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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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伦不知是真的不想和亚瑟交恶，还是对我手臂上的恶魔有信心，竟然点了点头。
“莉雅小姐，请放开蒂娜吧。希望你们能谨守约定。”
我看了眼亚瑟，在看看面无表情的菲力，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我低头按住蒂娜身上“爱恋者的枷锁”，用眼神询问亚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亚瑟看了看我，扭了过头去。
艾克斯消失了吗？
我的手几乎都有些颤抖了。
轻触枷锁上的符文，我撤消了爱恋者枷锁上的魔力。但是阿方索也不知道如何对被绑的人做出松绑的指令，更不要说我了。
“我已经取消了枷锁上的魔法，但我无法解开绳子，因为我不知道结束语。你只要找到任何一间神殿，用神术冲刷她的身体就可以破坏符文的序列，这个枷锁也会被解开。”我抓着蒂娜的肩膀，“现在，把我胳膊上的恶魔弄走。”
“什么恶魔？”菲力奇怪地看着我的胳膊，“没有东西啊。”
“你们看不见吗？”我伸手指了指我胳膊上的鬼头，那家伙甚至伸出牙齿试图咬噬我的指尖。
“什么也没有。”
我抬起头看了看亚伦。
“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请你也遵守你的约定吧。”
亚伦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奧博克斯。”他又喊了一声那个名字。
那个恶魔像是很不甘心似得从我的胳膊上站了起来，然后往半空中蹦了起来。
“给我带回蒂娜。”亚伦突然厚颜无耻地说，“然后你们可以死了。”
他的话刚说完，半空中的恶魔就像突然变形的史莱姆那样迅速地拉长了身形，而亚瑟和菲力还是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拉扯出手臂样子的恶魔拥抱住了蒂娜，蒂娜就从原地消失了。
刺目的红光突然冲天而起，笼罩了整个比武场。
亚瑟和菲力看见这明显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的场景，再听见亚伦的话，还要做不出反应就是笨蛋了。
菲力不屑地瞟了亚伦一眼，“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阴谋，像你这样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叫遵守约定的。”
亚瑟捏了捏拳头，“莉雅已经带回了，现在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
亚伦笑着说：“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你们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罢了。等一会儿，炼狱的能量就会炼化你们的身体，你们的血肉将成为‘炼狱牢笼’新的力量。”
“奧博克斯，请一定不要太温柔。”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喊我的真名！”那只恶魔在炼狱牢笼里盘旋着，然后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地尖叫。
菲力露出难受的表情，并对自己张开了一个“圣盾术”，亚瑟皱着眉默默地忍受着刺耳的尖叫。
“虽然看不见它的声影，不过听见它的尖叫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菲力苦中作乐地说。
我盯着半空中的恶魔，不清楚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见他。我伸出手，对他发射了一枚“魔法飞弹”，飞弹从他的身体穿过，并且撞到了红色的结界上。
“我的身体不在这个空间呢，小姐。”那个像是幽灵一样的恶魔摇晃着身子笑着对我说，“我不喜欢变成女人。那个亚瑟的身体不错，我要了！”
“我一点也不想把身体给你，怎么办？”亚瑟眯着眼说着，“艾克斯，你要再藏着，我就要生气了。”
咦艾克斯？
我吃惊地四处张望。
“知道了知道了。”和亚瑟一模一样的声音从亚伦的身后传来，然后是亚伦莫名其妙的大叫声，“什么东西？”
亚伦的头顶上出现了艾克斯。
这句话很可笑，但确实就是这样的。
透明身躯的艾克斯漂浮在亚伦的头顶上，伸出了他的手。就像亚瑟和菲力似乎看不见恶魔一样，亚伦也看不见艾克斯的身影。
艾克斯将手放在亚伦的头顶上，轻轻说了句：“萨班之卷须。”
许多微微发光的绿色触手从他的手中冒了出来。它们从亚伦的头顶向下伸展，抓住了亚伦的身体，并且剧烈的蠕动着。触手带来的麻痹效果让亚伦无法移动，而这些异界的植物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分裂着。
透明身影的艾克斯闪烁了一下，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他看着被困在牢狱中的我们，用一直非常凶残地表情说着：“打开炼狱牢笼，放开我的朋友们。不然我就让萨班之卷须吸干亚伦的血肉。”
那个恶魔居然飘在半空中懒洋洋地说，“啊，吸干吧吸干吧，吸干了他也不会死，我们是有契约的哟，最多我的契约人从人类王子变成干尸王子罢了。好久没见过萨班星的这些小东西了，让我再多看几眼吧。”
艾克斯冷哼了一声，突然招来了一条蛇形的长索。恶魔看见那个长索的样子，吓得睁大了眼睛，“命运之索！你是什么人？”
“你的真名叫奧博克斯？我来想想，用什么命运来系住你才好呢？是摔死还是被其他恶魔吃掉？”艾克斯一本正经地随便说着什么，蛇形的长索在他的指尖轻盈地飘动着。
“不可能！你不是星辰术士，怎么能招来命运之索！”恶魔将自己变成小小的一团，然后不住地游弋在炼狱牢笼里。”
我能请他不要在转圈了吗？我的眼睛都要被他晃花了。
“你还不明白吗？奧博克斯-奥博，可怜的虫族王子啊。我知道你的全名，捏死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艾克斯睥睨地看着抖动着身子的恶魔，“星辰术士和星辰订立契约才能召唤命运之索，而我就是星辰。”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头顶开始出现闪烁着的七芒星的标志。
“你是半神…你是半神…这不可能！苏迪拉已经死了！死了！”那只恶魔尖叫着，然后彻底消失了踪影。
炼狱牢笼瞬间破碎，从地底不停冒出的硫磺味的黑烟也消散在空气中。
我看着四周回复正常的空间，再看着变成透明身体的艾克斯，苦恼地说：
“虽然你现在好像变得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艾克斯抓了抓头，尴尬地说：“这个，回头在解释。”
然后，他以非常严肃地表情看着我们说：
“各位，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们全部都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艾克斯。
“他该怎么办？”艾克斯指了指还缠绕在萨班之须里的亚伦王子。
“…”
136王见王
“好恶心的东西,这是什么？”我看着裹在亚伦王子身上不停蠕动的触须，嫌恶地离他远远的。
半透明的艾克斯还在一上一下的飘动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可以借助其他星球的力量来战斗，这是我从另一个星球召来的生物,它们是萨班星下冰冷的翡翠之海里的植物，有着麻痹身体和吸取体力的作用。当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技能既能控制住亚伦又不伤害到他,只好用这个了。”
亚瑟抿着嘴唇,看着表情痛苦的亚伦王子，摇了摇头。“你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家伙，你还不知道吧？为了能救自己的爱人,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放弃了。”
“身体…放弃了？”我惊疑不定地看着艾克斯。
“好了,叙旧的话回头再聊,我们先把亚伦给处理了吧。”菲力这样说着,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亚伦走去。
他的话恐怕让亚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卷在触手里的亚伦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喉咙里也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
这样反应的亚伦倒让菲力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要杀你，嗯？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王室相残可是丑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肆无忌惮的。还是说，你想把我们变成像你这样的人？不好意思，我们可不愿意呢。我们要把你送到大公面前去，如何判决你，就让王叔来裁定吧。”菲力这样说着，然后头疼的看着亚伦身上密布的触手。
“艾克斯，能不能先松开他？这么一身触手我们怎么带他过去啊！”
艾克斯召回了其他的萨班之须，只留下了两条持续着麻痹作用捆着他的触须。亚瑟和菲力带着亚伦往行宫外的方向走去。
我们一路上碰见了几个行宫里的侍卫和侍女，但他们很快都埋下头去快步跑开，做出一副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所以说，刚才比武场那么大的动静，不是他们没有发现，而是即使发现了也装作不知道吗？这些贵族是怎么训练仆人的？如果这样的话，主人被杀了仆人们也不会吭声吧。
我们走出大门之前倒是遇见了麻烦。守着别宫大门的侍卫居然出乎意料的忠心耿耿。
亚瑟和菲力轻易地放倒了他们。然后我们就登上了门房外的马车，乘坐着那架印着王室徽记的马车顺利地进入了兰斯特洛的王宫。
一路上，亚瑟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表情也很严肃。大概对他来说，抓着自己的哥哥去见自己的父亲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吧。菲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瞪着马车座位另一头的亚伦王子，用斥责地口气说道。
“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你有着比我们更好的出身，一生下来就是王储！我为了稳定政局选择皈依神殿，亚瑟也前往培罗斯特当了质子，我不求你记住我们的牺牲好好学习治理国家，但至少也要保持王者该有的风度和仁厚吧？你看看你的样子！狠毒，阴险，有着无边的野心却没有一点忍耐之力，现在杀了我和亚瑟能有什么用？你的问题来自于被你自己屡次败坏掉的名声，而非我们的威胁！”
“那又如何，只要你们不存在了，兰斯特洛就只能选我做国王。”亚伦的身体还在僵硬中，所以他用一种脸皮和嘴唇都没有动的方式怪异地回答着菲力的问题。
“兰斯特洛的王室旁支太多了！与其选择一位会败亡掉国家的浪荡王子，不如选择旁支的后裔！你这个蠢货，难道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消除异己这样的东西吗！”菲力连瞪他的表情都欠奉。
“父亲大人是不会同意这种事的。”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身为原王储的你难道不知道，兄终弟及而登上王位的我的父亲有多在意正统这件事吗？他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兰斯特洛的。除了我和亚瑟，没有人能登上那个位置。”
亚瑟紧紧握着拳头，闷着头说：“所以你要杀了我是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谋杀自己的亲弟弟？就算我成为了培罗之手，放弃了俗世的身份，你也不愿意放过我？”
“是。”亚伦居然是个很坦荡的人，他的舌头在嘴巴里轻轻动了一下，然后用更坚定地语气说：“是的。我必须这么做。”
一时见，车厢里的气氛沉闷无比。
原本同源同脉的兄弟们，为了王位而离心离德。不，这样说太过分了，应该是这样的：
——菲力想要避开尴尬的局面选择离开了王室，亚瑟也想将自己对兰斯特洛的影响降到最低而选择了圣武士之路，他们都想要坚持一个与兰斯特洛王位无关的形象，但因着他们过去的关系，那些与他们有着关系的人却不愿意放过他们。
他们过去因为这个关系而受到折磨，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否认自己的身份，现在依旧还是无法逃离这个关系，继续被折磨着。
菲力和亚瑟未必就和亚伦有着什么深厚的兄弟之情，但本应该是亲密之人的血缘兄弟说着“你们不死我无法安心”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吧？
这在精灵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领袖这种东西在精灵看来就像是方向有南北东西一样，是肯定要确定出来的，但我们却不会因为方向这种东西就选择走上什么路。正因为如此，王权在精灵族中的作用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更不会有精灵为了“篡位”或者“正统”之类的闹出内部矛盾来了。
人类因为寿命短暂，反而会更加执着一些让自己的存在长久留存的东西啊。
马车一直行进到内廷才停下，我们和亚伦步下了马车。
王宫内侍官一看到被亚瑟和菲力挟持着的亚伦王子，立刻就要尖叫。菲力用冷冰冰地眼神看着王宫的内侍官，傲慢地说：“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菲，菲利普王子…”内侍官仔细看着身穿白袍的菲力，“您是要觐见陛下吗？”
“是的。我曾被许诺过，拥有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随时觐见王叔的权利。现在，我要行使这项权利。请通报吧。”
菲力高昂着头，似乎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现在只不过是在外的游子回到了家里。
内侍官们无法确定这样做是否合适，直到一位内侍长走了出来，在询问过情况后，才进入了内部通报。过了一会儿，我们被允许进入王宫的内部。
刚才认出菲力的那位中年内侍官看了我们一眼，为难地问菲力，“请问，殿下后面这几位是什么人呢？我总要唱名吧！”
“金发的这位，你也见过啊。”菲力微笑着说，“你叫亨利对吧？兰斯特洛的王室，从古到今只出过这么一位金发的王子啊。”
那个内侍官立刻做出无法呼吸的表情。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瞪大了眼睛说：“那，那位…那位培罗之手的…”
菲力点了点头。亚瑟则是闷着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恕我失礼，王子殿下！”随侍的几位内侍官立刻一副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
明明刚才和菲力还对答自如的。
“唔。”亚瑟随便地这样应答着。
“另一位，是精灵莉雅小姐。”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
这实在太奇怪了！通晓王室礼仪的亚瑟竟然这样敷衍内侍官？难道艾克斯又回到亚瑟的身体里去了吗？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边的艾克斯，透明的艾克斯一脸莫名地看着我，并没有半点替代了亚瑟的样子。
好像除了我们，其他人都看不见艾克斯？艾克斯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看起来，比起我，亚瑟你更受兰斯特洛臣民的欢迎呢。”菲力笑着对亚瑟说。
“请不要这样说，王兄。”亚瑟猛地抬起头，望着菲力，“不要这样说，我会很惶恐。”
菲力的眼睛里有光芒闪动。他摇了摇头。
“不要顾及我的感受，亚瑟。这是你做出牺牲后应得的。我知道你在逃避，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逃避，它就会缠的你越紧。”
我和艾克斯完全听不懂这两兄弟的话，所以沉默地抓着亚伦跟在他们的身后。亚伦似是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却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我们就带着这样奇奇怪怪地气氛进入了王宫走廊。
也许是因为兰斯特洛原本只是个附属公国的原因，所以他的王宫并不豪华，也没有培罗斯特的王宫规模那么庞大。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墙上挂着装饰用的盾牌和剑。屋顶非常高，墙壁的高处是一长排巨大的窗户。正是因为这些巨大的窗户的作用，明亮的光线撒进了长长的走廊，并不让人觉得压抑。
我们脚上踩着一条又厚又漂亮的红色地毯。
嗯，好软，我喜欢这种地毯。
内侍长敲了敲门。
“陛下，菲力牧师和亚瑟殿下‘带着’亚伦殿下到了。”
“进来。”
内侍长一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那个中年人的声音，就退到旁边去。什么意思呢？是要我们开门进去的意思吗？不管怎样，感觉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菲力开了门。
我们进到房间里面。
这是一间以红色和金色为主的房间。虽然我知道兰斯特洛的王室徽记是红玫瑰与金狮子，但这两种非常耀眼的颜色糅合在一起并奢靡地装饰着整个房间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看着很舒适或者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眼睛都闪瞎了。”我身边的艾克斯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摇着头说，“这么多金子和红色天鹅绒，难道就不会审美疲劳吗？”
就在我们腹诽着房间里的装饰风格时，坐在书桌后的兰斯特洛大公开了口。
“亚瑟。既然你已经回到了兰斯特洛，为什么不回王宫？”
兰斯特洛大公，不，现在是兰斯特洛国王了。原谅我完全没有一次想去了解过这个国王叫什么名字，所以我只能用“兰斯特洛国王”这样的称呼了。
兰斯特洛国王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不失威严。亚伦长得更像他一些，除了脸型，亚瑟和兰斯特洛国王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这么说，亚瑟像那位半精灵辛西娅夫人更多一点喽？
亚瑟弯了弯腰。“我实在没有回到王宫的理由，陛下。”
身穿红色王服的兰斯特洛国王露出了一丝恼怒的表情，但还是保持着很有风度的样子继续说着：“那么，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你和菲力牧师要用奇怪的东西捆着亚伦来见我？”
菲力闪身站到了亚瑟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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