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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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原本穿上那双小了的靴子就费尽了力气,现在皇帝张口一提,穿鞋就要变成脱鞋,更加费力伤人。

好在刘赖子还不敢真的硬拽,饶是这样,等鞋子脱下来的时候,刘凌已经觉得脚背、脚跟都火辣辣的疼了。

他难堪地坐在殿中,接受着四周妃子们或同情、或嘲笑、或不屑的眼神,脸上又红又白,心中凄凉一片。

根本不需作假,穿回了自己鞋子的刘凌一瘸一拐的入了席,就连刘赖子也有些垂头丧气,灰溜溜地抱着华贵的明珠丝履躲回了角落。

大皇子和二皇子有意无意地用目光扫过下首的刘凌,见他只是垂着头,看起来并不像马上会嚎啕大哭的样子,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他们的父皇,最讨厌别人哭。

没一会儿,午宴赐下,川流不息的宫人们捧着珍馐家宴进入麟德殿,伺候各位嫔妃和皇子们用膳。

皇子们还小不能饮酒,杯子里俱是温热的玉露和牛乳,桌上也都是适合小孩子吃的松软菜肴。

刘凌来的时候是答应张太妃要吃回来的,加上刻意饿了许多天,这饭菜一上来,再多的委屈和伤心都没有了,露出开心的笑容甩开膀子大吃特吃。

要说参加这种宴会有什么好处,也只有这件事。小时候他太小,连参加宴会都不够格,被宋娘子抱着得了东西就下去暖阁,等散了就回,还美名其曰“怕着了风寒”。

此时只见他动作飞快,没一会儿两个腮帮子里就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仓鼠得到了食物又怕别人偷走一般警惕而快速地嚼动着食物,浑然不顾别人注视的目光,满脸满足的神色。

殿中的嫔妃们三三两个的在议论什么,气氛融洽多了,主座上君、后、妃也还算和睦,直到刘未似乎不怎么在意的问了一句:

“皇后,朕进来的时候,似乎看到魏国公夫人还在凌德殿的边门外候着,她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让她先回去?”

王皇后久不管事,也不愿捞这个烂摊子,闻言僵了僵,开口解释:“还是那件事…魏国公夫人希望陛下能让静安宫中的窦太嫔…”

‘陛下这是明知故问!’

她心中恨道。

‘哪年不是这样?我敢赶她们走吗?您不都躲着走!’

“皇后,朕让你主持大局,是相信你的能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

刘未脸色铁青,头上的冕冠剧烈摇晃着。

“只是…陛下,骨肉亲情毕竟是人之大伦,其实不仅仅是魏国公夫人,好几位太国公夫人也都隐约提出了希望陛下开恩的意思。她们年纪都大了,想要临死前再看到…”

“嫁出去就是死了!”

刘未恼怒地摔下手中的杯子。

“此事休要再提!”

王皇后立刻噤口。

她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再多言也不可能。

相信今天议论的一切很快就会传入外命妇们的耳中,她的义务就算已经达到,何必要好生生触怒他?

袁贵妃冷眼看着帝后失和,像是不放在心上似的观赏着面前嫔妃们安排的“献艺”,心中估摸着哪几个太过出挑,暗暗记下名字。

刘未恼怒的摔了杯子,下面正在弹琴的才人吓得一僵,曲音顿时有误,刘未原本就对这些个后宫里的年轻嫔妃不耐烦,此时更是趁机发泄心中的怒火:

“滚下去!连琴都弹不好难道是来献丑的吗?!”

那妃子立刻嘤嘤嘤地掩面奔下,一头扎进席中装死。

刘凌完全充耳不闻,埋头大快朵颐,二皇子刘祁见他吃的香甜,再想到自己在道观里跟着“清修”的苦日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举箸开始吃了起来。

他的母亲早已和失宠无异,这时候他反倒无所谓了。

大皇子却是一点都坐不住,他担忧母亲会因此难堪,索性端起自己杯中的牛乳,起身走到主座之前,朗声贺道:“儿子祝父皇万寿无疆,母后青春永驻,贵妃娘娘早诞麟儿…”

“还算有些孝心。”

刘未笑了笑,伸手命宦官再倒了一杯酒,当场饮下。

袁贵妃不能喝酒,喝了半杯手边的清水,算是受了他的祝福。

王皇后也是一改刚才的冷脸,笑语晏晏地喝了杯中之酒,招手让儿子上前来,让他靠近刘未身边,和父皇好好亲近。

这也只有母亲在主座才能这样借机和皇帝亲近,一干妃嫔又气又恨,又幸灾乐祸,心中都料想着…

袁贵妃是不可能安心让王皇后这样在皇帝面前提醒他还有个“大儿子”的,等着瞧吧…

果不其然!

大皇子刘恒高兴地应声而至,主座上的刘未略微关切地问了问他的功课,谁料就在说话间,变故突生!

一旁刚刚还在有说有笑的袁贵妃,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

“宣太医!”

刘未气急败坏地大吼!

“快宣太医!”

第23章 是生?是死?

太医很快就来了,来的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孟太医。

诊断的结果也很简单,袁贵妃突然动了胎气,而且这胎气动的又急又烈,怕是有些凶险。

好好的宴会一下子就变得狼狈不堪,每一个嫔妃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生怕是哪个恨极了袁贵妃的人做了手脚,会牵连到自己。

“吃,你居然还在吃!”

二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拽起刘凌。

“出事了!擦擦嘴站起来当你的小可怜!这个时候你还在吃,是生怕贵妃娘娘不记得你吗?”

‘哎,掌中烩啊,三年前吃过一次,到现在还记得,想不到没吃两口…’

刘凌留恋地看了一眼碟中的掌中宝,任由二皇子扯着站立到了一边。

另一边,刘赖子连忙窜到刘凌身边伺候,为他擦手擦脸,一边小声在他耳边安慰:“殿下别害怕,牵连不到咱们的。”

这语气太过笃定,让一旁的刘祁疑惑地扫了刘赖子一眼,但没过一会儿,他还是担心地看向了母亲方淑妃那边。

方淑妃一直在注意着儿子,见他看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自己也垂下眼帘,作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刘凌哪里会害怕什么?

薛太妃早就“预言”到了后、妃要在今天彻底扯破脸。

只是袁贵妃捂着肚子哎哟哎哟乱叫,疼的鬓乱钗横,丝毫看不出像是作伪,要是演技能好到这样,刘凌这样的作态怎么能不被看穿?

还是有人假戏真做了?

王皇后原本也以为是袁贵妃扯了个筏子作怪,此时见袁贵妃毫无形象地揪着刘未的袖子乱叫,一下子也变了脸色,刹那间面如金纸。

“孟爱卿,贵妃到底怎么回事?”

刘未原本是要去前面参加大宴的,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头上的冕冠都嫌碍事摘了下来,一把将袁贵妃抱入怀里。

他一边安抚着她的痛楚,一边恶狠狠地质问孟太医。

“现在看来,像是中毒…只是万幸,娘娘中毒不深,但是还是影响到了腹中的孩子。”

孟太医将贵妃之前用的杯碗盆盏全部都验了一遍,没查出有下毒的痕迹,又舔了舔袁贵妃杯中参与的清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水中有毒?”

刘未不停地抚着袁贵妃的后背,急切地追问。

“也不是毒,水中是一种无味的药粉,可溶于水中,对身体也并无大碍,主要是用来治内伤的。只是有一点,喝了这药的人闻到辟寒香,就会引发活血的作用,而孕妇最怕的就是活血…”

孟太医说完推断,见到刘未的表情,不敢再言。

“我从不用熏香,皇后你…”

“臣妾知道贵妃有孕,什么香都没用。”

后宫里害人的招就那么多种,谁敢不提防?

刘未脸色阴晴不定,命人找了宫中的调香宫人来,自己就坐在殿中,让调香师们一个个的辨认嫔妃们身上的香味。

今日负责伺候贵妃喝水用膳的宦官太监们也被拖了出去,由内廷的廷尉细细拷问,顿时殿中一片鬼哭狼嚎、叫冤之声。

可怜这些妃子哪里被这样对待过?

这些调香的宫人很多是宫女,但也不乏因为嗅觉出色而被任用的宦官,此时这些人一个个凑在嫔妃们身边细细嗅闻,有的还趁机揩揩油,顿时气得一些烈性地恨不得当场动手。

刘未却不管这些嫔妃到底会如何想,愣是将袁贵妃抱在怀里让她横躺在主座上,就连王皇后都只能在旁边站着,将位置让给他二人。

刘未后宫里的嫔妃原本就不多,有品级够资格来参加内命妇宴的更少,没到一个时辰,所有的妃子、宫女、宦官都辨识过了,没有一个人用的是辟寒香。

剩下的,就只有皇子们了。

这下子,刘凌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

二皇子的衣服自然是方淑妃准备的,大皇子是皇后准备的,外人都做不了什么手脚,唯有他刘凌,从里到外都是袁贵妃赐下,要说有熏香,怕是只有能在他身上做手脚。

他不着痕迹地闻了闻自己…

似乎也没什么味儿?

“大皇子!大皇子的手上和手臂上有辟寒香的味道!”

一个调香的宫人闻过大皇子身上之后脸色大变地叫了起来。

咦?

不是栽赃他?

刘凌心一定,而后奇怪地看向大皇子。

用膳之前都要净手,敬酒也要用帕子擦拭好双手…

就算之前早有准备,那么点香味,哪里能让人出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借个法子害人罢了。

可惜只要他父皇认定要追究,那就一定会彻底追查下去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辟寒香!”大皇子心慌意乱地闻着自己的手上、胳膊上,“我什么都不抹的!我出门也没熏香!”

“只在手中有味,倒像是在什么上面蹭上去的,手臂上的也是,没有人熏香这么熏的,除非是故意要把手伸到别人面前…”

调香师有些胆怯地回话。

“搜!”

刘未寒着脸摆了摆手。

袁贵妃此时也隐隐觉得不对,心头一阵乱跳。

她和孟太医做的手脚他们自己明白,清水里放的药只有很少一点,那辟寒香更是只是用来做戏,可如今她真的是腹中如绞,疼的根本直不起腰来,下身也一阵阵潮涌之感。

心慌意乱之下,袁贵妃猛然伸手抓住孟太医的胳膊,咬牙出声:“孟太医,您…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娘娘放心,没有那么凶险,我这就用安胎针!”

刘未听到两人都这样说话了,也顾不得避嫌,直接把袁贵妃的衣领敞开,让她背对着躺在自己怀里,方便孟太医施针。

这时候大皇子身上已经被搜了个遍,刘未身边的侍卫从他的袖中掏出一块方帕来,几个调香的宫人上去一嗅,顿时连连点头。

“闻之生热,是辟寒香。”

“皇兄这下糟了…”

二皇子已经被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面弄的瞠目结舌,心中对袁贵妃升起了无限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浑身发抖,几乎都要站不住身子。

不能和这女人作对!

千万不能和这女人作对!

她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拿来算计!

刘凌也在发抖,但他不是因为怕袁贵妃,而是因为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大哥原本可以不用那张帕子的,每个宫人身上都有干净的帕子。只是因为大哥刘恒出了名的爱干净,所以身上才常备丝帕。

他掏出帕子擦手指、甚至连手臂也不放过,正是因为刘赖子对他无理在先,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他身上。

大哥爱洁,对此极为嫌恶,恨不得将皮都擦破,才染了重重的味道。

一环套一环,连他大哥的性格和癖好都算计了进去,怪不得袁贵妃指定了让刘赖子代替奶娘来伺候…

想来这桩差事办成了,刘赖子也不必在他身边混了。

刘凌不由自主地向刘赖子看去,只见他摸着脸不停揉搓,看起来像是吓傻了,但刘凌知道,他那是为了忍住笑意。

“我真不知道这帕子上有辟寒香!”

刘恒又气又恨,将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冬天用辟寒香,不是很正常吗?”

袁贵妃被孟太医施过针后,腹内剧痛总算压了下去,躺在刘未怀里气喘吁吁地劝解:

“也许大皇子不是故意的…”

“贵妃慎言!臣妾从来不熏香!”

宫中只有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子,为了博取皇帝的注意熏香。

在宫中这吃人的地方,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用这些。

他的母亲深谙香道,但从来不用;

听说方淑妃也是如此。

‘薛太妃原本也想教我香道的,可惜静安宫里没有新香,那些老香都没有味儿了…’

刘凌心中有些后怕,再一次发出感慨。

‘我们实在是太穷了…’

“你当然不熏香,大皇儿还是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到底是谁给他用的帕子?”

刘未扶着袁贵妃坐直身子,又亲手收拾好她凌乱的衣衫,对儿子冷冷地说道:

“你的衣冠鞋履俱是你母亲准备,利用自己的儿子做这种肮脏事情,实在是枉为人母!”

“不!不是!”

大皇子被父亲这么一评价,顿时心中一慌,胡乱地摆着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深深的陷阱之中,想要爬出来已经太难了。

如果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他的父皇就会认定是他母亲所为;

可要是承认是自己安排的一切,他就有了毒害后妃的“污点”,这辈子盖上了“失德”的印记,想要立为储君就难了。

更大的可能是,就像是二弟和三弟一样,被圈养在什么偏僻的鬼地方…

想到宫中冷僻之地的荒凉和脏污,刘恒觉得在那种地方生活还不如死了好,再想想刘凌身上出汗后一道泥一道汗的痕迹…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大声哭号了起来:

“不是儿臣!不是儿臣啊啊啊!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刘恒其声可悲,其情可悯,让一旁站着的刘祁和刘凌都生出了“物伤其类”之感。

刘祁和刘恒之前是玩伴,虽说大人们有龃龉,可见到他这般境地,他心中也颇有些不是滋味,眼眶竟憋得火热。

刘未一见大皇子做女儿态要嚎哭,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刚要开口…

“是臣妾!是臣妾用人不慎,罪该万死!陛下将臣妾身边的宫人拿去细细拷问吧,千万不要责怪恒儿!恒儿是无辜的!是被人利用的!”

王皇后一咬牙,为了保住儿子,已经准备让宫里的亲信去背这黑锅了。

“臣妾用人不察、识人不清,不配当这国母,臣妾自愿辞去皇后一位,让有德有能者居之!”

她双眼含泪,却不敢让那眼泪滚下脸颊,只能掐着手掌哀声请辞。

“哦,皇后已经那么肯定是你的宫人做的?说不定恒儿是被冤枉的呢?也许下毒的另有其人?”

刘未并未起身,坐在主座上冷眼看着主动求辞的王皇后。

“恒儿的衣食住行都是臣妾亲手打理,所用的宫人也俱是心腹,但帕子这东西却不是臣妾动手准备的,陛下细细一查便能知晓,臣妾亦相信陛下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无奈王皇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无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只想着用自己的办法保住儿子,连自己的后位都不在乎了。

“你还真是凉薄…”

刘未轻蔑地笑了笑,突然扬声长道:

“就按皇后说的办吧,将清宁宫中伺候大皇子的宫人全都抓起来。皇后…不,废后身边的宫人也着人细细盘问。”

“是!”

大势已去,王皇后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大皇子刘恒见母亲失了后位,表情也是如遭雷击,可想到自己毕竟没大事,母亲也没有被袁贵妃陷害到有什么危险,他还是庆幸地膝行了过去,一把抱住母亲的脖子。

“呜呜呜,母后,是儿臣该死,儿臣大意了…”

“皇后无德,大皇子不能再由皇后教养,从下月起,大皇子迁往中宫的安仁殿,接受博士们的教诲,虚心学习做人之道。”

刘未像是还没有“虐”够他们似的,又抛下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圣旨。

这下子,王皇后才彻底垮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儿子大哭特哭起来。

“朕抱爱妃回宫服药,朕的冕服也乱了,需要整整。”

刘未像是没有听到耳边的哀嚎一般,温柔地抱起袁贵妃,在一干妃子羡慕嫉妒恨以及暗藏着恐惧的视线中,向着麟德殿外走去。

路过二皇子和三皇子身边时,刘未停了停脚步,斜觑了他们一眼,开口训示:“这里乱的很,老二到你母妃那去,她很久没见你,恐怕已经想你了,叙完就回观里去。老三跟我出去,坐了轿子就直接回静安宫吧,晚上东宫的小宴肯定是没了。”

刘祁闻言如蒙大赦,谢过恩就奔向母亲那边一路小跑,留下满脸“羞涩”和“惊喜”地刘凌,大大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终于可以走了!这一天都叫什么事啊!’

刘凌偷偷看了眼身后满脸喜悦的刘赖子,心中又紧了紧。

‘他这么害人,难道以后就任他逍遥法外不成?’

刘凌艰难的迈着大步跟上父皇的脚步,后来发现父皇走的也不快,而且脚下还隐隐有些不稳,这才又放慢了脚步。

袁贵妃似乎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娇羞地在他耳边轻咬:“还有孩子在旁边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放我下来吧,扶着我走就是了…”

刘未顿了顿,点了点头,将横抱着的袁贵妃放下搀扶怀中,在左右宫人的簇拥下出了麟德殿的门。

一出麟德殿,刘未和袁贵妃都愣了愣。

殿门外居然还立着一道人影,那矮小的人影旁全是苦苦哀求的宫人,无奈那人似乎身份不低,对他们的哀求毫无所动,那些宫人也不敢动粗,只能这样僵持着。

麟德殿前宫还有外命妇在休息,这时候跑来一个人,难怪宫人吓成这样…

“呵呵,是魏国公夫人…魏国公都不在了,她怎么还这么倔…”

这一幕每年都能见到,不同的是,每一次求情的人可能都不一样。

满头白发的魏国公夫人见皇帝和贵妃出来了,立刻精神矍铄地疾奔上前,她身手敏捷,浑然不似普通老人,但因为她年纪大了,其他宫人也不敢出手阻拦,任由她一路到了皇帝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

“陛下!求您让老身见见女儿一面!”

她不敢抬头,只能苦苦哀求。

“她也是个苦人啊!先帝并未宠幸过她,她又无子,到底在静安宫里过的如何呢?老身日日想月月想,眼睛都要哭瞎了,就让老身见一面吧陛下!”

地上跪着的老妇人脊背挺得笔直,毫无老态龙钟之态,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貌的妇人。

听到“静安宫”云云,刘凌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定定看了魏国公夫人的侧脸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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