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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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到她被带出来,似乎样子还不错。因为是在天牢里,又是受到特别重视的犯人,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而且她是在女囚里,也比一般的牢房要好一些。

我仔细地看她的裙子和衣服,都还算干净,她的眼睛虽然有点肿,不过只是稍微苍白憔悴一点,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见我看她,她还微微向我点了下头。我也终于放心了一点。

昨天与刚刚已经进行了两次审问,所以现在的程序也就简单了,大理寺正在偏右的地方侧身坐堂,我与母后分左右坐在正中。

推丞一人,断丞一人,司直,评事,主簿二人。

这么大的排场,只不过就听掌行分探诸案文字的分簿宣读一下判词:“犯妇对所犯罪行不予承认,但人证物证确凿…犯妇并非大内宫人,蒙混入宫企图加害圣上,所幸社稷之福,未能得手,依大宋律并我朝《编敕》,当诛,并连九族。即日交付刑部细勘,详查幕后主使…”

“人证在哪里?”我打断他问。

他吓了一惊,惶惑地看向大理寺正。

母后在旁边缓缓地说:“当时所有的内侍宫女都看见了,皇上是要将母后也算一个么?”

“孩儿不敢。”我向她低头,看看跪在底下的她。

她脸色惨白。我心里一紧,有些浓稠的东西波动过,抽搐一样。

“那物证呢?”推丞将那个瓶子呈上。

我接过来,拧开,这次倒没有上次的嘶声。我低头闻了一下。

母后在旁边说:“太医查证,此乃剧毒的腐蚀药物,当时皇上可也看到了。”

我想到那片白沫气泡,在青砖上嗤嗤的声响,突然害怕极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因为恐惧而觉得寒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她的世界。

这样剧烈的,如果是毒药,一定死得很快。

我一抬手,把它全部喝了下去。

甜蜜而冰凉。

顺着我的喉口滑下去,一直冷到下腹。我打了个冷战,毛骨悚然。这才开始发抖。

周围顿时一阵混乱,在骚动中我只看见母后扑上来,她吓得面无人色。

可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只是惊呼,其他什么也不做。

我倒在椅子上抓住母后的袖子,骇得大口地喘了好久,什么话也说不出,她也失了平时的冷静,抱着我神情惶乱,却连叫人都忘了。我第一次看见母后这样,心里不觉难过起来。

良久,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我这才转头看看她。

她在下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她的嘴唇全然乌紫,颤抖,象枯叶一样没有气息。

我扯扯嘴唇,想对她笑一下,但是,根本就笑不出来。

过了很久,我才定了心神,低声问:“现在还是要加害皇上吗?”

回到宫里,随母后到崇徽殿,肃清了所有内侍与宫女,母后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就象十一岁那年打我的那一次。

而我居然也不想流眼泪,安静地站在她面前等她说话。

“那个女子虽然没有了投毒的罪名。但是,她还是有罪。”母后冷冷瞧着我说,“她蒙混入宫,怀不良企图接近皇上,还是死罪。” 

“她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三天前。”

母后把眼睛看向我身后,“伯方?”

伯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这宫里哪个女子不比这个来历奇怪的女人好?你现在年纪还小,哪里知道啊…”母后似乎怒极了,“可知道这样身份奇怪的女子,皇家容不得她?”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母后要追究的,并不是她的毒药。而是她的身份。

我所有的决心,在母后的眼里,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给我的烟花,那么高远,一个孤独困在步天台的十四岁小孩子又怎么触及得到。我所有的,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些璀璨,在空气中灰飞湮灭。

我慢慢地向母后跪下,说:“孩儿自然是要将她送出去的。前几天孩儿看天象,有流星入须女四星,颜色黄润,是立妃后之兆。孩儿想,既然已经即位了,后位不可长虚,况母后也说宫里事务繁琐,孩儿请母后做主指一位堪以母仪天下的妃子,立为东宫。”

母后看着我,摇头,说:“你啊…何苦这样猜疑?”

我一低头,不看她。

“这还是皇上自己看?可有如意的人选?”母后问。

“母后觉得平卢军节度使郭崇之的孙女郭青宜如何?”我居然觉得心头一片空明,平淡地问。

“还是等以后再议吧…今天累了。”她示意我下去。

我到崇徽殿外时,她身边的宫人却赶了上来,捧一枚小珠子给我。

我伸手接过,入手冰凉。

把她从天牢接出来时,下起了微雨,御沟里的荷花开得如锦绣一般,丰满地挨挤在满天牵丝般的雨中,胭脂颜色淡薄,干净得几乎没有世俗影迹。

她软弱地就在天牢外的雨中紧紧拥抱了我,眼泪簌簌落在我的衣领中,温的泪,凉的雨,全覆在我的肌体上。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一些。我可以抱住她了。

她抬头寻找赵从湛,但是他没有出现。

“他负了所托。”我忍不住说。

她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对我看了许久,说:“小弟弟,你是皇帝,当然不会知道…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很艰难的。赵从湛他立身在这里也是不容易。不要太苛求。”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因为她这样一句话,终于流了下来。

原来我是世界上,最轻松如意的人。

隔着雨和眼泪看她。在紊乱的雨丝中,她的面孔模模糊糊。

周围的一切寂静无声,就象所有的声响都已经死去。

她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生活。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终于想要长大,长到脱离那些困缚,改变我这虚弱的人生。到足以面对世上的一切。我不要在夜里无望地等待她,我再不想要步天台上那些割痛肌体的风,总有一天,我要抓紧她,把她留在我身边,永远,把她绑住,要她无法飞翔,不能逃离。

我将来,一定要改变。

天圣二年十一月丁酉,我十五岁。百官上尊号,称我为圣文睿武仁明孝德皇帝,上皇太后尊号为应元崇德仁寿慈圣皇太后。

乙巳,立皇后郭氏。

大婚时候,龟兹、甘肃来贡,进献西域珍果。其中有中原从未见过的一种瓜,据说本是出于夏天,现在冬天居然出了三个,所以特来献贺。

破瓜分食时,里面的汁水象血一样鲜红,流了满桌。

大臣请我赐名。

我慢慢地说:“从西域来,不如就叫西瓜吧。”

这崇政殿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曾经有个人给我带过西瓜汁。

可是我没有喝到。

春分(一)

这次分离,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久远。

我常常在半夜里出了内宫城,坐在步天台的边沿,看自己脚下深不可测的距离。雪花落下去,飘得缓慢。

我以为她就会回来,在我的身后叫我小弟弟,可是她留给我的只有等待,没有期限。

直到我没有力气再挨过某一年最寒冷的那场雪,我才对自己说了实话,她不会再来了。她不会喜欢这样的世界,不会喜欢名义上是皇帝,事实上却这样无能的自己。我现在只能忘记,把我少年的最后一点柔软,用来忘记她。

她永远不会再来了。

那个雪夜我终于梦见她。

不是梦见与她离别。我梦见我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触摸到了她的脖颈,温热而柔软,象一只狐狸的手感。我用指尖滑下,细细地点数她的脊椎,在血肉下,微微突起的坚硬,一节,一节。

醒来时,梦里一切都是模糊,所有的细节都已经遗落。

我把双腿曲起来,脸埋在膝盖上,想放纵自己痛哭一下,那些眼泪却迅速被锦绣龙纹吸了进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似乎只需要一觉醒来的时间,我就必须长大。

也可能,只是我自己以为自己已经长大。

直到五年后,天圣八年。

那一年的杏花开得异样热闹。往窗外看去,满眼都是如雪如雾。禁苑里春寒料峭,整个大内似乎都因为这喧闹的艳丽景色而有了生气。

到了崇政殿,伯方马上就上来禀报:“皇上,秘阁校理范仲淹来好久了。”

他并不敢多看我,虽然他一直都还在我身边,但五年前那一天之后,我除了无关痛痒的话之外,再也不和他说别的。

其实我现在,没有能说什么话的人了,反正这样也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点头,说:“让他进来说话。”

范仲淹马上到我前面来。他五官长得过分端正,又规规矩矩留了三络胡子,眉心由于常皱着,深深一道竖纹,显得古板老成已极。

我笑道:“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谢皇上。”他叩谢。

范仲淹在去年经由资政殿学士晏殊举荐,任秘阁校理。

注意到范仲淹,是在去年年冬至,我率百官给母后上寿时,范仲淹上折力言其非,我背人把奏折在火炉子里烧了,没有听从。

可惜他不识什么时务,后来居然又向母后上书请求还政于我。晏殊怕受牵连,连忙与他分道扬镳。

在朝廷这样明目张胆得罪了太后,我如何能保住他?

“到河中府任通判之职,朕不是贬黜之意,你要明白。这比你在秘阁做校理累迁要好。”

“是,臣明白。”他自然也知道我的意思。

“你在地方上能做出政绩的话,将来在朝廷中我就能大力提拔起用。你可自己多加勉励。”

“是,臣遵旨。”

等他走后,我起来在宫墙边随意走动,听到外面一片喧哗声。

“据说近日天气回暖,城南的杏花开得云雾一样,满城都是去赏花的游人。”伯方在我身后说。

“反正下午无事,我们也学人踏春去吧。”我那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

宫门口的人对微服的我们视而不见。只有两个禁军护卫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我现在出宫虽不敢频繁,但偶一为之,母后权当作不知道,而后局的人也只能例行公事在旁边劝谏几句而已。

我依然尚未亲政,宫中的事情并不太多,母后也知道我这大把精力是无法在这样的宫城里消磨的,或者她也是以不反对作为默许。

也许人生就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我以后的很多事情,未必就不是那些杏花改变的。

只是当时,却全然不知。

出城到郊外,越是往南,杏花开得越发浓烈,那些花瓣象冰绡裁剪碎了,轻不胜风,我的袍袖一动,花瓣就在气流中轻慢旋转着扑到我怀中,落了一身的胭脂琼瑶。

春日的阳光温煦,照在身上,柔绵温软。

真好的天气。

满山野都是花,看去只有一片红粉。遥目远观,前面还是蕊朵鲜明,最远处,连颜色都看不分明,只有隐约的一些花意在。好象天底下只有一片粉红的颜色沉淀下来,深深浅浅,绵延到最尽头。

花下游人都被太繁盛的色彩遮住,只有偶尔才有一角衣裳在绯红的间隙中一闪而过,又马上淹没。

“居然会有开得如此热闹的花!”我感叹。

伯方忙在后面说:“皇上圣明,天下祥瑞…”

“这杏花开关祥瑞什么事。”我立即止住他说话,看前面就是个短亭,便说:“我进去稍坐一下,你也歇歇吧。”

才发现亭后是股小小清泉,有个女子在水边接水。

我刚好也觉得口渴,随口就说:“伯方,弄点水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那女子的后背一眼,发现撒在她淡绿春衫上的头发,不象一般姑娘那样整齐浓密,居然薄薄地,长短不一。

我觉得这头发让我的记忆里有些东西触动厉害,突兀地,一些元宵的火艳艳地烧在眼前。

那个怀抱,白兰花的香味。

我的呼吸突然无意识地急促起来。

那个女子端着一叶水回过头,眼睛在我身上一掠。

在她这短短一刹那的流眄间,我却像失掉半世年华。

那些步天台上的风,突然又呼啸而来,在这样春日的繁花中,搅得我十四岁以来的日子分崩离析。

所有过往一切,错乱地在我面前闪现,我颊上的温暖触感,她狠狠撞在我右肋上的膝盖,灯火前她透亮的嫣红脸颊,扑在我身上时那些迅速被火吞噬的漂亮花边,在污泥中抓住的她的手指,隔着碧纱的轻语,她笑起来时狐狸般的眉眼,高高在天的璀璨烟花下,她的脸,红色,绿色,黄色,紫色。

五年,在御沟的雨中我们分离,就象永别,我再也没有见到她。我觉得我已经迅速脱离了少年时代,再也没有力量上那样寒冷的地方守侯,可是她依然是那样的容颜,就象停止在我十三四岁里的,孩童时无知的梦想。

她看见我了,神情不定地迟疑了许久,终于诧异地问:“难道是你…”

伯方忙在旁边低声说:“皇上。”

“天啊…小弟弟一下子这么大了?”她又惊又喜:“我都忘了你会长大!以前我离开时你才十三呢…”

“十四。”我低声提醒她。

你可知道我在步天台上等待了你多少年,才长成现在的模样。

“你是不是在怪姐姐都不去看你?”居然还是以前的口气,以前一样的微笑,眉宇清扬地看着我。

这眼睛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眼前这如花容颜,是我年少时豁出命来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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