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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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总监不太习惯傅承林的管理模式。

但是傅承林的爷爷年纪大了,心也累了,想要颐养天年,不再掌权。老人家逐渐交接了各项管理工作,那架势基本是要将公司彻底托付给孙子。

韩总监只能解释道:“这个位置和前台挂钩,总要处理客户投诉、客户协调,还要和其他部门斡旋,特别难做。我们经过仔细研究,决定用一次社招的人。我们把报告提交给了你的助理…”

傅承林没看那份报告。

他换了个角度切入:“你们确定自己录用了最优秀的人才么?”

韩总监停顿几秒,组织语言。

傅承林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的身后还开着一台金融界常用的彭博机,那机器永远不停,为用户提供海量数据与分析。傅承林却把它的显示屏关掉了,拿起搭放在桌上的西服外套,道:“你跟我去一趟档案室。”

韩总监静坐原位,松口道:“您这么忙,那些任务交给我们来完成吧。”

傅承林顺着他给的台阶,因势利导:“那你们得多忙一会儿,重新拟一份录用名单给我。”

韩总监早已是个老油子。哪能不明白傅承林的意思,他知道傅承林对名单中的某一个人很不满,究竟是谁呢?能与傅承林的日常生活有交集的,恐怕就是出事之前的姚芊了。

韩总监返回办公室以后,就革除了姚芊的名字。他亲自筛选应聘者,按照大家的面试表现,还有笔试成绩,选出了一位分数最高的获胜者。

做完这些琐事,他拉黑了姚芊的父亲。

姚父左等右等,等不来这位朋友的回音。他们二人交情不见得有多深,但是这位韩总监向来圆滑仗义,恩怨分明。他答应别人的事,除非意外,否则一定能办到。

这一次,韩总监食言了。

姚父不忍心告诉女儿结果。

一家三口每天待在家中,庸庸碌碌,整日赋闲。

姚芊刚开始喃喃自语:“我活该,我犯错就该死。”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说要去做券商推销员,她懂点金融常识,但是专业不对口,想来想去,只有券商推销的门路适合她。一旦她熬上三年五载,保不齐能发一笔横财。

于是她四处求职。

闹过不少笑话。

其中一些,甚至传到了姜锦年那儿。

姜锦年所在的基金公司大约扮演着买方角色。券商推销员对待他们,一般都比较客气,因为他们的青睐关乎着推销员的业绩。

她对同事高东山说了一句话:“风水轮流转。”

她没提到前因后果,高东山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谁?”

姜锦年叹气道:“你不认识她。”

今日下午,高东山与姜锦年要一同参加券商路演,探讨近日A股最热门板块。自从‘龙匹网’股票一蹶不振,他们的基金净值就没再涨过。罗菡忍痛割掉了‘龙匹网’这支烂股,努力寻求一个重新暴增的机会。

姜锦年陪着她调研,作分析,写点评,改良模拟盘,去保险公司路演。接连折腾一个月,累得她差点垮了。

她在参加券商活动之前,给傅承林打了一个电话。傅承林问她几点能结束,他开车去接她。姜锦年回答:“五六点的样子。”

她还补充道:“我今天和另一个同事一起来的。我们两个人写记录,比我一个人效率高,我能早点收工回家。”

傅承林就说,他到时候在停车场等她。

他们平常工作都比较忙,压力极大,聚少离多。

姜锦年觉得,要不是现代科技飞速发展,提供了网络社交服务,她和傅承林的感情,应该没办法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

她刚结束通话,同事高东山便问:“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姜锦年心不在焉道,“怎么了?”

高东山冲她笑笑:“没事,我就问一下。”

姜锦年不喜欢涉及私人感情。她转移话题:“我最近看上了温容科技的股票。我的研究报告写到一半了,这次券商路演的其中一家公司,和温容科技是合作伙伴关系…”

高东山道:“你今天跑这儿来,不是为了那些路演的企业,是为了温容科技?”

姜锦年点头。

高东山讲出他自己的见解。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举行路演的地方,时间如流水般湍急地淌过,姜锦年赶在六点前离开大厦,跑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傅承林远远见到她,打开车门,向她招手。

姜锦年飞奔而至。

傅承林捞着她的腰将她带上车,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双高跟鞋,还那样着急地往他这里赶。他就问了一句:“今天走了多远的路,脚疼么?”

姜锦年照例往他身上一靠,言简意赅道:“小腿酸。”

傅承林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搭在她的膝盖上,不断往下抚摸。他一边亲她的耳朵一边低声说:“乖,让我揉揉就不酸了。”他用气音说话,就像在和她偷.情。

停车场内人影寥落。姜锦年和傅承林坐在汽车后排,虽然车窗被贴了一层黑膜,但是姜锦年仍然害怕被谁发现。

她试探性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就立刻停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同时道:“我去驾驶位开车。”他扶上车门,又问了一声:“我大后天要出差香港。你今晚…住我家怎么样?我收拾了一间客房。”

他强调“客房”二字,姜锦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答应了。

他们两人好几天没见上面,三天后又要分隔两地。或许是荷尔蒙作用,姜锦年刚刚踏进傅承林家里,就有意无意和傅承林搭话。

傅承林也不回应,迈开长腿往卧室走。他心道:姜锦年不跟过来,他就再做一个月的正人君子。

姜锦年什么都不知道。她颠儿颠儿跟在他身后,说起今日见闻,又谈到山云酒店上市,问他的律所和投行做了什么准备,还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不可以累坏了。

“坏”那个字没说出声,傅承林就关上卧室门,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姜锦年。

他将她按在床上深吻,技巧高超。她一会儿觉得舌头酥麻,一会儿又深陷情动,心跳得飞快像是要脱离胸口。思维和感官都无比甜蜜快乐,那快感冲击着神经末梢,让她魂不守舍,坚信着两情相悦,不由自主地回应他。可是剥开表面的甜陷,她品出一丝丝苦味,再一闭眼,她莫名其妙流了两滴泪。

傅承林用指尖揩去泪水,问她:“哪里不舒服?”

姜锦年捧着他的手,搭放在自己心口:“这里。”

他解开她的衬衫扣子,手伸进去,隔着单薄的胸衣,将她轻缓地揉了揉,不再有任何其它的亲密举动。他平静地侧躺,搂着她,安抚道:“没事,我慢慢来。”

姜锦年半张脸埋进枕头,过了好久才说:“我很困很累,你陪我睡一觉吧。”

傅承林又把她的头发拨到一侧,铺开被子盖在她身上,她始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但身体渐放松,呼吸渐均匀,她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31章 缠绵

姜锦年睡觉时,傅承林稍微起身,低头亲吻她的侧脸。

她依然徘徊于梦境,但愿长睡不愿醒。

傅承林关掉了室内灯。他仗着黑灯瞎火,静静悄悄地吻她——这般谨慎的亲热是在折磨他自己,他像是一个饮鸩止渴的亡命之徒。

姜锦年隐约觉得有点儿痒,她的脸颊、脖颈、耳根处,接连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于是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自己掉进了羽毛堆里,心痒难耐,却无法逃脱。

她翻了个身,往前蹭了蹭。

傅承林以为自己弄醒了她,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抱着她,默然感受她身上的香气。她还是用了那种柠檬味香水,馨甜诱人,仿佛可以品尝,具有强烈的迷惑性。

傅承林阖眼浅眠。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姜锦年悠悠转醒。她趴在他的怀里,玩他的上衣口袋,他索性敞开衣领,随便她想怎么就怎么玩。

姜锦年问他:“你有没有趁我睡得死,偷偷对我做什么事?”

傅承林反问:“你觉得呢?”

他轻抚她的后背 ,手指缓慢滑行,描绘着她的脊骨。他不幸又想起方才的缠绵不休,身体有了更可耻的反应,他还不能让姜锦年发现…她会认定他的脑子里也充满了龌蹉不堪的思想。

他无可奈何地平躺,再次闭目养神。

他掂量着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窗帘密不透风,照不进一丝月光,黑暗在卧室里蔓延,听力取代了视觉冲击。姜锦年随手一抓,抓到了傅承林的衣服领子,他呼吸稍快,气息紊乱,仍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凛然不可侵犯。

姜锦年道:“你把头转过来,看看我。”

她语声轻缓,比平日里更甜更黏。

她竟然撒娇了。

傅承林表面回答了一句:“转过来也没用,天太黑,我看不清你。要不然我开灯?”其实冲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开疆拓土,抵御了他五分钟前构建的理智。

他没开灯。

他双手圈住姜锦年,自取煎熬又和她接吻。他比上一次还要细致温柔,坚决地、缓慢地亲吻她的唇瓣。姜锦年原本就是刚刚睡醒,云里雾里混混沌沌,她略带迟疑地配合他,因为他的衣领敞开,她还无意识地摸了进去,指腹摩挲他的某个地方,他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粗暴起来。

他将她的胸衣往上推,俯身凑近,辗转含吮,庄重而热烈。姜锦年胸口发麻,很舒服又很害怕,累积的恐惧让她想起从前有多卑微,那差距又有多宏大,路的前方并非一片花好月圆,而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她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傅承林重新系上她的衣扣,整理好她的衣服,低声安慰她:“我冷静了,你别怕。我们说会儿话,你想聊什么?刚刚你走进家门,不是在说券商路演么,最近模拟盘表现怎么样?”

傅承林的手指有点抖。他极力掩饰这一点,轻拍姜锦年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温柔。

姜锦年完全不想谈工作。她侧目看他:“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傅承林不假思索道:“当然。”

姜锦年又问:“我这样的情况,你会不会憋得难受?”

傅承林昧着良心道:“不会,挺好的,修身养性。”

姜锦年紧紧拽着他的衣领:“那你会不会为了一时快活,瞒着我去找别的女人?你三天两头出差,世界各地到处跑,你在外面有了艳遇,我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傅承林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挑起,攥在掌心里:“我要是想有艳遇,早就有了。”室内开着中央空调,他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只能靠意念强忍。他喉结稍微滚动,又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反悔。除非你不再需要我…”

他说出这辈子讲过的最甜腻的话:“我只属于你。”

姜锦年勉强接受。

她从床上爬起来,嚷嚷着要吃饭。可她一向雷声大,雨点小,即便晚餐精致又可口,她还是只吃了一点点,傅承林家里的阿姨说她:“小猫进食呢。”

恰好姜锦年的那只猫蜷缩在她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甩晃着橘黄色的尾巴。橘猫是真的容易胖,几日不见,姜锦年觉得它又沉重了些许。

姜锦年忍不住问:“汇率现在一顿饭吃多少的量?”

傅承林顺口说了一句:“这只汇率七天吃完一袋猫粮,不给吃就胡闹,它的食量不是开玩笑。”

姜锦年自我解嘲:“我以前也是这样。”

傅承林捏着一双银质筷子,神色不改:“你还是你,没变过。”

厨房里切水果的保姆阿姨听见姜锦年的话,还以为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打趣。这种特别标致的美人儿,明明吃得很少很少,非要说自己撑得要命,吃胖了,腰围粗,衣服穿不下…等等。就像富人爱哭穷,学霸爱装怂。

几分钟后,阿姨端来装盘的水果,还有她精心料理的酸梅汤。

因为姜锦年面色发红,阿姨有意照顾她,给她降暑解渴。

姜锦年向她道谢,却只喝了两勺。姜锦年的室友许星辰曾经告诫她,减肥必须适可而止,量力而行…姜锦年已经足够苗条,细腰长腿前凸后翘,她再这样极端克制自己,可能会患上轻度厌食症之类的毛病。

姜锦年觉得许星辰危言耸听。

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攥着调羹,搅拌瓷碗,闹出银铃般的碰撞声。

傅承林索性拿了她的勺子,亲自喂她,她一小口一小口不情不愿地吃饭,傅承林经过多次试验,察觉姜锦年比较喜欢餐桌上的三文鱼。她一连吃了两勺,她腮帮鼓鼓囊囊的时候,他就特别想狠狠捏她的脸,他骨子里显然并不斯文优雅。

饭后,姜锦年借口消食,游荡在宽敞的别墅中。

傅承林带她参观每一个房间。

他有一间收藏室,装修得简单古朴,陈列架上隔着一层光洁玻璃,颇有种博物馆的氛围。他收集了国画、古书、棋盘、还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品。

姜锦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父亲的铁皮箱子。

那些人为仿制的劣等残次品,无法与这间收藏室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比拟。阶级鸿沟难以跨越,至少在姜锦年目前的阶段,傅承林依然可望而不可即。

她立定在一副国画前,神情凝重。

傅承林错以为她相中了这幅画。

他知道姜锦年钻研过艺术品赏鉴,很会识货,他就打开玻璃柜,卷起画轴,说:“我拿木筒把它包起来,方便你带回家。这张画的寓意不错,春暖花开,山光水色…”

姜锦年摇头,严词拒绝:“我不要。”

傅承林一笑:“那就暂时寄放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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