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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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心里有声音这样说,她想要反驳,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强,渐渐汇聚成漩涡,在她脑中呐喊回荡——你杀了自己的母亲,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她自作孽,如今报应转眼来到。

她忘记了自己是擒他的人之一,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就在外面,忘记了瑞王是什么样的人!

她若不救他,他怎么会有机会杀她的母亲来报复她?

尚训抱着她,觉得她身体冰冷,他微微有点害怕,扶着她到床上去。握着她的手,在旁边轻声劝解她:“阿颜…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节哀顺变。”

盛颜肢体冰冷,而尚训的怀抱是温暖的,他抱着她坐在床上,轻声安慰她。她心中痛恸,只觉得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幸好还有尚训在她身边,温暖宽容。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尚训胸前,痛哭失声。

她的眼泪渗进他胸前的伤口,昨日刚刚开裂的箭伤碰到苦涩的液体,周围的肌肉抽搐一般疼痛,他疼得受不了,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发间,用力咬住她的头发。但,他嘴角上扬,冷冷地微笑。

无论如何,如今她已经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再也不可能背叛自己了。

接近半夜,尚训见她哭泣渐渐停下,才叫雕菰送了薏苡粥进来,劝她吃点东西。外面虫声已经稀落,春寒料峭侵人,他替盛颜拥着锦衾,一边慢慢用勺子舀着粥给她吃。灯光下只见她眼睛红肿,已经快睁不开了。他心里想,哭成这样,可真难看。

可是,即使这样难看,他还是觉得心口温暖。毕竟,她就在自己身边,这次,是真的永远逃不开了。

吃完粥,喝茶漱口。薏苡有安神的作用,再加上盛颜哭泣倦怠,不久两个人都开始迷迷糊糊,即将睡去。

在恍惚间,盛颜听见尚训在自己的耳边,低声呢喃:“阿颜,我们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她转头看他,尚训的面容在帘外的微光中模糊刻出一个轮廓来。他五官优美,轮廓精致,本就是一个风华出众的美少年。

睫毛长长罩在他紧闭的眼睛上,显得他神情柔软,气韵温和。他睡在那里,平静如同不知世事的孩子,她的枕边人,是无论如何都是会包容自己的人。

她觉得胸口气息波动,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母亲去世了,她已经没有亲近的人,此时孤苦无依,只想这一辈子就这样与他相守。

她轻轻将他的手握住,两个人十指交缠,暗夜中周围一切悄无声息。

她终于忍耐不住,眼泪又再次簌簌落下来。

流水桃花空断续(上)

盛颜大病了一场,第二天便开始发高烧,喃喃说胡话。尚训守在旁边,低头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她全身烫得厉害,药石无效,看人说话都是迷迷糊糊,一见风就全身惊冷。

尚训虽然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守着她,但很快局势就紧张起来。如朝廷所料,瑞王到北疆稍作休整之后,马上就以清君侧为名,起兵直朝京城而来。

“凌晨时接甘州刺史报,两日前瑞王已经逼近威灵关,威灵关是甘州第一天险,若是被攻下,恐怕…瑞王军就要南下了。请皇上定夺,京中是否出兵增援。”兵部尚书尹华雄奏报。

“甘州是西北重镇,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只是北方附近的将领或者曾是瑞王麾下,或者与瑞王有所交往,如今人心浮动,不宜派遣,不知如何是好啊。”中书令君兰桎皱眉说,“只有看看南方的将士如何了。”

“若从南方调集兵将,又恐不熟悉北方事务,过去之后不适应气候,到时候兵力受挫,怎么作战呢?”尹华雄质问。

君兰桎理直气壮:“能抵挡得一阵,总是好事,何况我看瑞王仓促起事,必不能久,到时朝廷与之和谈,未必不能成功。”

但众人皆知,瑞王在北方一经起事就获得云集响应,恐怕不能持久的是朝廷吧。尚训也知道君兰桎是三朝老臣,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直与瑞王为敌,北方将领与他也是嫌隙颇多,所以无论何时都不会希望北方将领得势,即使是危在旦夕。

兵部尚书尹华雄被君兰桎气得一时无语,尚训问:“既然君中书保举南方将领,不知可有中意的人选?”

君兰桎赶紧说:“臣正有一人,绝对没有问题。那就是以前是摄政王左膀右臂,后来瑞王得势之后,被迁往南方平定占城的镇南王项原非。”

说到此人,众人倒是纷纷附和,只有尹华雄犹豫道:“但项原非在占城苦战两年多,也未见什么功绩,此次回朝,是否能有建树?”

君兰桎一口承揽:“项原非本就是一员猛将,又被瑞王贬斥,自然有不共戴天之仇。占城气候湿热,暴雨沼泽无数,确实并非他所擅长,他本就成名于北疆,与瑞王自然可以一敌。”

商量来去,也找不出更好的人,于是兵部下调令,将项原非调回北疆,镇守兰州。

兵部在垂咨殿彻夜协商,布署安抚北面的军队,君臣都在那里一夜不眠。直到天色蒙蒙发亮,议定了将项原非调回,方才散去。尚训来不及休息,走到朝晴宫去看了一回盛颜,雕菰回禀说昨夜一夜出了不少汗,现在已经安睡了,身体的热也退下去了。

尚训这才安心。他让雕菰留在外面,自己进去看盛颜,她已经醒来,安静靠在床上发呆。窗户大开着,她全身呈现在阳光中,通体明亮,灿烂到没有一点血色,在逆光中几乎是个玉人一般晶莹。

尚训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依恋来,轻声叫道:“阿颜。”

她抬头看他,微微扯起嘴角,叫他:“皇上。”

“还好吗?”他在他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还好。”盛颜勉强笑一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平静。

她消瘦很多,皮肤苍白,气息微弱,如同纸上的美人一样单薄。尚训伸手去抚摸她的肩膀,轻声说:“阿颜…”

盛颜应了一声:“嗯?”

他却只是想叫一声她。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说话。窗外云流风静,盛颜听见他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原来他劳累了一夜,此时熬不住,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整个世界平静极了,连啼鸟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依靠在一起。

盛颜轻轻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等她这场病过去,新年也到来了。

元日,皇亲国戚和命妇们照例进宫来觐见后宫的太后、太妃和妃子们。皇后与贵妃、德妃自然一起出席。

盛颜在病后第一次出内殿,看见外面的梅花,无数艳丽的花朵都已经零落成泥。她觉得阳光太强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尚训伸手替她遮住阳光,在旁边问:“你身体还虚弱着,不如这次别去了?”

她缓缓摇头,说:“我已经好了。”

酒宴设在嘉鱼殿,皇后为人端庄,于礼节细处一丝不苟,十二龙九凤珠翠冠,红色霞帔大袖衣上绣着织金龙凤纹。盛颜陪在她的旁边,虽然也是罩着霞帔,但依礼制头上戴的是九枝金花,衣裳是胭脂色,裙裾十二幅,不用滚边,只在裙幅下边二、三寸部位缀以刺绣作为压脚。稍一走动,裙角就像水纹波动,颜色在灯下如晕黄月华。她原本就是极美的人,此时虽然病后消瘦憔悴,但是在一室珠玉的辉煌照射下,浑如明珠生润,全身都蒙着淡淡晶莹光芒,即使处处注意不逾礼,但皇后盛妆站在她身边,还是相形见绌。

这一殿的人,心里都想,怪不得皇上对盛德妃钟情如此,的确是天人之姿。

皇后和贵妃给尚训敬酒之后,盛颜奉上酒杯。他接过酒,轻轻握一握她的手,微笑着轻声道:“幸好你不戴凤冠,这样真美。”

她低头抿嘴而笑。

朝廷现在风雨飘摇,所以虽然宴席纷沓,尚训还是只喝了几杯酒就提前离开了,留下几位妃子继续主持。

君皇后看着盛颜一脸疲倦的样子,便俯身过去,低声问:“你身体还未大好吗?”

“多谢皇后关心,我只是大病初愈,还有些疲惫。”盛颜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皇后问。她正在犹豫,外面忽然景泰进来,对盛颜说:“德妃娘娘,皇上有事召见呢。”

她赶紧点头答应了,站起来刚到外面,后面有人匆匆追上来,问:“母妃,你身体不好吗?”

盛颜听出是行仁的声音,这个孩子自从上次在宫里养好病然后被赶回自己的府邸之后,她的宫里一直变故频生,所以也很久都没有见他了。现在听到他叫自己母妃,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个孩子了。

她慢慢回头,看见行仁朱紫色的锦衣。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体格单薄,在夜色中,穿着深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要淹没在黑暗中一样。只有那张端正漂亮的小脸,叫人疼爱。

她微微点头,低声说:“最近好点了,我近来倒是没听到太傅和讲读官们来说你了,念书是否用心点了?”

“有啊,我很用心,一直在努力。”他赶紧说。

盛颜淡淡一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说:“以后也要听话才好。”

两个人说着,盛颜忽然觉得脸颊上一凉,抬头一看,雪又慢慢地下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雪下得无声无息,整个宫里都渐渐变成白色,寒意逼人。

行仁看到盛颜的鬓发上沾染了雪花,凝在发丝上,在宫灯的光芒下闪烁着一点点碎水晶一样的光芒,不由得抬起手,握住盛颜的双手,叫她:“母妃…我听说父皇的伤还没好,你每天都要替他换药,现在你要是也病倒了可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

盛颜微微点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声说:“雪下得好大,你先回殿里去吧。”

“不行啊,母妃。”他忽然笑出来,又再次握住她的手,耍赖一般地问:“我的压岁钱呢?”

盛颜这才想起,她回头看雕菰,雕菰赶紧从怀里拿出金钱,用红纸包了,递给盛颜。盛颜接过,转交给行仁,说:“虽然已经过了年,这压岁钱迟了点,不过也算个彩头吧。”

“我就知道母妃完全忘记我了…”他不满地说,从她的手中抓起红包,又趁机摸了摸她的手,说,“母妃,你的手好冷。”

“我近来身体不太好,当然比不上你们小孩子。”她终于甩开他的手,不悦地说。

“是是是,谢谢母妃,我走了…”他拿着红包,转身就跑。

盛颜和雕菰看着这个小孩子在雪地里跑走,他一身的朱紫色衣服在雪地里显得分外显目,像鲜血的痕迹凝固在白雪中,触目惊心。

仁粹宫的暖阁里,挂着厚厚的锦帐,密不透风,下面的地龙烧得暖和,盛颜一进去,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融化了般,暖暖的无比舒服。

尚训看见她进来,微微点头,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盛颜赶紧问:“皇上不是说有事吗?是什么事?”

他低声说:“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着那边喧哗,你一定会疲倦,所以早点叫你回来。”

她微微笑起来,坐在他身边。尚训看着她鬓边融化的雪珠子,问:“外面已经下雪了吗?”

她点头,说:“刚刚下的,还挺大。”

“是吗?”尚训与她携手,到窗边掀起帘子一看,果然,整个天地都已经是一片碎玉琼瑶。殿外的枯枝上落的积雪被地气熏热了,雪化在树枝上,又被风冻上,让所有的树都包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被彩色的宫灯一照,恍如玉树琼枝遍布,光芒辉煌,艳丽无匹,整个乾坤就像是琉璃世界一样。

两人被这种奇异的景色震慑住,不由得站在窗前看了多时,直到尚训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盛颜才想起他身上有伤在身,赶紧拉着他回去坐下,暖阁内温暖,所以尚训穿的衣服比较并不厚,他咳嗽时,竟好像又不小心震裂了胸口,她赶紧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看到里面绷带已经被血浸得斑斑点点,不由得皱眉道:“太医院这些人在干什么…”

“去年秋天留下来的旧伤,一直都没有养的痊愈,前几天又被瑞王所伤,本来好一点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哪有这么容易养好的。”尚训懊恼道。

原本伤口上敷的药已经被血浸湿,当然是不能用了。尚训与盛颜自感情复合之后,两个人亲密无间,帮他换药的事情几乎都落在她的身上,宫里人都知道,所以景泰赶紧去旁边取出药来,递给盛颜。

盛颜取过旁边的蛇油倒在药上,将药揉得湿润了,黯淡的药香在她面前散开,微微苦涩。她用自己的手指在药上按了按,将它理平整,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帮他包扎好,低声说:“这药再敷下去,可要停几天了,不然的话皮肤哪里受得了,让他们弄点擦的药粉来。”

尚训微微点头,眉目间颇有烦恼的神情,拉着她的手,长出了一口气。

盛颜知道最近朝廷十分棘手,便问:“不知前几天说要调镇南王回来,这几日可曾到了?”

尚训皱眉道:“人倒是已经到了,不过现在在天牢里呢。”

盛颜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他带了自己的部属和儿子项云寰,驻扎在京城之外三十里。君中书代朕去劳军,谁知这个项原非看朝廷空虚无人,竟然就地还价,说自己镇南王这个名号恐怕不能服众,不肯接收朝廷的十万大军,也不愿开拨队伍,要朝廷封个实号。”

原来镇南王虽然号称为王,却是虚号,并没有封地,他要求朝廷封个实号,是要弄一块自己的封地,分疆列土了。

盛颜惊怒,问:“这还得了,怎么可以!”

“当然不可以,本朝从来就没有诸侯王的制度,连瑞王,也没有自己的封地,他有什么资格要挟朝廷。”尚诫怒道,“今日传来消息,不但威灵关不保,连兰州也已经陷落,得了,他也不必去增援兰州了,朕直接派人送他进了天牢。”

盛颜犹豫道:“如今城外还有他带来的大军,将主帅打入天牢,恐怕不妥?”

“管不得了,他也是自恃朝廷不敢动他,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入狱,这还是给我们脸色看呢。”尚训说着,似乎是过于激动了,忽然一下子捂住胸口,嘴角一口血涌出来,颜色乌紫,颇为吓人。

盛颜赶紧抱住他,急问:“怎么了?”

“胸口…麻痒痒的痛…”他气息不稳,勉强说。

“你的伤口裂开了,还是不宜动怒,先别想了。”盛颜安抚他。

他皱起眉,正要说什么,却突然一口气噎在喉口,脸色发青,顿时倒了下去。盛颜大惊,扑在他的身边,连声急问:“怎么了?”

“胸前…伤口这里…”他艰难地指着自己的胸口。

盛颜怔了一下,赶紧将他刚刚敷上去的药一把扯掉,可以已经来不及了,尚训的胸口已经变成一片黑紫,伤口血肉翻起,触目惊心。

这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下了毒。

流水桃花空断续(中)

盛颜立即回头叫景泰:“快去召太医!”

景泰转身疾奔出去,盛颜听到他在殿外因惊慌而显得格外尖锐的声音:“快,召太医,快…”

但即使是这么怪异的声音,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在惊慌失措中,她正回头看尚训,猛然间只觉得脖子一紧,尚训用无力的手扼住她的脖子,呼呼喘气,颤声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盛颜大脑一片空白,她艰难地摇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尚训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去年秋天,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曾经彻底地了解死亡。现在,也许他非走不可了。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她给自己的药中下毒,一脸无辜的惊慌,这样看着自己,就像是她放走瑞王时一样,滴水不漏,真叫人害怕。

他手上加劲,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他的脸在剧痛和死亡的催迫下,已经扭曲了,他将自己的耳朵凑在濒临死亡的她的耳边,低声说:“就算死,你也要和我死在一起…因为,阿颜,我不能把你留给别人…”

盛颜胸口疼痛,她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因为视线模糊,眼前只剩了一片昏黄。

去年秋天,他曾经面临死亡。他问她:“我死后,你打算活多久。

那个时候,她没有勇气跟着他去,因为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但现在,她和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她已经在心中发誓用自己全部身心来爱面前这个人——世上不都是这样的吗?鸳鸯不独宿,蝴蝶定双飞,爱的人死去了,另一个人,也要跟着他而去。

一辈子,一生,就这样了。

她这样想着,感觉到自己胸口剧痛的窒息,她的脖子好像要折断了,她神情已经开始恍惚。但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抚摸上尚训的脸,她眼泪从眼眶中不断地跌落,但是她的嘴角,艰难地浮起一丝笑容来,她颤抖着唇,轻声说:“是…尚训,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和你一起。”

只这轻轻一句,她已经竭尽全力,嘴角的鲜血涌出来,鲜红的珊瑚色,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这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尚训的手上,他这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他看着面色青紫的盛颜,她脸上满是眼泪,却向自己艰难地微笑。

因为这微笑,让他全身的暴戾,瞬间烟消云散。

“阿颜…”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不知不觉地,松开了自己按在她脖子上的手,用力地抱紧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上。

盛颜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大口地喘息起来,可还没等她恢复过来,便觉得胸口温热,她伸手一摸,全是乌紫的血迹——是他身上的血,染得她胸前一片湿漉漉。

她拼命地抬手,想要用自己的衣服按住那个伤口,可是没有用,她只弄得自己双手上全都是他的血。她怔怔地看着,忍不住痛哭失声。

尚训却只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问:“阿颜…你…恨我吗?”

她咬紧下唇,良久,颤声说:“我…若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你,而不是瑞王,那该有多好。”

尚训不知不觉,也流下眼泪来,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间,觉得胸口的疼痛已经过去了,全身都是暖融融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水中一样,无比舒适。

她是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死相许的人,在他死前,终于知道这一点,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唯一恨的是瑞王尚诫。”她仿佛受了梦魇,喃喃地念着,“这个人若是不在世界上,该有多好…如果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我们该有多好…”

“阿颜…”尚训慢慢地开口,低声说,“他要让我死,现在成功了。他要让你的母亲死,也成功了。但是他唯一没有做成功的,是你最终还是,爱上了我…”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露出微笑来,“他…真可怜,对不对?”

盛颜感觉到他的手慢慢地滑下来,他拥抱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了力气,垂落在床上。

太医们赶到的时候,尚训已经昏迷不醒,他胸前的药,确实被人下了毒,毒药直接刺激到了心脉,奄奄一息。

“这个毒…好像和当年摄政王暴毙在宫里时中的,是一样的…”太医院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龙涎,是历来皇家处置宫人和重臣的毒药,沾唇便必死无疑,而皇上如今是伤口碰到,毒药又被其他药物抑制住,所以一时并没有夺去皇上的性命,只是…”

当年摄政王在宫中暴毙,难道不是瑞王尚诫下的手吗?

盛颜手握成拳,她的指甲,紧紧地嵌进掌心的肉中。

半年来一直伤病缠绵的皇上,如今陷入昏迷,虽然在太医们的极力抢救下,他终于没有停止呼吸,但连意识都失去了,与死亡,又有没有什么两样。

太医院所有人殚精竭虑,试尽各种办法,希望让皇上醒过来,都告无效,最后只能战战兢兢地告知皇后和德妃,皇上近日不可能苏醒,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就是奇迹,或者,一直等待下去。

可等待,谁知道能等到什么,也许等到的,是他生命衰竭,终于再也没有睁开眼的一天。

没有人认为是巧合,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

在这个,局势动荡,天下不安的时刻,皇上变成这样,唯一得利的人,只有正向着京城步步进逼的,瑞王尚诫。

防卫司的人开始着手调查仁粹宫那些药中间的经手人。但,虽然将太医和殿内的内侍和宫女全都严加查问,却没有查出什么。

而朝臣们可说是最烦恼的人,他们商议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君王倒是还有,可是中毒极深,恐怕一时半刻醒不来。而太后被移到西华宫去,已经远离了朝廷,如今宫里剩下的,只有一个皇后,两个妃子。

中书令君兰桎率先向着女儿君皇后拜请,说:“太子年幼,虽然可以代行监国之权,但还请皇后从旁协助,辅助太子主持政局,掌管朝政,待皇上醒来,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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