府虽也离皇城很近,但出了那道宫门,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

所知毕竟还是太少,沐元瑜只能就现有信息胡思乱想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豪门乱,真是一点儿也不假,皇宫作为凌驾于所有豪门之上的天家门户,就更说不清了,两个打小拿药当饭吃的病秧子还要互相争斗,掐得乌眼鸡一般,也是服了。

她心里乱琢磨,耳朵没闲着,竖直了仍旧听着张桢的说话,下面就说到三皇子了:“三殿下是宫中贤妃所出,于去年也迁入十王府中,这位殿下身体康健,时不时会出来在附近的棋盘街上走一走,晚生经人指点,也曾见过一两回,三殿下看着甚为和气,在街面上走动,对着贩夫百姓一般温煦。”

滇宁王有点随意地点了点头,四个皇子里,三皇子是唯一的庶出,这个出身上的劣势太明显了,他人再好,大位同他也很难有什么关系。

“再还有四殿下,他年岁最小,不过听说是极孝顺的,很得陛下喜爱,身体也未有什么不妥。”

四个皇子的八卦听完,沐元瑜的思路转回去,想到了引出这个话题的起因:国本未定。

她大逆不道地把自己带入皇帝的角度想了想,发现这国本还真不好定。

皇子们数量是不少,质量却堪忧,几乎都各有毛病,最小的四皇子听上去从出身到身子骨到人品都暂时无可挑剔,但前面挡着两个兄长——庶出的三皇子暂且忽略不计,这俩兄长毛病再多,立嫡立长是从开国就定下的国策,也是圣人门生们奉行的至理,绝不是可以轻易更改的,所以要轮到他,还早着。

滇宁王的脑回路应该跟她差不多,喟叹道:“如此,陛下拿不定主意,实在也有陛下的难处。”

张桢没有说话,他就是为这事被贬出来的,这时候要附和,好像反手自打了一记耳光似的。

滇宁王也不过随口一句,他是不会就此事做出任何公开表态的,就算能在立储事宜里博个从龙之功又如何?他和别人都不同,他已是郡王,人臣极致,再想进步,除非谋朝篡位了。不如安生在南疆窝着,远离中枢有远离中枢的好处,一般人想拉拢都难够得着他,不论谁上位,他不施恩也不结仇,镇守好这一片地方就是了。

当下漫无边际地又闲聊了一阵,这回滇宁王的问题就是围绕着张桢自身了,张桢只带了两个小厮上任,家小都没跟来,因路途太远,恐怕妇孺承受不住。

言谈之中,看得出张桢对自己现今的处境深有忧虑,滇宁王抚慰了一句:“世侄不要着急,当徐徐图之。”

张桢忙起身谢过,不过眉间郁气仍存,总算滇宁王很够意思,没光给他轻飘客套话,又补上一句,“你将任职之地,在本王大女婿的卫所辖区之内,如遇有难题,可往询商。”

云南这地,复杂就复杂在流官与土官并举,汉人与百夷杂居,初来乍到的外来官员很难着手治理,夷人受文治教化有限,民风彪悍,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风俗,并不怎么买官府的账,一般流官到此,不要说刷什么政绩了,能平平安安把任期呆满,不要激起民变把自己赔进去就算很好了。

滇宁王给出这句话,相当于给张桢兜了个底,万一他遇着最坏状况的时候,能有个求助的地方,不至于走投无路。

张桢面色大为振作,忙躬身道:“多谢王爷指点,晚生到任后马上便去拜访展千户。”

滇宁王并没提过展维栋的名姓职位,他能就势一口报出来,可见事先功课做得不错了。

这个张桢年轻虽轻,人倒稳重,也有眼色,滇宁王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至午时留了顿饭方令他去了。

他走后,滇宁王微有倦意,但没让沐元瑜告退,留下她问道:“你可知我为何礼遇于他?”

一个正九品主簿,滇宁王肯搭理他确实已算得“礼遇”了。

这挺明白的,沐元瑜回道:“父王应当不只是给他脸面,更是给朝中杨阁老的。”

座师与授业恩师有别,座师是循科举制度来,例如进士一科三百余,这科的主考官就是这三百名左右进士的座师,所以这名头听着唬人,并且确实存在庄严的师生关系,但实际上座师与进士之间未必就联系得多么紧密,有的进士中榜不多久就授官外任了,那可能和座师话都没说过几句。

张桢在这上面也没有详说,只是带了一句而已,听上去他和杨阁老之间只是泛泛,但前后联系起来就不一定这么简单了。

其一,他是跟在杨阁老后面上谏的,那他这出头有没有杨阁老一份就不一定了,甚至想象力丰富点,他被贬到云南这么远来有没有替杨阁老一并挡枪的意义都未可知;其二,他说的二皇子欺负大皇子的细节绝非一般外臣能探知,以张桢的出身来历,很难想象他自身有什么渠道可以把触角伸到宫里去,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来自于杨阁老,内阁是个介于内朝与外廷之间的机构,为方便皇帝随时垂询,在皇城内设有值房,离着禁宫咫尺之遥,杨阁老要是听到风声进而打听,那是不出奇的——而杨阁老能把这类深宫禁事拿出来与张桢讨论,对他的倚重不言而喻。

这两件事单独发生时也许都算不了什么,可能只是沐元瑜阴谋论想多了,但同时交集在了一起,再要说是巧合,一般来说,真没有这么巧的事。

滇宁王目光赞许,又问:“你听四位皇子事,有何心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沐元瑜的表情跟着庄重起来,回道:“孩儿觉得——好爱我母妃啊。”

极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个挺矜持的人,不这样奔放地直抒感情,滇宁王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登时把牙都酸倒了,嘴角直抽:“你——”

沐元瑜仰头冲他眨巴眼:“父王睿智胜我十倍,应当不用我多嘴解释吧?”

这四个皇子的现状,沐元瑜再一细想,就觉得挺唏嘘的:怎么说呢,有娘的孩子就是好,四皇子最年幼,还不满十岁,然而孝顺的名头已经先刷起来了;三皇子差一点,但起码没人说他坏话;顶上两个都没见过生母的兄长却是一般的倒霉蛋,一个脑子不好,一个品行不端,还都自带了天赋属性——体弱,就这样还不团结,还要挥霍着本就不丰裕的血条互掐,哪天掐见了底,底下的弟弟们就该捡个现成便宜了。

滇宁王当然懂这层意思,女儿这般机灵,他原该夸两句,偏偏她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滇宁王先倒了牙,跟着那股酸劲又酸到了心里去,结果只剩了一股没好气:“都是叫你母妃教坏了!”

滇宁王妃性情外放,是能搂着沐元瑜讲出“娘的心肝儿”这种体己话的,滇宁王作为一个在这时代比较典型的严父,就绝不是这个路数。

他以前要表现对沐元瑜的宠爱,都是直接赏这赏那,所以沐元瑜的小金库正经挺丰裕的,冲这一点,她觉得包容一下滇宁王的更年期不算亏本,笑嘻嘻地回道:“父王也要儿子表达一下?”

滇宁王挥手不迭:“去去去,谁稀罕你!”

沐元瑜从善如流地去了。

留下滇宁王对着她的背影运气:——居然真去了!

所以他不乐意见这倒霉孩子呢,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的时候又听了,越大越不好管教,但偏偏正经事上又十分清明,闻一知三,一些儿多余的神不要他烦忧。

滇宁王第无数次心情复杂地想:这要真是个儿子,他还愁什么——

可惜,她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把锅盖顶好先。

我。。好像感觉到了有些大大们隐藏CP的乐趣。。咳,不过表担心,这么高端的技能我暂时还没有掌握到,所以男主仍然是出场就明确~

我数了数,站大皇子的多,比较强劲的理由是他描写多,其实只是上章没写完,现在泥萌有动摇吗→_→(*  ̄3)(ε ̄ *)

☆、第 19 章

张桢这一来如过客匆匆,在滇宁王府的层面上说,什么影响也没有,倏忽便过去了。

隔得一日,滇宁王妃看完了小外孙,车驾于傍晚时分顺利返回。

这两日府中事物一切如常,滇宁王妃走前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一应年节筹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掩藏在这其下的不妥,是又过了三五日之后才被有心人察觉了出来。

挺简单,但又挺不简单:前后加起来,滇宁王已有足足五日没有踏入清婉院的院门。

冷冬时节,后院里的人心却为此悄悄燥热浮动了起来。

侍妾们互相串门的频率渐高,孟夫人的居处门槛一天之内被三拨人先后造访。

来意都差不多,无论开场白是什么,最终落点都殊途同归——柳夫人是不是失宠了?

这一天来得有点突然,没有预兆,让人难以相信,但细一想,又好像很顺理成章。

柳夫人受宠已经超过十年,这个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到了众人都已经产生她将受宠一辈子的无望感觉——这无望是针对滇宁王原有侍妾的心情来说。

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柳夫人过了好几个“千日”的好日子,她的面庞依然清婉动人,因为保养得宜,嘴角眼尾没有丝毫痕迹,可不能否认,她的年纪确实已经不再鲜嫩了。

滇宁王如果对她产生厌倦,是一件太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孟夫人心里本已如猫抓一般,再被侍妾们一搅和,更加难以按捺,但可惜的是她也没什么门路去打听其中的切实问题。

她与柳夫人势同水火,不可能愿意纡尊降贵主动踏进清婉院的大门问柳夫人本人,要是平常吧,还好乘着早上去荣正堂请安时打探一下,但现在时近年底,滇宁王妃平时就不乐意多见底下的妾室们,借着年节忙碌的由头,索性把她们这阵的请安都免了,她也没法上门。

至于孟夫人自己本身得力的人手,柳夫人受宠若斯都栽培不出什么势力了,何况是她?

一群女人只好坐在后院里胡猜,同时瞪大了眼望着等着,此时时日尚短,还不那么好说,因为滇宁王没进清婉院的门不错,但同时也没召其余侍妾,只是歇在前院书房。

这个雾里看花似的状况使得侍妾们暂时还不敢做多余的事,也不敢冒犯清婉院,只是清婉院外,一直在路过的丫头们多了些。

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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