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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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大仙生来随性洒脱,时常将桌子弄成一堆乱,也总是不梳头发不穿鞋。

每当赤脚大仙坐在案桌前吃灌汤包,又把汤包里的鸡汁洒得满桌子都是,接着把整理好的公文随意摊放在桌上,一边抠脚一边看公文时,司衍就觉得自己可能并不适合现在的工作。

他也因此调职来了冥界,并对目前的上司夙恒冥君感到十分满意。

右司案的公务其实很繁重,他平日里常要忙到深夜,第二天仍然早早地起床,天不亮就会赶到办公的地方,如此雷打不动坚持数载,深得一众同僚的敬佩。

某日黎明时分,天边下起了细雨。司衍捏了一个挡雨的结界,照旧抱着一沓公文走在去往冥书殿的路上,却蓦然听见凶兽的嘶鸣声。

凝花阁院中的翠青兰竹长势喜人,雨水敲打在竹叶上,浇灌出细碎的清响。

院中正有一只满嘴獠牙的凶兽,被长鞭紧紧卷住脖颈,缩着前爪赖在地上。

右司案抱着公文站在门边,看到院子里一身红裙的美人状若无事地拖着那只凶兽,过了半刻,花璃抬起头瞧见了他,尚未开口行一个见礼,他就面无表情地冷淡道:“王城法典第七百三十一条,未经允许不可在王城内豢养凶兽,违者当罚俸三年。”

【番外】朝暮令(中)

此时方当黎明破晓,正门外无一人经过,院内唯有细雨打新竹的声音,墙垣边氤氲着清晨的雾气。

司衍抱着一沓公文站在门槛处,身形依旧笔直而高挺,像是立在门前的另一株苍翠兰竹,面上却是一派肃然的表情。

花璃微挑了眉梢,心里其实有些不耐烦,但念在眼前这位到底是冥洲王城的右司案大人,她的态度仍是恭恭敬敬:“望大人明鉴,这只凶兽前日进犯边境村庄被捕,昨日才由暗探交由我手中。”

司衍闻言并未作罢,眸光清冷如冬雪,不含杂色地看着她,微沉了嗓音接话道:“你分管暗探的两个支部,既然捉到了凶兽,理当转交冥刑司,并在暗部的监察处备案。擅自扣留凶兽,哪怕只有一日,按律也要罚俸三年。”

话音才落,他又极其冷淡地添了一句:“你不用再与我解释,我会将今早的所见所闻写成折子,交由长老院评断。”

花璃瞪大了双眼,一时竟有些楞然。

诚然,按照律令她是要立刻将凶兽送往冥刑司,而后再前往暗部的监察处备案。

但她昨日收到这只凶兽后,忍不住想拿它练一练手,她的鞭法使得出神入化,一晚上下来将这只凶兽打得服服帖帖,全然没有了刚来时的凶狠和蛮劲,花璃也就丧失了拿它练手的兴致。

她原本打定了主意,等到今日辰时就将这只凶兽送往冥刑司,却没料到会在黎明时分碰见铁面无私的右司案大人。

花璃对他也算是有所耳闻,她听说他精通天冥二界的律令法典,任职以来从未迟到早退过,勤勤恳恳到了一定境界,乃是青年一辈当之无愧的楷模。

但花璃也知道这位楷模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此时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写一封折子呈给长老院。

花璃很有可能被扣掉三年的俸禄,但她的后院还有一帮美少年要养。

想到自己的肩上还挑着养家糊口的重担,花璃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握在手中的长鞭也无意识地放松了几分。

天外*初霁,晨光穿透薄云,露出轻暖如水的日色,地上那只被抽了一整晚的凶兽蓦地睁开双眼,伏卧半刻后从原地乍然跃起,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嘴对准了花璃的脖颈,意图一举夺命血仇血报。

司衍尚未出手,花璃猛地后退一步,明眸晶耀生光。

匍匐在地的凶兽怒吼出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破周身的禁制,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花璃,锋利的双爪紧扣地面,身体在刹那间骤然暴涨,足有原形的七八倍大。

带着倒刺的长鞭掠地一甩,卷起虚无的沙尘和岚烟,花璃侧目看着司衍,漫不经心道:“把它交给我。”言罢,又略带严肃地补了一句:“这是我和它的事,你别插手。”

司衍抱着那一沓公文,没有应声。

趴在院中的凶兽魔性冲天,浑身缠绕怨灵和怒意,前爪攒了魔气蓄势待发,恨不得立时撕碎花璃,转瞬便朝她扑了过去。

司衍以为,最多一刻钟,花璃就会向他求救。

此时朝阳初临,绮艳红霞满天,他抬头看着天色,心想今日应该不至于迟到。

然而短短半刻钟后——

那只怒气滔天的强悍凶兽就被花璃狠狠踩在了脚下。

她的法力虽然远不及巅峰的地步,身法和鞭术却精妙的很,几招闪躲之后长鞭一卷而至,裙摆翻飞如风中摇曳的红莲,而那凶兽尚未收势回神,便再次被鞭尾缚住了四爪和脖颈。

那只凶兽为非作歹已成习惯,还是第一次被人连抽了两回。

可花璃还不止抽了它两回,现在更是用脚踩着它的头,恶意满满地碾了碾。

虽说冥界是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地方,这只凶兽还是很难接受残酷的现实,加之花璃还轻描淡写地说它长得丑,那颗属于凶兽的自尊心终于不堪重负地碎裂了。

它心灰意冷地伏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么,冲破禁制想要把我生吞活剥。”花璃拉紧了长鞭,低头对着它道:“怎么现在哭得这样伤心,皱巴着一张脸比原来更难看,我原来只当你长得丑身体弱,没想到还这样脆弱敏感不堪一击。”

凶兽闻言更觉乱箭穿心万念俱灰,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微风初起,院内竹木静立,枝繁叶茂翠*滴,司衍侧身站在门边,目光越过那片青竹,凝神细细打量她。

她回眸看了他一眼,眉眼灵动如画,粉颊吹弹可破,似是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司衍目光一顿,抱紧了手中的公文,脚踩一地晨光树影,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并没有和花璃打一声招呼。

花璃掏出缚魔绳将脚下的凶兽绑得结结实实,待她收好鞭子抬起头时,却见门外空无一人。

在这样一个雨后初晴的早晨,碧色苍穹澄澈如洗,她背靠竹木想了一阵,始终没参透右司案大人不告而别的深意。凝花阁内静无人声,竹叶被晨风吹得微摆,她心怀惆怅地抬头望天,只盼着自己未来三年的俸禄不受影响。

而这日的冥书殿,却略微有些热闹。

几位负责编校史书的文官早早地来到了自己的位置,打算像往常一样和右司案大人道声早安,却惊恐地发现右司案大人并未现身。

一刻钟后,七八个文官围坐在一起,猜想右司案大人定是遭了什么不测,譬如断腿碎骨之类的不测。

他们话音未落,司衍便抱着公文出现在了正门边。

他今日穿了一件深蓝的衣袍,袖摆平整如冬日冰封的湖面,一眼望去连半分皱纹都没有,和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旭日的明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携着公文走到自己的桌子边,抬头看向愣在四周的文官,语声平和地问话道:“不打算开始今日的工作么?”

几位文官恍然回神,纷纷同他道早安,随后忙忙碌碌地办起了公。

司衍摊开手头的公文,想到今早的所见所闻,仍然打算写一封折子呈给长老院。他深谙天冥二界的律令法典,也向来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只是这次写折子时,不知为何笔尖停顿了几下。

又过了几日,花璃收到了长老院的传召,果然被扣去整整三年的俸禄。

雪令听闻此事,默不作声地掏钱接济了她,解百忧也差人送了她一箱银子,花璃的日子虽不至于太难过,却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洒脱,她对此感到十分心痛。

自打这件事后,花璃瞧见司衍总要远远地避开。

他们二人有时在长老院相遇,也只是客气疏离地搭两句话,不多时便分道扬镳。偶尔督案斋审查要务,需要他们两个人在场,聊的内容也只与公务有关,仿佛不会有过深的交集。

又是一年夏末初秋,林中寒蝉也没了声音,宫道上偶有几片落叶,被秋风卷着飘进湖里。

冥刑司的审查会召开在即,司衍这几日比往常还要忙一些,整日埋首于繁杂的宗卷堆里,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某日他抱着厚厚一摞的宗卷走在漫长的石子路上,心里想的都是冥刑司近来要务的概况,并没有分神注意周围有什么人。

雾凉秋风起,天淡暮烟凝碧,就在近旁的拐角转弯处,他却蓦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花璃还不知道她的身后多了个右司案。

她缓慢踮起脚尖,双手环住面前美少年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吻他的唇,味道虽好却是浅尝辄止。那少年瞳眸生辉,显然并不满足,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与她耳鬓厮磨,接着便是几番水到渠成的激吻。

这位美少年肤色白皙,眉目俊秀,还是个不满千岁的青竹妖,平日里惯穿一身白衣青衫,挽发只用未染色的素布,站在兰竹旁显得尤其俊逸清雅,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

正是花璃新近收来的男宠。

司衍没有说话,神情依然平静淡漠,端得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花璃有所觉察地转过脸,瞧见身后的右司案,站在原地怔了一怔,随即放开了那只青竹妖。

她对着他抱拳行礼,甚为恭敬道:“见过右司案大人。”

司衍不为所动,冷声问她:“光天化日,在路边做这种事合适么?”

“是我的错。”旁边那位美少年攥紧了拳头,抬高了嗓音道:“请别责罚我家大人。”

司衍蹙眉看着那位美少年,只觉得他少不更事徒有皮相,而且越看越不顺眼,静了半晌,缓缓接话道:“我并没有问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少年面色微红,没再吭声。

司衍接下来的话说得格外严厉,无外乎关于礼教和清规,不过冥界风气素来开放,他说的那些多是天界约定俗成的礼节。

这日好不容易才等到司衍离开,花璃原本以为此事会被轻轻揭过,然而短短一日后,她再次收到了长老院的传召。

主管务工的杜宋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同她道:“冥洲王城的律法虽然疏松,但也有一些不可违抗的铁律,譬如你身为四令之一的花令,下午申时应当静心工作,在禁卫营报备暗探的记录,而不是和男宠站在门外卿卿我我。”

花璃呼吸一滞,心想自己莫不是又被司衍参了一本。

“你昨日申时一刻才去了禁卫营,原本没有太大的关系。”杜宋长老道:“但有关你的折子已经递到了长老院,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此次先扣去你一年的俸禄,你今日回家好好反省。”

那日花璃回家以后,强行拉了雪令和解百忧喝酒,酒过三巡便对右司案大人颇有微词,醉气漫天地轻声道:“上次被扣了三年的俸禄,有你们两个支持还不至于到处借债,这次又被扣了一年,不仅没钱还你们,还要找别人借,也许会闹得满城皆知。”

雪令叹了一口气,颇为不解道:“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哪有那个胆子。”花璃斟酒自饮道:“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事实上,司衍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某根筋搭错了。

他听说花璃找了几个人借钱,心头竟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杂绪。

几日后,司衍亲自登门,尚未说明来意,花璃就很客气地表示她现在正忙。

司衍停步立在门前,低声同她道:“四年的俸禄,我补给你。”话中微顿片刻,又添了一句:“你不用再找别人借钱。”

花璃侧目看着他,并未接受这一番好意,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毕竟右司案的俸禄比她高了几倍不止。

“多谢大人好心。”她道:“我确实犯了错,理所应当受到惩戒。”

司衍静了一阵,岔开话题道:“那日你的确不该在路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冷淡置评道:“且不论时辰不对,地点不对,于礼法也不合。你毕竟是冥洲王城的花令,行事也应该注意分寸,给旁人行个表率。”

花璃走到门外,抬眸看他,“注意什么分寸呢,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表率,好让别人来学我么?”她扯出手帕在指间绕了个圈,复又道了一句:“我刚才喝了一点酒,可能酒气还没醒,说话的语气不够恭敬,你可以去长老院,状告我以下犯上。”

司衍跟着走出了正门,门外有成片竹林筛过日影,他尚未看到花璃在哪里,就有长鞭缚住他的双手,猛然将他推向了石墙。

他可以反抗,却没有反抗。但不反抗的原因,却是因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花璃攥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用吻封住他的唇,吻里带着酒气,果然如她所说,她方才喝了一点酒。

半刻钟后,她松手放开了他。

“在路边做这种事,很不合礼法吧,该怎么办呢?”她后退一步,轻声讽刺道:“你要不要去长老院参自己一本?”

【番外】朝暮令(下)

花璃问完那些话,抬起下巴颇为放肆地盯着司衍,一双翦水明眸中满满都是挑衅,娇嫩的脸颊却微微发红。

司衍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时值夏末凉秋,远处天高云阔,雪雁排成一字南飞,浅风在竹林中穿梭,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司衍却觉得有些热。

粗糙的长鞭绑缚着他的手腕,勒出两条不轻不重的紫痕,他胸前微微起伏,气息也不像之前那般有条不紊,面上却依然端着一副清高自持的表情。

花璃微眯了双眼,只觉得司衍这幅模样看起来格外欠抽,她抬脚踩上一块碎石,随后单手扶着墙,挨到右司案耳边吐气如兰道:“怎么一声不吭了,你不会说话了么?”

司衍不仅没有回答她的话,还挪动身体走开几步,他蹙着一双好看的剑眉,侧过脸看着近旁青竹摇影。

花璃倚靠墙根轻笑出声,微乱的发丝搭在额角,似有一番意乱情迷的美。长鞭松开的那一瞬,她翻身跃上墙头,裙摆纷飞如展翅的蝶翼,飘飘然拂过墙垣。

花璃侧身坐在高近七尺的墙瓦上,手中长鞭自然而然地垂在膝头,她抬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不解其意地望着他,“啧,当真是块木头。”

她低头玩起了蔻丹染红的指甲,话音尚有三分讥诮,“今天我不仅以下犯上,还胆大包天地轻。薄了你,数罪并罚,是不是应该被削职重责了?”

司衍闻言,终于抬头看向她。

秋风从竹林中吹来,撩起殷红色的锦纱裙摆,花璃不甚在意地斜倚墙头,衣裙飘飞如染霞色,她收了目光不再看他,转而遥望夕阳暮色下的天穹远景,也不知是瞧上了什么。

司衍面色泛红,却还在努力绷着脸,语声也很平稳:“你大可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对旁人提起,也不会写折子告你的状。”他转身行了一步,伸手拉紧自己的衣领,复又添了一句:“我只当你是喝醉了,清露酒的后劲很大,往后别再喝这么多酒。”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其实也愣了一下,他并不明白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按理说,他被花璃绑手强吻,是该去长老院讨个说法,甚至可以下令将花令关进冥洲黑室,但他此时并不想做这些,他甚至很想轻薄回去。

花璃的法力远低于他,到时候定然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这些念头显然不合礼法,而且十分不成体统,简而言之就是不像话。司衍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思考这些,一时竟感到格外羞耻,眉头也蹙得更紧。

他没再回头与花璃说话,颀长的身影在沾染霞光的暮色中渐行渐远。

花璃目送他远去,也没有与他告别的心思,她反手转着粗糙的鞭子柄,黛青色的柳眉微挑,周身的酒气尚未散去,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你管我喝不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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