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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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安沉默半晌,道,“你猜我找你何事。”

李信拒绝,“不猜。”

“没好处的事,老子从来不做。”

他这么挑衅的态度,李郡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还温温淡淡地解释道,“你猜对了,我便送你一个大好处。”

李信抬头,与李郡守四目相对。他察觉到了李郡守今日的不寻常态度,师出反常必有妖。少年大脑飞快地转着,将为数不多与李郡守打交道的几次经历翻来覆去地想。他很快有了猜测,“郡守要与我合作?”

李郡守再望他良久,缓缓的,点了头,“是。”

这个约定,从这个牢狱真正开始。

李郡守免去李信的罪,也承诺不追究私盐的事,放过李信的同伴。李郡守对李信的要求,便是来郡守府,扮演那个失踪了十年之久的李家二郎。换了身干净衣袍的少年,与中年男人坐于官寺的架阁库,听李郡守提要求——

“李家财产,与你无关。李家族谱,我也不会给你上。你进李家的唯一目的,就是讨好阿蓉,你的母亲。你只要能让阿蓉相信你是二郎,我便给予你李家二郎应享有的一切权利。你出身低微,大字不识。你举止粗俗,毫无礼数。你与李家格格不入的一切,都要为了你的母亲一一改过来。你要让你母亲开心,让她喜欢你。我李家儿郎从不去长安入仕,你也一样。甚至在你母亲需要你陪伴的这些年,你不得像其他李家郎君一样离开会稽,寻找出仕的路子。”

“你记得,你拥有的一切,都取决于你母亲喜不喜欢你。你但凡让她怀疑你不是李家二郎,我便会杀了你。除了你母亲,其他人怀疑你是不是二郎,你都无需在意。”

“李家许你荣华,许你机遇。你只需要承担李家二郎应尽的孝心而已。等你母亲不再需要你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你如果有了想法,例如想要出仕之类,我也会写推荐信,助你一臂之力。”

李信冷静地听着这一切,问,“那请问您夫人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我是否一辈子绑定在你李家?”

李郡守看他一眼。

多少人羡慕李家风光,李信却不。

多少人渴望走进李家,李江连死前,都念念不忘认亲。而李信,居然担心被他们绑在李家。

多少人听说要冒充李家二郎,都会紧张,都会害怕,都会担心自己做不好。李信却不担心这个,他从不认为自己做不好,他只怕自己做的太好,被就此绑死。

从不认为他们李家有什么了不起,也从不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李家。

李郡守有些欣赏这个少年。

而对于少年的疑问,李怀安淡淡说道,“昨夜医工给阿蓉诊断,说她活不过一年。我对你的要求,只是让她能平安活过一年。如果她活得更久,更愉快你的功劳,我自会好好报答。你做的越好,我给你的,便越多。”

李信挑眉后,垂目思索。

李怀安等着他的回复。

两人静坐了一个时辰,待腿都坐得酸麻了,李怀安才得到少年的答复,“好。一言为定。”

李怀安唇角扯了扯,看向少年,“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后腰胎记。你后腰并无胎记,我需要让医工帮你人工制造一个真正的胎记出来。因为那胎记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为了达成效果,你会遭些罪。我看你现在身上的状况,实在不好。你能受得起么?”

李信淡然道,“来吧。”

中年与少年,于此签订盟约,开始他们一生的互相牵绊与纠缠。

第45章 109

李信出了官寺的时候,已是夜间。他站在灯笼前方的空地上,身上的伤势让他步子停滞了一会儿。便是这片刻时分,一片潮湿冰凉落到了他眉毛上。少年抬起头来,在灰黑色的天幕间,捕捉到点点雪粉的踪迹。

下雪了。

“李信,走吧。”身后传来一个略微冷淡的男声。

李信回过神,余光看到了身后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会稽郡守李怀安。李怀安身后,还跟着令史、医工等人,连画工、铁匠之类的都有。昨天与李郡守相约了李家二郎的事,李郡守的动作很快,今日就安排好了帮他造假的人手。夜间,狱令官为李信开了牢门,便一脸感慨地看着这个少年被李郡守领走。末了,狱令官与同样心情复杂的郡决曹说道,“没想到李信运气这么好,竟是李家二郎。兜兜转转,府君栽到了自家二郎手里,也是缘分啊。”

他们对李江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李郡守只是问了李江的胎记,看了后大怒,但多亏了他的少言少语,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明确说过,李江就是李家二郎。别说狱令官和郡决曹,就是之前负责寻找李家二郎之事的曹长史,都是对此一知半解。听说了李信是李家二郎的事情后,曹长史吓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这种心理阴影,恐怕短期内都无法缓解了。

李信居然是李家二郎。还是李郡守亲口承认的。

下午坐牢时,众狱卒小吏们,便有事没事到李信的铁牢门外晃一晃,想从少年脸上,看出哪里和李郡守长得像。

少年闭目而坐,一下午不吭气。众人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对他呼来喝去,只是聊天时反省自己有没有因公谋私,多多折腾李信。唯恐少年出了狱后,摇身一变成为李家二郎后,回来报复他们。

不过常和李信打交道的小吏们倒没有这种顾虑。事后算账这种事,别人可能会做,但李信不会做。除非仇深似海,少年很少把这些事放在心中。

只是,他怎么就是李家二郎了呢?

他到底哪里和李郡守像了呢?

扒拉来扒拉去,勉强能找到相似点的,大概也就是眉眼间的轮廓?李郡守淡着脸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倒是偶尔和李信对应的上。

李家二郎这个身份,李郡守真正扔到了李信头上。且为了不引起麻烦,李郡守从一开始,就对所有人宣称李信是李家二郎。这所有人,正是从官寺开始。而为了扮演好李家二郎的身份,李信要在后腰间,让医工给他补上胎记。

众人骑着马,一路回李信之前住的地方。李郡守没有安排李信的住处,李信自己提出要回去。李郡守猜他还要给他的同伙们一些交代,也就懒得管,随他去了。上了马,李信看到只有他与李郡守有资格骑了马,众医工铁匠们都跟在马后。他想了下,又下马,将马让给一大把年纪的一位医工。

医工连称不敢,悄悄去看李郡守的脸色。李郡守淡淡的,并不说什么,而少年态度又很坚定。老医工心头感激,他们这些人,在世家大族眼中,也是下等人士。从没有贵族们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今,却有李信为他让了马。医工向少年拱了拱手,暗想待会儿用尽毕生所学,也要尽量让少年少受些苦。

李信牵着马,飒然地走在纷纷雪中。

马蹄声哒哒,到了这会儿,李郡守才淡淡道,“你日后就是李家二郎了,需改了你做混混时的毛病。你现在为一个医工让马,等回了李家,你见天见人跟你行礼,跟你请安,跟你求情。上马车要踩人背,你坐着他们站着你这样心软,怎么做得好李家二郎?”

李信似笑非笑,回头仰视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一眼,“难道李家二郎是要学会草菅人命吗?李家二郎是要放弃自己之前的所有吗?李家二郎是世家子弟,但他出身微末,日后必然人尽皆知。自己都回避自己的身份,自己都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这样的世家子弟,又有几人会真心结交?府君,我跟你直说吧,我就是回了李家,现在怎么行事,日后还是怎么行事;现在什么性情,日后还是性情。你用‘李家二郎’一个身份,无法让我为你改变所有。你若是想找一个乖乖听话的木偶傀儡,你实在不应该找到我头上。”

“我对穷人天生抱有好感,我就喜欢跟他们混在一起。我的毛病还很多,有的会改,有的不会改,全看我自己怎么想。府君若是不满意,咱们现在就可以一拍两散,省的日后彼此看着不顺眼。”

医工等人听着这两位的对话,纷纷低着头,装聋作哑。郡守和李信话里的信息量,不是他们这种等级应该碰触的。

李郡守讶然地看眼牵马走在雪地上的少年。他还一瘸一拐呢,除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李郡守最知道他现在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就这样,还敢跟他叫板?

多少年,都没人跟李郡守这么叫过板了。

李怀安是李家长子,李家的家业,都扛在他肩上。宗族的人想在李家混个位子,都要看李怀安的脸色。便是族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

在官寺,在李家,李怀安都是说一不二。他惯来不喜欢说话,旁人难测他的性情,也不敢妄加揣测,惹他不快。李怀安懒得跟人多说话,也不想解释别人对自己的误解,他默认了众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妻子,李信是少有的在他一开口、就能给他反驳回去的人。

李怀安心中莞尔,听了少年的话,也觉得不错。他面上却不给少年个笑脸,想来这个便宜小子也不稀罕。李怀安说,“叫我‘阿父’。你叫惯了‘府君’,回去后便不容易改口了。”

他试着张了张嘴,回头面对李郡守那种冷漠无情的脸,还是叫不出口。

妈的。

少年抹了把脸,垮下肩,没料到自己还有这么个障碍等着跨。

而李怀安看李信吃瘪,唇角上扬了一分。他实在很喜欢挫一挫这个小郎君的气焰。

管教小郎君啊李怀安心中感叹,他连自家的孩子都不怎么管教。当年真正的李家二郎,现在的四娘李伊宁,他都是直接交给族学去管的。他对孩子们放任自流,却有朝一日,为了让妻子高兴,还得撸起袖子,去管教一个不是他家郎君的小郎君。这郎君看起来还是有名的不服管教

李怀安叹口气,也只能这样认命。

他在马上开口,“闲着无事,二郎,我跟你讲一下李家的人口吧,让你认一认。”

李信无动于衷地牵着马,雪落了他一身。

李郡守再喊一声,“二郎!”

李信这才意识到“二郎”是在叫他:“啊。”顿了顿,“不是,您家二郎,都没起个名吗?”

李怀安淡声,“因为大娘当年夭折的早,长辈们说是贵名压着、孩子受不住的缘故。到你的时候,便一直没起学名。原想请郡中名师为你取名,都递了名帖了,却不料你走丢了。族谱上至今只有‘二郎’,没有你的名字。”

李信挑了挑眉,李郡守话里话外说“你”啊“你”,分明是打算一开始就把他当“李家二郎”对待。也是,只有这样,大家才不容易露馅。虽然李信觉得,假的总是假的,总有暴露的一天

李怀安见他没意见,就开口,介绍起家族中的人来。他大约说了小一刻钟,才说完。说完的时候,众人已经进了一道巷子。再往里走一段,就是李信之前住的陈朗家了。李怀安对那些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二郎,把我刚才跟你介绍的,背一遍给我听。”

他瞥了眼他那个等着看他笑话的便宜阿父,想了想,慢腾腾地开了口,“你是从前三辈开始说起的,李家的人口共分为三系,会稽这边的是主家”

他倒不是完全重复李郡守的话,却是把自己听到的大概意思,复述了一遍。

等少年说完的时候,踢了踢门口篱笆上的雪,示意李郡守,到地方了。

众人下马,李郡守看着开门的少年,心想:记性倒真是好。

他愈发觉得自己选李信没有错:记性这样好的少年,只要他愿意,学东西自然也快。经过自己的调教,李信应该很容易应付妻子才对。

之前路上李郡守一直跟少年说话,对于他这种不太说话的人,已经破了天荒。引得一路人的令史不停去看李郡守,心想:难到是要养成父子天性?府君和他们就不怎么吭气,对他自己的“小子”,倒是还挺能说。

但是之后,李郡守倒是再没开口了。

因进了房门,少年褪衣,便是医工和铁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李郡守站在烧好的炭火边,负着手,看那少年一脸平静地脱去了上衫,上身赤裸地被众人围着。到这时候,李郡守才真正看到李信身上的伤。前胸后背,这些天在牢狱中,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道道鞭痕、爪痕,有的结疤、有的化脓;有的与之前的外衫粘黏在一起,少年脱衣时,带下了一层皮肉,留得血肉模糊。

少年脸色苍白,神色倒还好,任由一脸不忍的医工们指指点点,寻找下手的地方。

众人的重点放在他的后腰处。那里也是血肉凝着,让人下手很难。医工们说,“这些疤痕太碍事了,为了以假乱真,只能用火去把这块烧干净,把现在的皮肉全部换掉。然后我们用针把轮廓跳出来,用铁烙把痕迹清理干净,用小刀剜掉多余的肉”

在人身上用火去烧!

就为了做出一个火焰型的胎记来。

而形状出来后,还要继续用火去烧,去撒些粉末,去改变这处肌肤的颜色。

因为李郡守要的是一个与真的也差不多的胎记,而不是一个别人随便碰碰、就能碰没的假胎记。他以最大的诚意,让李信去以假乱真。他就用最极致的手段、最诚恳的态度,为自己达到这一目的。

他要任何人看了这胎记,都无话可说,都没有疑问。

他不光是要瞒闻蓉,李家大大小小的人,他都想瞒过去。

这是李郡守的意思,李信一开始也同意了。

但是之前,李郡守只知道李信身上伤很多,他不知道李信的伤多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做胎记的话,李信会吃些苦。他不知道,还要用火不停地、反复地去烧。少年那里本来就全是伤,一骨一血一肉,尽在身上动刀。世间有几人能承受得住?

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小子,李郡守也犹豫了下,问,“能让二郎先昏迷再动手吗?”

医工迟疑,“那样效果不佳。”

李郡守看李信,“是否缓几日,等你身上的伤”

李信笑,“别啊。等我身上的伤轻了,肉刚长出来,又要剜掉,那我得多疼啊。就这样吧,来吧。”

众人默然。

雪纷纷扬扬地下,天地阒寂,荒无人烟。

在一间破落的屋中,众医工铁匠们围着一少年,将那从火中取出的刀具,尽数招待在少年身上。

少年赤着上身,腰裤也被扒下。他俯趴在木板床上,任千百倍痛苦加诸于身。他不愿意叫喊出来丢脸,嘴里塞了棉布,睁着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不能闭眼,肌肉绷紧,不能晕过去。

额上渗了豆大的汗,腰上每被人动刀一次,他的肌肉就一阵痛缩。口里塞着的白色棉布,被他咬的,已经鲜血淋淋。而眼前仍然一阵一阵得发昏,恨不得就此死去。

“郎君,再忍忍”医工的手哆嗦着。

李信想:屁话少说!快点弄完,老子都被你们折腾得快没命了。

“府君,您跟小郎君说说话吧。帮他转移下注意力。”又有人不忍心。

与此时相比,牢中那时候的刑罚,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盆一盆的血,根本没人管。少年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众人额上冒汗,又不能让他死,又得顾着割他的血肉。

李郡守默了片刻,“那我再跟你说说李家的情况吧”

李信咬着牙,心想:老子不想听你废话!你李家的情况,老子压根不想知道!老子都快死了,你还婆婆妈妈要老子记你那一堆事

“阿蓉娘家三哥膝下,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叫闻蝉。她出生时是夏日,那时候她父母之间的仇恨因她而解,陛下大悦,便赐了她舞阳翁主的封号,算一个念想吧。小蝉就是你之前大逆不道、屡次劫持的那个女孩儿。之前那些误会,你以后莫提了。她名唤‘蝉’,古书有不少于此道的寓意说法。索性闲来无事,我说给你听吧。”

李信抬头,看到窗外片片雪花。

他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与光影凌乱中,他好像看到那个娇娇俏俏、宜嗔宜喜的女孩儿。她在飞雪中,斜着眼看他。

李郡守的声音,还在耳边——

“蝉鸣蝉鸣,幽畅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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