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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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二担嫁妆,在白梁氏的院子里藏着呢…

冷眼看着她们,怀玉暗暗摇头,心想摊上这么群亲戚,也是白珠玑倒了八辈子的霉。

说也说过了,吓唬也吓唬完了。李怀玉以为这件事能就这样翻篇儿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下午动身回江府,江玄瑾与她正在车边同白德重告辞,眼瞧着要上车走了,白梁氏突然就上前来朝江玄瑾道:“君上可要将珠玑看仔细了,大把人抢着要她呢!人家陆掌柜还给她添了三十六担嫁妆,生怕您对她不好!”

这话大大咧咧地响在白府门口,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

京都第一富商陆景行,给隔壁出嫁的四小姐白珠玑添嫁妆,还添成了三十六担,这是个什么情况?

白德重当即呵斥白梁氏退下,李怀玉也沉了脸,目光阴鸷地扭头看她。

白梁氏笑得分外得意,连被白德重当众吼了也不在意,只捏着帕子踮着脚,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望向车边的江玄瑾。

这么响亮的声音,江玄瑾是不可能听不见的。以这位君上的身份,会怎么看待这个有别的男人给嫁妆的夫人?

恼怒吗?还是羞愤?众人都有点好奇。

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目光,江玄瑾慢慢转过了身,墨色的眸子扫了白梁氏一眼,然后看向旁边那有点气愤的人。

李怀玉也在看着他,眼里没有慌张,只有着急,像是生怕他上了人家的当,攥着手就想张口给他解释。

然而,话没出口,就被他伸手按回了喉咙里。

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唇,轻轻抚了一下,面前这人放柔了眼神,认真而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会对她好的。”

第42章 圆房 带1900钻石加更

一贯清冷带佛香的声音,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染上了凡尘情意,六个字缠绵着从唇齿间滑出去,尾音还带了一抹笑。

再眨眼,漆黑的眸子里突地就点了灯,一盏盏地亮起来,温柔地将她包裹住。手从唇上抹过,放在她耳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伊人珍贵如厮,当护手里心上,生莫敢忘。”

一字一句,如同许诺,深情而郑重。

李怀玉傻了,脸颊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眼里看着他温柔的眉目,耳里再听这一句低吟慢诉,顿时感觉心口“轰”地炸了一声,炸出来的绯红从脖子一路爬到了额头,整张脸红得跟一口气抹了三盒胭脂似的。

这人可真是…人家在告状呢!他不听什么陆景行,也不听什么三十六担嫁妆,怎的就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平时她怎么逗也逗不得他笑,眼下这一勾唇,却像是一阵风把整个京都的春意吹来了,哗啦啦地全溢在他眉梢。

要人命啊!

她傻了,白府门前的众人更是傻了,谁也没见过紫阳君这副模样。原先他是花立高岭,碰不得惹不得,眼下他却是自己伸下枝蔓来,将花开在了白四小姐面前。

一朵没有刺的花,不含冰雪,花色动人。

微风吹过,白府门前一时全是咽口水的声音,谁也没敢再多说半句话。

车帘放下,回江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官道。

李怀玉这叫一个满心欢喜啊,捧着脸沉浸在方才的场景里,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傻傻地笑了好一阵儿。

然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往旁边一看。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阴沉,浑身都笼着冰冷的气息。

笑意一僵,怀玉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连忙起身去外头的车辕上蹲了会儿,然后再掀开帘子一看。

车厢里一片阴暗。江玄瑾抬眼看她,眼里冷意比平日更甚。

被看得打了个哆嗦,怀玉搓搓胳膊,惊恐地问:“你是谁?我方才那温柔深情的夫君呢?”

江玄瑾极为不友善地嗤笑一声。

感觉到这人的怒意,怀玉觉得自己很无辜,方才还好好的呀,怎么车帘一落,这人的柔情就像是被关在外头了一样?

“进来。”他寒声道。

怀玉抓着车辕直摇头,他这副样子,谁进去谁傻蛋啊,万一被冻僵了怎么办?

可…再一看他那活像是要马上出来冻僵她的眼神,认真思量一番,李傻蛋还是坐回了他身边。

“你怎么了呀?”她小心翼翼地哄着问,“谁又惹着你啦?”

江玄瑾垂眸,兀自闷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之前就在你院子里见过陆景行。”

嗯?突然说这个?

怀玉想了想,眨巴着眼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与你很亲近。”这是陈述。

“也不算太亲近吧。”怀玉伸着食指挠了挠耳鬓,“只是他那个人比较没分寸,举止风流,口无遮拦的。”

所以她也就由着他?江玄瑾冷笑,思及些见过的情形,眼里暗色汹涌,很是不悦地将头别到了一边。

一瞧他这样子怀玉就知道,完了,祖宗来了,得哄着了。

“你方才还说要好生对我,转脸就不认人啦?”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她笑嘻嘻地贴上去,“紫阳君向来重诺,哪里能这样耍赖?”

江玄瑾没理她。

怀玉锲而不舍:“我以后只与你亲近,只陪着你,给你嗑瓜子剥橘子,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好不好?”

江玄瑾还是没理她。

轻叹了口气,怀玉道:“你在白府门口说得那样好,我都当真了,谁曾想竟是骗人的。你在意嫁妆的事情?可要不是陆景行帮忙,成亲当日我就得给你丢人啦,这事儿我得谢谢他。你生气我也得谢谢他,欠他人情了呀。”

“上次我才同你说,生气要跟我说,不能闷在心里。我说得那么认真,你为什么还是听不进去?瞧瞧,又是生闷气,不难受吗?”

说了半晌这人也没个反应,怀玉有点沮丧:“你不难受我都难受,像是捂冰块儿似的,怎么捂也捂不热就算了,还要将自己冻个满怀凉。”

“捂不热便别捂了。”旁边这人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冷淡得很,“寻个暖和些的,随意捂捂就好。”

说罢,扣了车厢沉声喊:“停车。”

怀玉怔了怔,就见旁边这人将胳膊从她怀里抽出去,青珀色的衣袖一拂,下车便摔了帘子。

“送她回去。”

“是。”

马车重新往前动起来,怀玉有点愕然,伸手掀开帘子回头看,就见那袭青珀色的袍子在人群里一闪,很快消失不见。

至于吗?她有点哭笑不得,扯着帘子看了半晌,觉得紫阳君这回的气有点大,得想法子好生哄哄了。

然而,江玄瑾连哄的机会都没给她。

酉时一过,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怀玉扒拉着墨居的大门往外看,前头那条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做什么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她嘟囔。

旁边的乘虚躬身道:“夫人先休息吧,君上忙起来,经常夜深方归。”

哄人就得有哄人的态度啊,哪能人还没回来自己就睡觉了?不是越积怨越深吗?怀玉连连摇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目光炯炯地继续等着。

然而,戌时过去,亥时也过去了,怀玉从大院门口等到了主屋门口,最后趴在屋子里的桌上沉睡了过去。

梦里刀光剑影,杀戮血腥,无数怨毒的声音萦绕不歇。她皱眉挥手,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灯笼,一下子惊醒过来。

窗外已经晨光熹微,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圆圆的灯笼滚落在地,里头的蜡烛早已经燃完了。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怀玉哑着嗓子喊:“灵秀。”

门应声而开,青丝端着水盆进来,手上还挂着镣铐。

“怎么是你来?”看见她,怀玉笑了笑,打着呵欠伸了懒腰,撒娇似的朝她伸手。

青丝放了水盆,很想像以前一样过去将她抱进来,给她更衣洗漱。然而手一伸,上头的镣铐一阵作响,她看了看,无奈地摇头。

怀玉收回了手,眨眼道:“你这么乖他们还不肯给你解开?”

拧了帕子递给她,青丝低声道:“紫阳君此人,心思远比您看见的深。”

嗯?怀玉眨眨眼:“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门外,青丝摇头,没再说。

怀玉好奇,起身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然后猛地伸头一看。

御风安静地站在门外,峨眉刺别在腰间,像是随时防备着什么。一见她出来,微微惊了惊,然后便颔首行礼:“夫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御风垂眸道:“领君上吩咐,护卫院中周全。”

什么护卫院中周全,分明就是来盯着青丝的。怀玉抿唇,算是明白了青丝的话是什么意思。江玄瑾答应她不关青丝,但可没真的对青丝放下戒心。纵她胡闹可以。但也不会当真放手不管。

她这种祸水,果然还是祸害不了他的。

耷拉了脑袋,李怀玉撇撇嘴,认命地回去更衣洗漱,然后用早膳。

“君上昨晚一夜未归。”乘虚站在旁边小声禀告,“许是宫中有什么要事。”

咽着饭菜,怀玉想了想:“是真的有事,还是他赌气不想回家啊?”

乘虚连连摇头:“君上不是如此小气之人。”

也是哦,那么心怀家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这么大的别扭?怀玉点头,用完早膳就继续在门口蹲着。

结果这一蹲,又是从天明到深夜。

两天不曾看见江玄瑾,李怀玉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小气鬼!”

什么心怀家国,一言不合把她扔院子里不闻不问,分明就是记恨她了!而且记恨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非得要把她晾着,晾老实了才好。

这种威风她以前也抖过呀,宫里的面首谁惹她不高兴了,就不和他说话,也不给人任务,好让他自己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以后不再犯。

可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呀,不就是不能与陆景行太亲近么?现在本也没什么机会亲近,他非抓着之前的事儿不放,她有什么法子?

越想越委屈,怀玉蹲在门口盯着地面上来来回回的蚂蚁,眼泪都快下来了。

一阵清风拂来,面前突然停了一双皂底锦靴。

怀玉泪眼朦胧地盯着上头的花纹看了一会儿,愣了愣,倏地抬头。

两日不见的人站在她面前,正皱眉低头看着她,一张脸迎着朝阳,蒙了一层光。

眨眨眼,李怀玉猛地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她扁嘴,鼻尖都泛酸,“你还知道回来?”

江玄瑾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她瞪眼看他,气愤不已,“你生气我哪次没有哄你?哪次不是被你甩着脸子也好言好语?我不求你能喜欢我,也不求你能马上原谅我,但你能不能不要连机会也不给我?”

越说越委屈,她红着眼可怜巴巴地咬着唇:“我知道你是被宠着长大的,所有人都宠你爱你,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不知道心疼人。你这样不理我,有没有想过我会多难过啊?”

说到最后,鼻音浓得厉害,一扁嘴眼泪又跟着下来了,秀眉耷拉着,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是难过坏了。

刚回府就迎着这么一顿连珠带炮似的话,江玄瑾还没回过神呢就见这人哭了起来,当即皱眉,伸手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低斥一声:“哭什么?”

“你管我哭什么!”凶巴巴地吼回去,怀玉一只手抵着将他推远些,瞪眼看着他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神仙哪用知道凡人疾苦,喜欢晾我就继续晾好了,再哄你我就是个傻子!”

说完,狠狠推他一把,扭头就走。

修长的身子被她推得退后半步,江玄瑾不悦,看着她冲去主屋,抬脚就跟了上去。

“开门。”

“不开!”重重地给门上了栓,怀玉恨声道,“老虎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想进屋睡觉?自己翻窗户!”

话落音扭头一看,江玄瑾已经从窗户越进来,施施然站在了屋子中间。

李怀玉:“…”

红着眼瞪他,她咬牙:“你怎么能真的翻窗户!”

说好的紫阳君一举一动皆是朝中楷模呢?这也算楷模,那大家上朝要不要全从窗户翻进朝堂啊?

脑海里浮现出文武百官穿着官服神情严肃地爬窗户的画面,怀玉一愣,接着就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笑得喷出一个鼻涕泡,“啵”地一下破在了脸上。

江玄瑾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个傻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拿了帕子给她:“你脏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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