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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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只是慢慢坐下去,方才一番折腾,他身上的伤口又崩裂,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黎非急忙凑过去继续往治疗网里灌输灵气,见他动也不动,背对自己坐着,只有呼吸急促粗重,浑身还在微微发抖。

不知道他在幻象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至今无法摆脱,比起这个恶鬼附身般的纪桐周,她还是更想念以前那个骄横跋雇的小王爷。

黎非叹了口气,低声道:“纪桐周,幻象都是假的,老想着它,你就迷失了。”

他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黎非又道:“让你愤恨的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你为那些发疯没道理。”

纪桐周猛然转头,森然看着她:“你什么也不懂,闭嘴。”

他的执念真深,黎非摇摇头:“其实你换个方面想,这也是好事,你在幻象里知道了自己最害旧的事情,回到现实就可以避免它们发生,至少不会像在幻象里那么无助,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但你现在就对龙名座的人出手,只会让仇怨提前扩大,本来没事都给你惹出事来了。”

纪桐周征怔地听着她的声音,只觉那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早已分不活到底是恨她入骨,还是爱她入骨,那些经历都是假的,可他肆虐的感清却不假,它们在啃噬他的身体与魂魄。

她近在身边,她是无辜的,也是一无所知的。

纪桐周骤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张嘴狠狠咬了一口,黎非疼得一脚踢过去,拼命要把胳膊抽回来,却怎么也抽不动,他用力把她拽向自己,像幻境中做了无数次的那样,将她不停挣扎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

在这里,她不属于他。

黎非掌心绿光吞吐,正要驱使藤蔓将他拉开,忽觉脖子上落下滚烫的几点泪水,他轻声道:“给我个机会。”

一语未了,他已经瘫软在她身上,居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黎非急忙推开他,见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贴在眼下。

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咬得真够重的,皮都破了,两行深深牙印,正要给自己上治疗网,忽听头顶风声呼啸,先前出去巡逻小岛的人都回来了,见纪钢周睡得香甜,众人当即放轻脚步。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妖物,妖气却渐渐散了,想是妖物忽然离开。”叶烨满面奇怪的神色,“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黎非干笑两声,不用说,这是她的丰功伟绩。

众人方才经历一场斗法,都受了些轻伤,此时终于可以安心聚在一处,黎非一一给他们上治疗网,刚坐下来喘口气,手腕又被雷修远握住,他低头看了一眼她腕上的牙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黎非急忙把手抽回来,悄悄上了一道治疗网,用袖子盖住。

众人都累得很,没人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叶烨见纪桐周睡熟,其他人的神色也都比昨日要好很多,这才压低声音笑道:“我想了想,昨夭那个凶兽应当是蜃,通过制造幻象迷惑人,以此吸取精气,要不是被人叫醒,我们只怕都要死在那边。不过醒来后却没见蜃,不知被谁除去了。”

陆离沉吟道:“我也听过蜃的传闻,这凶兽其实不难杀,只要能摆脱幻境,最基础的仙法就可以杀掉。”

叶烨望向黎非:“黎非,是你叫醒我们的,你杀了唇?”

黎非正要说话,雷修远忽然开口道:“是我杀的,我没见到什么幻象。”

没见到幻象?不止黎非,其他人都盯看他看,叶烨看看他,再看看黎非,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我可不信,陆兄,你信么?”

陆离征了一下,立即明白他指的什么,他也不由失笑.摇摇头:“我也不信。”

百里歌林见他俩笑得大有猥琐之意,奇道:“你们怎么笑成这样?什么意思?喂,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信?”

叶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做什么?吃你的干粮去。”

百里歌林回头抓住陆离的袖子:“陆师兄你告诉我。”

陆离立即抽回自己的袖子,离她远远的,百里歌林一下想起之前求他抱住自己的事,顿时讪讪,她也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心中有些魄疚,只有等切合给他好好道歉了。

妖气渐渐散开,阴云惨雾也渐渐被海风吹散,黎非醒来后就没吃东西,甚至还没来得及梳洗,她起身开始寻找岛上有没有清水溪流。腾云飞了一段,忽听不远处有水流声,果然一弯蜿蜒小溪自岩石上汩汩而下,溪畔更有一片树林,树上结了许多通红的果子。

她摘了一个小小咬一口,入口略有些酸涩,还算能吃,当下摘了三四个果子泡在水中,随即挽起袖子蹲在溪水旁洗手洗脸.又将长发拆开用木梳细细梳理,刚梳到一半,忽听身后踏草之声渐近,她不用回头那能猜到是谁,当即淡道:“我在梳洗,你走开。”

他仿若未闻,一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黎非立即起身,袖子忽又被他拽住,雷修远低声道:“为什么生我的气?”

黎非用力撕扯袖子,可他抓得太紧,她只得放弃,转过身毫不回避地望着他,他眉头微蹙,眼神阴郁,良久,又道:“回答我。”

黎非长长吸了一口气:“我不是在生气。”

他轻轻笑了一声:“是么?那过来。”

他将她一扯,黎扎被迫跌坐在他面前,雷修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脸,目光又顺着她的肩膀滑到胳膊.最后定在手腕上.那两行牙印已经没了。

发觉他在看自己的手腕,黎非急忙用袖子遮住。

他又笑了一声.低声道:“对了,那个幻象我还没说宪,后来……”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黎非打断他。

雷修远眯起双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你是为了什么事和我生气?不是幻象的缘故,告诉我实话。”

黎非默然不语,过了很久,才开口:“我饿了,放手,我要吃东西。”

雷修远又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手松开,黎非心中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她起身走到溪边,将泡好的果子拿起,正要腾云离开,忽听他又唤了她一声:“黎非。”

她不想回头,只“嗯”了一声,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来,将她紧紧抱住.她觉得自己快被抱断了,他滚烫的吐息落在耳畔,声音很低:“对不起。”

对不起?黎非反而楞住,他为了什么道歉?

“我已经道过歉了,所以,等下别怪我。”

什么?黎非又呆住,雷修远忽然将她用力扳过来,滚烫的嘴唇落在她唇上。

她整个人完全僵住了,生平第二次这么惊讶,连躲避都忘了,脑子里嗡嗡一阵乱向,半天回不过神,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下反应过来,连连朝后让,两只手使劲推他胸口,她还有些茫然,连斥骂都忘了,只是连声道:“等、等一下……”

等?雷修远抓住她另一只没被咬过的手腕,在唇边用力一咬,他咬得比纪桐周重多了,黎非疼得大叫起来,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次却没能打到,他早已截住她的手,借力一拉,黎非踉跄着撞在他身上,他顺势拽着她倒下去,她额头狠狠跌在他胸口,顿时一阵头里目眩。

他忽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黎非大惊之下立即要结印,谁知两只手腕又被他钳住安在头顶.脉门被拿捏,她再也用不出仙法。

雷修远拉过方才那只被他狠狠咬过的手,果然手腕那里咬得十分重,斑斑点点的血迹把袖子染红了。他用力握住那圈伤口,忽然冷笑起来:“我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

什么?他是她一个人的?黎非惊得忘了反抗。

他低头第二次吻上来,这一次却吻得十分重,唇瓣用力厮磨,急切燥热又生涩,他的手抓看她,又顺看胳膊往下,托住了后脑勺,迫使她贴紧他。

她甚至有种要室息的错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狂奔,身体反而变得虚弱无力,像是要往下坠。雷修远托着她,抱着她,揉着她,她又觉得自己快变成碎末了,真的马上就要瘫软一地。

他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喘息着离开数寸,他漆黑眼瞬里的雾气越发浓郁,里面藏着炽热滚烫的金色,看了她许久,轻声道:“你也必须是我一个人的。”

第九十八章 无猜

黎非已经完全傻了,眼怔怔看着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将她瘫软的两条脂膊拽起,勾住自己的脖子,俯下身体,又一次吻住她。他像是爱上了这种耳髯厮磨的亲密,不再像先前吻得那么急切生涩,这一带着试探,含住她的唇.舔舐吮吸,轻一下重一下,时不时还咬一下。

黎非只觉天旋地转般,鼻间发出近乎颤抖的呻吟,她快要被这紧窒的拥抱与缠绵的亲吻烧化了,有一种深邃而陌生的愉悦从身体深处倾泻而出,叫人头晕目眩,她喘不过气,心脏几乎要蹦出喉咙。

他的手插入她头发中,指尖抚摸着她后颈的肌肤,渐渐又情不自禁向下,黎非觉得自己在发抖,她忽然害旧起来,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思终于一点一点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极致的震惊。她开始剧烈挣扎,两只手拼命推他。

雷修远按住她两只手,撑起身体凝视她,他的声音像是塞满了沙子:“现在还想知道我在幻象里经历了什么吗?还想不想继续?”

黎非一下明白他说的幻象中脱衣服是什么意思了,他果然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只觉脖子都快炸红,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等一下!你、你刚才说……说什么?谁的人?我好像……不太明白……”

她洲听错吧?他一直是她的?这算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

雷修远神色阴沉依旧,他勾起唇角,笑得讥诮:“装傻?”

黎非先是愕然看着他,看清他面上的讥诮后,她复又惊醒般,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低声道:“我没有装傻,装傻的人是你才对。”

雷修远目中怒意渐盛,他微微冷笑:“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掌握一切的人是你,忽冷忽热,忽近忽远。”

她也渐渐有了怒意,目光清亮地直视他:“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人是你。”

总是在关键时候躲避的人是谁?让她忐忑不安,辗转反侧,一颗心迟迟不能安定,他存心的吗?看她忽上忽下很有趣?

他神色阴沉难辨,盯着她看了很久:“我可以为你拼命,你为我做什么?让人在胳膊上咬一口?还是突如其来的冷漠?”

黎非忽然语塞.她满腔的愤懑,却不知怎么说。他为她流血拼命,挖尽自己的潜力极限,她为他做了什么?整日的心神不宁.辗转反侧算吗?为他心力憔悴算吗?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茸吗?

她知道,这些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是她的脆弱与依赖,她太过关注雷修远了,整克心里装的全是他一个人,她渴望得到同等的回报,雷修远却一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模样,永远在关健的时候半开玩笑回避过去,她能做的只有尽里让自己不关注他,不让他占据自己整个世界。

黎非心中一阵迷惘痛楚,她长叹一声:“我确实什么也无法为你做……让我起来。”

雷修远望着她眼里的泪光,他眼中的缠结阴郁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脆弱,甚至,像是一种祈求。

他把头埋在她肩窝中,滚烫的呼吸吞吐在她衣领上,像是在叹息。

“黎非,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声音近乎沙哑,“我不懂……”

黎非又觉愕然,不懂?她想过他可能会冷酷地责备自己,又可能会迫不得已地告白,还可能干脆就这么淡下去,可他说不谨,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冷漠了?他怎么会不懂?

恍然如梦,瞬间了悟。

黎非忽然动了动,低头看看他,像是想窥视到他的内心深处,与他从相识到现在一切过往在脑海中掠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没有完全了解的那个他,脆弱,易伤,高傲,赦然,那些无所不知坚不可摧完美的面具,又是不是他强撑出来的?他其实只比她大一岁。

“手……”她喃喃说了句,她的手被他按在头顶,难受死了。

雷修远又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按住她的手,他也撑坐起来,突然她两只手“啪”一声夹住他的脸,把他脑袋扳过来,雷修远有些错愕地对上她的双眼。

黎非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他阴郁的神情,暗沉的双眼,还有此刻藏在深处的、要十分仔细看才能看到的一丝脆弱。

海风习习,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四下里一片寂静,他们两谁也没有说话。又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突然“噗”一声笑起来,雷修远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居然笑?”

她自己也觉得突如其来的笑意十分不合时宜,急忙推开他的手,她的肚子想然“咕叽”一下发出好大声响,她顿觉尴尬,一整夭没吃东西,肚子真的饿坏了,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吃东西吧。”雷修远默然放开她,拉看她坐了起来。

黎非将散落一地的果子重新洗干净,分给他两个,两人面对面默然不西地啃果子,黎非啃着啃着,低头想了半夭,忽然低声道:“修远,先前我没有生气,也不是忽冷忽热。我只是担心……我怕……嗯……”

说到一半她又不知怎么说下去,她还是脸皮子薄,羞于主动吐露心事,脸一下子又涨红了,憋了半天,忽然长叹一声:“让我想好了,下次再说给你听。”

她飞快把果子啃完,冲到溪边洗手,雷修远追到她身边,再度搜住袖子,低头凝视她:“我现在就要听。”

黎非觉得脸皮都快烫熟了,她连连摇手:“等下次,等下次。”

雷修远摸摸她的脸皮,烫手得很,他忽觉好笑,用手捂住她的脸,半开玩笑:“可以煮鸡蛋了。”

黎非自己也觉好笑,见天色黑了,她低声道;“回去吧,出来太久,歌林他们会担心。”他摇了摇头,他束发的绳子又松开,想必是方才在地上滚来滚去弄的,黎非脸皮又一改涨红,她的头发也是拆开后到现在一直散着,她忽然抬手,鼓足了勇气将他耳畔的长发轻轻挽去耳后:“绑头发的带子又松了。”

雷修远随手扯下束发的带子,系在她手腕上,见她袖子上血迹斑斑,雪白的手腕肿起来,他那一口咬得实在不轻。他放出治疗网罩在她手腕上,可不知为什么,刚放出来又收回去了,他低声道;“不要治好。”

黎非蹙起眉头,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又带了一丝撒娇的昧道:“你咬这么狠一口,还不许我治好,很疼啊。”

雷修远握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从手腕吻到掌心,再从掌心吻到指尖,然后在她指尖小小咬了一口。

又麻又择,黎非一下笑了,忽忙要收手。雷修远将她轻轻一拉,抱在怀中,她先时有些僵硬不适应,可是很快又柔顺地依偎在他胸前。溪水潺潺,夜风幽歌,他们彼此听着各自的心跳声,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抚在她脸上,沿着眉毛轻轻勾勒,一路摩挲到鼻尖,最后轻轻触碰她柔软的嘴唇,俯下身,他的唇又一次印在上面。和方才急躁发泄般的吻截然不同,这是个温柔如水的亲吻,他一丝一毫沿看她皎好的嘴唇轮廓吻过来,蜻蜓点水般。

“以后不能这样欺负我。”他的脑袋低下来,重重地埋进她肩窝,声音闷闷地,“我是个脆弱的男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脸埋在她肩窝就是不肯露出来。

黎非又是好笑又是有趣,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那个目下无尘孤傲清绝的长大了的雷修远去哪儿了?又和小时候一样会撒娇了。见他头发散开,她索性摸出木梳,替他慢慢梳理长发。他的头发像猫毛一样柔软,他的人也像只大描,叫人又爱又恨。

她披歌的长发也在随风摇曳,雷修远抓起一绪境在均司,她的头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软而滑,身上的昧道也是一样,他又想起多年前在青丘的那个闲适下午,她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身边,树叶子的声音轻轻的,她的呼吸也轻轻的,叫人打心底里放松下来。

两人腾云飞回那个背阴凹地时,但见火堆早已架起,纪桐周还在一边沉睡,叶烨他们几个人正在埋头吃鱼,见他俩满头满脸满身尘土地回来了,个个心照不宣地装作没注意。

叶烨忍笑道:“还好我们没出去找,修远,现在能谈正经事吗?脑子清醒不?”

这话一说,众人都撑不住笑了,雷修远一言不发,耳朵却红了。

百里歌林挽住黎非的胳膊,冲她贼笑,贴看耳语道:“和好啦?”

黎非自己好笑,点点头:“他……有时候聪明,有时候蠢得吓人。”

百里歌林拼命忍笑,这话姐姐也说过叶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好像都会变得十分愚蠢,叶烨跟雷修远两个平日里千伶百俐的家伙,她实在没法想象他俩怎么个蠢法。

玩笑开过,叶烨终于还是换了话题:“桐周到现在没醒,我只担心他醒后还是那暴躁样,试炼还有许多天,他这样子难免惹事,我们先做好每夭斗法的准备,像白天那样可不成。”

纪桐周真要豁出命找人斗法,靠黎非制不住他,她是重要的辅助,让她陷入危险境地,这法也别想斗了。

叶烨正要继续说,忽觉身后灵气震荡波动十分剧烈,众人都有些惊讶,却见纪桐周睡着的地方似有微风佛动,他的头发与衣服都在缓缓摇曳,身下的香草骤然长高数寸,开出数朵沽白的小花来。

所有人部惊愕万分,这个……好像是突破瓶颈的征兆?纪桐周在睡梦中突破第三道瓶颈了?

第九十九章 色彩

睡梦中突破瓶颈,这事不是没有,可每个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第三道瓶颈突破的灵气震荡比前两次要激烈得多,微风拂面足有半个多时辰,岛上的灵气几乎全部聚集在纪桐周身边,莹莹絮絮。像是会发光一般。

突破第三道瓶颈,意昧着有资格成为亲传弟子,才能够修习五行配合的高等仙法,在修行门派中,三道瓶颈过了才算真正踏入仙门,真正体会到高等仙法的奥妙深邃,变化无穷。

这小王爷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睡着睡着就把瓶颈突破了。

叶烨见他虽然睡着,面上神情却是千变万化,时而悲戚,时而阴鹜,他不由暗暗心惊。

虽然纪桐周没说自己在幻象中经历了什么,可猜也能猜到七八分,必然与越国和龙名座有关,看他只寸龙名座那几人的态度便能看出,此事只怕一直是纪桐周的一块心病。

纪桐周和他不同,高卢国灭,他才六七岁,不甚懂事,后来遇到百里姐妹,进书院,进仙军门派,一路风调雨顺,这么多年过去,从小孩变成大人,他心底的滔天恨意早已淡了无数。

纪桐周却一直顺遂,如今更不是得懂小儿,越国真要出了什么事,他发再大的疯都有可能,就算明知幻象中一切都是虚幻,这顺风顺水从未真正吃过苦头的小王爷只怕也迟迟不能解脱。特别他这个人看着粗疏爽快,内心却并不坚韧,吃不得重压.他们这几人中,蜃的幻象对他的影响也最大。

百里歌林忽然叹道:“他醒了之后要是再闹可怎么办啊?我们一起上么?这可没人能制住他,要不干脆现在就捆住他好了。”

“胡闹。”叶烨瞪了她一眼,“我们几个今天就睡这边吧,黎非架好土行墙,这样他醒后耍是再闹,声晌也总能把咱们惊醒。”

纪桐周又在那片雪原徘徊,茕茕孑立,无处可去。

国灭,人去。欲要报仇,却有心无力;欲要寻人,天下之大,千山云海,又去何处寻得到?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书院时,新弟子选拔,他满心期待地找到玄山子前辈,他却看看他摇头:“你性烈如火,乃是多情之人,进不得我玄门。入我玄门者,皆是有缘法堪破情欲迷障之人,而你,没有此段缘法。”

他当时十分错愕委屈:“多、多情之人?可是,我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

“情之一字,岂是简单的男女之情?诸般爱怨情仇,红尘万丈,心火难灭,你是入世之人,并非出世超脱者。去华门吧,星正馆华门最适合你。”

而如今,他回味“红尘万丈,心火难灭”数字,竟是百昧纷杂。放眼天地间,茫茫飞雷,数道薄云惨雾,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心仍不能死。

冥冥中,似是有声音在说,这一切都是虚幻泡影,纪桐周忽然放声大笑,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他的记忆中已经被烙印这一段过往,念念不休,如痴如狂,他心底所有沉睡的狂野欲念都因这一场幻梦而醒,眷恋巅峨江山,眷恋美人如玉,眷恋那叫人意气风发、如梦如醉的每一天。

他得到了太多,再也回不到那个连自己要什么都懵懂的从前。

纪桐周长叹一声,背手眺望,茫茫飞雪顷刻闻消失,眼前浮空岛千万,却是记忆中的雏凤书院,弟子房墙壁上蛇一般的藤蔓密密麻麻地蜿蜓攀爬,紫藤花一团团地坠落下来,一切所见之物只得玄白二色。

他沿着弟子房外围的墙壁慢慢向前走.来到一扇熟悉的院门前,门上还刻了“七、八、九”的编号。他凝视许多年未见的“麒麟之间、千香之间、静玄之间”数字,心中少见地浮现一股温暖之意。

伸手推开院门,却见一个穿着书院红白交织弟子服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那些攀爬茂盛的藤蔓,听见他开门,她迅速转身,粗长的麻花辫甩了个漂亮的弯,平淡的五官,晶亮的双眼。

万般色彩从她站立的地方开始延伸进发,瞬间吞噬了这玄白二色的单调世界,她皱看眉头,一点也不委婉地看看他,又像个男人似的粗鲁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不是说四个人一起抄书?你跑哪儿去了?”

纪桐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心中忽然万般感慨,身后又有人叫他:“桐周”

他回头、叶烨、百里歌林、百里唱月、雷修远……他的朋友们和对手都在,都还是青涩小孩,炽烈的阳光刺着他的眼,这五彩斑瀚、无忧无虑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美好。在没有认识他们的时候,他的人生是多么单调,干万种颜色,都是与他们认识后才有的。

而带给他这一切的最初的那个人,是姜黎非。

他在陆公镇若没有挑衅她,便不会结识这些色泽,他生命中美丽的颜色,是她带给他的。

纪桐周骤然睁开眼。但见天色暗沉幽明,一袋薄得透明的浅蓝之色嵌在天际尽头,正是拂晓时分,万籁俱寂,四下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慢慢坐起来,默然顾盼,叶烨他们几个七倒八歪地熟睡在离自己不远的地上,除了隐匿法和铜墙术,还有透明的土行墙架在周围,大概是怕他醒来后再跑走。

黎非身下垫着一件弟子服外套,侧着身体蜷缩成一团,长发披散在背后,睡得正香。

纪桐周情不自禁朝她那里爬过去,坐在她身边,凝视她熟睡的脸。

黎非熟睡中只觉有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忽见身边坐看个人影,登时惊得张嘴就要叫。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黎非这才发觉这人竟是纪桐周,他居然醒了!他可是足足睡了三夭三夜!谁都想不到他居然能睡这么久,叶烨解开他的衣服着过,伤口早已痊愈了,她也试探过他的奇经八脉,一切都正常,可他就是睡着不醒,甚至推他拍他叫他,他都全然没反应,找不到任何原因。

她一骨碌坐起来,四处一看,其他人还在熟睡,百里歌林的脚都撑到陆离肚子上了,他们所有人这几天睡觉都不敢离开,全守在这边。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黎非压低声音问,突破第三道瓶颈后又睡了三天三夜的人,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纪桐周朝她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黎非心中讶异,细细打量他,他此刻的神情很陌生,也很平静,这种平静和以前的又不太一样,她说不出有什么不同,这样的神情让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收敛了很多。

“纪桐周?”她轻声疑惑地叫他。

纪桐周还是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不再是藏着鬼火般的眼神,却依然看得她浑身不舒服。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撩开袖子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腕皮肤光滑紧致,半点疤痕也没留下来。

难不成他又要咬一口?!黎非用力把手抽回,纪桐周按在她肩上,笑了笑,显得有些优郁:“怕什么?”

说罢,他站了起来,像是不认识这里似的,四处顾盼一圈。忽然,他笑了一声,面向晨曦伸了个大懒腰,又大大地打了声呵欠,其他人都被他吵醒了,各自睁眼茫然地看着他,老半天才个个反应过来。

叶烨一蹦而起,急道:“桐周?”

纪稠周拨拨披散纠结的头发,笑着回头.见人人都像呆头鹅似的瞪着自己,他眉头一皱,骄横跋扈的王爷语气又回来了:“突破第三道瓶颈感觉真好。”

他得意地朝雷修远瞥一服,雷修远冷淡地移开视线,打了个呵欠又倒回去,他还没睡饱。

众人见他醒了不再发疯暴虑,个个都松了口气,这当口谁也不愿再提什么幻象来刺激他,百里歌林指着他哈哈大笑:“纪桐周,你可得好好洗洗了!王爷怎么能这么邋遢?脏兮兮的。”

他受了伤后一直睡到现在,身上满是血迹尘土,长发纠结,脸上也脏得要命,一点也不像那个爱整洁注意仪表的小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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