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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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别无选择。

苏澈暗想,完事之后,他会给苏乔烧纸。正如每年清明,他给自己的亲生母亲烧纸。

与他同在一栋大楼里的苏乔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竞标小组的整改方案正在进行,苏乔亲临指导。她与组长达成了协议,不在组内宣布方案泄露,只说是要重新润色,然后加班加点地完成任务。

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苏乔和组长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期间又咳嗽几声,她方知真的感冒了。

总裁办公室内,并不只有苏乔一个人,陆明远早已等候多时。他烧了一壶水,灌进保温杯,又对苏乔说:“喝不喝热水?”

苏乔反锁了房门。

她脱下西装外套,仅穿一件羊绒衬衫,胸前曲线惹人垂涎。她故意靠在陆明远的后背上,像是蔓草缠缚一道桨,阻止水中的木舟继续航行。

陆明远走不开,在她身前说:“我去给你拿温度计。小乔,你的脸有点红。”

苏乔撒娇道:“不要。”

她一个劲地蹭他,还对他动手动脚:“你呀,只要多陪陪我,我什么病都好了。”

陆明远纵容苏乔胡乱地摸着他,衣领都被她弄得一团乱,待她终于揩足了油,他才握住她的手:“老实点,别闹,我正在陪你。”

他还帮她回忆了一下:“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在陪你。”

苏乔道:“这三个时间段,我心情最好。”

陆明远没接话。

他搭住苏乔的额头,察觉几分滚烫。他尚不确定苏乔的情况,又用自己的脸贴上她的脸,立刻变得漠然且不容置喙:“真的发烧了。”

苏乔这会儿烧得不清醒,她在陆明远面前没有心防,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也发过烧吧?我刚回北京的时候,你在伦敦,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就得了重感冒。”

陆明远微微低头,“嗯”了一声。

他一心拴在苏乔身上,没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在桌上找到了温度计,拿给苏乔用——他解开苏乔的衣扣,拉下了一边的袖子,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胸部,苏乔便要抬手去遮。

陆明远将温度计放好,压抑着呼吸,仍要挪开视线,故作矜高和冷淡:“别遮了,我全部看过。”

他在苏乔耳边说话:“不止看过,也亲过,揉过。”

苏乔眼角弯了弯,笑意轻佻。

她把自己的头发拨到一侧,躺在了沙发上,又裹住了一张毛毯,接着和陆明远说:“我要是烧到了41度以上,我就去医院。41度以下,我吃点药,睡一会儿,再起来工作。”

陆明远道:“41度以上?”顿了一下,冷静地说:“那你已经烧得半熟了。暂时不用去医院,保持这个温度,努力工作,争取烧到全熟。”

他不曾用过这般严厉的语气。

苏乔被吓得一激灵。

她从毛毯里伸出手,轻轻扯住陆明远的衣袖,但他抽开了自己的袖子,没事人一样站在沙发边上,苏乔压根碰不到他。

这般做派,彻底让苏乔服软:“你不知道我有多忙。”

陆明远帮她掖了掖毛毯,劝解道:“你发烧的时候,头疼脑热,神志不清,容易在工作上犯错。有句话,林浩教我的,你一定听过,叫做,磨刀不误劈柴工…”

苏乔纠正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是砍,不是劈。”

陆明远点了一下头,虚心受教。

苏乔却用毛毯蒙住了脑袋。

陆明远拉开毯子,重新将她拯救出来。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拿出温度计,瞧见上面显示:39.7。没错,的确是39.7,陆明远看了两遍。

他和苏乔一起去了医院,又给贺安柏打了一个电话。贺安柏听闻苏乔病倒,烧得将近40度,惊讶与惦念并存,忧心忡忡道:“公司这边,我会盯紧些,让苏总放心…你好好照顾苏总。”

用不着贺安柏提醒,陆明远也会尽力照顾苏乔。

苏乔再醒来时,天将薄暮。她好像做了一个梦,网罗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仔细回想也记不清了。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稍微挪动一点距离,发现高烧已经退了,她不再觉得头晕。

她开口道:“陆明远?”

陆明远坐在窗边,脚边摆了一个垃圾桶,他正在削一个苹果。听见苏乔的声音,他偏过头来看她:“医生说,你是上支气管发炎,需要休息,给你开了一些药。”

然后,陆明远就带着苏乔回家了。

苏乔撩起床帐,不声不响地将他望着。黄昏时分,落日渲染了影影绰绰的余晖,阳光映在他的眼眸里,温暖又清澈。

第72章 韶华

窗栏上的积雪未化,本应让人觉得寒冷。可是当苏乔看见了他,满心都是安稳,就连室外的风声也浸润了融融春意,她舍不得挪开视线,光着脚走下床,坐到了陆明远的身边。

陆明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苏乔握住他的手,咬了一口苹果。她好像在他的手里吃东西,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指尖,像一只被饲养的小兔子。她还咬了很大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随着她缓慢咀嚼的动作,陆明远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他不再喂她吃苹果,稍稍低下头,轻吻她的唇角——他也想尝尝味道。

苹果味的,很甜。

陆明远贪恋甜食,若即若离地吻她。等她自觉勾缠上来,他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猎人,轻易擒住她的腰身,手掌游移,从她的后背一路抚摸到脖颈…他何时学会了这种调情手段?

苏乔有心逗弄他,先是用气音说:“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而后又念了一句:“梦到的都是你,零零碎碎的小片段。”

陆明远果然上钩。

他使力一揽,苏乔被他带入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他方才满意地问:“我在你的梦里是什么样?”

“粉红色的,”苏乔形容道,“还会发光。”

陆明远一怔,道:“妖怪?”

苏乔笑出了声:“不,才不是妖怪。”

她用手指戳他胸口,讲出一番固执见解:“是小天使。你的天使翅膀长在了我的心上,带着那颗心,天天往你这里飞。”

苏乔原以为,这种甜言蜜语,足够骗来一个吻,再不济,也能撬开他的嘴,换取一两句好听话。

然而陆明远偏头看向另一侧,既不出声,也不与她亲热。他抓起刚才的苹果,用锋利的刀尖切下一块,含在嘴里,细嚼慢咽,像是品尝到了山珍海味。他的占有欲在激增,连她咬过的苹果也不放过。

苏乔歪着脑袋瞧他,认真审视,竟发现他有些脸红。

好纯情啊——不可否认,她心折于此。

她乖顺地伏进他怀里。

陆明远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玩她的发丝。他想起一件正事,及时提醒道:“今天下午,贺安柏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技术组启用人脸识别技术,过滤了一遍监控录像,发现了你要找的人。”

苏乔感慨道:“他动作还挺快。”

陆明远又问:“你想找谁?”

“泄密的人,”苏乔道,“偷了我的方案,还想在公司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她心中有怒,激发阴险狡诈的算计。既然那个人敢于剽窃她的心血,她便要从他的身上剐下一块肉,公怨私仇一块报了——就算他只是一条狗,今日往后,他也别想吠叫一声。

苏乔盘算了十几种报复玩弄的手段。但她深知,在这一刻,她的眼神一定不好看,为了掩饰,她将额头抵在陆明远的肩膀上,闷声道:“这次我也有错,看得不紧,以后我会更注意,加强机密文件的安保工作。”

陆明远安慰道:“不怪你。”

他帮她把头发搭至耳后,又说:“小偷拿了失主的东西,是小偷缺乏道德,不是失主粗心。你收集证据,到法院起诉他吧。”

苏乔却暗忖:盗窃者没有造成实际损失,那个工业园区的项目,最终还是会花落苏家。这样一来,即便起诉,成效不高,绝不如自己动手。

她口是心非道:“好啊,我会拜托法务部。”而后直起腰,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陆明远一把将她扯回来,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又用自己的脸去贴她,反复确认她不再发烧。他方才问她:“你想吃什么?”

苏乔有些懒散,再一次倒进他怀里:“想喝鸡汤,热热的那种。”

“我下午熬了一锅,”陆明远回答,“加了松茸,生姜…”

他用指尖挑起苏乔的下巴:“我有种预感,你一定想喝鸡汤,你睡觉那会儿,我就在厨房。这个叫什么,心灵感应?”

苏乔点头:“对啊,是夫妻间的心灵感应。”

“夫妻间?”陆明远重复一遍,稍显愉悦,悄然无声地笑了。

苏乔双眼一眨不眨,牢牢盯着他,由衷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为了让他更满意,苏乔主动提及:“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陆明远从桌上拿起纸和笔——双手拿着,交到了苏乔的手里。他略低了头,认真将她看着,眼神里浮动期待,他很少这般正式,甚至带了一点庄重的仪式感,他怎么能这么可爱?苏乔在心中暗想。

她心头一热,在纸上写下八个字: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陆明远一瞧,这八个字里,他有两个不认识。

苏乔还问他:“如果我们生了儿子,就叫他陆其琛,来源于诗经里的句子,你喜欢吗?”

陆明远踌躇开口:“看不懂。”

苏乔连忙答疑解惑:“琛这个字,形容珍宝。”

陆明远颔首,态度坚定:“好名字。”

苏乔莞尔一笑,又继续写:“《诗经·邶风·静女》里,有一句话,叫做‘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如果我们生了女儿呢,就叫她陆洵美。”

陆明远熟悉“美”这个字,他说:“我和你生的女儿,肯定漂亮。”又低声道:“我的姓氏,还算不错,起名很容易好听。”

话没说完,他将那张纸折好,收进了衣服口袋。

天已经黑了,台灯散溢亮光。两人的影子在灯下痴缠一阵,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苏乔一下午没去公司,她的助理贺安柏忙得像个陀螺。尤其是监控报告一出,贺安柏心神俱震,直骂了三声“操蛋”,翻转着自己的手机,好一会儿才平静。

报告显示,窃取方案的人,是沈曼。

搞个毛啊?贺安柏心道。

沈曼不会不知道苏乔与贺安柏为了竞标方案付出的努力。她深知这一点,还要越过雷池,往他们身上插刀,究竟是为了什么?

贺安柏“啪啪”敲响键盘,关掉了显示器屏幕。他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边上,回想沈曼的一举一动——高薪、资历、职位级别,这些东西,她都有了。自毁前程,莫不是疯了?

贺安柏思索之际,手机响铃。

他以为是苏乔打来的,马上去接,却见来电提醒——“宏升集团沈曼”。

贺安柏暗道:真他妈说曹操,曹操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选择接听,态度随和,一如往常:“喂,沈助理?”

沈曼开门见山道:“你还在公司吗,下没下班?”

贺安柏笑道:“没呀,我这会儿正忙着。年关将至,事情一波一波的,忙完这一阵,就能放年假了,我还盼着回家呢。”

沈曼将手机夹在肩头,贴紧了耳朵。她两手拎包,使劲抖了抖,找到自己的钥匙。

贺安柏听见响动,随口一问:“你回家了?”

“算是吧,我刚到家门口,”沈曼取出钥匙,插进自家的锁孔,“我在路上想起来,上次咱们开年会,给员工发奖品,财务对账审核出了问题。苏澈说要自查,一来二去,不了了之…”

贺安柏感叹道:“苏澈上任没多久,烂账才多呢。”

沈曼道:“不对,不是财务,是企划部搞了猫腻。”

贺安柏没吱声。

他心想,企划部克扣的那点儿钱,苏乔压根没当一回事。财务总监虽然难缠,却也不敢公然贪赃——他那张财务总监的板凳,还没坐热呢,哪儿舍得滚下去。

他们这帮人近期最在意的项目方案,被沈曼一个晚上偷到手里,她还急着献策。贺安柏懒得多理,与她周旋一会儿,不紧不慢地挂了电话。

贺安柏态度微妙。

沈曼凝神思索,魂不守舍。

“啪”的一声,她的钥匙断在了锁眼里。起初,她是不认命的,狂踹了几下门,使劲拉拽门把扶手,直到最后徒然无功,她才想起联系一家开锁公司。

在她打电话之前,邻居的大门开了。

住沈曼对门的老头穿了一件棉绒马褂,戴着一顶毛线织成的帽子,关切道:“呦,丫头,你咋了,进不去家门?”

沈曼失笑:“钥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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