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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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不明所以,迟迟疑疑地答应了。君容与顿时觉得不对劲,怔怔地看着她。

她平静地坐在桌前写下了半页纸后,用玉纸镇压好,起身去内堂将自己以前从宫外带进来的衣服中拣了最朴素的一件,然后把头上的钗钿全都取下,脱下了手上的玉镯,跟他说:“走吧。”

君容与这才明白过来,愕然问:“娘娘是…要出宫?”

她低声说:“不,出城。”

他们往城东而去,君容与回家取了下人的衣服穿上。两人一起走过她家已经被烧得尽成灰烬的院子时,盛颜站了一会儿,合手轻声祝祷。君容与站在她的身后,只听到她模糊不清的“让他不得好死”六个字,想起先皇尚训平静而清秀的脸,他忽然觉得自己毛骨悚然起来。

验看了令信,偏门开了一条小缝,他们无声无息地挤出去,往南郊而去。护城河的河水无比清澈,沿岸种着柳树,可以遮掩身影。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河走到城郊,大片的桃林在暗夜中枝影婆娑,因为还没有长叶开花,所以看上去无比肃杀,只有桃树光滑的树皮在月光下倒映出一些银色幽光。

出了桃林,再无遮拦,两个人偷偷走了一段路,前面便有人跳出来,厉声喝问:“什么人?”

君容与赶紧说:“我们是…逃到山里的百姓,现在想回家拿点东西…听说项将军的部队是不杀百姓的,才敢下来的…”

盛颜低声而仓皇地说道:“是啊,昨天阿毛爹就回家拿了个瓦罐…”

那个领队的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们住在哪里?”

“沿田埂过去,前面有两株桃树的就是我家,一共有两间半的房子,还有半间柴房。院墙外还有一条青石,夏天水洗过冰冰凉凉的,乘凉最好了…”

听她说得这么详细,头领也不疑有他,一抬下巴让他们过去。谁知就在她一转头的时候,月光下那个头领眼睛一亮,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笑嘻嘻地说:“长这么漂亮,躲到山上难道不怕吗?不如跟着军爷回去吧,山上老虎猛兽,可吓人了…”

盛颜没料到黑暗中还会出这样的事,又急又怒,却不敢说话,低头急走。那领头的却一把拉住她,涎着脸问:“怎么样啊?”

君容与赶紧挡在盛颜的面前,低声说:“这位军爷…我妻子她,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请大人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三个月了?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几个人打量着盛颜的腰身,正在怀疑,前面却有一队人马过来,领头的人坐在马上,问:“出什么事了?”

那些人抬头一看,赶紧个个躬身叫道:“见过项将军。”

水光风力俱相怯(下)

盛颜抬头看了一下马上的人,顿时吓得把头低了下去——那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打量她的人,正是项云寰。

要是没有他的话…尚诫和她,也许就是那样擦肩而过,一场大雨后,各分东西吧。

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没有项云寰,他们的故事,也依然是要那样发展下去的。或许冥冥中的一切都已经注定,连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一切人的登场,所有的事件的发生,都只为了让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

盛颜低垂着脸,一言不发,小心地牵住君容与的袖子,就像个普通的民女缩在自己丈夫身后一样,躲在他的背后。

在黑暗中,她又一直低着头,项云寰并没有认出她,只用马鞭指着盛颜和君容与,问:“这两人是谁?”

“是一对小夫妻,从山上下来要回家拿东西的,在下见…见这个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村妇,所以随便问问。”那个拦住他们的人赶紧说。

项云寰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什么时候要是有这种心眼,也不会落个名声叫张马虎了,明明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吧?”话虽这样说,却未免仔细看了看盛颜,本来此夜满天都是乌云,看东西不太清楚,此时却突然云开月出,下弦月光辉淡淡,照在盛颜的身上,光华流转不定,竟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一时恍惚,在心里想,这山野中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难道真像别人传说的,百丈原上有妖狐出没迷人?

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出神而已,他很快就想起来,诧异地问:“是你?”

盛颜料不到他记性这么好,只好勉强咬住下唇,低声说:“我…并不认识你。”

“去年春天,就在那边的花神庙,你曾经被瑞王射了一箭,这么快就忘记了?”他跳下马,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看一看,笑出来,“就是你没错,当时在大雨中,你披头散发的样子,都叫人格外惊艳——我后来看瑞王跟着你去了,还以为你会被他带回去,原来你依然还是在乡野间嫁人生子了?”

她只能勉强避过,低声说:“我当时…已经许配了人家。”

“真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是个君子,不夺他人之物。”他笑了出来,又多看了她一眼,说,“不过,瑞王在天下男人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你错过了他,也算可惜。”

“第一是我们将军。”旁边的张马虎立即恭维道。

项云寰哑然失笑,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滚,巡你的逻去!”

君容与暗暗地移动身子,挡在盛颜的面前,在心里想,要是等一下出什么事的话,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让她落在敌人的手中。

而盛颜看项云寰回过头来,却在君容与身后指指不远处的房子,怯怯地说道:“将军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们家中看看,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项云寰随意点头,示意身后人跟上,一边也不上马,跟着他们一路走到她家去。

盛颜取出自己一直保存着的钥匙,开了院门的锁,锁已经有点生锈,她暗暗用力,才终于打开。

推门进去一看,里面的一切,都还和以往一模一样。还未长出花叶的桃树,墙角早生的茸茸细草,磨得光滑的青石台阶,中间有浅浅的凹痕。

她强忍住自己涌上来的眼泪,很自然地走到柴房内拿出水桶,让君容与去屋角石榴树下的井中打了水,自己从厨房的柜子中取了茶壶和杯子,清洗干净,要给项云寰他们烧水煮茶。

见她这么娴熟,一伙人也打消了疑虑,盛颜挽留他们喝茶,项云寰自然不会在陌生人的家中喝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茶,只挥手说:“算了,半夜三更喝什么茶?你们赶紧拿了东西走人吧,朝廷和瑞王军,不知什么时候会打起来呢。”

“是,是。”君容与赶紧应道。

他们转身便出去了,项云寰听到身后一个人啧啧羡慕地说:“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这男人真是够有福气的。”

“就是啊,这女人相貌这么美,可是手却常年忙家务,手指都磨粗了,真叫人可惜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婆,我每天端茶送水伺候她都愿意!”另一人说。

“你看得真够仔细的,盯着人家小媳妇从头看到脚吧?”旁人一起取笑。

那人不服气:“看人家漂亮小媳妇有什么奇怪的?在这里呆着没女人,看母猪都是双眼皮了!”

项云寰终于忍不住了,回头说:“好,什么时候攻下京城,一人给你们分一个!”

“一人分一个这么漂亮的?怎么可能有?”众人顿时大喜。

“不,是一人给你们分一头母猪!”

在一片哄笑声中,众人嘻嘻哈哈回到营中,项云寰在歇息前,正看到军中主簿走过,便随口问:“瑞王那边有什么回音?”

主簿说道:“瑞王还没有回应,不过我看朝廷最近频繁地想要与瑞王接触,他不会不知道,也许还在犹豫两相取舍。”

项云寰冷笑道:“他选择朝廷有什么好的,皇上又还没死,他回去顶多不过做摄政王,就来还要费一番周折。若是和我们一起的话,他就可以堂堂正正攻下京城做皇帝了,多干脆利落。”

主簿点头,说:“而且,我听说当初正是盛德妃与皇上设计,擒下瑞王,险些使他死于狱中,而将军的父亲,又是被盛德妃害死,盛德妃如今掌控朝廷,将军与瑞王可称是同仇敌忾,我看这盛德妃是必死无疑了。”

项云寰顿时愤恨起来,咬牙说道:“朝廷出了这么愚蠢的女人,也难怪如今变成这样。”

主簿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这个盛德妃,又是什么来历?当今皇后是君兰桎的女儿,而皇上登基时就在一起的元妃又受封了贵妃,怎么在皇上出事之后,朝廷却是由她出面来主持朝政?君兰桎也真的肯点头?”项云寰又问。

“君皇后和贵妃都是软弱的人,跟这位盛德妃不同。”主簿本就是朝廷中的人,是在项云寰起事之后才投靠的,对朝廷这些八卦事,可谓了如指掌,听他这样问,便说:“盛德妃是天章阁大学士盛微言的女儿,不过她父亲是获罪之后死在任地的,更遑论什么朝廷支持了,而且据说她年幼时受族人排挤,就住在京郊这百丈原旁。但就这样的女子,在进宫的短短时间内就能晋升为德妃,自然心计过人,不可小觑啊。”

项云寰皱眉问:“她以前也住在京郊?”

“正是,她是去年春天才奉召进宫的,据说微贱时也十分辛苦,虽然容貌惊人,但是年少时操劳,称不上手如柔荑,所以差点因此被太后送出宫,不过后来还是留下来了,还能有今日,她倒是能抓住机会。”主簿说着,都有点佩服她了。

项云寰愣了一下,突然转身出帐,飞身上马,对手下人大吼:“跟我来!那女人…那女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在项云寰离开后,盛颜和君容与坐在屋内,喝了几口茶,等确信他们已经去远,不会再回来了,才轻手轻脚地锁门离开。

君容与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这里…德妃经常来吗?”

“这是我的家。”她说。

君容与愕然地睁大眼,看着她回头,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家。

她的家,矮矮的院墙后,桃树的枯枝探出,在夜色中,灰黑色的枝条根根招展。低矮的屋檐上,长出了稀稀落落的檐松,像一个个小小的宝塔,立在屋顶。

去年春天,瑞王尚诫,他就是站在这里,看见了她。在高高探出院墙的桃花上,他们墙内墙外,两相遥望。

然后,她也只是瞬间的迷惘而已,随即便悚然一惊,将自己的目光硬生生转了回去。

如果再有一次人生,如果能再选择一次,她真希望没有那场大雨,没有那片桃花,也,没有遇见那个人

——这样,她的母亲,就不会那么悲惨地,早早离开人世。

在这个萧瑟小院中,她和母亲曾一起生活了五年,她们相互依偎着,熬过一年又一年,只想着要好好活下去,却谁知,到她们已经不再担忧衣食的时候,她的母亲,却因为她的错误,而死在那个人的手上。

还有,尚训…

是啊,那个人,有什么好顾忌的,他连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叔叔,都能轻易下手,何况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妇人。

她转过头,低声对君容与说:“走吧。”

君容与护着盛颜,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绕过项云寰的兵马营,向着瑞王那边而去。

“在那边!”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在暗夜中骤然响起,盛颜吓了一跳,朝君容与回头的方向看去。

飞驰而来的三十余骑,如同狼群席卷,向他们扑来。

“败露了。”君容与低声说,盛颜盯着那些人看了一眼,那些人都是惯于马战的,速度极快,几乎与马是一体的,随马蹄上下起伏,彪悍如猛兽。

盛颜轻声说道:“大人若有匕首,请给我一把。”

君容与忙拿出自己防身的匕首递给她,又急忙说:“属下誓死保护德妃。”

“是我连累了你。”盛颜说道。

君容与正在惶急中,却听到身旁的马嘶,他看到身后就是军中马栏,立即打倒那个还在莫名其妙的守兵,强拉出一匹来,问:“会骑马吗?”

她也顾不得了,扯过马缰,脚尖在马镫上一踩,居然真的翻身上了马背。她从未曾骑过马,这一下落势又急,胯骨震得疼痛已极,但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能狠狠咬住下唇。

那匹马仰头长嘶,她抱紧马脖子,才没有摔下来。君容与看她是没有骑马经验的人,忙将缰绳拢住递给她,大声说:“不要掉下来!”

盛颜一咬牙,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君容与抽出马鞍上的鞭子,狠狠一抽,那匹马吃痛,纵身跃起,向前方狂奔而去。

天地茫茫,暗夜中天空的云朵在疾风劲吹下迅速流散,她前方没有任何可以作为目标的东西,狂奔的马在荒野上一路向北,渐渐的,身后的马蹄声只剩下一匹,她仓皇地回头看,追上来的人,正是项云寰。

项云寰的马是大宛良驹,极其神骏,是中原的马匹比不上的,人也是惯于在草原上纵马狂奔的军人,在月光下,他肩膀宽阔,一张脸五官端正深刻,瞳孔却如野生兽类的光芒,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琥珀色。

他已经近在咫尺。

盛颜暗暗将自己怀里的匕首握紧,项云寰伸手过来,在疾驰中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就要将她拉过去,她右手往后狠狠一斩,他缩手得快,只有她的一片衣角被刀削落,疾驰中狂风将它卷上天空,转眼不见。

他忽然大笑起来,在月光下他的牙齿雪白,带着虎狼气息:“盛德妃,我父亲死在你的手上,我做儿子的,是不是该向你问个清楚?”

盛颜将匕首横在身前,大声说:“他的死与我无关!”

他只是冷笑着看她,眼睛中一种饶有趣味的神情。

盛颜心中一凉,知道自己今晚躲不过去了,正举着匕首,惶急地想着脱身之计时,项云寰却忽然向西面看了一眼,说:“看来,有人要抢仇敌回去泄愤…盛德妃,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盛颜一愣,拔马要逃离时,他却从自己的马上探身过来,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折,盛颜手上剧痛,匕首掉落在地。他顺手将她的腰揽住,瞬间掳到自己的马上,立刻就调转马头回去。

此时南面已经有数十骑出现,盛颜被项云寰困在怀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没法逃脱,她脸色惨白,在迎面而来的风中,恨不得一头撞下马,就此死掉。

未过多久,那跟随项云寰而来的三十骑与他会合,一起向西北方向奔逃,忽然前面尘烟一片,马蹄声急促,旁边有人诧异说道:“来得好快。”

项云寰按住怀里的盛颜,大声道:“刀出鞘,对方人不多。”

盛颜腰被勒得剧痛,只隐约看见前后左右四面都有人包围上来,当头的首领一身黑衣,黑马,箭袖,狂风中披风高扬,背后的月光中他轮廓深重,就像用刀子刻进所有人的视线中一样,这般无法描摹骄傲凌人的尊贵气质,在这漫无边际的辽阔荒原暗夜中,才真正让盛颜知道别人形容他飞扬跋扈的意义。

瑞王尚诫。

盛颜只觉得心中冰凉,两人的重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也不知是惊,还是悲,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瑞王向这边飞驰而来,面前明明有三十多个骑手刀锋出鞘,他却如入无人之境,手中反握的刀刃光芒如雪,身后将士也立即跟上,速度如箭,刹那间如疾风般卷袭而来,短兵相接,迅速见血。

厮杀中盛颜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有一滴血溅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抬头见尚诫已经近在咫尺。项云寰也是反应极快,一边侧头躲避,一边已经用刀背挡开这一击,大声说:“瑞王爷,她杀了我父亲,是我的仇人,让我处置吧。”

瑞王瞄了盛颜一眼,说道:“难道你不认为应该是我将她千刀万剐吗?”

盛颜听到他这样的话,刚刚那一瞬间的迷惘,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一咬牙,闭起眼睛就朝下面扑去,肩膀着地重重摔在草地上,耳听得头上当当数声,两人已经在马上交手,她顾不上肩膀巨痛,爬起来狂奔出去。

马群扬起浮草下的尘沙,眼前无法视物,耳边只听到兵器的撞击声回荡,她在尘烟中迷了方向,无处可逃,忽觉得脚上一痛,是被一匹马狠狠踏中脚背,她不由得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看身边马蹄错乱,盛颜料想自己此次难以逃脱,干脆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等待死亡,背后却忽然传来众人的惊呼,有一匹马分开众人,直冲过来。还没等她转头去看是谁,便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马上人俯身将她如云一般拉起,侧坐在自己怀中,低声说:“看来,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她此时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精神恍惚,听到他在耳边轻声低语,不由得紧紧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理他,也不管自己究竟会被怎么处置。

瑞王见盛颜已经到手,转头对身边人说:“射箭。”

项云寰那边出来仓促,只有一两个带了弓箭,在平原上没有掩体,惟有尽快退去,项云寰在十来丈外忽然一勒缰绳,那匹马训练有素,立时停住。他回头看盛颜,大笑说:“瑞王爷,你杀了她之后,是否能将她那颗漂亮的头颅送给我祭父?”

瑞王并不说话,随手接过旁边的一具铁弓,搭箭在手,满弦射出,这一箭去势极快,项云寰无法逃避,居然将马缰一拉,□那匹神骏的大宛红马被迫人立起来,那一箭正射入马的脑门,红马悲嘶一声,狂奔出去,他经过盛颜刚刚骑过的那匹马时,用手在红马的背上一撑,凌空落到那匹马的背上,大声说道:“瑞王爷,后会有期。”一扯缰绳,一批人迅速离去。

只留下那匹红马随他们跑了一阵,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半夜奔波,精神紧张,盛颜此时已经累极,肩膀又痛,不由得靠在瑞王胸口,无可奈何,虽然她极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但是,如今她只能闭上眼睛,静静地想着等一下究竟该如何说服他才好。

其他人都落到了后面,只有瑞王一骑带她在荒原上奔跑,前面渐渐显出一个燃点着火把的营帐来,营帐后面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暗,而帐前熊熊燃烧的火堆,给千万帐房镀上了金色的光辉。四周除了风声,一无所有。

她靠在瑞王的怀中,听他的心跳。月亮啊,山啊,火光啊,全都看不见了。整个天地,唯有他们在一起。

纵马到大营的前面,瑞王先跳下马,然后转身,微微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让她跳到自己怀里的手势。她迟疑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自己翻身下马,黑马高大,她支撑着下马的时候,肩膀剧痛,顿时手一软,被马蹄踩伤的脚也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倒在了瑞王身上。

瑞王扶住她,漫不经心地说:“逞强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有时候该认输的话,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盛颜一声不响,默默咬住下唇,她刚刚还不觉得,现在用过力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几乎已经碎掉一般。

瑞王看她痛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在火光下一颗颗晶莹分明。他微微皱眉,忽然手上用劲,居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着军帐走去。

盛颜身体一下子腾空,顿时惊慌失措。而瑞王低头看着她,淡淡地说:“我看你也走不动了,还是我帮你一把吧。”

周围经过的巡逻士兵们,本来就未免要多看她一眼,现在看见瑞王居然将她抱入自己的帐中,更是目瞪口呆。虽然瑞王军纪严厉,率下甚严,但是半夜三更陡然看见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这里,还是难免会变成绯闻。

盛颜又急又气,逃避一般地将自己的脸转过去,宁愿把头埋在瑞王的胸前,也不愿意让别人这样看着自己。

瑞王面色如常,转头对身后的白昼说:“叫军医来,德妃可能伤到肩膀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朝廷里的盛德妃,不由得都大吃一惊,等瑞王将她引进自己的帐中后,个个议论纷纷:“这位就是盛德妃?那不就是诬陷王爷谋反的罪魁祸首吗?”

“清君侧,第一个清的应该就是她了,怎么王爷居然深夜将她带回来?”

“我听说是刚刚从项云寰手中救下的…”

白昼已经走出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压低声音问:“你们都无事可做吗?”

“是!”他们赶紧列队离开,继续巡逻。

乱红如雨坠窗纱(上)

盛颜的肩膀没有什么大碍,倒不是摔到了肩膀,而是拉扯到了肩胛骨那边的筋肉。军医给她开了药膏涂抹,盛颜看着瑞王,微微皱眉,说:“还是给我开点内服的药吧,我自己不能帮自己擦药膏了,而且估计你这边也没有随行的女子。”

“军中确实没有女子,不过如果盛德妃不介意的话,我倒也愿意代劳。”他接过药膏,示意军医先出去,然后在床边坐下,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难道说盛德妃的记性这么差,忘记我们曾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吗?”

盛颜转头看着帐内点着的灯火,不说话。

怎么会忘记。在云澄宫里,小阁外的瀑布,一直哗啦哗啦地不停地响着,他亲吻在她脖子上,胸口上的唇,灼热如暗夜火光。

瑞王看她犹豫,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伸手抚上她的脖颈,右掌探入她的衣领内,手腕翻转,她的左襟已经滑落了下来,肩胛骨附近果然已经微微地肿胀起来。

她大惊,还没来得及阻止,肿痛的地方突然一阵冰凉,他已经在涂抹药膏了,清凉的一片沁进去,感觉十分舒服。她只好僵直地背转过身子去,任由他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肩膀,轻轻揉按。

暗夜中只剩下灯花哔哔剥剥的声音,两个人都不说话,不远处传来刁斗的声音,已经三更了。

等药膏涂好,她重新拉好自己的衣服时,转头看瑞王,发现他正坐在床前,沉默地看着她,见她转头过来了,才站起来去洗手,慢慢擦干,问:“盛德妃是否要开始讲正事了?”

盛颜淡淡地说:“既然瑞王都知道我今晚会来找你,及时来接我了,我想你也一定早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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